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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那里穿着明黄龙袍的自然是盛宁帝,她面前齐刷刷地站了两排官员,除了六部尚书外,还有左右两位丞相,看官服再对应一下秦牧和她讲的那些朝廷重臣的模样,怕是整个内阁的阁老悉数到齐。
在场的还有几位武官,都是陆柒不熟的面孔,但看朝服上绣的不是狮子就是虎,这几位的品级最差也有三级。
这里头随便挑一个都是权力大资历足的重臣,只有陆柒这个从六品的翰林撰修没分量。一屋子的大人物,绕是陆柒再淡定,额头也沁出些许冷汗,她的腿倒是没软,但步子发虚,轻飘飘的像是塌在云端,一个不慎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横竖自己也没犯过大错,陆柒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深深地掐在掌心,疼痛让她多了几分真实感,陆柒定了定心神,向皇帝行了礼。
“行了,爱卿平身,先看看这道题目你能不能做出来。”盛宁帝摆了摆手,她身边的掌印姑姑立马捧了一副明黄卷轴上来。
“你别着急,题慢慢看。”说话的是她的岳母秦牧,对方神色自若,带着几分鼓励的眼神看过来。
感情是让自己来做题,陆柒松了口气,但在卷轴递过来之前又提起一颗心来,这么多朝廷重臣都在这,这绝对不是普普通通做道题而已。
陆柒接过卷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她的身上,盯着巨大的压力,她愣是逼自己静下心来看题。
陆柒紧绷着一张脸,盛宁帝她们也没报太大希望。早在这一回的殿试之前,远嫁塞北的承远帝卿命人送了密信和一上了锁的匣子过来,承远帝卿在信中留了言,锁只能试三次,要是三次均错了,这匣子里的东西也便毁了。
大启最好的锁匠拿这精巧的匣子让人不停换着数字开锁的法子肯定不成,盛宁帝自个琢磨了许久,又找了几个可信之人,将那密信上的提供大致解了出来,解锁的数字一共有五个,她只解开了三个。而且还不能保证,这三个的答案都是对的。
盛宁帝又把这几道题拆解了,换了几种表达方式,转变成数算题的方式去考人。
陆柒春闱的时候那几道涉及到数算的题便是盛宁帝亲自出的,那么多名举子,就没有几个做出来,即便是写了答案,一道题都有好几种数字。盛宁帝又哪里敢冒这个险去开匣子,要知道那里头锁着的可是对大启极其有用的军事攻略图,毁了谁都不能毁了那匣子里的东西。
今日基本上大启的智囊都集聚在这里了,还是没能悉数解了那些谜题,不过其他四个数字都已经解了出来,只剩下最后一道,陆柒虽然在殿试上发挥不错,但她到底是不是能解出这谜题还是个未知数。
陆柒凝神看向那明黄卷轴,只见上头用小楷写了百来个字,她迅速地将题目转化为自己熟悉的白话文,再构建了一下数学模型,这题俨然要用到当初她大学里用的微积分。
上大学的时候陆柒微积分学的不错,但她教的是金融专业,又不是高等数学,虽然金融学中一些数据分析计算也要用到微积分,可面前的这题型显然不是她常用的,一时间这题目要解开还真的很有难度。
“爱卿对这题可有把握?”看陆柒面上犯难,盛宁帝不免失望,但还是问了一句。
出乎她的意料,陆柒却点了点头:“这题微臣可解,只是得再花些时间。”
“可解便好,来人,司判,赐陆爱卿笔墨。”伺候于皇帝御书房的内侍司判立马亲自捧了笔墨过来。怕陆柒受了这些大臣影响,一时间紧张解不出题目,皇帝甚至十分贴心地命人抬了一扇珊瑚金雀屏风过来,挡住了众位大臣的视线。
陆柒咬着笔头按照题意先写了个式子出来,又按照记忆里常用的那几个公式开始推导这道题要用的公式,她在那里算了快两个小时,写废了十几张稿纸,最后官服上都沾了点点墨渍,才得出了最后的结论,答案是数字。
盛宁帝拿了她的推导过程过去,结果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字符,她看也看不懂。不过她要的也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陆爱卿能够保证这答案是对的吗?”盛宁帝盯着她的脸,目光犹如鹰隼。
陆柒点点头:“微臣肯定这答案是对的。”
盛宁帝便拿了写着四个数字的绢布,最后添上陆柒那个九,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拨好,又再三确认了一番,这才用钥匙去开匣子。
空气中传来极其微小的咔哒一声,盛宁帝看向站在她对面的内侍司判,对方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那匣子根本没开。盛宁帝脸色不免难看起来。要知道她先前已经试过一次,这已经又错了一次,那可只剩下一次机会了。而且这匣子要是过两日还解不开,里头的东西也一样也会毁了。
“你确定这道题你解对了?”因为陆柒的缘故,她白白地又浪费了一次机会,盛宁帝的声音里不免带了几分恼怒,陆柒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她背上的冷汗都要打湿了衣物,但回想了几遍自己的解题步骤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微臣笃定。”
作为深受皇帝信赖的大臣,秦牧自然知道陆柒要是解错了题目代表着什么,她给那位内侍司判使了个眼色,后者温声提醒:“若是陆大人这题对了,指不定是别的题解错了。”
但其他四道是盛宁帝和几位大臣算了好几遍才得到的正确结果,她自然是更相信陆柒算错了。不过机会还是要给的,既然司判这么说,她也就再给陆柒一个机会。
参与春闱考试的人太乱,顾虑到种种因素,盛宁帝并未将原题泄露出来,但现在的陆柒的底细她知晓,她自然不担心会她提前解出那些题目,偷走或是毁了那个装着秘密的匣子。
陆柒身上的压力无形中又加大了一层,她接过另外四道题目,在盛宁帝守着的情况下,把那四道题又解了一遍,因为殿试的时候,做过类似的题目。这几道题虽然更复杂了些,但陆柒解起来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来回检查了十几遍,陆柒胆战心惊地将答案给了盛宁帝。
如陆柒所言,她解得这四道题的答案和盛宁帝她们解的还真不一样。盛宁帝并未多言,转身又钻进了金黄色的幕布后面。
秦牧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儿妻,胡思乱想了有的没的,久不见盛宁帝出来,她甚至开始想,如果盛宁帝赐死陆柒秦何能够得到的补偿。她是知道那匣子于盛宁帝的重要性的,尽管不知道那匣子里装的到底是何物,但要是匣子毁了,陆柒的性命肯定也不保。
陆柒能够活下来最好,如果人真的没了。即便惋惜,她也得利用皇帝对秦家的愧疚之心,为秦何重新寻一门好婚事。
陆柒并不知晓自己此刻命悬一线,但一阵阵寒意还是从她的脚底一直顺着脊椎往上冒,明明御书房里暖和的很,可她还是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按照陆柒给的那串数字,盛宁帝犹豫再三,还是试了最后一次,随着熟悉的咔哒一声,匣子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爆掉,而是顺利地打开,露出了里头的她心心念念着的防略图。
人才啊!盛宁帝连忙将那东西贴身放好,大踏步走了出来,便要给陆柒升官。
见盛宁帝面上神情并非发怒,秦牧和陆柒都松了口气。
穿着明黄龙袍的女子问吏部尚书:“三省六部,从四品到正五品之间的官职,可有空缺?”
吏部尚书有点发懵,但还是摇了摇头:“回陛下,三省六部未曾有有官职空缺,不过京官中,缺个正七品的太常寺典籍,国子监监丞也是缺人的。”
翰林院撰修本来就是从六品,陆柒为她解了燃眉之急,反倒将人降职,这种糊涂事情盛宁帝自然做不来。
不过她能够让陆柒当的官,最高也就是从四品,陆柒不过刚入翰林,便是再得她赏识,也不能做太高的官。
若是从四品,她就给陆柒安排给有名无权的闲职先坐着,五品可以考虑实权的官职。
这里站着的俱是些擅长揣摩圣心的人精,见皇帝不满,那吏部尚书又道:“虽然三省六部中没有合适的空缺,但泉州和冀州的知州任命书均未下达,这两个职位是空缺的。”
皇帝当下就写了任命书,命陆柒半个月后去泉州走马上任,担任当地的知州,考虑到陆柒新婚不过一个月,许陆柒携家眷一同前往,当然南阳帝卿身娇肉贵,断然还是得留在京城的,陆柒要带,也只能带些下人,还有她那位新婚夫郎。
刚进翰林不久,便直接升了两级,陆柒这做官的速度,可以抵得上旁人十年二十年的奋斗史。下达任命书的时候,那位以耿直著称的御史立马站出来提出了异议,不过皇帝的决断没有人可以质疑。
待陆柒休沐之后,应速去泉州上任。要是陆柒在泉州混得好了,等过几年回来,皇帝将她调回京都,怕是能再升一级,天天在翰林院写些文稿,陆柒也接触不到权力的核心,没有实权,自然做不了她所谓的弄臣。
于她而言,去泉州,是个大好的锻炼的机会。不过这个任命书一处,秦府中两位男主子却炸了。
南阳帝卿是舍不得:“泉州如何比得上京城,你便是在京城当个六品官也比泉州的五品官来的好,更何况我听那泉州是蛮荒之地,可不能叫淮安跟着你一起去受苦。”
秦何是不情愿:“要我在你休沐的时候陪你去乡下住几日是没问题,我听说那泉州什么都没有,皇帝姑母怎么可能会让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进宫找外祖父,他疼爱我,肯定能让皇姑母改了旨意的。”
他可听说过泉州的恶名声了,那里的山穷水恶的,百姓听说也凶残,前几年还发生过动乱。泉州的上一任知州,听说就是因为受不了那里的环境,托了关系回了京城的。陆柒想去吃那个苦,他可不想去。
陆柒被秦何的声音吵得有些隐隐作痛,她按压了一会太阳穴,平静道:“夫郎不去便罢了,圣上也只是说可带家眷,没说一定要让我带去。”
见陆柒这般识趣,秦何隐隐有些愧疚,决定往陆柒要带去泉州的行李中多添点好东西。
结果临走之前,陆柒的马车上还是多了个秦何:作为一家之主的秦牧难得强硬了一回,毕竟陆柒这去泉州上任知州,少说也有三年。
有秦家那些护卫护着,银两和各种值钱的东西带足来,再怎么样秦何也不会吃苦到哪里去。原本南阳帝卿是不肯,不过被他的妻主劝了劝,他便改了主意,反倒唱起了白脸,硬是把不情愿的秦何塞进了马车,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心心念念的孙女。
更何况,夫妻整日共处,才能够培养出感情。要是一别三年,秦何的年龄就更大了,待在京城,指不定要受什么非议。
就因为秦牧和南阳帝卿铁了心,陆柒和秦何的乡下单独五日行,硬生生地变成了泉州三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