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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方思玉那只讨厌的苍蝇,蛋圆圆在金莲湖的日子过得相当惬意。有清爽的风,有纯净的湖水,有灿烂的金莲,还有馥郁花香,简直是世外桃源中的世外桃源。
晚饭之后,蛋圆圆撑着竹排游湖,带着景初到视野开阔的地方看夕阳,欣赏湛蓝的湖水在夕阳下闪着碎钻般的光芒。
夜幕降临后,她仍然觉得意犹未尽,便在酒店外边的湖心亭坐下来,取出钢琴弹奏。
蛋圆圆一边活动手指,一边问道:“团子,想听什么曲子?看在你今天帮我找到替代品的份上,给你一个点曲的机会。”
景初毫不客气:“《碧潮》。”
蛋圆圆弯了弯嘴角,合上眼感受着夜晚的水汽,双手开始跳动。
她的心情不错,弹的《碧潮》就像金莲湖的湖水一样宁静而美好,景初专注地瞅着她,她弯弯的眉眼让人情不自禁地安下心来。那种温然的感觉,仿晚风拂过就能化开。
他甚至在她的琴声当中听到了天地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旋律。
看来今天上午方思玉的找茬没在她心里留下涟漪,景初心里想着,发现一曲终了,立刻点第二首,“《星空印记》。”
蛋圆圆没有说什么,开始弹奏星空印记。
等蛋圆圆弹完,他又开始点第三首。
一首接一首,竟不停歇。
夜里很安静,就连昆虫鸣叫的声音也停止了,只有微风中金莲香应和着曲子。住在金莲湖的学生,一个一个倚靠在临水的窗前,静静地倾听。
蛋圆圆一口气弹完了五首,不等景初再开口,她就果断停下了手,“不许再点了。”
景初笑道:“好。”
顿了顿,他又道,“她又来了。”
蛋圆圆侧过头朝九曲木桥看去。没看到有人。她刚想开口,便听到了脚踩在木桥上的声音,她微微皱了皱眉,继续弹琴。
不一会儿。来人进了亭子,赫然是方思玉。
方思玉见她端庄地坐在那里,像一名尊贵的世家小姐,相比之下,自己显得拙劣不堪。怒火“噌”涌上了心头。一手拍在她的钢琴上,冷冷道:“三更半夜在这里弹琴影响别人的休息,你到底有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蛋圆圆:“……”
忽然好想笑,怎么办?
蛋圆圆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可冒出这样的话来,她还是想笑。
夜幕才刚降临好吗?
时间还没到八点!
什么“三更半夜”,最多只能算是“华灯初上”,她总算明白,如果有人故意针对时,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再说。金莲湖的小屋都是分开的,中间隔着金莲,就算琴声能飘过去,也是轻轻浅浅的,听不真切。
至于寄人篱下,她更不想说。
“金莲湖小居”是金莲湖的酒店,平时到金莲湖旅游的人都不会过夜,小居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小居的管事。那个管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再说,她付钱她住宿,什么狗屁寄人篱下!
蛋圆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从宁可钦被开除学籍后,很久都没人找她的茬了,就连宁若薇,每天也都乖得像个小白兔,就怕一不小心就被天元扫地出门。
她忽然很想看看,方思玉的下限在哪里。
千儿住的地方不远。大概只有七八十米,她听到琴声歇止,风中又传来了方思玉的怒喝,她心里一紧,把拖鞋一踢,光着脚轻轻跑到九曲桥上,探着头往湖心亭看。
果然,方思玉在那里。
千儿没有走近,而是转身朝平安苑跑去。
“奶奶奶奶,方师姐又去找蛋老师的麻烦了。”
平安奶奶坐在灯光下看纸质的书籍,听到千儿着急的声音,淡定地翻了一页,继续看,“没关系。”
千儿紧张道:“她们好像要打起来的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平安奶奶捻起一张书签,夹在书页里,合起书本,转过身对千儿道:“没关系,她们都不是三岁的小孩了。”
千儿似乎有些明白了,似乎又不明白。【】
虽然说天元不限制打架,可是打架伤感情啊,如果其中一人把另一方打伤了,事情会变得更难收拾吧。
方思玉的武术在金莲湖学生当中无人能敌,她要是把蛋圆圆打伤了……她越想越觉得不放心,问道:“你是说,她们这么大了,下手知道轻重吗?”
平安奶奶不答反问:“你知道为什么天元不限制打架吗?”
千儿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小孩,不会去招惹别人,没遇过打架,所以在此之前她完全没有思考过天元这么做的目的。
听到平安奶奶这么问,她猜测道:“打架可以给大家一个可以选择的解决方式?”
平安奶奶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天元不是一味追求虚假和平的地方。有了问题,就必须解决,否则积的时间越长,就会出现越严重的事故。天元不会让有重大品德问题的学生入学,对思玉这类型的学生并不会限制。”
千儿奇道:“为什么?因为无伤大雅?”
平安奶奶摇摇头,“是因为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实际上,天元招收这类型学生有两个原因。
有些人没半点品德,在品德考试中也能考得很高分;有些人品德好,考试却不见得能过。天元的品德市考试实际上只是测试学生的隐藏人格,然后根据他们的人格不同,推荐给学校的心理师进行测试、实验和修正,看看九年之后的学生,到底是变本加厉,还是健全了人格。
天元的心理师在整个星际都无人能及也源于此。
只是,这些事情她不会和千儿说。
另一个原因则是,品德不是绝对的。就算正学校都是品德好的学生,在利益冲突时由于立场不同,也会出现种种问题。让这些学生待在天元,冲突会更加剧烈,天元的人际交往课就是让冲突学生学会解决不同的冲突。
千儿瞅着平安奶奶。见她眼睛一动不动,好像想了很多事情,顿时有想问的冲动。
谁知,平安奶奶比她早一点开了口。“对思玉来说,她需要有一个人来点醒她,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至于圆圆,她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她未来的道路必然是充满了艰难险阻,她必须有解决各种问题的能力。”
千儿咋舌道:“奶奶,你怎么知道蛋老师的志向很远大?”
平安奶奶莞尔道:“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志向,可以从眼睛肿看出来。”
千儿把脑袋凑到平安奶奶的面前,指着自己的眼睛道:“那你给我看看,我有什么志向?”
湖心亭里,蛋圆圆四平八稳地坐在钢琴前,任方思玉怎么瞪都岿然不动。
景初在精神链接里道:“你可以不理她,或者我帮你打发她。”
蛋圆圆摇头道:“不用。我要是她这种人都对付不了,还说什么对付摩尔少将。”
景初托腮道:“好吧。那我搬个小板凳围观。”
方思玉见蛋圆圆一直忽略她,下意识地想掀桌。此时没有桌,只有钢琴,她抬手就想把琴给掀了。
蛋圆圆伸手按在琴上,道:“你掀不起的,别徒劳了。”
方思玉面红耳赤道:“谁要掀你的琴?蛋圆圆,我要挑战你!”
蛋圆圆抬手看了看视讯的时间,道:“可以,我九点要回去洗澡睡觉,还有一个小时。你想要挑战什么?”
方思玉差点被气哭了,“你看不起我?”
蛋圆圆只觉得她很莫名其妙,道:“那就别挑战了。”
方思玉伸手指着她的鼻子:“你——”
蛋圆圆被破坏了心情,没什么耐心。道:“到底要比什么,你赶紧说。唧唧歪歪的,废话那么多。”
方思玉被数落一番,又气又恼,又没有台阶下,憋得一张脸通红。却是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瞪着蛋圆圆许久,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我要和你比武术!”
蛋圆圆爽快道:“行,你要上擂台还是这里比?”
方思玉立刻就找到了场子,抬起下巴道:“我才不需要去那种地方比,我要和你水面比!”
水面比试是金莲湖的一贯传统。
比试的双方站在不同的竹排上进行对打,谁先落水谁输。
方思玉拜平安奶奶为师开始,就一直有学习水上比试的技能。她欺负蛋圆圆是新来的,前几天还因为不会撑竹排跌进水里,肯定比她差几个星球,所以才这么干脆地提出来。
方思玉还想好了一大堆措辞。只要蛋圆圆拒绝,她就用那一大堆话来堵她。
然而,蛋圆圆表情依然轻松:“好。”
十分钟之后,双方都选好了竹排,用精神力撑着到了一处没有金莲的水面。那里没有灯光,所幸月色很好,眼能视物。
方思玉见蛋圆圆脸色如常,心里更加忌恨。
这块湖面也是她精挑细选的,水特别深,而且水底有污泥,蛋圆圆若是跌下去,在没有灯光的夜里……
呵呵。
她已经可以预计到蛋圆圆哭爹喊娘求她的场面了!
蛋圆圆扫了一眼周围,“可以开始了吗?”
方思玉道:“你怕了?裁判都还没来。”
裁判这玩意儿,蛋圆圆从来不在意,天元视讯的记录功能比裁判的眼睛好用多了。
方思玉却像要当众打她的脸一样,把附近的学生全都喊了过来,全部站在几十米外的竹排上围观,美其名曰:裁判。
围观中,有一个学生拿着喇叭喊道:“开始!”
话音落下,方思玉一脚独立在竹排上,一只脚横扫过来。
蛋圆圆小小感受了一下那一脚的力道,轻轻往竹排后方退两步,避开她的攻击。
“你躲什么躲?怕了?”
方思玉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一脚不中,再出一脚,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她的手不怎么动。
蛋圆圆仍然是避。
一连六七脚,蛋圆圆已经看穿了她的套路。
不过,蛋圆圆的竹排功夫不如她的精湛,便继续躲避。躲避的过程中,她还要小心不能踩到边缘,不能踩到两头,防止竹排翻倒。
方思玉却以为她害怕,一步一步逼她往竹排末端退,只要她退到了足够末尾的位置,她就只能落水。
“你以为你能躲过一辈子吗?”方思玉叫嚣着,一只脚蓄满了力气,气势汹汹地踢向蛋圆圆的腹部。
这一次,蛋圆圆没有闪避。
她站着不动,等方思玉的脚一到,凝聚着精神力的手精准地揪住了她的裤脚!
方思玉愣了楞。
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使劲的想抽回脚,蛋圆圆却不给她机会,张开手掌朝水上一压,一股巨浪骤然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翻了竹排!
方思玉想躲,可她裤脚在蛋圆圆的手里。
万能的天元校服根本撕不烂。
她失去平衡,直接翻倒。
情急当中,她伸手去抓蛋圆圆,蛋圆圆却早有准备,脚下撑着竹排退开,并且丢扔开了裤脚。方思玉尖叫着跌落水中,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方思玉也惊呆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蛋圆圆站在竹排上看着她,“你输了。”
方思玉的脸扭曲了:“你做梦!”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顾后果地抓住蛋圆圆的竹排,用力掀!蛋圆圆轻灵地跳到她背后的竹排上,她用力极大,那张竹排被掀出了几米远。
方思玉:“你,你居然——!”
蛋圆圆站在她的竹排上,掌心运起精神力往水中一压。
一叠浪,两叠浪,三叠浪,层层汹涌,朝方思玉该头盖脑地扑过去。方思玉饶是水性高,还是喝了好几口水,连话都说不出来。
蛋圆圆道:“我不需要精通水性,不需要精通竹排也能赢你。你该庆幸你是在天元,不然……”她用精神力撑着竹排,回到岸上,拖下被水打湿的裤脚,朝金莲湖小居走去。
方思玉站在湖里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