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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没发现什么,便各自行礼,退去了,燕岚见几人走远,才招呼起藏躲的柳连:“柳大哥,出来吧,暂时……该不会有人来了……”
柳连这才闪身出来,伴着声轻微的暗叹,默望向燕岚,她,显是长大了不少,容颜也娇丽多了,可却仍是素衣清淡,看不出上人的样子,柳连见了,倒也生出些关切之意:“岚儿,如今……你已为上人,怎还看上去这般素苦?是不是……”
柳连没有再说下去,可燕岚却已心有了然,只作淡淡一笑:“大哥不要瞎猜了,秦王待我还好,平日里,有姐姐护我,府中之人,也没谁会欺负我,只是今日……是亡父之祭,我也不好声张,更不好在府里着孝,便趁着天黑,穿得素淡些,在此凭吊而已……”
说着,便隐了些探究的看望向柳连:“那大哥……又何以在此呢?该不会是……来找姐姐的吧?”
燕岚浅疑的一句,却正料中柳连的心事,微侧过头去,没有言语,果然如此,燕岚默默一叹,已不需他言:“大哥,岚儿有些话,想劝你一句,若是大哥果真为姐姐着想,便不该……不该再打扰到姐姐的生活,如今府中,已是生了争斗之迹,姐姐又即将临产,还是……莫要她太过忧心才好阿,况,恕岚儿直言,大哥所作再多,恐也只是徒劳而已吧……”
柳连微有一怔,似有恍然的转望于她,莫名感觉,燕岚的言谈之间,竟似隐有无忧的痕迹,已再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柳连轻浅一笑,却摇了摇头:“岚儿,你误会了,我来找无忧不错,可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确是有要事才会前来,本是四处在找看她的房间,却不想遇到了你,你说的……也确实在理,此时,我若真去了她的房里,被李世民知道,那还真是麻烦,所以岚儿,你……你愿不愿……信大哥一次,去帮大哥……把无忧找来……大哥真真是有要事,才会来此阿!”
燕岚略有一惊,静望于他,亦有片刻犹豫隐在眼里,但,她也素来知道,柳连并非冲莽之人,况且,他现今又在齐王府做事,怕真有什么要事、可万莫耽误了才好,细思之下,终还是点了点头……
各差一招9
此处,乃是王府中、最为隐暗之地,少有人往,更少有人至,想在这里,确是要安全些的,还好遇到了岚儿,不然偌大的天策府,自己恐要浪费一晚的时间,也未必见得上无忧……
正想着,些微轻弱的脚步声,便由远而近,柳连仍是警惕的向树后一躲,待人影近了,确是岚儿和腹已凸隆的无忧,才闪身出来……
燕岚小心的望望四周,轻道:“大哥与姐姐快些说,我在不远处看着,若有人至,我便高声的拦了,大哥就快些走……”
柳连肯定的点点头,无忧亦是点头望她:“真是……多谢岚儿了……”
燕岚一笑,没再说什么,便急忙去了……
柳连这才细望向无忧,目光凝聚,虽着意掩饰,却反更透出明晰的恍眷;月光流离、冷落在无忧脸侧,汋溢出清淡的柔沁之光,凝白的玉手,亦缓抚在凸起的隆腹之上,满是静淡得浓浓母性……
“快要……生了吧?”
柳连简浅的一句,仍自带有关切之音,可无忧却只轻轻点头,竟是疏淡的神色:“是阿,这身子也是沉重多了,自不好长站久立,大哥有话……就快些说吧……”
柳连心中倏然沉落,阵阵寒凉之意,自心底而起,直冻得眼角眉间,俱刻出道道绝冷的深纹:“你……是在怪我……对吗?”
无忧唇角淡抹,看不出丝毫责色,可眼中,却薄冷得凉意四扩:“怎能怪大哥?人各有志,自勉强不得……”
“若我说……我有……我的原因呢?你会信吗?”
柳连低哑着嗓音,打断了漠然的无忧,纠结的眉心,更深刻出条条痕迹,无忧的冷漠之于他,无异于钝刀割心,切痛着他每一寸肉体……
各差一招10
无忧举眸望去,仍有些些隐意潜流眼底,但,是信是疑,却无从辩析:“大哥说了……我便信!”
柳连略舒开眉宇,却淡扫过些许无奈之意,亦有丝丝满足,隐没在唇角,化去了欲说还休的解释,竟错开了话题:“你肯信,就好!可我今天并不是来说这个的,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耽搁,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更重要的事情!
无忧心中似有微动,想柳连身在齐王府中,难道,是有何关于他们的消息,要告诉自己吗?
“无忧,我们……认识的事情,都有谁知道呢?”
无忧还在思量,柳连却已缓慢开口,打断了她零乱的思绪,略做调整,方才凝眉而语:“除了你、我、二哥、岚儿……便就只有你众位兄弟了,怎么?出了……什么事情吗?”
柳连亦是结起了眉心,却也有些许拿捏不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敏感和错觉,今天,太子妃到齐王府来,他们闲谈之间,我却隐隐觉得……她的言语里,对我……似是带了着心的暗示,她对齐王妃说……说你……”
柳连微低下眉去,犹豫着、许久,仍是没能出口,无忧见了,却了然一笑,抹去了唇边丝缕薄冷之意,终换了和暖的神色:“说我……不幸福,秦王在我身怀有孕之时,还是风流无尽,伤透了我的心,而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徒换个恩爱之名,是吗?”
柳连一怔,惊诧的举头望她,无忧脸上淡扬的笑意,似已不需自己多语般确信无疑……
月光,仍是冷透的颜色,残光里,微泛着几点凄寒,可柳连心中,却兀然奔流,眼望着身前的婉丽女子,心中莫名翻腾……
各差一招11
“是……是阿,你……你怎么知道?”
面对柳连的惊诧,无忧却只柔然一笑,她怎能不知?自李世民异常失神的那晚起,她,便已了闻了一切硝烟,只是,李世民刻意不说,不想让怀着孩子的她过于担心,那么,她便也假若不知,以宽他心:“此女人通常的用心而已,她既已了获了咱们之事,自然会去挑拨大哥了,至于她从何而知……想这天策府中,眼线何止一、二,会流到太子妃耳里并不足为奇,只是……只是不知大哥当时……是做何反应呢?”
柳连篾然一笑,倒牵开些嘲讽之意:“哼!她一提到你,我便已警觉了她的用意,心里打定,无论她有心还是无意,都不作任何反应,想如此轻易的利用于我,也未免太小看了我!”
无忧亦是抿唇一笑,还好柳连并非情意冲动之人,自洛阳那次自残身体,便已能看出,而至于偶尔情不自禁的关切,恐只是真情流露、人之常情而已:“大哥没有受到挑拨,想他们还会生出些别的心计来……也说不定阿……”
“所以我来找你!”
柳连满是隐意的一句,顿凝住无忧思量的心,深望向他,静待他下言:“无忧……你能料到太子妃的小小用心,却恐无法料到齐王府和东宫的部署之精,别的且一时说不清楚,就比如那些个刺客暗人,怕……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必须要受到挑拨,恐才能多少……帮得上李世民……”
无忧一怔,更感惑然,这就是他当初走后还回,而入齐王府的原因吗?难道……那时他便已预料到了今天的一切?怕不会:“大哥……你……你既可如此帮他,可又为何……为何当初要入了齐王府呢?该不会是……预见到了今天的一切吧?”
柳连微微苦笑,敛起了眉间些许无奈:“我可没有预见的能力,但,却有不错的听力,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只是今后的日子,怕是要委屈你了……”
各差一招12
“委屈我?”
柳连的话,令无忧越发不解,轻眉淡索,汇聚着探问的秀痕;柳连点点头,轻道:“嗯!过些天,我……必会来杀他!而你们之间……也势必会生出诸多枝节来!所以……要委屈你了!”
柳连眼中,灼闪着神秘莫测的微光,在凉白的月光下、真切明晰,无忧清眸溶动,亦流出些许然色,轻抹一笑:“我懂了!只是……不能事前告知二哥吗?也免得他再误会于你,而且……”
无忧还未说下去,心中便闪过些些光念,突似有解析的止住了话语,是阿!怎能说呢?连她与柳连间、如此隐秘之事,对方都可获知,那么,他们若只是连和做戏,对方又岂有不知之理?
想着,额间便流渗出细密的汗珠,欲言,却紧致了眉心,双手不觉得放在了小腹之上……
“无忧,正如你所言,天策府的眼线,何止一、二,我来找你,那是他们巴不得、乐见的,即使一切皆借你之口,传给了李世民,且不说会不会被人窥知,就只说,到时他无真怒,你无悲泪,又怎不令人生疑呢?若令人起疑,那么我……便得不到足够的信任,况且,你知道齐王府和东宫的眼线遍布,若要万一败露,再想知道他们的部署,就……”
“大哥……”
柳连正自言说,无忧却兀的一声轻吟,阻住了他的话语:“大哥不必说了,我……我懂……我……”
柳连举眸,看望向无忧,只见她强撑着身子,细汗浓密,在渐没了月色的黑夜里,尤是晶莹,唇,亦被咬得、没了一丝血色;柳连大惊,赶忙扶住她:“无忧你……你不会是……不会是……”
无忧未待他说完,便用力的点了点头,紧捂着突隆的腹部,身子微低,已感到了腹中生命的蠢蠢欲动:“是……是的大哥!快……快去叫岚儿……”
乌云重又遮住了天,压墨得没了一丝光色,冷风骤起、暗沉一片,麻木着柳连促急的步子;豆大得雨珠,亦如期而落,顿穿透夜的宁寂……
命之所贵1
一时间,天策府中忙作一片,天公也并不作美,适才停息的冷雨凄风、重又来袭,且有愈见滂沱之势,夜,黑压压的,又雾水浓重,吸上一口气来,心闷气郁、凝聚在喉,实难承受……
无忧紧咬下唇、全身颤抖,已被冷汗凉雨浸得湿透,下腹更是撕扯般坠坠疼痛,胀裂得几欲破口,却又艰涩得无法操持……
怎会这般痛苦?不是说生过了一胎,再生时、便不会太过难承了吗?可为何,这一次反比之承乾、更为煎熬呢?
无忧用力催挤,胸中郁气,哽在喉里,涩然的、难排难舒,丝丝渗进骨髓的疼痛,更扯裂得娇喘吟吟,香汗细密,水雾淋漓,早已如窗外冷雨、打透了热闷的空气……
声声入耳的隐忍呻吟,刺得李世民心里生生发疼,惶急的脚步,徘徊在乱作一片的屋子里,难以安定,立在一旁的众妃,默默看着,或真心、或假意,抑或是事不关己,各样神情,尽在这忙乱的深夜里……
“怎么样?怎么样了?为什么我听王妃的声音,似比前次还要痛苦?到底怎么样了?”
李世民抓住一个侍女,惊乱的厉问,侍女吓得面如纸色,颤抖了声音:“回……回王爷,说……说是……说是王妃怀胎期间,忧心过甚,体质欠佳,所……所以……才……才困难些……”
体质欠佳,忧心过甚!
李世民心里生生抽疼,侍女的每一个字,都似扎在心上般,刺厉难当,忧心过甚,是啊,自她怀孕初起,自己就在和她赌气,还曾害她出现呕血之状,随而,才刚刚调养好些,便又遇到李渊对他心生有疑,她又要进宫疏通,府中杂事亦层出不穷,刺客、惊吓,接二连三,想来这一胎,可真是来之不易,其间,竟经历了这许许多多……
屋外,风雨湍急,可无忧禁痛的呻喊声、却渐渐轻细,寒声断续、微韵转凄,进而没了声音……
“无忧……”
突然的静寂,令李世民顿惊了心眸,随后,内室中乱作一片的声音,更使得他嗡响了整个头颅,全身都僵直了:“怎……怎么了?王妃她……到底怎么了?”
既没有无忧的声音,也没有婴孩的啼哭,这显不是好的迹象:“快说!快说啊!”
李世民啸烈的厉吼着,刚刚出来的侍女,直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半句话来……
李世民见了,更是怒从心起,挥甩开手,狠瞪她一眼,索性不再问她,飞拔开苍怆的脚步,径直向内室而去……
“王爷您……您不能进去阿,您……”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