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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呢?”
柳岸风又急又气,顾不上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喝问近在眼前的双胞胎兄弟,“你们捡到的那个玉牌呢?”
柳岸文眼圈儿青肿着,在旁嗤笑。一不小心露出了豁牙,察觉漏风,赶紧拿手捂了。
想到自己的牙齿是怎么没了的,他的脸色愈发阴鸷了些,哼道:“甚么玉牌不玉牌的?你的东西,我哪里知道去!”
“肯定就在你们手里!”柳岸风怒极,狠踢了墙壁一脚,疼得自己龇牙咧嘴。
他十分肯定,东西就在这里丢的。
上次就是在这个巷子里,把这兄弟俩给蒙头揍了一顿。回去之后,就发现原本悬挂在腰侧的玉牌不见了。
于是苦思冥想丢东西的可能位置。
最后得出个结论,应该是揍人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
而且,当时他跑走的时候,那兄弟俩还在地上打滚嗷嗷叫。想必东西基本上就是落在他们的手里了。
柳岸风本也没太当回事。结果今天早上父亲见了他,第一句话就是问道:“你最近挂着的好像不是上次买的那个?不是说过年时候佩的吗,怎么这两天不见你用。”
三两句话,问得他顿时吓得冷汗就出来了。
——那玉牌可是前些日子他相中后,好不容易央了父亲给买的。还特别说明,是为了配自己过年时候的新衣裳。
当时父亲就发了话,买了那玉牌,这一年就得规规矩矩的。若是闯了什么祸,绝对饶不了他。
柳岸风信誓旦旦做了保证,美滋滋地当场就把它给佩戴上了。
谁曾想,没用多久就没了。
发现东西丢后,他当时也担忧了一瞬。后想着不过是块玉牌,粗枝大叶的爹或许早就忘了。便没太放在心上。如今见爹早就留意到了,他这才开始真正担心起来,冷汗都开始往外冒。
买是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了。为今之计,便是得把东西取回来。
可从双胞胎手里拿回来,哪能那么容易?
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仔细问一问。
谁曾想骑马到半路,就遇到了这两个人。赶紧喊住,到旁边“叙旧”。
可是双胞胎一听他要东西,就开始打马虎眼。好似甚么也没听明白一般。偏偏四个眼睛里的嘲讽意味,分明显露出他们早已知晓。只是,不肯说罢了。
“哟,柳三少说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说是我们拿的,就是我们拿的?糊弄鬼呢!”柳岸武在旁耷拉着红肿的嘴角说着,“既然你这么肯定,想必是对丢失这东西的过程也比较有数了。你且说说,丢它的时候是哪一日哪个时辰,当时,你又是做甚么来着?”
听他故意拖着调子晃晃悠悠地说,柳岸风登时气得牙痒痒。
那时候为了不让双胞胎发现事情是他做的,特意蒙上了他们俩的头,还揍得俩人鼻血横流哭爹喊娘,连牙都掉了好几颗。
他们这样的说辞,根本不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形,而是在逼着他承认事情是他做的!
但在这样的情形下,哪能随便就这么认了?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说出口,那麻烦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柳岸风梗着脖子吼道:“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快点将东西给我!大不了、大不了……”
他咬了咬牙,“大不了我用银子赎回来!”
柳岸文一听有银子拿,眼珠子转转,有点动心。
可还没等他狮子大开口,旁边柳岸武已经急乎乎地将柳岸风那话给驳了回去。
“给银子?笑话。我们家多得是银子,哪还缺你这芝麻大的一点儿?给个准话。东西,到底是甚么时候、什么情形下丢的!”
柳岸风一听这话,顿时心如死灰,想着这俩人是怎么都不肯善罢甘休了。先前强行压制的脾气就冒了出来。
两边僵持不下,愈吵愈烈。
正是因为争执声大,清雾到的时候,虽离得不算近,却听到了传来的隐约声。
窦妈妈让车夫在街上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她则陪着清雾往传来声音的巷子那边行了过去,立在转角处静听。
清雾知晓柳岸风打双胞胎一事。不过听了稍许,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忙探头过去看了几眼。恰好见到双方已经不甘于只动唇舌,开始互相推搡起来。
清雾暗暗心急,气道:“这个三哥。东西丢了便罢了,何苦回来要?”这倒好,被人揪住了把柄,可是无法脱身了。
她快速想了想,轻声问窦妈妈:“车夫和三哥一起,打那两人,能不能赢得过?你懂不懂驾车?”
听了她这话,窦妈妈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沉吟片刻,道:“我驾车应当是没问题的。至于车夫,他做的本也是力气活儿,自然能够打得了那两个。”
“那就好。”清雾拿定了主意,“你去把车夫叫来。就说是我吩咐的,若是动气手来,务必尽力去打。不过别伤着对方要害。你做好准备驾驶车子。待他将三哥带过来,我们立刻上车走人。”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便无需再顾忌旁的甚么了。带着柳岸风顺利离开才是最紧要的。
窦妈妈会意。两人既已商定完毕,便打算分开各自行动。
谁料还未动身,便听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清雾大惊,忙循声去看。却见柳岸梦正立在不远处,满脸讥诮地看着她。
“呵。我不过是来寻哥哥们,谁料,竟然还能捉到些脏污的老鼠?”
她朝后一挥手,四个虎背熊腰的护院走了过来。其中两护院用手使劲押着一个瘦小之人,不是车夫又是谁?
清雾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疏漏。
听着巷子里传来柳岸风的闷哼,似是被那两个人夹击伤到,她心下大急。偏偏此刻自身难保,有心无力。
眼看着前面几个人步步逼近,清雾快速思量着。虽然心里着急,但面上不显。
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柳岸梦。
她看着眼前女孩儿娇小淡然的模样,愈发愤恨。
凭甚么这人得了最好的一切,凭什么这人站在了那么高的地方?
那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
柳岸梦漂亮的面孔有一瞬的扭曲,低吼道:“若不是你,今日在陛下身边陪伴的人,就必然是我了!”
清雾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微微怔愣。
窦妈妈却是快速想通了前因后果,讥道:“你当你能去那百美宴就能得了第一?那样,你便能伴在陛下身侧了?”又冷冷一哼,“未免太自视过高了些。”
她这一提醒,清雾恍然大悟。
——难道柳岸梦记恨那日在酒楼被打歪鼻子、抓紧监牢,故而无法参与百美宴的事情?
可即便是她能参加,即便她得了第一,那又怎样!
清雾本想说,酒楼之中的纷争本就是柳岸梦先挑起来的;也本想说,即便柳岸梦拿了百美宴的第一,女官一职也不是她能得到的。
最后一思量,与这种人讲道理有何用?不过是白费唇舌罢了。
更何况,眼前这个情形,敌强我弱,呈口舌之利没有半分好处。
故而最后清雾只淡淡一笑,仅摆出了一个事实:“陛下根本不会去百美宴。”
根本不会去百美宴……
短短几个字,仿若雷击,瞬间让柳岸梦踉跄了下,脸色煞白。
是了。
百美宴怎能比得上群芳宴?
后者可是官家氏族才能参加的……
待到回过神来,柳岸梦只觉得清雾那句话分明是在嘲笑她。嘲笑她身份低微,嘲笑她不够资格去那群芳宴。
于是大怒,柳眉倒竖叫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我今天不划花了你的脸!”
说罢,扬手就让护院们上前,去打清雾。
清雾哪想到自己择了最寻常平淡的一个理由还能激怒了柳岸梦?
眼看着虎背熊腰的那些人一步步朝她走来,清雾当即有些慌了。额上开始冒汗,与窦妈妈开始一步步往后退去。
附近的廊檐旁、屋角下,一直隐在暗处的几人发现了清雾有危险。脚步微挪便要准备出手。谁料还没开始行动,异变陡升。
空中忽地传来一声抽响。紧接着,一条银色长鞭飞速而至。
银鞭宛若游龙,灵活机变,四处游走。
看似轻盈柔软,实则强势刚硬。
并未落在人身,却次次紧逼人身。
鞭声阵阵,敲在人心。
四个护院一招尽伤。
柳岸梦不住后退。银鞭如影而至,紧贴双脚轰然落下。
柳岸梦贴墙大叫。长鞭蜿蜒而上,挨近她的身周铮然划过。所到之处,激起一阵阵砂石。
尘雾落下,地上墙上的道道深痕瞬时显现。深入寸许,悚然惊人。
最终,柳岸梦嘶喊着慢慢瘫软,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