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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乔婉婉在一起,我不阻碍,那是你的自由。可是你凭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凭什么选在四月二十八日?”
他暗自忍住脾气,“为什么不能选在四月二十八日?”
“你混蛋!”歇斯底里的声音,钟凝熏情不自禁的握紧双拳,抬眸,倔强的迎视着他的冷漠。
钟凌锐抬起手臂,直接指向门口,看着她,下达命令:“我不想说第三遍,出去!”
她忍住心底欲要爆发的怒气,声音轻|颤,全身竖起尖锐的刺,“你明明知道四月二十八日……”
他明明知道,四月二十八日,是唐依心的生日。
他明明知道,当年他们未曾来得及举行的婚礼之期,就定在四月二十八日。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钟凌锐,当年依心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你就是个冷血的怪物!”钟凝熏看着他,眼眸中的累累伤痕足以击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季子期原本是对他们的谈话内容置身事外的,毕竟,他和乔婉婉之间的那些事情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在意,只是,在听到钟凝熏提到“依心”两个字的时候,拿着碳素笔的手还是不可抑制的轻|颤了一下。
这是她回国之后,跟她见的第二次。
唐依心。
这个名字,除了钟凝熏,对于整个钟家的人来说,可能已经成为了禁忌了吧?
失神不过片刻,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姿态,继续专注的工作。
钟凌锐敛尽心疼,淡漠无波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小薰,我现在没时间陪你闹。”
那么冷静的声音,那么事不关己的姿态,那么伤人的话。
闹?
她的笑凄楚分明。
呵,原来,在他眼中,她所有的悲伤,不过是一场闹剧。
“闹?”钟凝熏淡淡的反问了一个字,忽然笑道:“哥,你没时间,可是我却太闲了,有的是时间跟你闹。”
说着,目光转了转,最终落在季子期的身上,她的笑冷到极致,“原来你是真的没有时间呀。怎么,是我来的太不凑巧,打扰钟总的好事了吗?我记得你无论公事私事,是从不允许除了乔婉婉之外的女人近身的,怎么现在季小姐就成了例外了呢?钟总,是真的工作需要,还是你借着公事的幌子对季小姐……”
“钟凝熏!”他厉声叫她的名字,怒意悉数迸发。
钟凌锐从转移上起身,朝着钟凝熏的方向走过来。
“回去!”走到她面前,他低下头,看向她,俨然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怎么,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她抬起头,倔强的反问,“钟凌锐,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的。”他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分明的警告。
一个从不曾有耐性对待别人残忍冷漠的男人,对待她却这么有耐性,看,她是多么的荣幸。
连他,都是一副唯我独尊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口吻。
从最初,到现在,甚至到最后,或许他会永远这么不容侵犯。卑微到泥土里的人,或许会是全天下所有的人,但是,却怎么也不会是钟凌锐。
“钟凌锐,你知道我现在有个什么样的想法吗?”她勾着唇角,笑的诡异,告诉他:“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乔……”
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乔婉婉。
“啪——”
时间静止。
所有未说完的话,被这一道声音阻隔,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僵在空中,钟凝熏被打的偏过脸去。
白皙的脸上,指印分明。
“小薰……”她过激的言语,让他的理智尽褪,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让他的动作甚至都没有经过理智的分析,就那样无意识的动了手。
须臾,他垂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她的脸颊,却被她不动声色的避开。
钟凝熏捂着指印分明的半边脸颊,眼底泻出不敢置信。
他打了她。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打了她。
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不是唐依心的女人,打了她。
“呵……”钟凝熏脸上血色失尽,冷笑出声,“谢谢你这一巴掌,让我认清了自己。”
“……”他抿唇,从未有一刻有过这样的感觉,连句安慰的话都觉得难以启齿。
“钟凌锐,我恨你!”她冷静下来,空灵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可怕。
季子期彻底乱了心神,再也静不下心来。
钟凌锐,我恨你。
这句话,太熟悉了。
七年前,她闭上眼睛之前,所说的,也是这一句话,一字不差。
“我恨你,我恨爸妈,我恨整个钟家所有的人!”她的恨,不加掩饰,歇斯底里。
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凄凉满室。
钟凌锐抬手,泛凉的指腹在她的眼角处轻轻摩挲,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结果,却越擦越多。
疼痛难抑的眼泪,汇流成海。
钟凝熏一把推开他,转身跑出去。
“小熏!”他叫她,似乎是想阻止她的脚步。
钟凝熏却头也不回的离开,脚下的步伐飞快。
办公室的门被她摔的震天响,耳蜗处传来的声音是一阵嗡鸣。
钟凌锐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出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平静的神色,难掩他心里的糟乱。
稍即,他转过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季子期正好将一份资料校对完,按照顺序一页一页的整理好,起身交到他手中。
墙壁上的时钟,准时指向十二点。
“刚才很抱歉,小薰被我惯坏了,打扰到季小姐了。”
他低低的开口,口吻沉重。
季子期似乎是没想到他也会说“抱歉”这两个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漠然的笑:“没事。”
她迈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将整理好和未整理好的资料分开,置于桌子的两边,然后站起身来,交代一句:“我先下班了。”
“好。”他应一声,口吻虽然与温和不沾边,但也不再有之前的讽刺。
————
钟凝熏从公司内跑出来,脚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的从眼睑处滴落。
脸色惨白,左半边脸上五道指印分明,却察觉不到一点儿痛感。
原来,当人的痛苦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感觉神经,是会麻木的。
她低着头,连路都不看,只是失魂落魄的一直走。
为什么……
为什么,七年后,一切都变了。
当年,她的哥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虽然冷漠,但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么无情。
那个时候,他的眼里除了唐依心,容不下一个人。
而现在,他抛却当年的自己,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冷漠薄情、自私自利的人。
当年唐依心在他心里的位置,现在,也被一个叫乔婉婉的人取代。
一个,是她曾经最亲的人,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
意识陷入一片模糊中,像是大雾降临一般。
呵……
到底是谁都怪不得,只能说时间实在是太强大,强大到能够抹杀掉一切。
倏然,撞入一个炽热的怀抱,她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孱弱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来,她无力的道歉,“对不起。”
说着,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还没等脚下的步伐迈出去的,就倏地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臂。
“你去哪里?”
冷漠、锋利、性|感,他的嗓音,隔了三年的空白,仍然还是那么熟悉。
钟凝熏终于抬起头,朝着他看过去。
“放开!”
薄唇轻扯,她漠然的吐出两个字,语气决绝,一如当年。
因为抬起头来的缘故,她的脸便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底,鲜红的指印分明,看得出来打她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
叶战承忍不住皱眉:“谁打的你?”
她甩开他的手,扔下一句:“与你无关!”
“谁打的你?”他再次问道,口吻固执的近乎病态。
钟凝熏看着他,漠然的笑了,反问:“与你有关吗?”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