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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以为乾宁帝说要给定南王世子赐婚不过是句气话,只是乾宁帝自己心里倒真开始琢磨起定南王世子的婚事来了。
定南王府在大魏朝的地位特殊,虽说是异姓王可也不是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尤其是作为未来王府继承人世子的婚事,很大程度上还要看定南王和世子本人的意思。
自从皇后有孕后,皇帝每日下朝之后都习惯性要到皇后宫里坐一坐再去处理政事,这又是其她有孕嫔妃没有的待遇了。
这天皇帝来时,皇后正在窗下看几个大宫女拿松江棉布准备替肚子里的孩子裁小衣裳。
皇帝进来时,就见几个宫女正在一寸寸反复揉搓那棉布,心下有些不解便向皇后问到:“好好的布揉它做什么?”
皇后见皇帝进来,便要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倒是皇帝一把按住了她嘴里说道:“咱们夫妻之间,何苦还讲究那些虚礼,你只管坐着便是了。”说着便在皇后身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皇后笑了笑,倒也不再坚持,只让人给皇帝上茶,又让将那上贡的蜜瓜切了给皇帝送上来。
屋角的碧波莲叶紫檀木十二幅纱屏后摆了座巨大的冰山,有小宫女跪在一旁打扇,徐徐凉风便自那纱屏后扩散至室内,自从皇后有孕后,这栖凤宫里边就不再熏香了,每日里拿新鲜瓜果摆了,取它们自身的果香。
乾宁帝端起那茶喝了一口,发现是温的不由皱了皱眉头,皇后同他几十年的夫妻,哪能注意不到皇帝的不喜,只见皇后叉起一块蜜瓜送到皇帝手里,这才温言到:“如今虽说天热了,可这会子到底还不是最热的时候,陛下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切不可还如年轻时一般贪图一时痛快,合该保养些才是,那冰镇之物,还是等每日最热之时略尝上一点吧。”
一席话说的皇帝通体舒泰,就连一路行来的燥热仿佛也消去不少。只觉得清凉馨香满室,让人紧绷的神经也跟着为之一松。此刻皇后娇软轻柔的嗓音如流水般的从他耳边划过,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至于那布,小孩子肌肤最是娇嫩,如今拿那上好的松江三棱布让人细细揉了,再用滚水煮了晾干,如此反复几次揉出来的布给小孩子穿最好。这还是前几日嫂子进宫时教给我的法子呢。。。。。。”
不过是些日常生活的琐碎小事,由皇后说起来似乎也多了几份趣味。
乾宁帝见皇后提起孩子时表情不自觉的温柔和喜悦,这孩子还没出生呢,她就连这样的小事都已考虑到了,不像宫里的那些女人,怀了孩子还一味想着争宠,全然不管孩子如何,这么想着便觉得到底还是皇后对自己真心。
其实自从太子去后,乾宁帝也感觉皇后待他是大不如前了,他知道皇后是在怪他,怪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只是那次的事真的是个意外,不或许也不能全算是意外,只是当时的情形不容他查下去,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的难处呢,他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有他必须守护的责任。
这么想着,乾宁帝不由将目光投向了皇后尚且平坦的小腹,只盼着这孩子能平安诞生,不管是男是女,这一次他都会好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哦,对了前两天三丫头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说到这个乾宁帝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皇后倒不像皇帝那样烦恼,只听她一声轻笑,乾宁帝看时,就见皇后脸上尚带了两分俏皮:“其实说起来,三公主如今正当豆蔻之龄,情窦初开原也算不得什么大错,臣妾倒喜欢公主的这份率真,这才是咱们皇家金枝玉叶该有的做派,又何必学那小家子姑娘的扭捏?”说到这里,皇后注意着皇帝的神色心下微微一笑,接着话风一转:“只是我也不赞成公主嫁给绍儿,倒不是为了别的,只说两个孩子都是霸王性子,在一起互不相让又哪里是过日子的法子?再说公主如今也不过是一时情迷,等过些日子替她寻个称心如意的驸马也就是了。”
皇后这话说的中肯,其实乾宁帝那天也不过是被三公主的话架住了没法下台才发火的,说到底心里也并不觉得女儿有什么错,如今听了皇后这一番话,心里就更觉得皇后果然是皇后,又不是淑妃之流能比的了。
“不过说起来,定南王世子如今也该有十八了吧,也是到了成亲的时候了,就不知定南王那里可有合意的人选?”皇帝看了皇后,出言试探到。
“要说起来,绍儿那孩子也是陛下和我看着长大的,认真说起来这孩子在咱们跟前的日子倒比在兄长和嫂子身边还多呢,陛下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性子?”皇后半真半假说了几句,将问题踢了回去。
乾宁帝听皇后这话微微一笑却并不说话,其实皇后这话倒也不算不对,说起来他也喜欢那孩子,真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万中无一了,比宫里几位皇子都强些。
“听皇后的意思,这是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乾宁帝有些好奇,虽然定南王世子平日里风流不羁传言颇多,可未为听说他倾心于那家闺秀啊。
皇后从碧玉盘里捡起一粒葡萄,那雪白纤细的手指与紫色的葡萄放在一起美的如同一幅画,只见她慢条斯理的剥了葡萄皮,捏着那晶莹的果肉递到皇帝嘴边,待他吃了才拿了帕子优雅的擦了擦手:“倒也算不得什么心上人,只是两家也算是定了娃娃亲,不过一直没往外说罢了。”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朕怎么就没听说?”乾宁帝闻言来了兴致,挑眉看向皇后。
“陛下日理万机,谁又会把这样的小事拿来烦扰陛下。”皇后娇嗔的看了丈夫一眼,笑到:“其实除了那孩子年岁小些,两家倒也算门当户对。”
“如此看来,这一时半会是成不了亲了?”乾宁帝朝皇后问到。
“总还得有个五六年吧。”皇后在心里算了算,珍姐儿如今才十岁,怎么也要等到她及笄之后才能谈婚事。
这里柳氏回府之后,并没有急着将这事告诉二夫人,而是先去了婆婆朱夫人那里。
朱氏见媳妇这个时候过来,心里虽然高兴嘴里却嗔怪到:“这大热天的,你出门做客怪累的,回房去歇着就是了,何苦还要跑一趟。”一边叫丫头那软垫给柳氏垫了,又让人上红枣桂圆茶给她。
柳氏笑着对朱夫人行礼:“我们做晚辈的出门回来,本当来向母亲问安,只是如今媳妇有事同母亲商量,便先打发珍姐儿回房去了。”
“哦,可是今天去公主府上有事?”朱夫人闻言关切的看向柳氏,自来皇家便是最难打交道的,有了事便不是小事。
“母亲别担心。”柳氏见婆婆着急,忙出声安抚了到,“其实真要说起来,或许还是好事呢。”
接着柳氏便如此这般将长公主今日的话同朱夫人说了。
朱夫人听了这些先是细细思量了一番,继而对了柳氏道:“要说起来,咱们家平素跟长公主并无多少往来,三丫头也是个少出门的,也不知长公主在哪里见的三丫头。”
“媳妇琢磨着以前宜阳长公主也未必就注意过三丫头,只怕是最近为了平国公世子的婚事才开始留意各家闺秀的,这么想来最有可能的便是在今年的端阳宫宴上了。”柳氏将自己的分析对朱夫人说了,“只是这是媳妇尚未知会二弟妹,想着怎么也先听听母亲的意思才好。”
此时屋里的丫头都被支了出去,柳氏便起身亲自替朱夫人倒了杯茶。
朱夫人接了茶对了柳氏说到:“你坐着吧,要像你这样说起来,这长公主倒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费心的替长子张罗婚事。”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那能一点也不在意呢。”
朱夫人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极力回忆什么的摸样:“我恍惚记得现任的平国公夫人仿佛出生不高?”
“您没记错,当年出了那样的事,虽说是公主要和离的可到底名声上也不好听,最后拖了几年听说娶的不过是个六部郎官家的闺女。”柳氏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过后又加了句“听说如今平国公宠爱的是他房里的一个妾室,听说是打小伺候他的,情分不一般。”
朱夫人听到这里便是一皱眉,像这样宠妾灭妻的男人最是要不得,说得好听是重情义,说的不好听便是个分不清主次的窝囊废罢了。
“对了,延青的事情你最近看的怎么样了?”抛开平国公家糟心的事,朱夫人转而关心起自家长孙的婚事来,现在没有比这要紧的了。
说到这个,柳氏倒是一副苦恼的摸样:“媳妇最近倒是看了不少家,可总觉得不是这儿不如意就是哪儿不称心。”
“哈哈哈。。。。。。”朱夫人大笑起来,说到:“可见这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殊不知当初我替老大选媳妇时也是这样呢。。。。。。”
柳氏见婆婆打趣到自己头上了,倒难得有了几分不好意思。想着这些年婆媳还算和睦,朱夫人怎么说也算通情达理,至少从不管儿子的房中之事,便握了朱夫人的手,诚恳的朝朱夫人说道:“媳妇这也是自己要当婆婆了,才知道母亲这些年不容易呢。”
朱夫人见她说的恳切,显然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有些欣慰的拍了拍柳氏的手,没想到婆媳两一番恳谈彼此间倒觉亲近不少,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