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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虽也是古县,有记载的,可以上述到春秋战国之时,不过晋地本为汉家发祥地之一,并不稀奇,所以,这河中河东之地,多有古址,更是英杰辈出的所在,春秋战国的,秦汉的,三国的,两晋南北朝的,加上大唐,名臣良将数不胜数。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里属太原府治下,历代都是最靠近胡人的地方,秦汉之前,北方匈奴为祸,到了后来,胡人据此更是数百年,等到隋唐之时,北方又有突厥,到了唐末,契丹人,女真人又占了此处。
可以说,近两千年来,这里连年征战,数为胡人所据,哪里兴盛的起来?
祁县乃河东大县,但说实话,这县城里的人口,还不如大秦治下的小县城呢,县城城墙更是低矮的很,透着一股破败腐烂的气息。
不过也不难理解,女真据有北地,一直对南方汉人诸国予取予求,从来未被汉人打到过这里,大军布置,也为防范北方而设,从不曾面对来自南方的威胁,所以,河中河东这等情形,却也都在情理之中。
深夜,月明星稀,天光并不算暗。
十几条黑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县城城墙之下,城门上方的望楼上,灯火摇摇,到也设下了哨兵。
“望楼设到高。。。。
。。
“上去宰了?”
“滚蛋,打草惊蛇懂不懂?”
“就是咱们要去的是太原,杀了人,岂不露了踪迹?”
“行了,赶紧的,我可告诉你们啊,别阴沟里翻了船。。。。
。。。
“晓得了,晓得了。”
嘀嘀咕咕中,黑影们已经贴着城墙找到了好地方。
“就这里了,快点都化娘的半夜了。”
高高的望楼投下的阴影中,三人多高的城墙,什么都不用,人梯一搭,一条条黑影就像灵猫般越上了城头。
蔫狼靠在城墙下面,眼瞅着绳子顺下,十几个人在片刻之间就都没进了城墙上的阴影当中嗖嗖嗖,绳子收了回去,蔫狼心里倒着凉气儿,这真是一群飞贼悍匪般的人物,但。。。。。。。。。你们也不能将老大哥独自一个留在外面吧。。。。。。。。。
城头上突然探出个脑袋,嘟囔着“他娘的,你们这群兔崽子怎么把老大哥忘在外面了。。。。。。。。。。”
绳子密密翠翠的下来,蔫狼虽然太平日子过惯了,但却还没那么不堪,几下便爬了上去,只是没有这些年轻人那么利落罢了。
其他人这时早已下了城墙到了城内,黑小子刘启升将蔫狼拉上来,习惯性的抓了抓脑袋,看上去有些尴尬,却并不解释,转身趴在墙头上左右观瞧。
“那就是府衙了。”低声说着,向下面指了指。
蔫狼强自按捺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默默点头白天时,在山坳里面已经商量好了的不用多做解释。
接着无话,一行人离了城墙,捡着黑暗处急行,县城不大,千多户的丁口,比起河中一些府县来,还要不如,说的好听些,兵家必争之地,说的不好听些,常年战乱,一打仗就要拉丁,徭役尤重,老百姓哪里愿意活在这等靠近北方草原的地方?
不提这些,一行人看在蔫狼眼中,虽然嘴碎了些,但这时渐渐深入敌方腹地,却还能谈笑自若,没有半分紧张的意思,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家伙经过这等凶险,虽不能说是杀人放火的班头,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天色虽黑了些,但走的并不慢,不多时,祁县府衙的朱红色的大门就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内,门口两座石狮子,在月光下看着有些威严肃穆,衙门口黑黑的,既没有灯笼,也没有把守人等。
连城墙都挡不住,这衙门的院墙自然也形同虚设,十几个人除了留了两个人在外面望风之外,其他人一个不落,都进了衙门。
接着便是挨着屋子的搜索,衙门里黑乎乎的,没什么人值守,若再往后面去,可能就不好说了,毕竟县太爷呆的地方,总不会没人住就是了。
不过一行人的目的可不是县太爷的脑袋,不多时,一行人便已经找到了县衙中签押所在,黑小子立即命其他人散开,守住这里,他则和蔫狼一起,进了屋子,燃起火折子。
通关文书,总要由县衙签署,这个肯定是没错的,不多时,就已经找到了空白文书,两人又小心翻检一番,找到几封以往的通关文录,仔细比对着,不多时便造了一封出来。
“这行吗?”黑小子有些不确定,伪造文书,斥候科中,必备的东西,但大秦的是没问题,金国的就有些悬了,督学大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信息最重要,没有足够的信息,做什么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蔫狼欣赏着黑小子的字迹,其实这里除了简单几个字,他都不认得,但不妨碍他对这个文武双全的黑小子的赞赏,他是不知道,外面十几个人,人人都有一手不错的字迹,尤其在模仿别人字迹上,都有着不浅的造诣。
摇头晃脑的,蔫狼低声道:“盖上大印,寻个地方试试不就知道了?”
找到县太爷的大印并不费事,一封货真价实的通关文书新鲜出炉,末了,黑小子带人在县衙中又磨蹭了半晌。
出来蔫狼就问“干什么去了?别胡来啊,咱们还得去太原呢。”
黑小子嘿嘿的笑“放把火,销桩灭迹,您就瞧着吧,一场大火下来,绝对没人能看得出是故意纵火,乱上一天咱们也好行事不是?”
旁边有人接茬“教咱们的那位可也说了,这火烧是烧的起来,就怕火头还没旺,就被人发觉给灭了。”
“瞧瞧这天色,什么人能早发觉?”
“就是,不过要是能把县老爷给烧死在里面,那可就有意思了,回去之后是不是能报个战功?”
“得了吧,大帅可是说了,咱们的战功,就是主帅一句话的事儿,还得看咱们能干出什么来?”
七嘴八舌中,蔫狼有些目瞪口呆,他娘的这些小兔崽子到是心狠手辣这杀人放火的本事,是谁教的?难道真是大帅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不成?当年大帅可没教过咱们这个啊。。。。。。。。。
等一行人离的远了,那边火头也已经烧了起来,一群人埋首在房屋阴影之间,瞧着那边越蚓越胜的火头,都嘿嘿的笑,这把大火不但能掩盖众人行迹,确也便于白日里众人行事。
祁县乱了彻底的乱了,深夜间,一把大火,险些将整个县衙所在烧成白地,祁县的县老爷姓张到是因为手下仆役发觉的早,逃过了一劫,但却眼瞅着大火在春风中绵延开来,不但将县衙后宅烧了大半儿,却还将周遭的民房烧了十几二十间。
后半夜直到天明,整个祁县都是人声鼎沸天都被大火烧的红彤彤的,烟雾弥漫于祁县上空,就像是乌云般连早晨的阳光都被遮盖住了。
到了第二日正午,祁县大火才渐渐熄灭到了这个时候,一群乌眉皂眼的县里官吏呆呆的瞅着惨象,真的是欲哭无泪,县老爷张大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如丧考妣一般,如此大火,别说是战时,便是平日里,也好不了他,将县治所都快烧没了,他这个县太爷还不得掉脑袋?
本来秦人北来,战情如火,来来往往的人,盘查的严之又严,但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县城里多出的十几个陌生面孔?从县太爷,到衙役,都在想着怎么脱罪呢。
这把大火,确是为蔫狼等人的行事提供了不小的便利,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也惊动了县城东南不远处的子洪口守军。
子洪口离祁县不过十余里,东有板山,西有白寺岭,乃进出河东重地上党的天然关隘,此地有平定军一部把守,秦人北来,河东之地已是风声鹤唳。
与河东诸部一般,平定军守辽州,潞州等地,多为汉军,指挥使却是女真人,秦人北来,汾州一战,大金名将完颜和尚大败而逃,这个消息简直就像风一般传遍河东,这位指挥使大人惊恐之余,立即派了两千人马,驻守于子洪口,防备秦人东来,就差将大军驻地移师于此处了的。
祁县大火,远隔着十致里的子洪口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对于之后的河东战事来说,祁县大火,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但影响却绝非所有人能够逆料的到的,便是放火的罪魁祸首,刘启升也不会想到,自己一把大火,不但烧了祁县县衙,还就势点燃了河东烽烟。
。。。。。。。。
子洪口金兵大营,一众汉军将领默默站在高处,瞅不太清,但谁都能看得到,祁县县城里浓烟滚滚,就像是军中报警的狼烟一般。
领兵的是汉军千户王敬庭,王姓,乃河东大姓,王敬庭也确出身河东大族,曾在大同军前效命,因功升汉军千户,后转平定军,在指挥使完颜阿力辖下领兵,为完颜阿力所重,完颜阿力和如今许多女真权贵一般,好财货女子,不谙军务,但却有个好处,不像其他女真权贵那般,视汉人如猪狗。
谋得平定军指挥使之职后,却交好于几个汉军将领,让他们各领兵权,自己过的悠闲快活,平日并不涉于军务。
王敬庭有些才能,又出身河东大族,在汉军中很有威望,是完颜阿力倚重之人,命他来守子洪口,那是将重任交给了他,不过上党重地,却只有平定军一部汉军驻守,也可见金国地方守备之空虚了。
“将军,是不是秦人到了?”沉默中,终于有人问出了这么一句所有人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王敬庭,四十多岁的汉子,长的很是结实,面有风霜之色,看上去有些老,这时目光沉沉的望着祁县方向,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才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等探报吧。”
这时,王敬庭的侄子王俊凑了上来,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
王敬庭随即摆手,几个领兵官互相望望,默默退到远处,秦人破汾州,几乎一夜之间,河东便已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阻都阻不住,金国汉军最多,心思也是最杂,军心之不稳,也就可想而知了,间叔侄两个要说私话,其他人心里也在掂量着,就算秦人没来,早晚也要来,不知到时该是怎么一副情景,听说汾州王秀可是被秦人砍了脑袋,咱们呢?秦人领兵的赵石赵柱国,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也不知那些传言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大家伙儿为胡人拼命,到时候和王秀一般掉了脑袋,值不值得?
下面人心纷乱,叔侄两人的谈话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叔父,不管秦人来没来,咱们。。。。。。。
。。。。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了?要是秦人真来了,咱们王家上下几百口,可不能。。。。。。。。。”
王敬庭眉头紧锁,却没怪侄儿胡言乱语,只是摇头道:“再看看吧。。。。。。。再瞧瞧,嘿,秦人当年也来了,却又走了,这回不定也是这般。。。。。。。。”
年轻人有些急“叔父,还等,若不早做准备,咱们。。。。。
。。您瞧瞧下面的人,再等,怕是人心都散了,莫非您还真以为完颜阿力对咱们好?还不是将咱们当枪来使。。。。。。。。”
王敬庭转过头,盯着焦躁的侄儿,眼中已满是厉色“不要胡说,这话是现在能说的?再要让我听见,为全族计,我就砍了你。”
见侄儿耷拉下脑袋,王敬庭语气稍缓“急什么?事关全族几百条性命,总得计较清楚才成,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是该准备准备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俊猛的抬头。
“不要大张旗鼓的,你亲自给几位将军都备份厚礼送过去,先探探他们的口风,手下的人。。。。。。。。这事不用你管,我来做吧。”
“那家里面。”
“有咱们在,王家就在,不用给家里传信,几位族老都是明白人,乱世存身之道,比咱们清楚的多。。。。。。。。。”
叔侄两人再不说话,只定定瞧着远方,山风拂过,却怎么也抹不去叔侄两人眼角眉梢的忧虑,乱世之中,身不由己的却不止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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