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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鹿西蹦出了第二本漫画书,然后收拾行李坐飞机到邻省的省会参加签售会。
以她的性格,这种事当然一口就回绝了,但是隔天她发现,那时那里正巧要办一场画展,正巧她很有兴趣,而她只要参加签售会可以报销往返机票和一晚住宿……
所以她改口了。日子过久了鹿西蹦也是知道要省钱的。
可惜家属的机票不给报销。这还没开学张飙已经开始跟着导师忙了,常常不知所踪,鹿西蹦一气之下干脆不带她。
下午,出了机场,鹿西蹦找到接机的人,到酒店放下行李,躺在床上给张飙打电话报平安。打完电话,鹿西蹦感到食欲不强,去洗了个热水澡,扫去一身劳顿。换好衣服,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鹿西蹦饥肠辘辘出门觅食,闻着店外面飘着的香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这个时候鹿西蹦格外想念张飙。
随便打发了晚饭,才六点半,八点钟停止入场,鹿西蹦看时间充裕,遂舍弃原计划,决定步行去。跟着导航走了半个小时,鹿西蹦蹲下来揉着快要断了的脚腕,发现她真是太天真了。张飙说要打车去就一定要打车去,任性到头受苦的是自己啊!现在的距离半尴不尬,车程只要三分钟,不打车脚腕疼,打车脑子有病,鹿西蹦欲哭无泪,打电话向张飙求助。
心里想的是求助,电话一通,内容就和求助没关系了,鹿西蹦带着哭腔诉苦五分钟、气愤难平抱怨五分钟、最后撒了一句话的娇,得到张飙极尽温柔的安抚和不容拒绝的两个字:“打车。”
鹿西蹦心满意足挥动手。
观看画展的人不多,安安静静地走动,偶尔与同伴低声交流几句。看到赏心悦目的画作,鹿西蹦心绪逐渐平和下来,时走时停,而后驻足在一幅画前,细细观赏。
一人走近,低头在她耳旁问:“喜欢?”
鹿西蹦受惊,脸上露出被打扰的不快,转头看去,说话的女子二十五六,身材瘦高,直发披肩,穿着乳白的麻花毛衣,宽松松直到小腿。
女子退后一步,微笑道:“你好,我是白芒。”
鹿西蹦恍然,指指面前的画。
白芒点头,解释道:“我从远处看到你站在这,你的头发实在太美,让我情不自禁。”
“谢谢。”鹿西蹦笑笑,不放在心上,头发被人特意夸奖对她来说是平常事。
白芒站在她身边,似乎没有走开的意思,鹿西蹦十分欣赏她的画,两人便自然地交谈起来。随着交谈的深入,鹿西蹦由欣赏白芒的画渐渐转为欣赏白芒本人,两人聊得投契,边走边小声沟通,不知不觉转完一圈,到达出口。
见鹿西蹦目露遗憾,白芒适时提出建议:“不如我邀请你到我的画室去看看,我们可以喝杯咖啡继续聊?”
白芒是小有名气的年轻画家,鹿西蹦听鹿南野提起过,此人没有不良传闻,再者,鹿西蹦对她有几分好感,略作考虑便答应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坦白地说,我对你很好奇。”白芒目露期待。
“哦!哎呀,抱歉,我叫鹿西蹦。”
白芒吃惊,随后笑了笑:“真是巧,我认识你妈妈,在她的画廊里见过你的画。你是特地来看画展的吗?”
“不是。我出了本漫画书,明天上午签售。”
拦到了车,白芒打开车门,让鹿西蹦先上,白芒跟着坐进去,关上车门。车里比室外暖和多了,鹿西蹦呼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张飙发短信。
白芒问:“签售会在哪里开?我明天也去买一本,给你签名。”
鹿西蹦忙着回短信,低着头匆匆说:“不用的,我身边留了几本,你给我地址,我回去签好了寄给你。”
白芒挑眉:“看你好像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不忙。”鹿西蹦收起手机,歉意一笑,问,“你的画室远吗?”
“很近。”白芒答道。
画室在一栋临街居民楼内,跃层公寓。进门鹿西蹦脱掉外套,由衷道:“你这里装修风格很棒。”
“谢谢,你先随意看。”白芒笑着换上棉拖鞋,走到开放式厨房,启动咖啡机。
鹿西蹦看到窗边的画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画,走过去,看到画中是一只黑猫。“你喜欢猫?”
咖啡机“嗡嗡”震动,白芒背对着她,提高音量回答:“不,那是朋友求的。我不喜欢猫。”
“你不喜欢猫?”
白芒端着咖啡走过来,微笑着说:“不喜欢,觉得诡异。”
鹿西蹦想起家里的跳跳,心里莫名不太舒服,想道:不是所有的猫都诡异。忽然她又想,换做以前,这种话她听过就算了,管别人喜欢不喜欢……一只猫改变一个人啊。
白芒问:“你养猫吗?”
“嗯,有一只。”鹿西蹦不欲多说,转移了话题,白芒也很配合。
两人就几位新兴画家的个人风格展开了一番友好交谈。白芒很会聊天,聊得鹿西蹦几乎忘了时间,如果不是张飙的短信,鹿西蹦觉得她们还能再说一小时。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鹿西蹦说。
白芒挽留道:“我这里有几幅收藏,难得一见,我想与你分享。”
“谢谢,我很愿意,但是明天上午我要签售,要早一点回去休息。”鹿西蹦站起身,朝她笑笑。
白芒跟着起身:“明天签售会结束你有时间吗?”
“签售会结束我就要去机场,所以……”鹿西蹦一拍额头,“差点忘了,你写给我一个地址,我回去把书寄给你。”
“其实,或者,”白芒唇畔斜挂浅浅的笑意,忽然低了声音,“你可以留下来,怎么样?”
鹿西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愣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我女朋友催我休息。”说完观察着白芒的表情。
白芒面无异色,只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好吧,看来这次没有缘分。”
鹿西蹦心说,自己可能是想歪了吧,白芒不像是对自己有那个意思。
“那我走了,再见。谢谢你的招待。”
“我送你到门口。”
坐上车,鹿西蹦拨通电话:“三狗,我现在回酒店。”
“好,车牌号记了吗?告诉我。”
“没记……诶,车里有,我报给你啊……”鹿西蹦念了一遍。
张飙重复,无误,将手机放到跳跳嘴边,然后捏它的后腿,跳跳很给面子地“喵”了一声,蹬开张飙的手,跳下沙发,竖起尾巴,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
张飙把手机贴回耳边,听到鹿西蹦说:“你就知道欺负它,难怪它恨你呢。”
“我是在和它开玩笑,不过它有点开不起玩笑。”
“你还无辜了?真是的。”鹿西蹦笑了几声,没了话讲。
那头,张飙也没有出声。
两人静静地听彼此的呼吸声。
鹿西蹦听到自己的心在说,有多么想念张飙。
“我想你。”张飙说。
鹿西蹦笑得欢,轻轻说:“我也。”
“也什么?”张飙温和地问。
“也想。”
“想什么?”
“想你。”
“呵,”张飙傻笑,“早点休息。”
“好。”
司机师傅抖了抖,年轻人哟……啧啧,浓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