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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显然是被我的动作吓到了,车子不敢发动,愣愣地看着我冲了过去,拉开了后座的门。过了许久,才小心地开口:“小姐,怎……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一把抓过那件袍子,大声喊道:“鹤!”
此刻汤凯也从车上下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呢你?”
那不是鹤,仅仅只是一件衣服。被我用力一拉,袍子下面裹着的各种行李叮叮当当地掉落了一地。汤凯立马跟夫妻俩道歉:“不好意思啊,她估计高原上身体不太舒服……”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衣服,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着急地问道:“这衣服你们哪里来的?看到主人了吗?他还好不好?”
妻子被我的问题问住了,丈夫见状帮忙回答道:“是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裹着这个袍子,像个出家的?”
“是是是,您看到他了吗?”我一听有了线索,语气立马恭敬了起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就是我们带过来的啊。我们是从h省开车过来的,在本省省会休息了一下,就往这边赶。”
“路上看到一个穿着袍子的年轻人,说是要去那拉孤朝圣,问我们去不去。我查了地图,不到那么远,我们只去佛教地。他一听说我们去,立马挥手说没事,只要到附近就好了。我们见他不像坏人,又准备去朝圣,就想着能帮一下是一下,就给他带过来了。”
我囫囵地听了一会儿,一听到“一起带过来”时。瞬间两眼放光,紧接着问道:“那他人呢,现在在哪里?他衣服怎么在这儿?”
妻子见我这么着急,一看也是有事的了,办解释半带安慰地说道:“姑娘,你别急,他现在应该就在前头的村子里。就算不在也不会走太远。打听一下肯定就能找到了。我见他身上裹了这袍子,一下子要到零下好多度的地方去,有些心疼。”
“我也是有儿子的。就把车后头孩子的冲锋衣给了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特着急,衣服换完道了声谢就走了,我还想给他带点钱和干粮呢。这不,换下的衣服也没带走。我本来还寻思着多穿一件是一件呢,你说……”
“能把这袍子给我吗?他是我朋友。我有急事找他。”我没等她说完,急吼吼地问到。
“那是当然,姑娘,你别担心。一定找得到的。”被她这话一说,我眼睛里竟然有眼泪在打圈儿,感激似的点了点头。抱着衣服就走回了车里。
不明就里的汤凯跟夫妻俩道了别,便回来开动了车子。临走前。他回过头看了看我,开口想问什么,看到我紧紧攥着袍子的样子,想想还是没有多说。
车子发动,开起,窗户边的风景又一次从定格变成了移动,最后速度上去了,景色也开始倒退。此刻我多想一直倒退,倒退到开会那会儿,请假不去,说不定就能阻止跟正常人无二的鹤不要冲动,也就免了这一路的提心吊胆。
但是光后悔有什么用呢。毕竟人就在眼前了,我一定能找到他!
如夫妻俩所说,这边的道路旁,开始渐渐出现穿着传统服装的原住民。男的戴着帽子,女的绑着头发,头上是各种各样宝珠蜜蜡的饰品,每一张脸都晒得黑红黑红的。我总有种感觉,汤凯跟他们是一伙儿的,这皮肤这色泽,几乎一模一样啊。
他们看到我们的到来,只是抬着眼睛一督,又接着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只有三五成群的小孩,瞪着滴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感到甚是好奇。
车子从主干道上驶出,进了一条小道。路况明显差了起来,车子一颠一摇的,就像是在坐船。我看着面前那些村子一个个远去,有些疑惑地问道:“汤凯,刚才进门处的那个村子,咱们不停吗?”
“不停。”他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个村子休息的,都是去景区的,我们这趟去那拉孤,直接开到最里面的村子就行了。你那个朋友到了这里,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按时间算,应该也在最前面的村子了。”
我点了点头,不再去注意身旁的风景,直直地看着车子的正前方,仿佛鹤即将出现在我的面前。
“哎,吴恙,你可以打电话了啊。这个村子讯号还可以,你试试看,前面估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这话像是根棍子似的,直接把我给打醒了。对啊,已经到村子了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手机,一连拨了好几次,才把鹤的电话给拨对。几秒钟的停顿之后,电话那头传出了接通之后的长音“嘟——”。
我兴奋地几乎从车子里蹦出来,心都快撞出胸壁了。但一秒钟都没过,这冉冉升起的希望,又一次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一阵急促的铃声从我身旁的袍子里传了出来。
是那种最经典的,最原始的铃声。我心一沉,但还是略带希望地看了看汤凯。
“不是我的手机,我调的震动。”
完了,这家伙出门居然连手机都不带!这是想造反吗!我被他气得几乎都想要跳车门了。不知道跟鹤说了多少次,手机是现代社会的必需品,你要想在城市里跟别人联系,必须得带。
难不成他觉得这里不是城市,就没必要带了?
我真是恨死自己了,说话怎么就有这么个漏洞被斟字酌句的鹤给逮着了呢。
“没带手机?”汤凯问。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居然显得没那么惊讶,“你都说了,这是个奇人,奇人必然有不一样的做法,这个我能理解。马上就要到得捏村了,安顿好之后,我陪你去问问。”
车子驶到得捏村的时候,地上竟然开始出现薄薄的一层积雪,越往前越厚。我看着汤凯逐渐皱起的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面不能走了,坡度大会打滑,我怕有危险。你把要用的东西带上,其他放车里,明天我带人过来铲雪。”
汤凯说完,就拎包下车。我顿了顿,看着自己的行李,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全都戴上了。背上背着,手里拿着,胸前挎着,看得汤凯哭笑不得。
这里的天气是真的冷,抬头看天的时候,已经不是那种近乎澄澈的蓝了,转而像是盖上了一块灰蒙蒙的布,这倒让我想起了城市的雾霾。平时恨之入骨的东西,此刻竟然让人感到亲切,真是件啼笑皆非的事情。
雪其实并没有停,而是下得很细。汤凯帮我拿了些行李,走在前头。我踩着他踩过的脚印,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的认真,生怕一个打滑,跌入身旁无尽的深渊。好在得捏村不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但我的后背还是紧张出了一身的汗,一冷下来更是冻得人直打颤儿。
刚到村口,就看到有个原住民朝我们挥了挥手,汤凯跟我介绍说,这人就是他的好朋友,名字叫索朗。他会将一点点汉语,另加丰富的肢体语言,我几乎能听得懂。
得捏村不比前头的景区村,显得原始很多,特别是在落雪之后,更显萧条。不过索朗热情得很,迎着我们到了他家。他家装饰在村子里,倒算是好的了。
这边没什么游客过来,别说旅店了,连半个汉人都看不到。索朗家自然也不会特别弄几个客房,像我们那儿的农家乐似的做生意。临时大扫除了两间房,一个小客房一个临时客房,虽然简陋但都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我们进门的时候,没看到索朗的妻子,直到晚饭时,楼下飘来各种香气,我们才看到在锅子旁忙活儿一圈的央金。
“这么香啊!”我循着味道就要下楼,却被汤凯拦住了。
“你等会儿别太亢奋啊,我知道你爱吃肉,慢慢吃,一上来就大口大口的,我保证你今晚吃到吐。”
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是不是汤凯付了伙食费怕我把他那份给吃了,知道坐在椅子上是,才发现自己是多虑了。又是敬茶又是喝酒的,还没吃到肉,都已经半饱了,当大块大块简单粗暴的肉端到我面前时,我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能扫兴,拼着命地吃饱喝足后,我已经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了。汤凯倒是习以为常,看着他的小辫子和肤色,完全是和当地人没什么两样。
他走过我身边,一把把我拉了起来。
“干嘛啊!”我没好气,毕竟已经直不起腰了。
“你不想去打听打听你那个朋友的消息了?”
我一听这话,不管肚子有多饱,腿有多酸,立马就站起来了。他看着我笑了笑,转身拿来了央金的大袄给我披上,带着我出门了。
我不会当地话,基本上都是汤凯在和当地人交流,我负责提供信息,看对方的肢体语言连蒙带猜也能知道个大概。可令我失望的是,他们几乎都没见过鹤。
最后一家家里有小孩,孩子学过汉话,能跟我们交流,不过也没能提供什么信息。在关门的那一刻,我突然听到他自顾自地用汉话嘀咕了一句。
“怎么最近这么多汉人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