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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新婚,新年期间,月容和夫君们便忙着上门给人拜年,又因光元在备考,大多数时候都是光宇、光涵陪着月容前去,但是义父的舅家、自己的婆婆家是一定要亲自上门的。
前一年的三月份,表叔崔英也让儿子崔鹏三弟兄成了亲,最后娶的,是自己妹妹家的小女儿李芸,李氏进门三个月就有了喜,现今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崔英对新妇很满意,看见月容他们来拜年,也是真心实意的欢迎。
月容去跟那位怀孕表嫂见礼的时候,发现她是个很容易脸红的单薄女子,肚子大得出奇,月容开玩笑道:“不会是双胞胎吧?”
李表嫂羞涩一笑,道:“大夫说了,就是一个,嘱我少吃一些,说太大了不好生呢。”又道:“你成婚跟我差不多时候,怕也是快了,到时可要记得别像我一样,口没遮拦的。”
月容微笑回道:“谢谢表嫂,表妹一定记住。”心里却压力山大,今年才刚刚开始,关心她的肚皮的热心人,是一堆一堆啊。自除夕夜老太爷始,到今天这李表嫂处,问起月容孕事的人,已经不知有多少拨了。
其中,将军府薛氏的态度最耐人寻味,她陪着月容坐在花厅喝茶,一面吩咐管家去找府里的人参、燕窝给她带回去补身子,一面找话:“儿女缘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有时真强求不来,你也不用着急。再不济,府里还有汇儿哥三个,过几年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过继给你们几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站在边上的汤嬤嬤和顾嬤嬤听了这话,气得直磨牙,恨不能上前抓花了薛氏的脸。月容却不以为意一笑,道:“母亲说得极是,媳妇不急,你们也不用为媳妇急,慢慢再看罢。对了,小姑的日子定了吗?”
说到女儿的婚事,薛氏脸上流光溢彩:“定了,明年年初的日子,还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嫁妆,应该来得及。侯府那边递话说,要来一百二十八台的聘礼,到时候,我们将军府会全都陪嫁回去,你做嫂嫂的,也不必再添妆了。”
月容听见边上的顾嬤嬤轻轻“嗤”了一声,便提高声音道:“侯府对小姑爱重,母亲便可放心了。只是,不管侯府给多少、母亲陪嫁多少,我这做嫂嫂的,该尽的心意还是要尽的,我且等着好日子罢。”
月容还亲自上了一趟云娘家拜年,首先去跟她的婆婆刘氏见了礼。大概刘氏肚子里的愤懑之气未消,对着月容也就是淡淡的问候了一句:“你来了?我老婆子没什么趣,你还是随大媳妇到她院里歇歇吧。”随便打发了月容。月容求之不得,跟着云娘回了她的院子叙话。
云娘劳碌了一阵之后,身形已经瘦了下来,当年的风采已清晰可见。只是,月容发现她脸有郁郁之色,隔一会就会不自觉的照照镜子,心里便猜测,估计崔二又给她冷面孔了。月容便扯到即将到来的春闱上去:“今儿已是初八,离元宵没有几天了。正月十八春闱,我们家那位过年都足不出户,你家夫君想来也是如此吧?”
云娘勉强一笑,道:“可不是!自大年初一始就闭门不出,一日三餐都是在书房里用的。”
月容道:“帝京如今还很冷,你得多弄几个火盆到书房方好。再有,炖些羊肉汤给他送去,夜里歇息会暖和许多。”
云娘感激一笑:“这些我都已经做了,他倒好,越发不肯出书房了。”
月容道:“春闱已经停了四年,你夫君肯定很在意这次下场,你只把他的吃穿照顾好了,别的暂时先不理会。如果你着急,他更着急,一切等放榜之后再作计较。对了,我听说考场里面冷得很,前几日,我给我家要下场的那位做了一双厚棉鞋和厚护膝,今天我回去之后,遣了人把样子送给你,你照着做上一套让你夫君在考场里用吧。”云娘道了谢,两人又谈了半个时辰的话,月容这才告辞。
回到府里,已是傍晚时刻,月容走近蕴园的时候,看到光宇站在门前东张西望。他见她回来,赶紧快步迎了上去,握了她两手,一路扶着她走进里屋,一边唠叨:“这大冷天的,也不带个手炉,都要冻成冰棍了。”
月容一笑,道:“原是带了手炉的,刚进府时,看到顾嬤嬤要去将军府,我把手炉给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了?”西疆和北疆的战事尚未结束,南北大营也处于战备状态,初四光宇就回营去了,原本定好,正月十五才可休沐的。
光宇道:“最近清国的探子又活跃起来了,上面已经看住了几个窝点,我今天是回来收拾东西的,一个时辰后就走。这一走,恐怕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大概不能陪你过元宵节了。这个,先给你。”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发簪,扶了月容的头给她插好,左看右看一会,微笑点头。
月容却紧张起来,问道:“你们要到哪里去?有多少人?”
光宇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答应你平安回来就是。”
月容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越发没底,不过光宇的性子她也清楚,多说无益,只得道:“记住你跟我的保证。”
直到光元下场参加春闱考试,光宇也没有音信传来。月容每天心神不宁的,老太爷都看出来了,安慰她道:“这次宇儿他们的行动,由圣上的亲卫带队负责,有了上一回的教训,他们这次的准备应该很充分,不会有事的。现今没有音信就是好信,你要相信宇儿。”
光涵看她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虽然知道她是在为光宇担心,而且他自己也在为二哥担心,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对月容道:“二哥武功那么好,肯定会平安回来的,月儿不用太担心。对了,流云斋新出了一本书,就是你上次提到的‘时尚公子’。我把样本拿回来了,午膳后,你到和园去一趟,帮我参详参详。”
春闱一考三天,这三天之内,吃喝拉撒均在考场之内。光元考完出考场那一天,月容发现他已经瘦了一圈,赶紧端了炖好的汤给他送去。光元形容憔悴,精神却很好,对月容道:“你提的法子真管用,经、史部分,因把历年考题做了一遍,果然思路大开,下笔如有神助;就是策论,你也提到皇上既准了征衣令、励业令的颁行,此次春闱圣上出题,必然偏向民生,今天开卷一看,果然如此呢。”
说到这里,光元停住,一边伸出双手捧了月容的脸揉搓,一边道:“月儿要生成个男人,怕都能考个状元回来呢!”
月容笑道:“元哥哥过奖了,我这般只识得几个字的人,就是事先知道考题,也会答得牛头不对马嘴。预先恭贺哥哥了!”
光元果然进了前十名,而后又参加了殿试。放榜那天,张府外锣鼓喧哗,报喜的人刚要叩门,冷不防被一位大汉一把推到一边,那人把大门上的铜环扣得当当作响。
大川急急开门出来,发现是大黑,再一看,大黑的衣角还往下滴着血,大惊:“你不是跟着二公子的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大黑一把抓住大川,喘着粗气道:“城外五里,岳王庙,二公子……”话没说完,一下就昏了过去。
这时,报喜的人却高声大喊:“张府光元,进士及第,圣上钦点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