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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静谧而温柔。
霍隽默然听着躺在自己怀中语声落寞的人,这大约是自认识她以来,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如此动情的话。
龙靖澜半晌没有听到边上的人出声,一侧头才发现边上的人一直看着自己,目光沉静而温柔,似是无形的漩涡紧紧吸住了她的目光,让她无力再别开目光,心也跟着砰砰直跳。
不管她在外面如何张牙舞爪,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将她视为男儿一般,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只需他一句话,一个眼神,自己的心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女儿家的温柔羿。
过了许久,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挑眉道,“你到底看够了没有?”
霍隽笑着吻了吻她的脸,道,“当然看不够。”
龙靖澜显然不满吻得只是脸,一伸手捏着对方的下巴,吻上了宵想已久的唇,大约这也是他们相识以来,最亲密的接触了,加之又是阔别多年的重逢之日,这一吻自是倾尽一腔缠绵的心思。
霍隽伸手捉住扯开自己衣襟的手,结束了绵长的亲吻,低笑道,“不早了,早些睡。”
龙靖澜手肘支着身体,挑眉瞪着说话的人,“脱都脱了,你让我早点睡?”
霍隽理了理她敞开的衣襟,道,“我们还没成亲。”
“先入了洞房再成亲,一样的。”龙靖澜说着,又要扑过去。
“不合礼数,婚姻大事岂可任意妄为。”霍隽吻了吻她脸上,将她按到了边上躺下。
龙靖澜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早知道下午那会儿自己就别赌一时之气先把堂拜了再说,现在也算能顺理成章了,婚礼让他以后再补一场就是了,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霍隽什么都好,就是身为霍家长子,才学出色,却也重视礼法,下午若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了,断不会向她说在那月老庙里成亲的事。
她一扭头瞅着他,哼道,“你该不是伤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吧?”
没有哪个男人会乐于接受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的质疑,霍隽沉下脸来,道,“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睡觉!”
“姓霍的,你该不是在北齐勾搭了什么年轻小姑娘,现在嫌弃老娘人老珠黄没兴趣了?”龙靖澜恶狠狠的逼问道。
霍隽也知她是闹着玩,笑语道,“我若有那心思,还来这里做什么?”
十二年的分别,可他心中的那一个,始终都是她。
“亏得我这么些年,遇上那么多年轻水灵的小白脸都没下手,结果到现在还是个独守空房的命。”龙靖澜叹道。
她一个女人都主动成这样了,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无动于衷,让她情何以堪。
“是吗?”霍隽笑语道。
“想想那个小林将军多水嫩啊,虽然武功是比我差了点,可那身段好啊,还有那个小何说话那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龙靖澜一边说着,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只留下了贴身的衣物。
霍隽眼睛直直盯着床顶,不敢再斜一眼,尴尬问道,“你脱衣服干嘛。”
“天热,脱了睡舒服,怎么了?”龙靖澜理直气壮地道。
她就不信,他就真能那么正人君子,坐怀不乱。
霍隽焉能不知她是在打什么主意,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何尝不想在这种久别重逢的时候亲密,可自小到大受到的礼法教诲告诉他,不该在还未成亲做这般不合礼数的事。
“不早了,睡吧。”他背过身去,面朝着床里侧道。
龙靖澜咬了咬牙,坐起身一把揪着他的衣襟,道,“要么今晚我睡了你,要么我去睡了别的男人,你自己选。”
霍隽看着她,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耐着性子道,“待宛莛他们的事儿解决,我们就尽快成亲。”
“等什么等,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要么现在洞房,要么我就找别人去。”龙靖澜道。
燕北羽和宛莛两那事儿,起码得还得折腾小半年才了结,也可没耐心等到那个时候去。
“下午说要在月老庙拜堂,你不愿意,现在这样的要求,我也不能答应。”霍隽说道。
“行行行,拜堂拜堂,现在拜,在这儿拜。”龙靖澜道。
宛莛都两个孩子了,她竟然连这人的头发丝都没碰着,多亏得慌。
“靖澜,我不想这么委屈了你。”霍隽叹了叹气道。
“老娘现在不能洞房才委屈,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早洞房晚洞房都跑不了的,赶早不赶晚。”龙靖澜说着,已经跪坐在床上,一副准备就地拜堂,就地洞房的架式。
她承认她也是想要一场风光大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是她一个人的了,以后哪个不长眼的敢觊觎,就是跟她做对了。
可是十二年都等过来了,都知道对方心中有的是自己,又哪会真拘泥于那些俗礼。
霍隽见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式,双手扶着她的肩头道,“当真不后悔?”
“谁后悔谁孙子。”龙靖澜道,她只后悔当年在他出征之前,自己没胆大一点直接把他睡了。
她见他没有那么反对了,生怕他一会儿再顾忌礼数反悔,直接主动吻了上去,一边吻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扒着他的衣服,到底夏天穿的少省事儿,三两下就扒光了。
然而,很快自己已经从上面的位置,转为被压在下面的位置,“这种事,还是男人效劳比较妥当。”
“好啊。”龙靖澜挑眉,笑容妩媚生姿。
霍隽眸底涌出一股火光,吻上眷恋已久的红唇,光线昏暗的小房间内,渐生风情。
直到外面天色微亮,龙靖澜懒懒地抬了抬眼帘看窗口,鱼水之欢固然是享受,可是这过头就是灾难。
自己原想着,洞房一回过过瘾,睡一觉天亮前就得回去了,结果食髓知味的男人却痴缠不放,害得她一个晚上都没合眼,今天白天也肯定是没有时间睡的,想想真有些自作自受。
看他平日一副斯文有礼,清心寡欲的样子,谁知道床第之间一点斯文都没有……
霍隽吻了吻她微微汗湿的背脊,低声问道,“要走了?”
“嗯,再晚了会被人发现。”龙靖澜应了应声,起身穿了衣物,束了头发,到镜边拿了药膏涂到自己脸上,装扮成先前黝黑的样子。
霍隽也跟着起来,穿好了衣服,问她道,“我送你过去。”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还送什么送,以免让人生疑,我夜里会再回来的,吃饭你就自己解决,我不管。”龙靖澜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装束,确定没有问题了便准备离开。
“宫里有密宗的人,你自己行事注意,尽量不要与他们交手。”霍隽一边送着她出门,一边叮嘱道。
“知道了,我又不傻。”龙靖澜摆了摆手,便走了。
“靖澜!”霍隽追出了院子,叫住她。
“又怎么了?”龙靖澜扭头,瞅着追上来的人,“难不成为昨晚的事负责不成?”
霍隽走近,低头吻了吻她,温声道,“早点回来。”
龙靖澜扬唇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乖,自己回去吧。”
说罢,一路哼着小调走了。
霍隽无奈而笑,看着渐渐走远的人,再一看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一颗心无比的宁静踏实。
他一个人趁着白天,将住的院子仔细收拾了一遍,又去城里添置了些日常要用的东西,而后去看了老木匠,赶在了天黑前回来准备了晚膳。
龙靖澜比昨天稍晚一点回来,进门一见有些焕然一新的屋里,啧啧道,“我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捡了这么好一个。”
博学多才又身手过人,而且睿智过人又心地善良,而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了,想想做梦都得笑醒了,但总有种他这鲜花插在她这牛粪上的感觉。
“今天怎么晚了?”霍隽将刚好的晚膳端上桌问道。
“要设法送消息去燕京通知燕北羽,费了点事儿,所以回来晚了。”龙靖澜一边说着,一边顺手过来帮了忙,俨然一对相处多年的夫妻一般。
“我等到燕京那边回信,再起程去折剑山庄。”霍隽道。
龙靖澜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也好。”
虽然难得重逢,并不想再经历长久的分离,但眼下的情势也不能只顾着他们自己,一旦谢承颢真的得手了,他们两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而且,他一直在高昌,他必然就会每天出来,且不说时日长了会露馅,但恐怕也会错过宫里的一些消息。
不过,也只有这些麻烦事儿都解决了,他们才能真正地太平。
“你追查的事情跟我说说,我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霍隽在桌边坐下,给她夹了菜问道。
“你忙你自己的就行了,我的事儿我自己顾得上,今天送去的消息,让燕北羽找轻信的人把他如今病情的诊脉记录一起送过来,你到时候带回中都让晏九看看,别的人不可信,这个人应该还是站在宛莛一边的,只要不被谢承颢察觉就行了。”龙靖澜哼道。
她知道他是想帮忙,但现在最关键的是宛莛那边的事儿,至于追查这些,自己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知道什么事该怎么办。
“嗯,这样也好。霍隽道。
只是,这件事还得瞒着宛莛,就得他自己去找晏九了。
“对了,宛莛的两个孩子长得像谁?”龙靖澜好奇地问道。
“像燕北羽多一些,璟儿要稳重懂事些,沅沅就和宛莛小时候一个样子,完全一个小害人精。”霍隽想到那两个小家伙,眉眼之间都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将来我孩子得叫他们哥哥姐姐,真是让人火大。”龙靖澜咬了咬筷子,郁闷地说道。
一个是她哥,一个是她师姐,这将来的孩子,得叫她孩子哥哥姐姐,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霍隽听她这么一说,又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昨夜只顾着贪欢,却忘了如今的处境,她现在身在高昌宫里追查要事,若是像宛莛一样也有了孩子……
龙靖澜一抬头看着他发愣,很快就明白了他是在想什么,挑眉道,“你又想什么东西,我可没打算现在要孩子,只是说说而已。”
她很清楚现在的情势,可不会做些没头没脑的事儿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一早走的路上就去找了药铺买了药。
“不管怎样,也等眼下这些事情解决再说吧,宛莛生下那两个孩子险些没扛过去,我也吓坏了。”霍隽道。
以前自己不曾对这些事有所了解,可看到璟儿和沅沅出生那般情形,才知女儿家怀孕生子得受多大的罪。
龙靖澜听罢叹了叹气,道,“好在如今母子都还安好,当年楚楚出生才几天就夭折了,大约也就是因为这事,她才那般执意要生下那两个孩子吧。”
“所以,这是我给那姓燕的第一个机会,也是最后一个机会,倘若他再让宛莛失望了,他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她和孩子。”霍隽道。
“喂喂喂,你家小两口的事儿,吵也好闹也好,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当我是不存在?”龙靖澜哼道。
宛莛这些年确实受了不少苦,但在她的童年,她真的得到了这世上最多的宠爱,霍家所有人都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两个哥哥什么都宠着她,那些叔伯也都一个个疼得无法无天,也只有霍元帅能镇得住她些。
“宛莛走前,还说你会吃醋,我还不信,还真让她说中了。”霍隽笑语道。
“吃醋,我龙靖澜才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儿,有事儿我只会拳头来解决。”龙靖澜冷冷朝他笑了笑。
霍隽一直留在高昌城,龙靖澜暗中送往燕京的消息,也在数日之后辗转送到了镇北王府。
冥河亲自带回消息的,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封密信送到燕京,要他亲自上呈陛下,可他却并不知是何人送来,也不知信上是何内容。
虽然曾经在陛下拆信时扫过一眼,但信上也是一些乱八糟的经文什么的,根本不解其意。
他等到贺英带着过来议事的朝臣离开了,方才进到书房内,“陛下,密信。”
燕北羽以拳抵着唇咳了一阵,接过信道,“你先下去,别让人再进来。”
冥河退出到书房外,掩好了门亲自守在外面,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茶盏打翻的声音。
“陛下!”他以为是出了事,慌忙充了进去,却只看到拿着信的人,手都在直打颤,“陛下怎么了?”
少主身体每况愈下,请得大夫也都束手无策,可是一向不管送来什么消息,也不曾见他这般惊惶失措过。
“无事,你下去吧。”燕北羽声音有些莫名的沙哑。
冥河不放心地看了看他,却还是遵从旨意退到了书房外守着。
燕北羽眉目间的震惊缓缓转为无边的喜悦,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又仔仔细细将信上的内容重新看了一遍,伸手拿过了放在桌边的锦囊,原来那日她给他的锦囊,这里面装的竟然是他们的头发。
“璟儿,沅沅。”他喃喃地念着两个名字。
他竟然……竟然早就有一双儿女,一个唤作璟儿,一个唤作沅沅,而今都已满了周岁,他竟到此刻才知道他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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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趟亲戚,回来晚啦,明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