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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难道抢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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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闻言,默了许久,才出声问:“近日霍大姑娘也鲜少露面了。”

    “太后,霍大姑娘哪里是鲜少露面,她压根便不出门,京中的贵女们一水的帖子送过去,她都是送上厚礼婉拒,便再也没信儿了。”钟嬷嬷谈起霍丹兰,心下叹息,这霍姑娘前几年无论哪种场合都戴着面纱,神秘得很,如今倒不戴面纱了,却闭门不出。

    “是呢,以前有传言,说是染了恶疾。”积云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言,她说得极小心翼翼,生怕这话传到霍家人耳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依奴婢看,霍姑娘便是太有主意了,哪有女子过了三十还不嫁人的,怕是……”

    她没把话说完,众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都意会。

    话说到此处,打住了的,太后不是那喜欢嚼舌根的,背后非议人更是少有。

    “给她下帖子,皇后的冰会日子也要到了,若能定下来,哀家便那日赐婚。”她实是不想那么快将宝贝孙女嫁出去,但那些挨千刀的,竟传如此难听的谣言。

    霍丹兰收到帖子的时候,已傍晚,太后竟没直接下旨让她入宫觐见,而是写帖子,倒让她颇有些费解。

    “姑娘,太后此次怕是要敲定郡主的婚事,您得拿个主意了。”丑阿婆在一旁说道。

    霍丹兰将帖子放在茶几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夏风拂过,吹得人燥热难安。

    “姑娘,公子传话来,贤公子并不想娶郡主。”喜鹊此番脸色有些难看,这些年霍丹兰将赵淑当女儿看待,同时霍古贤亦是她当儿子来教养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如今霍古贤并不愿娶赵淑,多少令她这个多活了几年的人着急。

    也可惜。

    霍丹兰恩了一声,便没了下句,喜鹊与丑阿婆以为她不会再说时,却又道:“公子在何处?”

    “刚回府。”喜鹊接话。

    “叫他过来。”

    喜鹊与丑阿婆对视一眼,并不是很明白,但喜鹊乃是恭敬的下去请霍白川。

    今年的天气,格外怪异,上次有过几次阵雨后,京城一带便再没下过雨,每日艳阳高照,日头毒得仿佛要将人烤干般。

    一盏茶功夫不到,喜鹊便已请来霍白川,他刚回来,身上浸了汗,还没来得及洗漱,汗水贴着脸颊流下来,手里的折扇煽得飞快。

    “长姐找我?”他一进抱夏便大大咧咧的坐下,也不吩咐小胖道茶,提了茶壶便开始喝,幸好府上的茶都是冰茶,若放在冬日,必然要烫伤。【ㄨ】

    霍丹兰看他永远不稳重的样子叹了口气,“贤儿都比你稳重,你何时改改这毛病?”

    语毕,坐在他对面,语调是极恨铁不成钢,喜鹊与丑阿婆心知霍丹兰有话说,便很自觉的退了出去,连带着小胖和多姿,也都退得远远的。

    “霍家有个贤儿就够了,长姐说是不是?对了,找我有什么事?”他很忙的,朝中的事,永王府的事,事事都得操心。

    然,霍丹兰却是知晓,他是不喜自己决意要嫁宋天和,在闹脾气,“太后给我下帖子了。”

    将帖子递到他面前,直奔主题。

    霍白川一愣,捡了帖子放在眼前看,“张女官的字写得有风骨,字如其人,难怪这些年跟在太后身边,也无错。”

    他说起了其他不相关的,霍丹兰一把将帖子从他手里扯下来,“阿君主意大,别人半点不能做她的主,但太后亦是主意大的,做惯了别人的主,外面又有那样的传言,若想压住那些谣言,阿君的夫婿必定是身份高的,稍微差一点点,别人定是会说,皇家在掩盖,不是事实便也要成事实了,需知三人成虎。”

    “所以,长姐你想怎样?”霍白川也不顾左右而言他了,折扇放在桌上,两手一摊,正视霍丹兰,“贤儿是老气横秋,但他才十二岁,年纪相差三岁没什么,但长姐难道不觉得赵淑像个三十岁的人吗?”

    “……你怎能如此说……”霍丹兰顿住了,话里是在责备霍白川出言不当,但却低下了头,变相承认了他话里的事实。

    “早年阿影便薨了,王爷又不管事,她自然要比寻常人家的闺秀老成些,我也不是吗?早年便掌中馈,哪家的女子如同我这般?”她虽觉得赵淑成熟得太过,却并不奇怪,以己度人,她曾也掌家。

    “长姐,当初我第一次见她时。”想起往事,他神色有些迷离,“她的眼神很沧桑,那种历经沧海桑田般的沧桑,绝不是因为早年丧母才有的。”

    一个身世凄苦的小女孩,纵再聪明,她的眼神也不至于犹如千帆过尽后,看尽人间变迁,世事沉浮般的沧桑,以及那么一点点淡然。

    许多女子见了他,或多或少眼里都会不自觉的闪出倾慕眼光,但他第一次见到赵淑时,她的脸虽稚气很重,眼睛却仿佛充满了执念,而又仿佛看破一些东西。【ㄨ】

    沧桑,睿智。

    以前,他不知她眼里的那一丝丝看破,是什么,现在他明白了。

    她,看破了男女****!

    “你莫要与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且告诉我,贤儿不娶阿君,当下还有谁能全心全意待她?”霍丹兰想起赵淑说过的那些话,医书出自江影之手,但她知道,江影并不懂医,也从未收过医书。

    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她是江影与永王的亲生女儿,其他的一概不重要。

    从父女两的五官可看出,赵淑继承了永王与江影的样貌优点,脾气更是像极江影,她是永王与江影的亲生女儿。

    确认无疑。

    “还有皇上内定的兵马大元帅。”霍白川说罢喝了口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怕是人家并不稀罕长姐的瞎操心。”

    “你说的什么话?”霍丹兰脸色冷了冷,“总这样口是心非。”

    霍白川有些不自在别过了头,只是霍丹兰却并不纠结于这个话题,“你是说卫廷司?”

    “恩。”霍白川道。

    “哼,皇上的性子一点没变,卫家子在外的名声,你不是不知,定是削藩后便没他什么事了,阿君若嫁了他,怕是不知又需要谁拿命来换永王府的安泰,当年若……”她话说到这里,便闭嘴了。

    然而霍白川却猛的抬眼看去,“当年什么?”

    霍丹兰似乎并不愿说,她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们这些男人,除了想要开创盛世,要流芳百世,还会想什么?”

    “……”霍白川被说得哑口无言。

    “阿君如今不在京城,你须得想法子将外面的传言压下去,堂口可铲,但总不能屠尽满京城的人。”似乎想起什么往事,她留下话,便匆匆离去。

    霍白川目送他离开,若有所思,想了片刻,他站起来,连折扇也没拿,便出了府。

    出了霍宅后,领着小胖和多姿,一路来到萧宅。

    九娘正在晒金银花,见他匆匆走进来,放下手里的活儿问:“大热天,怎么现在过来了?”

    “老师呢?”霍白川显然是有急事,并不寒暄,连平日里的不羁姿态也不见了。

    九娘认识他多年,多少对他了解些,指了指偏道过去的水榭,“在那边。”

    “多谢。”霍白川道了谢,匆匆穿过小道,远远便见萧行渊在水榭上自己与自己对弈。

    “老师。”他走到萧行渊身边,很自然的坐下,还未说话,萧行渊便撩眼看他,“你心里有事?”

    不愧是老师,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有事,霍白川也不多言,直奔主题道:“老师,当初我许诺保住永王,但现在似乎有麻烦了。”

    “永王不好好的吗?有什么麻烦?”萧行渊皱眉。

    “你看。”他将下面传来的情报递给萧行渊,“赵淑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她明明与男女****不感兴趣,却接受了卫廷司,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萧行渊看完情报,手放在桌上哒哒的敲了几下,“皇上定不会允许任何宗室子弟与兵马大元帅走太近,若永王还是当初的名声倒没什么,如今他可是代天子巡视天下的一代贤王,皇上不会自打嘴巴,也不会允许他有任何机会。”

    “老师,学生是不是该放缓步子?”

    萧行渊知晓他的意思,放缓变法的步子,静等明德帝驾崩,太子登基,一切可解。

    但,帝王,谁知晓太子会不会变?

    哪个帝王不想独裁?如今说白了便是各取所需,他霍白川要流芳百世开创太平盛世,明德帝要集中皇权做盛世明君。

    “若放慢步子,你可能要为此付出一辈子,但趁乱变法,你能节省很多时间。”自古花费一辈子变法,最后却功亏一篑的例子太多。

    霍白川沉默了,他的人生计划里,只打算用十年在朝廷做官,十年之后,或是游历,或去隐居,他不知,但一定不是在庙堂之上。

    萧行渊岂不知自己学生的性子,本便不是那好权欲之人,叹了口气,揶揄的转移了话题:“我猜你长姐必是逼你替郡主压下那些谣言,这谣言,若要压下去,也是容易,找个身份很高,家世很好的男子娶了她,便好,不如,你放话出去,非她不娶?”

    “要娶也是贤儿娶。”霍白川有些尴尬,别过头,没与萧行渊对视。

    萧行渊见他这模样哈哈大笑起来,“若贤儿能娶上,你何必在此纠结?让你放话出去而已,又不是真娶,难道你怕卫家小子?觉得自己抢不过他?”

    这样说,霍白川便觉得没意思了,若赵淑真的心悦卫廷司,他是很尊重的,但若说他怕卫廷司,便有些过分了。

    “老师,对自己学生这般没信心?”

    萧行渊失笑,并不回答,而是含笑问他:“你对赵淑,便没一点点心动?我以为你对他是不同的,她不怕你,敢和你顶嘴,看到你也不脸红心跳,不是吗?”

    闻言,霍白川想,自己得多想受虐?人家心里明显没有自己,还撞上去,是如何的生无可恋才会做这种蠢事?

    “你知道赵崇厚有什么优点吗?”他突然问起了不相干的。

    永王有什么优点?霍白川想了想,似乎除了长得还不错,对赵淑极好,便无了。

    “当年,江弟自信到没边,偏偏永王也自信到没边,江弟的自信是骨子里的,生下来便如此,而永王的自信,大部分来自于先皇的宠爱,和太后没原则的放纵,两个人一开始其实是死对头的。”

    如今江影已逝,忆起往昔,萧行渊不免有些失神,“永王不能出门太久,出去几天便被太后揪回去了,两人每每相斗,到了关键时刻,永王便消失回了宫,这番多次下来,江弟念念不忘,两人莫名的便有了情愫。”

    “而永王此人,自打呱呱坠地,便无人管过他的脑子,天马行空的思想,别人想不到的他能想得到,偏偏正义感十足,跟在先皇身边什么事都敢做,曾得罪过许多人,坐过龙椅,踩过先帝的脸,扯过先帝的胡须,哎。”

    他长长叹气,“可惜,先帝驾崩后,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包括恣意到没边的永王,先帝太宠他了,所以太后如今才畏手畏脚小心翼翼。”

    霍白川觉得有些心凉,这样的父母生出来的女儿,会安静到哪里去?他吐了口浊气,站起来,弹了弹衣袍上的灰尘,欲要离开。

    萧行渊也不挽留,继续下着还未结束的棋局,霍白川走远后,他才喃喃道:“一贫如洗的人家,在分家时都能生出隔阂来,更何况坐拥天下的皇家。”

    说罢,一颗棋子落下,又说:“男人,也是善妒的。”

    霍白川离开萧宅,并未回府,而是徒步慢慢朝皇宫而去,手上并无折扇,烈日当头,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黑发里流出来,薄薄的衣衫已浸湿。

    永远如谪仙般的霍公子,难得狼狈一次。

    有路过的官员与他打招呼,他也没听见,似乎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得入神。

    路的长短,要看走路人是否在状态,原本极远的路,霍白川觉得从萧宅出来,然后一抬头便见到了高高的宫墙。

    “我来这里做什么?”他自言自语的说,然脚步却不停,不多会人便出现在了慈宁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