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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刘璋被自己三言两语吓成了那副德行,沈娴开始怀疑这人究竟是演技好还是就这么怂。
这时荀攸走到沈娴身后平静地说道:“主公,动手前三思。”
沈娴没说话,她冷笑一声拎起刘璋的领子,把他往旁边一扔,刘璋惨兮兮地摔在了一个人的面前,他仰起头,发现从沈娴进屋便一直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面的贾德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顿时刘璋像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他指着贾德,回头对沈娴说道:“是他!都是他!”
见沈娴朝这边看过来,似乎是有点兴趣,刘璋赶紧继续说道:“葭萌关的兵马一直是他在统领,是他害了三哥还夺了三哥的兵权——”
原本没什么反应的贾德忽然怒目圆睁,他愤怒地反驳道:“我没有害死三公子!”
“哦……”郭嘉恍然大悟地眨眨眼睛,一脸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你——”看着义愤填膺的贾德,沈娴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问道:“你是三哥的人?”
沈娴的三哥刘瑁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虽然他官至别部司马,但因为体弱多病的原因,大多数工作都是交给手下去办的,还有一些还被沈娴代劳了。在沈娴对自己这位三哥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让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刘瑁娶亲。
嫁给刘瑁的吴夫人是吴懿之妹,因为他们的父亲生前与刘焉关系不错,所以在刘焉入蜀后,这兄妹俩也就跟过来了。刘焉挺喜欢吴夫人的温婉娴静,再加上曾经有人说吴夫人会嫁得很好将来贵不可言,他便做主让刘瑁娶了吴夫人。
想也知道刘瑁这病秧子不可能有什么让人富贵的地方,吴夫人的“贵不可言”其实是应在刘备身上的。当然沈娴不会傻兮兮地跑去拆台,况且她知道吴夫人其实很喜欢刘瑁,而刘瑁对他这位夫人也是相当宠爱,俩人虽然缘分短,但也算得上是一对情深伉俪了。
沈娴的印象仅限于此。在面对吴夫人时刘瑁是温柔的,但在面对沈娴时,刘瑁表现的却很奇怪,就好像沈娴是个来他家里做客的陌生人,该有的礼数全都尽到了,就是没有对家人的亲昵感。虽然沈娴对刘瑁也没有亲昵感,但那是因为她是半路穿过来的,自然不可能对之前没见过的刘瑁摆出什么亲密的架势;可刘瑁不同啊,对他来说沈娴是亲妹妹,他这种态度就很奇怪了。
剩下几个哥,大哥二哥在沈娴见到他们之前就死了,态度无从判断,但刘璋还算是比较正常的,虽然暗地里给沈娴捅刀子,可至少表面上装的像是一对兄妹。
条件太少了导致沈娴无从判断刘瑁的行为是否是个例,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刘瑁已经死了。
沈娴看着眼眶逐渐变红的贾德,轻声问道:“三哥什么时候去世的?”
贾德愣愣地盯着沈娴:“在我去葭萌关告知他刘大人死讯的当天夜里,三公子身体弱,经不起这种刺激,他……”
“刘大人派我去帮三公子统军,他说三公子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在外面待着,让我照顾一下他。三公子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了,但我还未来得及动身,刘大人就去世了,我只能把刘大人的死讯告诉三公子……”贾德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他语无伦次道:“三公子听后就吐血了。”
“是我害死了他……”贾德轻声呢喃。
沈娴唏嘘了一下,转而问道:“好,我知道你是三哥的人了,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背叛?”贾德呆呆道:“我没有背叛您啊,我也不是三公子的人。”
少侠你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略强啊!沈娴呵呵:“我自认待你不薄,你跟着我出兵讨董,了解事情的真相,明知道四哥在污蔑我,你是怎么做的?他把大哥和二哥的死推到我头上,连我想回来祭拜一下爹的权利都剥夺了!哪怕这次你待在绵竹什么都不干呢?可你却跑去葭萌关顶了三哥的缺,还带着一万大军守在剑阁阻拦我回来,你叔叔也在成都堵着我的路……最可气的是你们竟然勾结刘景升,准备把益州的大片土地送给外人!”
沈娴一脚把贾德踢开:“你们以为刘景升答应帮忙是打的什么心思?你信不信若是他真的把所有兵马成功派入益州,前脚把我赶走后脚就能转头对付你们!就凭你们这幅草包样子,益州牧明天就换人坐了!你还想着躲在这里享清福?做梦!”
“五公子,不,大小姐。”贾德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爬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沈娴:“我并没有背叛您,我只是觉得,您一介女流,还是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好。虽然四公子他也不怎么样……但刘大人只剩下他一个儿子了,益州牧的位置只能是他的。”
沈娴:“……”
一脸懵逼。
谁告诉他自己是女的?刘焉?还是刘璋?
看着义正言辞的贾德,沈娴真心无力吐槽了,这一路上她思考了很久,给贾德找了很多的理由,但万万没想到他最后却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选择了刘璋。
活了这么久,可算是见到活的直男癌了,沈娴默默地想。
其实也不能说贾德是直男癌,他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才是正常的吧?倒是沈娴身后那一堆人看起来才是真·离经叛道。
被贾德的言论震惊得完全无法反驳的沈娴沉默了许久,直到甘宁的笑声打破了死寂的安静。
“哈哈哈!”甘宁抱着胳膊斜乜贾德,那表情就像贾德刚才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让她一个提枪上马能砍翻吕奉先的人缩在宅院里面相夫教子?”
沈娴咳嗽一声:“兴霸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就算夸也别太夸张好吗?你确定你说的人不是我大哥?
甘宁白了沈娴一眼,他收起笑容,漫不经心地对贾德说道:“背叛就是背叛,别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兴霸哥哥你今天气场两米八!老帅了!
感觉十分窝心的沈娴没什么心情跟贾德和刘璋废话了,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把麾下护卫们叫过来:“带走带走,先找个地方关起来,别饿死也别虐待,省的有人编排我弑兄。”
“你就这么放过他俩了?”甘宁挑眉道。
“怎么可能。”沈娴嗤笑,她从案上拈起三根香点燃,对着刘焉的棺材祭拜之后,把香插|入了香炉中:“父亲去了这么多天,早就过了头七,四哥却还是扣着他的棺材未曾下葬……爹,这就是你宠爱的好儿子。”
“就让他替我去给父亲守陵,以全孝道吧。”
“守陵的时候要是沾染上点灾病,一个不小心去世了……离得这么远肯定也跟我毫无关系嘛。”
即使成功赶走了刘璋这个拖后腿的亲戚,沈娴的心情还是十分糟糕,她没精打采地吩咐人过来收拾残局,然后准备在晚上搞一个庆功宴,犒赏三军的同时庆祝一下此战大获全胜拿下益州。
看着手下把刘焉的棺材抬走,沈娴对身边的谋士武将们说道:“今天你们想吃点什么?一会儿跟红袖说,让她去告诉厨房。我自己就不折腾了,还在孝期呢,喝点粥拉倒了。”
大家纷纷表示随便吃点就好,沈娴却不干了,这场仗的胜利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虽然她得为刘焉守孝有诸多限制,但刘焉的死跟其他人又没关系,凭啥让大家一起跟着她吃苦啊?
“我爹的孝又跟你们没关系。”沈娴无奈道,她拍了拍孙策的胳膊:“想吃什么?或者给你弄点酒来?我之前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埋了一坛杏花酿,酒不烈,有点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
孙策还没说什么,郭嘉的目光陡然变得明亮起来:“主公,我要喝酒!”
“你不行。”沈娴无情地拒绝道:“服药期间严禁喝酒——你不会这么多天都没喝过药吧?”
郭嘉眨眨眼睛左顾右盼,沈娴怀疑地看向了张绣和贾诩,张绣不说话,贾诩咳嗽一声抬头看天。
于是沈娴顿时明白了。她咬牙切齿地盯着郭嘉:“郭奉孝你——”
沈娴的话被打断了,她感觉有人按着自己的肩膀把自己转了个圈,然后她抬起头就看见了孙策一张呆滞的脸。
“大哥?”沈娴奇怪地伸出手在孙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孙策神情复杂地盯了沈娴半天,忽然问道:“刚才那个人他……叫你大小姐?”
“你是女的?!”
“很、很奇怪吗?”沈娴被孙策看得有点方,她后退一步皱眉道:“难道你不知道?”
沈娴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孙策身后的周瑜,周瑜叹口气,他拍了拍孙策的肩膀:“伯符,说实话,我第一眼见到三弟,就知道她是个姑娘……”
看见孙策好像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唯恐天下不乱的郭嘉蹦出来凑热闹:“咦伯符,你不会以为主公是个男的吧?有哪个男的长得像她一样啊,这摆明了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啊。”
“真的有人以为小娴是个男孩子吗?”蔡琰也开口了:“她小时候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哦。”
沈娴涨得满脸通红:“昭姬姐姐!”
蔡琰躲在荀攸的身后对沈娴吐了吐舌头。
沈娴硬着头皮笑容僵硬地看向孙策,这时候她忽然发现,好像大家都知道自己是个妹子,但只有孙策确实是一直把她当成弟弟看的……
孙策一脸悲愤地说道:“你骗我。”
“我哪有骗你!”沈娴喊冤:“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男的啊!”
“你就是骗我!”孙策后退一步对沈娴做了个拒绝的手势:“兄弟之间一点儿都不坦诚!”
“我错了,对不起。”沈娴见势不好赶紧低头认错:“我不该骗你,先前扮成男装是为了行事方便,但好像所有见过我男装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姑娘,只是没拆穿我,所以我就以为……”
孙策此刻好像一只炸毛的刺猬十分敏感:“你的意思是说我眼光有问题咯?”
“没!”沈娴举起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是我的问题!”
孙策不说话了,他用一种混合了受伤、难过、憋屈等等情感的复杂眼神盯着沈娴,沈娴头皮发麻,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哥……?”
“别理我!”孙策转身快步往外走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然后孙策一溜烟就跑了,留下沈娴在风中凌乱。
“啊散了散了,”甘宁招呼看戏的大家:“要不我带你们在城里头转转?还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的……”
“兴霸兄!你可知这城中的伎馆和酒馆在何处?”郭嘉兴致勃勃地凑到甘宁身边,甘宁瞄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的沈娴,搂住郭嘉的肩膀就往外走:“知道!带你去!”
“文若,你来吗?”郭嘉回头招呼荀彧,荀彧摇摇头,他担忧地看了沈娴一眼:“我跟公达去清点一下城中的损失,还有积压的文件,迟早都得处理。你少喝点酒!”
“知道了。”郭嘉摆摆手,并不把荀彧的话放在心上。
“我帮你们吧。”蔡琰看向了紧紧跟在沈娴身后的红袖:“这位姑娘,能带我们去书房吗?”
红袖见之前蔡琰跟沈娴的言语间不经意透露出一种亲密的感觉,便知道这位姑娘应该是对自家小姐来说很重要的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的,只是小姐她……”
蔡琰笑道:“别担心,她大哥跑了,不是还有二哥吗?”
面对蔡琰的调侃,周瑜失笑。
于是最后大家分成了三拨,甘宁作为地头蛇带领郭嘉、张绣和贾诩去找酒馆和伎馆;红袖则带着蔡琰、荀攸和荀彧去书房中整理相关的资料,清点损失和剩余的财产,处理积压的公文,为这场战争进行相关工作的扫尾;最后只剩下沈娴和周瑜站在紫云堂的门口。
风一吹,沈娴打了个激灵,她终于回过神来了,看着空荡荡的庭院,沈娴忐忑地问周瑜:“二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周瑜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拍了拍沈娴的肩膀:“抱歉,之前人太多我一直忍着……没关系的三妹,你别着急,伯符他犟几天就好了。”
只是三弟忽然变成三妹反应不过来而已,再加上郭嘉和蔡琰故意在言语上逗他,让孙策产生了一种“只有自己没发现”的委屈感觉。
“唉……”沈娴叹了口气,她低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女扮男装了。”
接下来就是为期一周的收尾工作,这一周沈娴忙得连轴转,她亲自主持了刘焉和刘瑁的下葬工作,在父子俩的墓旁建了座茅草屋把刘璋扔了进去,派几队人日夜守着他让他别搞幺蛾子;然后把贾龙与贾德扔进了牢房中交给甘宁去审问,一定要审出这俩人暗通刘表的证据好定罪;接着还清扫了州牧府里面堆积了数月的文书,要紧的事情赶紧处理,不要紧的先放着。
不止沈娴这么忙,其他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其中蔡琰在帮沈娴整理文件;荀攸带人在绵竹城中四处转悠查看是否有此次战争造成的大规模损失需要修葺;荀彧则带了沈娴的护卫们去府库里检查了剩余的财产,对账清点完毕后封存好,将钥匙交给了沈娴;张绣在收拢重新编制城中的部队;周瑜帮沈娴写好了上表天子自请封为益州牧的奏章;贾诩派人把清玄夫人和张徵送回汉中——顺便一提,清玄夫人十分不想走,她还想跟周瑜讨论讨论《道德经》,但架不住张鲁一天三封信地往绵竹送。
等到事情终于处理得差不多之后,沈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孙策和郭嘉了。
孙策就算了,他反应那么慢估计这些天还没缓过劲儿来。可郭嘉也不见人影是怎么回事?连贾诩都在干活,郭嘉竟然一翘班就翘这么久,不怕被开除吗!
“谁看见郭奉孝了。”沈娴阴仄仄地往下扫了一眼,她看见甘宁似乎僵了一下,便轻声问道:“兴霸?”
“呃……”甘宁眨眨眼睛,不确定地说道:“他不会……还在伎馆吧?”
荀彧默默地转头去盯着甘宁,而沈娴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甘宁说那天下午沈娴跟周瑜谈话的时候,他带了郭嘉、贾诩和张绣去城中的伎馆转了一圈,也不见得非要做些什么,就是打了这么多天的仗,大家都精神紧绷,现在终于安定下来了,便喝喝酒听听曲,看看美人养眼,放松一下心情。
其他几人在小曲唱过几轮后都告辞了,只有郭嘉留了下来。第二天大家都忙起来了,一时之间也没空管郭嘉去了哪儿,直到刚才沈娴问起,才恍惚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
怪不得总觉得工作特别多做不完的样子!原来是有人在偷懒!
沈娴认为不太可能,谁会在伎馆里一泡好多天不回家啊!但就在此时裨将忽然来报,说醉月楼的仆人在门外求见五公子。
甘宁简直不敢去看沈娴的脸,沈娴瞪了他一眼后面无表情地走出门。
仆人看见沈娴时心中吓了一跳,因为沈娴以前偶尔会在无聊的时候去醉月楼点两个歌伎听听曲放松一下,对于沈娴这种重量级的人物,哪怕她只来过一次醉月楼上上下下都会记清楚她的脸。当时沈娴穿的是男装,可自从那天把孙策气跑后,沈娴就换回女装了,所以仆人完全没想到“五公子”竟然变成了妹子。但在伎馆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仆人已经变成了人精,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诧异的神情,而是恭恭敬敬对沈娴说道:“五公子。”
沈娴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仆人脸上露出了尴尬地神情:“楼中有个年轻公子已经待了好多天了,月娘看他每天都有结清花费也就没赶他。可今天去收钱的时候那公子说他的钱花光了,让小的先把账记在五公子您这里,小的不敢怠慢,怕是有人假冒您的名讳,就赶紧到府上来询问一下……”
仆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沈娴浑身都在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息。
喝花酒赊账还敢用我的名号!郭奉孝你好样的!
“公、公子?”仆人战战兢兢道:“您……还好吧?”
“无事。”沈娴淡淡道:“他欠你们多少?”
见沈娴默认她认识年轻公子,仆人赶忙说道:“也不是很多,只有一天的,只是您知道的,醉月楼概不赊账……”
“带我去见他。”沈娴拽下腰间荷包扔给仆人:“见到了,这钱就归你了。”
仆人掂了掂荷包的分量,顿时喜笑颜开:“是,是!多谢公子!”
沈娴出门后半天没回来,蔡琰有点担心,便招来了守门的西凉汉子询问情况,西凉汉子实话实话:“醉月楼的仆人说郭先生喝酒欠钱还往主公账上挂,主公听后就面无表情地跟着那仆人走了。”
听了西凉汉子的话,荀彧长长地叹了口气:“奉孝这毛病何时能改改。”
荀攸冷笑道:“他还能改?多少年前他就是这德行了,我一直奇怪他怎么还没喝死呢。小叔叔你就别管他了。”
“奕儿已经跟着淑嫣在来这里的路上了,等奕儿到了他要是还这样……”荀彧摇摇头。
“我怕小娴气的不是奉孝用她的钱逛伎馆,而是奉孝不听医嘱不吃药乱喝酒啊。”蔡琰皱起眉头:“小娴曾亲口说过身为主公她最烦拼命的下属,身为大夫她最讨厌不听医嘱的病人。奉孝要是真惹了她生气……”
“主公之前生过气么?”张绣忽然问道:“她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甘宁默默地抬起头:“我跟了她之后没见过她生气,但听子善说,她以前生气的时候,喜欢找个人多的地方去弹琴。”
张绣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哦,那真恐怖。”蔡琰说道:“你们谁去帮忙给奉孝订个棺材?我觉得他可能活不了了。”
沈娴跟着仆人一路走去了醉月楼,当她站在楼门口的时候,来来往往的百姓们都在偷看她,托那深厚内力的福,沈娴时不时能听到这样一些话:
“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她男人也来逛窑|子吗?”
“哎,你不懂,家花哪有野花香!”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的不如偷不着的。”
“……”
什么鬼!明明就是去抓不听话不好好治病的下属好吗!现在的人思想怎么这般污浊,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肃清一下民风。
但周围人议论的多了,沈娴便有些觉得自己好像来抓|奸的怨妇一样……默默地反思了一下,沈娴认为她不该这么卷袖子直接过来,至少应该再拉上一个人垫背。
但都已经走到门口了,难道还要掉头回去吗?
沈娴深吸一口气,抬腿跨进了醉月楼中。
老鸨月娘面带笑意地迎了上来,但看见沈娴是个妹子的时候她明显一愣:“这位姑娘,我们这里不做姑娘的生意……咦你好眼熟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仆人站在沈娴身后对月娘挤眉弄眼做口型:“这位是五公子啊!”
月娘一时没反应过来,沈娴往她手里扔了一小块金子:“月娘,我是商羽。”
月娘:“……”
“五五五五公子您怎么长得这么漂亮!”月娘差点儿跪下抱大腿了,她一把握住沈娴的手结结巴巴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沈娴莞尔,她知道月娘是个好人,年轻时遭到拐卖身陷风尘,后来自己当了老鸨,也不强迫楼里的姑娘们接客,能护便护着些。沈娴没有吓唬月娘的意思,她拍拍月娘的手:“你没做梦,我是来帮你楼里那位公子结账的,他人呢?”
“在楼上。”
月娘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她带着沈娴往楼上走去,随口问道:“公子,那人是您什么人呀?”
问完后月娘忽觉不妥,她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您别见怪,看我这张嘴……我没别的意思。”
“没什么。”沈娴摇摇头:“他是我麾下谋士。”
“这样。”月娘点点头,她觑着沈娴的脸色,似乎并无不妥,便大着胆子说道:“那位公子在咱们家住了六天,也就是每天喝喝酒听听曲儿,人倒是蛮有趣的,楼里的姑娘们都喜欢到他跟前跟他说说话……”
沈娴点点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好你个郭奉孝,老子带着一帮人没日没夜地干活,你却躲在楼里面喝酒听曲,过得很不错嘛!
“就是这里了。”月娘把沈娴引到一间房前:“公子您先忙,有事喊一声就好。”
说完月娘就溜了,还吩咐楼里那些好奇的姑娘们绝对不准上三楼打扰,都在下面老实待着。
沈娴抬手摸了摸雕花的木门,稍微一用力,门就被推开了。
屋中满是氤氲的酒气,四五个酒坛子在地上东倒西歪地滚着,床榻上的帘帐放了下来,隐隐约约可见一个伏趴的影子倒映在帐帘上。
沈娴拎起裙摆跨过酒坛,等站在床前的时候,她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来之前沈娴想的是把郭嘉揪走,然后该看病看病该吃药吃药,就他那副小身板继续作下去指不定哪天就猝死了,历史上的郭嘉不是也只活了三十七岁就英年早逝了吗?如果郭嘉不在她麾下,那沈娴管他去死,但现在郭嘉是她的人了,她就有义务关心下属的生命健康。
可是沈娴又想到不管自己怎么劝怎么威胁,郭嘉他根本不听啊!你说的苦口婆心,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看着他喝药他都能给你左推右推地逃避,更别说看不到的时候了。
沈娴真的不理解郭嘉为何铁了心这么糟践自己,人都是珍惜生命的,怎么就他这么别扭?
想来想去的沈娴觉得满心迷茫,她就这么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站在床榻前一动不动,直到缩在床上的郭嘉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而起一把掀开了帐帘。
“主公?”郭嘉微微一怔,他想到沈娴可能会来,但却没想到沈娴换了身衣服:“你……怎么来了?”
沈娴回过神,她看了郭嘉一眼便有些窘迫地挪开了目光。
郭嘉虽然穿着衣服,但他没系衣带,袍子松散地敞开,露出一片苍白的胸膛。沈娴发现郭嘉的身体虽然不好,身材还是不错的,尽管没有孙策那么健壮,但看起来竟然也像是锻炼过的?
郭嘉会锻炼?
“主公?”看沈娴发呆,郭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主公?”
“干什么。”沈娴一把攥住捣乱的手腕,她皱眉看向郭嘉:“你准备在这里待到几时?”
郭嘉眨眨眼睛:“可是不在这里待着,我没有地方去啊。”
其他人也没有住的地方,大家都在沈娴的州牧府中暂时留宿,也没有谁像郭嘉一样跑到伎馆去一待六七天。可沈娴就是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郭嘉说这话时漫不经心的,偏偏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想到郭奕还在来的路上,郭嘉在绵竹城里人生地不熟的……
不能被骗啊啊啊!沈娴脸上的表情一阵一阵的变。
“先不说这个。”郭嘉眼珠子转了转,把话题岔开:“主公,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娴冷笑一声:“你信不信,即使咱俩都没带钱,他们把你赶出去也不会赶我?”
“自然相信。”郭嘉正色道:“主公您是益州牧嘛,他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少来。”沈娴甩开郭嘉的手,她走到屋子另一边的桌案前坐下:“起床,收拾好,跟我走。你还打算清闲到几时?”
郭嘉拽过外袍开始穿衣服,他一边穿一边说道:“主公您亲自来接我自然是要走的嘛……可反正也没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文若他们都帮您安排好了,让我清闲清闲又有何不可?”
“那我要你何用?”沈娴给自己倒了一杯蜜水,她托腮斜了郭嘉一眼。
“像我这种人自然是关键时刻才会出场的。”穿好衣服后郭嘉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他在沈娴面前坐下,大言不惭道:“出谋划策是我的强项,行军打仗的事情您可以问我,至于政事,主公你就得去请教文若和公达了,那是他们擅长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沈娴敲了敲桌面:“走前我得跟你约法三章。”
郭嘉坐正了一些:“主公请讲。”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我可以让你不用每日都来州牧府报道。”沈娴慢腾腾地说,在看见郭嘉的目光亮起来时,她又道:“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喝昭姬姐姐给你开的药,我会按时去找你扎针的。”
郭嘉的脸垮了下来:“不用了吧主公,我不需要治病啊……”
沈娴抽出一把匕首拍在桌面上:“要么乖乖治病,要么我现在就捅|死你,反正你这么作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早点死了早投胎,说不定在我死前还能赶得上让你帮我再干几年活。”
沈娴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连语气都是无比平静的,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但郭嘉心里却打了个突,因为他觉得,沈娴没在开玩笑。
郭嘉苦着脸问道:“主公,你认真的?”
“你说呢?”沈娴端起蜜水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
郭嘉憋了好半天,最后终于妥协了:“那好吧……”
沈娴心中一喜,但她面上却完全不显:“回去记得立个军令状。”
郭嘉小声抗|议:“主公你当初答应让我坐拥天下绝色饮尽世间琼浆的。”
“这是为了让你能够有命见到更多的美女和美酒。”沈娴拍了拍郭嘉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而且我完全没阻止你来伎馆听曲啊。”
但恐怕如果没有你带着,从今往后这家伎馆都不会放我进来了好吗!看见沈娴纤细的背影慢慢远去,郭嘉无奈地叹了口气。
伎馆就算了,但愿主公别跟酒馆打招呼说不许把酒卖给郭奉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