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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宇醒来之后,去看望尚未醒来的刘琨。他看着刘琨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又望望自己手腕上整齐的刀痕,心里五味呈杂,一时不禁有些茫然。醒来之后,光宇只是对月容等人轻描淡写地描述了自己和刘琨两人的际遇,而实际上,逃脱过程的惊险程度,是他口述的十倍不止。

    那日,光宇和刘琨跟清兵纠缠了半宿,这才甩脱清兵、潜回三人事先约好的碰头地点。他们见了光元之后,三人一刻也不敢停留,骑了马立即往西南方、大庆湟源城方向奔驰。谁知清兵行动如此迅速,居然已经封锁了所有交通要道,只许进不许出!三人越发肯定,月容就是清国公主!清皇一经发现忘忧籽被盗,立刻便猜到月容还活着,搜捕他们以图釜底抽薪!

    而且,很明显,清国人知道月容就在湟源城,在西南方向派了重兵防守。三人不敢硬闯,在关口两里地之外的一家偏辟小客栈住下,准备妥当之后,晚上一起去闯关。混战当中,三人声东击西,光元带了忘忧籽出关往南而走、光宇和刘琨则往西直奔。为了牵制清兵,光宇和刘琨两人把动静闹得很大,成功吸引了清兵的注意。清兵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一直追出千里之外居然也不肯放弃,后来,终于在落羽沙漠边缘追上了他们。对方人多势众,光宇和刘琨两人不一会就被隔开来,混战中,光宇右胳膊中了一剑。光宇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行动却到底慢了下来,对方头领很狡猾,立即纠集人手围了上去。

    刘琨一看势头不好,一招逼退对手迅速赶过来。可是,还是迟了一步,清兵头领一刀已经劈了过来。刘琨眼看光宇就要被劈成两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头撞过来、推开光宇,把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大刀之下。对方的刀如期落了下来,砍在刘琨的后背上,从他的右肩直拖到左腰。光宇被撞得一个踉跄,他眼见着鲜血从刘琨的后背冒了出来,也红了眼睛,一手抱住刘琨,一手狠狠掷出自己的剑,深深刺入对方头领的心窝!

    光宇趁着对方众人被这血腥一幕吓住,挟了刘琨,抢了一匹快马,催了马就跑。清兵醒悟过来之时,两人已经跑出一里地之远。清兵骑了马来追,虽然紧追不舍,但到底失了头领指挥,不清楚此行任务的重要性程度,没有竭尽全力;又加上看到光宇、刘琨二人毫无装备就跑进了野狼出没的落羽沙漠,想着里面自有狼群收拾了他俩,于是追进沙漠十几里地之后,便退回了沙漠外边守着,光宇两人这才得以逃脱。

    光宇看到清兵放弃了追赶、掉头出了沙漠,这才敢停下来看刘琨的伤口。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凉气,刘琨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好在没有伤及内脏!这要归功于刘琨那一撞,一撞之下,两人都冲出了对方刀劈的直接受力范围,那刀只在刘琨背上拉了一道口子。可是对方功力深厚,就是这样的尾劲一拉,也拉出了这么一道惊人的伤口。要是真被他全力劈中,显然自己只有一分为二、尸横当场!光宇回想起当时情形,惊出一身冷汗。刘琨已经昏迷,光宇赶紧给他敷金疮药,可是刚才一阵狂奔,刘琨现在还血流不止,金疮药一撒上去就被冲掉了。

    光宇无法,只得把他平放到沙石上,用刘琨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剑,割了自己的中衣下摆按住他的伤口。好在沙漠的夜晚很冷,过了不久,刘琨的伤口就只有少量鲜血微微渗出,光宇这才重新把金疮药给他覆上,然后又割了一些布条给他绑好。折腾了半天之后,刘琨倒醒了过来,他看见光宇,一愣,而后惨兮兮笑道:“我居然没死么?真是多谢了!”

    光宇“哼”一声,道:“该道谢的是我!话说,我死了,你该高兴才对吧?充什么英雄去挨刀!伤口再深半厘,你就真的不用活了!那么不管不顾撞过去,你是心灰意冷了?打算自杀么?”

    刘琨勉强一笑,低低道:“我死了无所谓,你死了她会伤心。”

    光宇一愣,沉默了约一刻,道:“我不想承你的情,所以,我们一定都得活着回去!接下来的几天很难熬,你如果不想死,就咬牙顶着!”

    不过一会,就有狼群闻着血腥味寻了来,光宇撒出迷药、迷倒了一批。然后他脱了两人的外衣,在砂石上一阵揉搓、直把血腥味去掉大半,这才又穿上了。光宇担心清兵再度回转,不敢在沙漠边缘久留,便根据天上的星星定了方位,托了刘琨上马,而后两人一马朝着湟源城方向行进。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很难熬,首先是缺水,其次刘琨有时清醒、有时迷糊。光宇发现刘琨开始发烧,于是第二天就把马给杀了,然后拖了烧得迷迷糊糊的刘琨凑到放血的刀口吸马血解渴,而后又割了马肉供两人进食。第三天,光宇本想迷倒一匹狼放血,谁知昏迷的刘琨中午开始就不断念叨“水,水……”光宇无法,只得划了自己的手腕,让他喝自己的血。晚上猎了狼之后,两人则一起喝狼血。如此几天,白天放自己的血喂刘琨,晚上两人喝狼血、吃狼肉,称道到出沙漠那一天,光宇自己也迷迷糊糊起来。他心里想着:绝不能死!凭着一股毅力支撑,终是拖着刘琨出了落羽沙漠。也是他们运气,走出沙漠两里地后,便遇到几个大庆牧民,热心的牧民带了他们回到湟源城外,两人这才得以活着回来。

    刘琨醒来之后的第二天,光宇待看望刘琨的人走光了之后,又去看他。光宇走进去的时候,刘琨趴在床上,伸了手正要去摸背上的伤口,光宇忍不住喊了一声:“伤口还没结住呢,你不要命了!”

    刘琨不以为然一笑,道:“我既能醒来,就说明老天不肯收我!再说,有她在,我绝对死不了!”

    光宇闻言气结:“真该把你扔在沙漠里喂狼!”

    刘琨扭了扭腰,吊儿郎当一笑,道:“你看看我的伤口,她是不是缝得很漂亮?另外,你评评理,她对我又看又摸,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光宇怒瞪刘琨一眼,既而一笑:“你小看她了,她才不是那等拘泥之人。在她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病人罢了!别说就是动了你的后背,就是动了你的全身,她再见你之时,也不会有一丝扭捏!”

    刘琨被戳中心窝,敛了笑容,转移话题道:“说到医术,你说,她头脑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这下,换光宇笑了:“当然,她是独一无二的!不过,我为什么要跟你谈论我的女人!”

    刘琨阴险一笑:“她不是你一个人的!”

    光宇也被戳中心窝,脸色阴沉下来,道:“青岩兄既然能说能笑,证明已经无碍,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的夫人,让她无需再来探视!哼!”一甩袖子走了!

    刘琨独自爬卧在床上,再次伸手去摸肩上的伤口,却只是在伤口上方作势抚了抚,自言自语道:“她说过,不干净的手摸上去,会发脓呢,可不能枉费了她一番苦心!”

    刘琨醒来之后的第五天,光元风尘仆仆回来了。月容发现他瘦了许多、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却不是刀伤,而是摔伤。光元给月容的说辞是,因为晚上也急着赶路,从马上甩下来好几次,弄伤全身。月容不信,但是他坚持就是如此,也只得作罢,一心一意给他料理伤口。

    晚上,光宇和光元两人住了一间房,两兄弟交流了一下别后情形,光宇这才知道光元的经历也是一路惊险。光元冲出重围之后往南而去,本打算奔出百里左右就折往西,谁知清国竟动用了飞鹰传信,向南一直往大庆的边境,朝西的路口一律戒严,严密盘查。

    光元不敢冒险,一直往南,直走到齐鄂城东南方向的大豁口,这才寻了机会上山,打算在山里行走两天之后、再折回平地。谁知道上山的第一天夜里,就遇上老虎出来觅食,差点葬身虎口。第二天日大雨,光元视线不清,脚下打滑,竟滚下山崖,幸好那山崖只得两丈、下面只是一个坡度稍直的斜坡,这才只受了些轻伤。可是这样一来,光元竟迷失了方向,只得在山上等到三天之后雨停、日头出来,这才寻了路、一拐一拐出山。出山之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齐鄂城一侧。此时,清兵的防范重心已经移到大豁口以南,他们没有想到光元居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因此一路上盘查松了许多,光元这才得以尽快赶回来。

    又过了几天,光宇恢复了生龙活虎、光元慢慢养了回来、刘琨也顺利拆了线,刘珏派去红土镇接阿葵等人的人马也回来了。月容见到了一直留在红土镇养伤的阿葵、阿金、大石和大河,她本以为大石已死,没想到还能见到他,心里的愧疚顿时放下,人也轻松不少。光元看到月容有了阿葵伺候,便与光宇、光涵两人商议月容的解毒问题,最后,三人决定,三天之后给月容服食忘忧籽。

    光宇和光宇回来之后,刘战把他们安排了跟光涵、月容住在同一个院子。这些日子光涵牵挂着两位哥哥,跟月容在一起时一直很老实。后来,两位哥哥回来、之后一直养伤,也是他陪着月容,也很老实,每晚规规矩矩上床、规规矩矩睡觉。如今,两位哥哥都好了,三人也商定了大事,光元便动起了小心思,屡次打断光宇的话头,就是不让他提出今晚该谁的问题。

    光宇也不恼,这边给光元使了一个眼色,光元便慢慢退到门边遁了出去;那边却拿出一幅画,对光涵道:“这是我从齐鄂城的蓄宝斋淘来的、曾祖父当年的那幅凌雪图,你看看,果然不负盛名!”

    光涵有些疑惑,但是二哥既然不着急,自己也不着急,便接过画、摊开了细细欣赏。光宇慢慢踱到窗边,看到月容的影子映在窗纸上,接着光元进了东厢,不过一会,听见轻轻一声门闩落下的声音,他心下微酸;他回头看一眼聚精会神看画的光涵,又微微一笑。

    光元进了东厢,看到月容坐在窗前端详那块团鱼佩,便道:“月儿想自己的亲人了?”

    月容抬头一笑,道:“此生,你们便是我的亲人。我只是很疑惑,怎么老是有人要害我?如果知道了我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就能知道原因,也可以预先作出防范。”

    光元走近她,拉了她起来,紧紧搂住,道:“这事不急,过两天你服了忘忧籽、解了毒,我们都能活得很久很久,多的是时日去寻找答案。只是今日,夜已经深了,我们安歇吧。”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一个字落,一口含了月容的耳尖轻咬。

    月容伸出双手环了光元的脖子,道:“元哥哥,你累不累?”

    光元愕然,老实回答:“不累!”月容一笑,轻咬了他的下巴一口:“那你抱我上/床吧。”

    光元闻言大喜,弯腰抄手就把月容抱了起来,转身快走几步、轻轻把她放到床上。月容却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拉住光元的手臂、一个使力就把他拉跌到床上;紧接着她又一推,把光元推平了躺下;随后月容左手一扬挥落帐子,右手便去剥光元衣裳,一边说道:“元哥哥跋山涉水回来,这伤也才刚刚好,怎么能不累呢,今夜便让我来伺候元哥哥……”

    光元半眯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上起伏的月容:小脸通红、气喘吁吁、胸前波动。他只觉得小腹的猛火非但没有下去,而是越烧越旺,终于忍受不住,一手覆上她的胸,一手握住她的细腰,一个翻身便反客为主……

    光宇看着东厢灯灭,回转身来,对光涵道:“三弟,早点歇了吧,明日再看。”

    光涵回过神来,道:“啊呀,月儿妹妹还在等我呢。”站起来就往外走。

    光宇却先一步关了门、下了门闩,道:“月儿有大哥陪着,你今晚就在这里歇了。”

    光涵指着光宇控诉:“枉我日夜为你们担心,你们一回来,就合伙欺负我!”

    光宇懒洋洋道:“谁欺负你了?月儿不能晚睡,是你自己看画太过入神,怪得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