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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师傅拿着切石刀走来,因他曾被狼咬伤过,于是十分害怕这匹浑身火红的苍狼,若细看,便会发现他不仅脚步虚软,走路更是发颤。
苍狼向后退去,给他腾出一块不小的地方,前脚爪支在长台架子上,后交爪勾着台边儿,坐在长台的边缘。
谷师傅将那块沾了水的赌石平摆着放在桌上,手腕颤抖,切石刀缓缓落下。
苍狼忽然激射出一道红光,吓得谷师傅向后一仰,顺着带落了桌上的石头,眼见着石头便要摔在地上,苍狼尾巴一卷,将石头卷回了桌上,并犀利的看着谷师傅,眼中弥漫着狠光。
谷师傅的身子剧烈一颤,他怎么会感受不到那一瞬间铺面而来的杀气?若非他躲得及时,想必此时头和身体必然分家了,看来这匹苍狼对他的威胁那也是动真格的!
谷师傅不敢再不细心,他怕手抖会碎了里面的东西,便聚精会神的看着石头,考虑着先从哪一面先下手比较好。
公孙信想要趁机脱逃,苍狼却暗自关注着他的举动,见他想往外跑,突然从长台边上跳了下去拦在公孙信的身前。
公孙信戛然停住脚步,额际冒着虚汗,双唇蠕动,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这狼摆明了是不想让他走,他还是老实的待会儿,只要能放他一条命便知足了,他真是想不透自己是哪里惹了这狼?
小厮们快速捡起长棍,有人偷偷向前移动,有人转了方向准备夹击,更有人向楼下跑去,准备将此事报给主子。
杨张更是死死的盯着苍狼,他是打不过它,可它不知好歹的在别人地盘上撒野,就不信这沉香榭的主子出来会饶了它!
谷师傅擦了把头上冒出的汗,想着这块也忒难开了,从这里切不是,从那里切也不是,若是角度不对,手法不对,便损害了石头里的宝贝,到了那个时候这狼还不一口咬死他?
苍狼不耐烦的叫了一声,吓得谷师傅手里的切石刀掉在长台上,谷师傅偷着看了眼瞪大眼睛的苍狼,心里一颤,重新拾起刀,沿着石头的边缝切了下去。
这时苍狼又叫了一声,应是催促他快些,谷师傅惊惧,动作丝毫不敢再怠慢,他极细心的切开最外层的石屑,当石屑完全脱落,仿佛露出一抹绿色的光,众人眼睛一亮,想着莫不是这块石头里有好东西?真让这匹狼给赌中了?
可貌似…这匹狼还没给银子呢吧!只是看它这凶悍的样子,谁敢冲上去要?那除非是嫌命太长了!
谷师傅察觉到石头内的东西非比寻常,他动作渐缓,又小心又耐心的挨着缝隙切了下去,手中的切石刀极其锋利,只听咔嚓一声,石头里的东西像是在逐渐碎裂,众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一断,齐齐看向眼里冒火的苍狼,暗中揣测着,它该不会一个愤怒跳上去撕了谷师傅吧?
谷师傅心里也是一紧,他离得最近,听得也是最清楚,刚刚像是切断了里面的东西,这…这是他切石三十年来第一次切断赌石内的宝贝。
苍狼仰天嗷呜一声,从公孙信身前绕了过去,走到长台前与谷师傅对视,眼中冷光外溢,却示意着他继续切。
谷师傅压下心里的慌乱,尽量保持着平静,并未将切石刀从石头缝里抽出,反而继续往下切。
这时最高兴的莫过于杨张了,方才他的宝贝因为这畜生切断,当他看见苍狼得到了同样的结果,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谷师傅继续下切,却没想到石头里传来阵阵碎裂的声音,声音愈发清晰,谷师傅停住不敢再动了,他想或许是已经切碎了赌石里的宝贝,这…越往下切损害的程度越大。
公孙信趁着苍狼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功夫,快速跑到小厮身后,对着谷师傅喊道:“谷师傅,你不必害怕,想必里边的东西早在这匹狼赌石丢进水里的石头便碎成块了。”
谷师傅眸光一亮,突然看着眼底压抑着愤怒,像是要对他发起攻击的苍狼,连忙摆手,“公孙公子说的对,也许是你在将赌石抛入水中的时候便已经碎了,老夫干这行这么多年,除了方才的失误,还没有一次切碎过里面的东西,你莫要生气,要不换一块吧?”
苍狼呲着牙,完全听不进去劝,一跃跳上了长台,使得谷师傅拔起插在赌石里的切石刀便向后退去。
这一拔便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儿,有小厮立即指着谷师傅手里的刀叫道:“谷师傅,快看你手里的刀!”
谷师傅忙不迭的看着握在手里的刀,顿时双眼瞪的有如铜铃,眼中闪过惊惧与心痛的色彩,只见他手里的切石刀只剩下一处刀柄,连着刀柄的刀片已经消失不见,可却能发现连接刀柄的边缘还剩下一点薄薄的锯齿,就像是被谁啃啮过的痕迹。
苍狼身形猛地一顿,转头看着还平摊在桌上赌石,只见被切开一半的赌石内部向外发出灿烂的绿光,里面似乎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它动了动耳朵,那声音好像清晰了不少。
谷师傅还是头回见着这样的情况,他从未想过传了几代的切石刀会折陨在自己手中,这让他怎么对先人交代?如何再将手艺传给他的孙子?
有的小厮趁着空档,对视一眼,拿着长棍挥向苍狼,苍狼先是一愣,后先跳上长台将那块赌石抱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过小厮们的围攻,再向栏杆上跃去,却不曾想,此时飞来一道黄光,那抹黄光正中苍狼的背部,将它打落在地,苍狼的嘴角溢出鲜血,却仍死死的抱着散发着绿色光芒的赌石。
小厮们即刻住手,将长棍立在地上,极为恭敬的等着打伤苍狼的主子走上楼。
还有在楼梯上的小厮给他们家主子让开了一条道,听着清浅的脚步声悠悠传来,苍狼撑着地面摇晃的站起来,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眼底怒火炙热。
先是一袭玄色的身影映入眼前,一名面上带着浅笑的男子缓步踏上楼梯,男子面容俊美非凡,一脸的温润无害,看似平易近人,实则笑容内深埋寒意。
“主子!”小厮们恭敬的弯着腰,纷纷退到男子的身后,有些不寒而栗的味道。
谷师傅两眼泛红,举起手中的切石刀,张了张嘴,悲伤道:“主子,您看…”
男子温凉的眸光扫了过去,目光触及处落了温暖,也落了寒凉,他薄唇微动,嘴角勾出一抹极其好看的弧度,“怎会如此?”
谷师傅用袖子抹着眼睛,低低一叹,摇头道:“老夫也不知,只是切了那狼怀里的石头,这刀…便成如今的样子了。看来老夫要向主子请辞,既没了切石刀,老夫留在这沉香榭,也没了用处。”
男子抬手,笑道:“谷师傅在我这沉香榭待的时间也不算短,若因您没了吃饭的家伙我便要赶您走,那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谷师傅以为我可会同意?”
谷师傅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并没再说话。他还有个孙子要养,若真离开了沉香榭,下半生吃什么喝什么都是问题,也幸得主子收留,才有了他今日的安身之所,看样子主子是不想放他离开,若他再去提,便会惹怒了主子。
“小东西,你过来。”男子对着苍狼勾了勾手指,笑的很是温和,俊美的面容因为这抹笑容而增添了异样的光彩。
杨张无声的狞笑,这畜生惹了沉香榭的主子绝没活路,他还真是极想看到这畜生被剥了皮的下场!
苍狼抱着赌石向后退去,满眼惊恐的看着他,它知道眼前这男子的实力非它所能敌,它又怎么会听话的过去?怀里的宝贝不能给,它的命更不能给!
男子笑出声,环胸而立,自上到下的看着它,温声道:“你若不过来,我便过去了。”
苍狼又向后退了一大步,冷不防撞在墙壁上,已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退,它明亮的大眼睛不断闪烁着,似乎在想着逃脱之法。
男子脚步清浅的走了过去,双手缓缓放下负在身后,那模样十分悠然,倒不像是个要问罪的!
苍狼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石头,眼睛一闭,突然一道蓝色与绿色的玄气夹杂着袭来,苍狼意识到危险猛地睁开眼,见男子身后公孙信与杨张正狰狞的看着它,玄气凶猛,要置它于死地!
男子脚步突然顿住,眉头不悦的拧起,正想着要不要出手救它,便见苍狼被一股黄色的光卷到半空中,躲避开那两道凶猛的玄气,并将它安稳的放在地面上。
男子缓缓回身,看见突然从楼梯上跑出一个人来,那人赶紧抱起有些虚弱的苍狼,轻轻地拍了拍苍狼的肩膀,道:“小红?”
来人便是凌白,凌白发现怀里的苍狼受伤极重,却还紧护着那块石头,凌白一手扶着它的后背,手心溢出丝丝灵气送进了苍狼的体内。
男子看着凌白,笑道:“这位仁兄,这狼的主人是你?”
凌白脸色不好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它的主人是我家公子,刚才是谁伤了他?”
“是我。”男子大方承认,语气平和,毫无波动,眸光却是看向凌白身后,因为他知道方才那道黄色的玄气绝不是这位小兄弟出的手,他的玄技还倒不了那个程度,与他平齐的程度!
凌白哼了声,“你是什么人?”
男子抱拳笑着,十分有礼,“我是沉香榭的主子,明月寒。请问小兄弟是?”
明月寒?凌白皱眉,他没听过这号人物,还是沉香榭的主子,看来回去要好好查查,听他的口音倒是有些熟悉!
“我叫凌白。”凌白道出自己姓名后便准备下楼离开,却被明月寒伸手拦住,“凌白小兄弟,你怀里的苍狼拿了我们沉香榭的赌石,按理是要交付一千三百两银子才可离开,你我初次见面,我便给你个优惠抹了零头,一千两如何?”
凌白看着身影移动,瞬间拦在自己面前的明月寒,讶异惊呼:“黑心啊!还是抢钱呢?据我所知这破石头再贵的也就八百两,哪来的一千三百两?”
明月寒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这原本是块旱石,却因为这狼将它丢进了水中,便也算得上是水石,水石与旱石的价格加起来正是一千三百两。”
凌白张大的嘴巴缓缓合上,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瞪着往他怀里缩脖子的苍狼,暗骂道,真是个喜欢惹祸的小东西!
“还请明月公子先让开路,我身上暂时未带那些银子,待我回了府取来在交还你如何?”凌白也认了,这东西也算是他们家的,惹了祸也自然是他们管着,既然公子不愿意露面,那便只有他来挨这刀了。
明月寒伸出手,看着他怀里瑟缩的苍狼,道:“那便请凌白兄弟先交出赌石,由沉香榭暂管,待你拿了银子我在还给你。”
苍狼一听,立即瞪着眼睛从凌白怀里探出头,拼命的摇头,死死抱住赌石,任凌白掰都掰不开。
凌白泄了气,诱哄着:“又不是不给你,你先还给他,等我拿了银子再送给你。”
苍狼一直在摇头,眼中透出千百个不放心,对于刚打伤它的男人自然不会放心,而且还带着一脸的仇恨。
明月寒想要去触碰苍狼怀里的赌石,却见苍狼挥出爪子,他迅速收回手,看着苍狼,薄唇轻启,似笑非笑,“别逼我再次对你出手,你要知道,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苍狼身子一颤,眼角余光瞥着愁眉苦脸的凌白,片刻,不舍的将赌石送了出去,可当明月寒伸手接过时,又一把抢了过来。
这时便要看谁的手更快了!
明月寒已经抓住了一半的赌石,苍狼亦是抓住一半,两人用力一扯,只见赌石内绿光大作,一时间晃了几人的眼睛,凌白心里一急,忙喊道:“公子,快来救命啊!”
随后一抹白色身影飘身而落,明月寒突地松了手,眸光落在那袭白衣上,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因明月寒冷不丁的松手,苍狼也没控制住力道,那赌石忽然掉落在地,砰的碎裂,众人只见赌石内飘出一个形状似婴孩的玉石快速没入苍狼的体内,在等众人回神时,凌白怀里抱着一名红衣张扬,面容明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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