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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们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了,对于先生虽然称不上看透,但也了解一些表面,他连对我们发脾气都不曾,更别说是真的对你发脾气了。就算有时候闹点情绪,也基本就是耍耍小孩子脾气,看着很凶,实际上也没什么,你放下面子去安慰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这样说,也是有心撮合他们俩,季子期哪会看不出来。
……
入夜,华灯初上。
尊爵。
外面的世界一片寂静,厅内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喧嚣劲爆。
半小时前,她去了钟氏总部,却没见到他的人,而是得到了他的助理的这样一句话,“总监在尊爵跟林总谈生意。”
于是,她又从大老远的从公司开车到了这里。
这段时间,钟守衡玩的很疯,外面早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得到了他的默许,各大媒体也开始竞相报道出他的绯闻,为了赚钱,哪怕是一点点的小事,也能被无限扩大化。
今晚,同样不例外。
季子期刚进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里面进了很多记者,就等着挖他今晚上的绯闻,期待着明天弄上头条好让自己的公司大赚一笔。
其实夜场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涉足了,跟他在一起之后,她连应酬都很少出席,除非是不得已,否则基本就是向峰帮她处理好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踏入这种声色场合的时候,她的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旧时场景,总能轻而易举的勾起旧时回忆,她看着周遭的一切,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了这里跑那里的,就是想主动跟他认个错道个歉,当初每次吵架之后,哪次不是他粘着她先说好话先道歉,当初的情景与如今的情景一对比,当真是那句,十年汉晋十年唐。
她无心恋场,直接朝着某个楼层走去,脚步匆匆,走至楼梯拐角处的时候没注意,被忽然从拐角处窜出来的人给撞了一下,她一时没防备,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她闭了闭眼睛,认命般的。
只是,下一秒,预想中的疼痛感,却迟迟没有到来,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腰上骤然多了一双手,然后用力一带,阻止了她身子下坠的势头,将她整个人给揽入怀里。
温柔依旧。
温度依然。
让她的心,在那双手接住她的身子的那一刻,疼的紧缩了起来。
季子期甚至都不用睁开眼睛去看,在他扶住她的那一瞬间,就了然了扶住她的人是谁,于是下一秒,脑海中闪过一张专属于他的脸。
昔日温柔,昔日宠溺,在这一刻,如涨潮之水。
钟守衡。
——原来,总有那种宿命,在别离很久之后,又遇到最初的那个人。不断的忆起,巧合的重逢,针锋相对的矛盾,日渐加深的依恋,她无法逃开,终于明白,今生,只能是这个人,再多的错误也无怨无悔。
南燕归时,此情不待。
待她站稳,他抽离手心,彼此身上的温度,被空气隔开。
季子期稳了稳自己的身体,抬眸看向他。
这是他们在吵架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心里明明是欢悦的,明明是高兴的,而且这一次过来,她也明明就是主动找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说人的情绪大多身体的反应快过理智,还不等她跟他服个软的,嘴上已经说了这样一句话:“好巧,你也在这里啊?”
故作巧合的偶遇,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场戏,但是因为他那双冰冷无温的目光,她终究无法一个人自导自演下去。
“嗯。”他应一声,点点头,声音毫无温度。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生气,不让她来这种地方,退一步来说,他应该也会说一句“好巧”。
可他并没有。
他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再无其他。
然后程硕从后面跟上来,钟守衡没再理会她,跟程硕一起朝着前面走去,问着一些商场上的话,全然与她无关。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程硕朝着她使了个眼神,但是季子期却已经看不明白,他那个眼神的意思是什么。
然后,她抬了抬眼,就看到了他。
一群人过来迎他,他站在中央,姿态犹如众星捧月,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冷漠气质,无形当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个男人,收了自己的心,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得到他。
哪怕是她。
他一旦对她心灰意冷了,一旦不再疼她了,连同昔日里的情分,都一并给抹去了。
这一生,除了因为一个叫“唐依心”的女人之外,他从没有受过伤,而当唐依心也再伤不了他的时候,他就不会再被世间任何一个人所伤到,过去、现在、甚至于未来。
万丈荣光太刺眼,他走得急,看不见她眼中的泪光。
季子期低了低头,敛了自己的眼神,低低叹息一声。
命运就是如此弄人,他爱她的时候,她不爱;她爱他的时候,他却已经收了心。
一场错过。
她转身,走向另外一个方向,与他背道而驰。
季子期没有回头。
所以,她没有看见,在她转了身走了没几步之后,他回了头。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钟守衡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伤与痛,好似受了多么严重的情伤一般。
为谁呢?
呵为谁呢,他笑笑,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因为不管是为谁,都不会是为他。
心抽疼的厉害,丝毫不逊色于肉身受的伤,他往前走着,感受着左胸处传来的不舒服,剑眉拧出道道褶痕。
过来迎他的保镖见他剑眉紧蹙,似不舒服的样子,连忙异口同声的关切询问是否有事。
“没事。”他沉沉的应了声,只觉得刚才的那阵心痛和身边无数人的询问都好像是一句句残忍的提醒。
提醒他,他到底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女人而卑微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
曾,卑微到了尘埃,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他就要这样放弃她?
从此,看着她远离自己的视线,远离自己的世界?
扪心自问,他做得到吗?
一想到此后人生或许不再有她,钟守衡就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脸上的神情涌动上浓烈的伤,忽然停下了自己脚下的步伐。
“衡少怎么了?”又是好多人出声询问。
他连回答一声都觉得无力,只是朝着程硕使了个眼神,便折身返了回去。
“程助理……”剩下的人,一脸茫然的看向程硕,不明白眼前的局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硕看着那男人匆匆忙忙的脚步,无奈的勾了勾唇,留下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季子期脸色苍白的往回走,忍受着小腹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那疼痛当真强烈,让很少再喊痛的她都忍不住想要呻|吟,疼的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了。
不是生理期,但是,却不知为何,小腹总是时不时的涌上疼痛感。
有侍应生见她脸色苍白,走上前来关切的询问:“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她声音微弱的回应,疼的有些齿寒,“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
话未说完,已被人打横抱起。
彻头彻尾,这次不再是扶她,而是,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自己怀里,不再让刚才那一场令人心碎的错过重新上演。
温柔从头。
他终于忍不住对她妥协。
即便心里明明知道这样做有多可笑,却还是,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反应,下意识的去做了。
就是这种温柔,让一个受过太多伤害的女孩子,终于忍不住对他动了心,生了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
她再狠心、再绝情,说到底,也终归是个人,是个害怕受伤的女孩子。
在经历过那么严重的一场吵架之后,他再用这么温柔的动作来对待她,让季子期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伸手推他。
“别乱动。”他沉声说,声音犹若封喉的利剑,撕裂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