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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公主快气疯了!
整个马场里,能跑得动的,不能跑得动的,高的矮的,壮的弱的,所有的马匹全被下药了。又拉又吐,严重者瘫在牲畜栏里,连站都站不起来。
堂堂一个公主,竟然不怕脏不怕恶心,坚持要来马厩区查看,可见她对这个事件是有多么重视。
“啊——”安康公主的尖叫声在马厩区里响起,伴随着五十几匹马时起彼伏的喘气声,显得无比的凄厉。“谁干的!谁干的!”安康公主坐在藤椅上,死命拍着两侧扶手,愤怒地大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引他们过来的马场小官面如死灰地跪在安康公主和萧玉宸面前,脑袋好似装了弹簧,一下又一下,接连不停地磕在地上。“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他语带哭腔地求饶。
萧玉宸一脸铁青,显然也气得不行,但比起安康公主他可要冷静地多了。冷冷瞥着那吓得快要尿裤子的小官,萧玉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是……”马场的小官颤抖着应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了起来。原来昨夜马场里的一众人等在喝了厨房那边送来的酒后,便都睡得不省人事,连夜间有人偷偷溜进来给马下药都不知道。
“厨房那边送过来的酒?”萧玉宸挑起了眉毛。
“回王爷……”马场小官差点就嚎啕大哭,“不关小的事呀!是掌管这个猎场的周大人说,难得我们这儿能热闹一回,有酒不喝白不喝,便支了厨房多弄了几坛酒,叫兄弟几个也开心开心。”
站在萧玉宸身后的陈初兰一听便明白了。原来这猎场平日里过得清苦,现在难得王爷公主来了,拨下的银两一多,自然就不用白不用。管理这个猎场的周大人怕是已经从中得了不少好处了,但猎场里这么多人,他哪能血盆大口一点东西都不给别人留点自己全部独吞?其它“位高权重”的人要打点,便就是这小小马场里的马倌马奴,至少也该给几坛子酒来堵嘴吧!
果然,萧玉宸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过,他并没有就此事再细问下去,而是狠狠地一甩袖子,命道:“把那姓周的给本王叫过来!”
姓周的那个芝麻官现在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吧!碰上了这么大的事,若要说他要等到萧玉宸派人去“请”他的时候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马场的小官屁滚尿流地下去了。萧玉宸把目光转向了安康公主。
安康公主瘪着嘴看着萧玉宸。“宸哥哥……”她可怜兮兮的。
“晴儿,你先和初兰回去。这事我会替你查个清楚。”萧玉宸温柔地哄道。
却不承想,安康公主炸毛了。她的眉毛竖起,眼珠子瞪得都快凸出来了。“查个清楚?查个清楚有什么用啊啊啊啊啊——”她大声尖叫,“我的马,我的马不能骑了!快找兽医!快找兽医呀呀呀呀呀!!”安康公主手脚乱蹬,结果牵扯了酸疼的肌肉,“哎呀呀呀——”泪水一下就飚了出来。好嘛,这便成了哭泣的导\火\线,安康公主“哇——”地一下,放声大哭了。
萧玉宸举手无措,劝又不是,不劝又不是。
倒是陈初兰,走了上前,轻轻地为安康公主按摩腿上的肌肉,耐心地哄道:“骁王殿下就派人去叫兽医了,公主你就别哭了,哭花了眼睛,就算马好了,你也骑不了马了。”
安康公主哪里听得进去,依旧大哭,一边哭一边骂:“究竟是哪个不想活的家伙干的!本公主要拨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扔了他的肉去喂狗!”
萧玉宸头疼地重重叹了口气,接着命人去唤兽医了。
其实马场小官一大早见到马匹全被药倒,自是第一时间就去叫了兽医。兽医当然告诉他这泻药下得太厉害,马儿十日内肯定好不了,否则他也不会领着一众马奴跪在马场门口等死一般地请罪。
现下萧玉宸命人把兽医叫来,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安康公主罢了。他当然知道于事无补。
萧玉宸劝安康公主先回营地,说等兽医看过后,便叫那兽医亲自去向她说明。
安康公主怎么都不肯。
结果兽医过来(一个耄耋老头),一听说要看那些马,便一脸为难,说一大早天还没亮就看过了,药下得太重,这些马虽无生命之忧,但至少也要十几二十天才能缓过劲来。
“哇——”安康公主一听,好不容易止住的大哭又爆发了。“我的枣红马……”
安康公主的枣红马还没有起名字。只不过才骑了半日而已,安康公主对它也产生不了多大的感情,她大哭全是因为她不能骑马了。
陈初兰倒挺伤心。昨日那匹小黑马非常乖,虽然陈初兰不喜骑马,但还是对这样一只乖巧的小家伙产生了好感,结果才半日没见,那小家伙就倒在马厩里病怏怏的了。而且小马不比成年马,被下了如此重的药,难说就撑不过几日,一命呜呼了。
见安康公主如此,萧玉宸想了想,道:“幸而我们带过来的马没有关在一处,那些马健健康康,过两日我带你过去,晴儿你想要哪匹就挑哪匹,届时我带你骑,这样可好?”
却是安康公主哭道:“才不要呢!没有小马,大马我一个人根本骑不了。”
这倒是大实话,安康公主胆子再大,那成年马她一个人也不敢骑呀,她骑上去,连马镫都踩不到。
安康公主要的是一个人策马奔腾,而不是窝在萧玉宸怀里,让他带着自己慢慢地跑。
萧玉宸满脸无奈。他看向陈初兰。
却是这一回,陈初兰也无计可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这块地方的味道太过难闻了,安康公主终究受不了,同意先回营地那边等着。
“我要杀了那个家伙!”安康公主一路回去一路咬牙切齿。
陈初兰只得时不时地附和她。
却是快到营地的时候,安康公主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初兰,”她问道,“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干的?”
“啊?”陈初兰一愣。
安康公主像是自言自语:“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说,做下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会有人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做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呀!
陈初兰的想法和安康公主一样。
凡做坏事必有动机,那么坏人做这件事动机是什么?把马全部弄倒对他有什么好处?
马全倒了,安康公主就不能去骑马了。安康公主能不能骑马,好像无关任何人的利益吧!
确实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算了!”安康公主一拳狠狠地砸在扶手上,“待查出了是哪个混蛋干的,本公主要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安康公主的好心情全被毁了。若说早上起床因为自己浑身酸痛而情绪不佳算是一个小火山爆发的话,那么现在则是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我这一辈子大概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出宫狩猎了。”安康公主哭着对陈嬷嬷说。这一回,暴脾气的安康公主居然没有乱砸东西(应当是浑身疼痛不好大动的缘故),但这样的安康公主反而更为可怕。
新派来的端洗脸水的宫女被拖下去了,原因是该宫女见到安康公主又哭又闹,太过紧张,把水盆弄翻。安康公主下令杖刑二十。陈初兰站在边上脸都白了。那宫女不过十二岁,二十杖打下来,就算没有死掉也差不多是废了。
头一次,陈初兰感到了安康公主的可怕。
陈嬷嬷乍听到马场里的马都被下药了,估计当是欣喜的。她最怕的就是安康公主骑着马到处乱跑,若是带着弓冲进猎场就更糟糕了。可现下,见安康公主又怒又伤心,她也急了起来。好生安慰了安康公主好一会儿,她便匆忙地出了营帐准备亲自过问此事了。
留在营帐里陪同安康公主的陈初兰不敢多言。只顺着安康公主同她一起痛骂那下药之人。安康公主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便是发泄。
这等大事,查起来必然是雷厉风行。
陈嬷嬷出去后不过半个时辰,便有消息传过来了。
“回公主,”报信的太监是一路跑过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喘着粗气,“下药的人查出来了。是如意。”
“如意?”安康公主皱了皱眉头,“这名儿怎么有点耳熟?”
陈初兰一听太监这么说,结结实实倒抽了口气,吃了一大惊。而见到安康公主把如意给忘了,便在她耳边提醒道:“公主,这如意姑娘不就是太妃送过来伺候骁王殿下的那一位么?”
安康公主一听,立时瞪眼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好哇!竟然是她!果然太妃是见不得我高兴的!”她气得七窍生烟,瞧那副模样,真是恨不得立即飞回京城,去到太妃那里质问个清楚。“老不死的东西!本公主吃她的喝她的了?从小到大都瞧本公主不顺眼,本公主还瞧她不顺眼呢!”安康公主横眉怒目扯着嗓子大骂。那一声“老不死的东西”把在场所有的人给吓得魂飞魄散。
陈初兰脸色刹那白得跟纸一样,她差点伸手捂住安康公主的嘴。“公主!”陈初兰拼命向她摆手,“慎言!慎言!”
“呸!”安康公主啐了一口,红着眼睛骂道,“就非得只有她能给我苦头吃,我不能拿她怎么着才成吗?等我回京了,我、我非得找我父皇告状去!”这说着,声音里又带了哭腔,又快哭了。
安康公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却不曾想,这事若真是太妃命令如意做的,对太妃有什么好处?
在从马场回来的途中,安康公主尚且还理智犹存,能够思考“谁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做这种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而现在,因对太妃打心底的厌恶,弄得她一听到如意是太妃的人,便一口咬定此事就是太妃幕后主使的。
陈初兰不好说什么。她不能提醒安康公主冷静点。安康公主此时最需要就是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出去,若打断了她的发泄,那么她的怒火肯定会引到自己身上来。陈初兰可不想被安康公主以莫须有的罪名好生一顿责罚。
安康公主痛骂了那太妃一番后,便铁青着一张脸,指着那报信太监命道:“去,叫人把那如意给本公主押过来!本公主要亲自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