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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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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很快便过了,转眼间,小猫儿的洗三之日便到来了。小猫儿是小宝宝的小名,是刘姥姥给起的,说是贱名儿容易养活。因着刘姥姥算是救了王熙凤母子的命,贾母也没有反对刘姥姥给自己的曾孙起这样的小名。

    这日,冷瑶姐妹俩起了个大早,装扮完后,带着礼物便往王熙凤那儿去了。可巧,路上正碰到了领着刘姥姥去凤羽院的平儿。

    刘姥姥见了冷瑶、黛玉,赶忙笑着福了福,却被黛玉赶忙扶了起来,“姥姥快别这般多礼了,论辈分您可是长辈,更别提您可是救了凤姐姐和小猫儿的命呀!您这般,我们可万万受不起呀!”

    冷瑶也道:“却是这般道理,姥姥可别跟我们这般多礼。我们还没有谢谢姥姥救了凤姐姐和小猫儿呢!”

    说着,便要像刘姥姥行礼。吓得刘姥姥赶忙搀扶着她们,惊道:“姑娘们可别这样说,这点儿事儿都是我本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的!怎能让你们给我这老粗行礼呢!”

    平儿捂嘴笑道,“姥姥今天可是遇到这事儿可还少,这救命之恩可大着呢!不过两位姑娘也快别这样了,瞧姥姥被吓的!”说着,帮着搀扶起了冷瑶和黛玉,“二奶奶可还等着姥姥呢!”

    “哈哈,倒也不好让凤姐姐等,平儿带路吧!”

    几人一进屋里,却见贾琏走到床边,温柔小心地把王熙凤半扶起来。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拿着杯参茶凑到她嘴边,满眼都是笑意,“不是渴了?快把这参茶喝了。”王熙凤羞红着脸,就着贾琏的手把参茶喝了进去。

    “平儿你说,我们是不是来早了。”黛玉笑着挪揄王熙凤和贾琏,“我们合该晚点到的,瞧瞧这甜蜜的样子,真真伤了我们这些没有人疼爱的人的心哟!”

    平儿窃笑,道:“玉姑娘,你这才见几次呀!可怜的我,可是天天浸在这甜蜜的气氛中哟!哎哟,我都看到淡定了!”

    “平儿,玉儿,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凤姐姐和琏二哥呢。凤姐姐刚生完宝宝,琏二哥疼惜凤姐姐,就算再蜜里调油些也是正常!”就连冷瑶也调侃起了王熙凤。

    听着这些话,贾琏脸有些红了,更别说王熙凤了。迎着众人调侃的眼神,贾琏终究没有办法镇定,决定逃跑。“我去看看洗三准备好了吗?”只是逃虽逃,心中却还是甜蜜得不得了,比吃了蜜还要甜。

    贾琏这般作为,自然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取笑。

    待到笑够了,冷瑶这才提起来王熙凤院里的正事,“凤姐姐,小猫儿呢?”

    “瑶妹妹和玉妹妹可来晚了一步了,小猫儿刚刚被奶娘抱到前厅去了。瑶妹妹想看的话还是到前厅去吧。”王熙凤听着这话,掩嘴笑道。看不出瑶妹妹这般冷冰冰的人,竟是那么喜欢小孩子!

    “我知道了。”冷瑶淡淡的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样子。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听得下人来报:洗三就要开始了。这才赶往大厅去。

    待到众人赶到大厅,只见大厅正面早已设上了香案,供奉着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松子娘娘、痘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神像前设有香炉,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蜡扦上插着一对羊油小红蜡,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

    “瑶姐姐,玉姐姐,你们可来了!我都等了很久了!快要开始了哟!”湘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冷瑶身边,抱着黛玉的手臂悄声地对着她们说。看那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可见非常感兴趣。

    黛玉笑着拍拍湘云的头,“我们刚刚去凤姐姐那儿了,本来想看看小猫儿的,可惜他已经被抱来大厅了。”

    “小猫儿出来了。”几人正说着话,却听得旁边有人笑着插话,可不正是宝钗嘛!

    几人听得这话,俱是好奇的张望,湘云更是转而去拉宝钗的手,兴奋的道:“在哪?在哪?小猫儿在哪?宝姐姐你快指给我看!”

    “云儿不要这么大声,你看,开始了。”

    因着弟弟出生时,冷瑶和黛玉皆不在父母身边,冷瑶和黛玉也是第一次见着这场面,所以也看得很认真。就见贾母和吉祥姥姥到香案前上香叩拜,然后就有丫鬟捧着盛有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些礼仪用品摆在几上。

    那边奶娘把婴儿交到吉祥姥姥手上,这时候由贾母开始往盆中放东西,贾母放了个十足的金元宝进去,接着按照尊卑长幼往盆里填东西。林小妹等人也跟在后面往盆中意思意思地投了几个金银锞子。

    大家添盆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冷瑶却看到王夫人眼中隐晦地闪过不满,添盆的时候也只是添了一个小银镯子。虽然也不错,不过和其他人的比起来到底是显得寒酸了一些,毕竟便是冷瑶两姐妹和宝钗两个客居的小姐,也给小猫儿添了金裸子的。

    冷瑶挑挑眉,倒也理解王夫人的不满。要知道前些儿,听说省亲别院可算是建好了,王夫人便跑去跟贾母隐晦地说,小猫儿的洗三还是不要办的太盛大为好。谁知却被贾母大骂了一顿,说她自私,不顾王熙凤和贾琏的感受。

    想到此事,冷瑶有点好笑,这可是贾母的第一个曾孙,怎么可能简办。王夫人真真有够愚笨的。

    暂且不提王夫人,只说那偌大的铜盆中很快便被添了个半满,吉祥姥姥的一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为什么那个吉祥姥姥笑得......嗯......那么开心?”小惜春纠结着看着吉祥姥姥那张老脸笑得变形,有些汗颜。

    看着惜春那纠结的模样,湘云忍不住笑了,“哈哈,惜春妹妹,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那就让我告诉惜春妹妹吧!呐,那添盆的东西最后都是归那个吉祥姥姥的,那么些的好东西都进了她的口袋,她怎么能不高兴呢?以后要多看书,知道吗?”湘云一脸‘我知识渊博吧’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惜春受教地点了点头。

    “噗。”看到这一幕的烟忍不住笑出了声。旁边的云很不给面子的吐糟,“云儿,不能这样的哦!明明你昨天晚上才缠着小姐跟你说的,怎么今天倒教起惜春小姐了呢?”

    惜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湘云,“原来云姐姐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那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让湘云脸都红了。

    众姐妹偷偷笑了,知湘云因着自己小,一直想要当当姐姐。如今这儿就惜春最小,于是便摆出了姐姐的架势。

    湘云红着脸,将视线转向大厅,就见那吉祥姥姥拿起根棒槌往盆里一搅,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说完才开始给小宝洗澡,身子突然暴露在空气之中,小宝马上嘤嘤地哭了起来,那不是特别响亮的哭声听着让人很是心疼。看着那比一般婴儿还要瘦小许多的小身体,在一旁观礼的众姐妹心中满是怜惜。

    “先洗头。做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做知县;洗洗沟,做知州。”随后,用艾叶球儿点着,以生姜片作托,放在婴儿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

    再给婴儿梳头打扮一下,道:“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媳妇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用鸡蛋往婴儿脸上滚滚,说什么“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

    洗罢,把孩子捆好,用一棵大葱往身上轻轻打三下,说:“一打聪明(“聪”与“葱”谐音),二打灵俐。”随后叫人把葱扔在房顶。

    “呀!”湘云看到吉祥姥姥打小猫儿,登时就有些急了,拉着冷瑶的衣袖,急忙道:“瑶姐姐,你看,她们打小猫儿!”

    “这是祝愿宝宝将来聪明绝顶之意。”冷瑶拍拍湘云的手,安抚道,“昨天不是有说吗?”

    湘云有些尴尬的吐吐舌,道:“我不记得了啦!”

    冷瑶无语的看着湘云。

    又见吉祥姥姥拿起秤砣几比划,说:“秤砣虽小压千斤。”

    冷瑶解释,“这是祝愿宝宝长大后在家庭、社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拿起锁头三比划:说:“长大啦,头紧、脚紧、手紧”。

    “这是祝愿宝宝长大后稳重、谨慎。”

    再把小猫儿托在茶盘里,用本家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或首饰往婴儿身上一掖,说:“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

    “这是祝愿宝宝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

    最后用小镜子往小猫儿屁股上一照,说:“用宝镜,照照腚,白天拉屎黑下净”。最有趣的是,把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儿里一筛,说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儿的......”

    “这是祝愿宝宝不出或少出天花,没灾没病地健康成长。”

    至此,由贾母把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吉祥姥姥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一焚,说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然后,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炕席底下。

    “这是说是让他(她)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洗三就这样在冷瑶的解答下,在吉祥姥姥把铜盆中的东西都兜进自己怀中之后就算结束了。

    之后,贾母便邀请众位宾客到偏厅用饭。正在这时,有个小丫鬟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凑到贾母耳边说了什么,就见贾母脸上一惊,然后一喜。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道了一声歉,就在鸳鸯的搀扶下,带着王夫人等人一起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冷瑶难得有些好奇,这是谁来了?值得贾母这么劳师动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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