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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娴怀孕稀里糊涂地就过了前三个月,之前她除了嗜睡、晕头没精神,以及特别喜欢吃酸东西之外都没什么异常,后来一朝得知自己揣了包子,沈娴就开始吐了。
喝鱼汤吐,吃肉吐,后来发展到啃了两口青菜都干呕的地步,吓得貂蝉和法正以为她水土不服或者染上瘟疫了,差点儿出门去找大夫过来看看,尤其是法正,鉴于是他跟沈娴一起混出江陵的,将来沈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最先被清算的人就是法正,是以他比貂蝉要惊恐得多。
不过最后沈娴阻止了这俩人,她握着貂蝉的手臂十分诚恳地说道:“不用了,我只是怀孕了而已,这是正常反应。”
反正一时半会回不去,肚子总会大的,到时候就瞒不住了,不如先说。
貂蝉:“……”
法正快急疯了,眼瞅着沈娴三顿没好好吃了,零嘴(酸梅)倒是一直不断地往嘴里塞,就差没给这心大的主公下跪了:“主公,这时候就别沉浸再你那个假身份里出不来了行吗?”
沈娴长叹一声:“孝直啊,你现在还以为我在哄你玩吗?我之前告诉你的我怀孕了是真的啊!我真的怀孕了啊!”
沈娴一边说一边挺了挺肚子。
法正还以为沈娴在开玩笑,貂蝉却皱着眉头一把攥住了沈娴的手腕。
沈娴老老实实地让她把脉。
过了好半天,在法正惊讶转为震惊的目光注视之下,貂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有三四个月了吧,还不错,但是你总是不吃饭,时间长了对孩子不好。”
法正:“………”
法正张着嘴,憋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谁干的!”
沈娴把一块话梅丢入嘴中,她微微一笑:“你猜。”
整整一下午,法正试图让沈娴相信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究竟是谁敢背着一帮人试图染指主公的清白,简直是给他们益州全体人头上戴绿帽子(貂蝉:……)!还说这种专门欺骗小姑娘的渣男要是让他抓到了非要鞭尸不可!
法正说的义正严辞,语气威胁,言语之间满是暗示,就差直白地把郭奉孝三个字吐出来了,然而沈娴一直笑嘻嘻地望着他,从头到尾脸色都未变过,打死了不承认。
沈娴不承认,法正就不能把这事按在郭嘉头上,使尽浑身解数后法正没办法了,大咧咧坐在门槛上生闷气。
貂蝉端着碗萝卜鸡汤,淡定地跨过了法正递给沈娴:“主公,喝了吧,别再吐了,不吃东西要出事的。”
沈娴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地勉强把汤喝下,喝完后立马啃了两粒酸梅,把恶心劲给压了回去。
沈娴一副大爷样歪在榻上翻书看,貂蝉去门口劝法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了吧,难道还能让主公把孩子打了吗?”
“这不是重点!”法正努力压制着声音,低吼道:“除了……谁还敢?他俩这是要干什么?”
“可这就是重点啊。”貂蝉按住了法正的肩膀防止他猛地站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法正,冷静道:“主公有孩子了,亲生的,这难道还不重要?”
“我——”法正还想说什么,但他忽然意识到了貂蝉的暗示。
虽然沈娴的麾下一直都很稳定,但有个潜在的危机是:沈娴要夺位,但她是女人,而且没孩子。
短时间内这个问题没什么,毕竟沈娴年轻嘛,对于下属和军队的掌控能力是很强的,也不会有人生出二心来。但是当时日渐久,沈娴逐渐老去,她还没孩子,这就有问题了。
没孩子就代表没有直系继承人,一旦沈娴出点什么事,她的手下会产生很大的动乱,或许是不知道该以谁为核心团结起来,或许是可以充当主心骨的人太多了——沈娴乱七八糟收了一堆弟弟妹妹干儿子,还有她那两个义结金兰的兄长……
如果是前一点,那沈娴的势力会变成一盘散沙,很快被其他势力吞掉;如果是后一点,就会变成内斗,三三两两聚成一小股势力互相征伐。
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不会是沈娴希望看到的,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她自己生个孩子,培养起来。
当然有了孩子以后也会有很多问题随之而来,比如孩子他爹想□□怎么办。但人生本来就是由无数问题笼罩的,一个一个解决呗。
看着默默无语的法正,貂蝉叹了口气:“冷静下来了?”
“让任姑娘见笑了。”法正闷闷地说:“我只是忽然听到……”
“嗯!”貂蝉笑眯眯地点点头:“既然先生已经冷静下来了,那么就可以继续思考下一个问题——这孩子他父亲是谁呢?”
于是刚刚冷静的法正内心又爆炸了。
貂蝉你真是个小坏蛋。
但是任凭法正如何旁敲侧击,沈娴就是不松口,被问急了就扔俩字:你猜,也不给正确答案,吊得法正挠心巴肝的。他觉得就是郭嘉,肯定是郭嘉,放眼沈娴的全部势力,只有郭嘉敢干出这种事了。
但万一不是呢?如果是郭嘉还好办,反正他柔弱书生一个,又没啥势力,翻不起水花来;要是像荀彧那种世家子弟……
一时之间法正脑海中各种阴谋论接连上演,要不是知道沈娴武力值高是个能打的,他还得把“被强迫”这条脑洞给加上去。
折腾了几天沈娴也不公布正确答案,法正最后破罐子破摔了,随便吧!反正他法正的任务是看好孩子他娘,最后把她安全送回成都拉倒,至于那个爹是谁……爱谁谁,敢冒头你看益州全体揍不死他。
远在江陵着急上火的郭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先生也别太着急了……”顾徵跟在郭嘉屁股后面干巴巴地安慰他:“主公一定会没事的。”
“她是没什么事!”郭嘉面无表情地把一张拆开的密信扔给顾徵:“玩得还很开心呢!”
顾徵接过信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用红泥印了一个空心圆,他满头雾水地研究好半天,才恍然大悟这可能是一枚平安扣印出来的痕迹。
虽然顾徵不懂平安扣是什么意思,但看郭嘉确实没有担心的神情——他一直在生气——便明白沈娴可能是进城之后联系上了某些隐藏的内部组织,就没具体问。
“这事绝对跟贾文和有关系!”郭嘉把地图一铺,扫了几眼,愤愤然地嘟哝:“竟然把我甩下了!”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顾徵觉得郭先生的画风不太对劲儿。
郭嘉背着手在屋里翻来覆去地转了好几圈之后,拿起一封早就写好的信走到门口叫来了吕蒙:“子明,你现在马上回去找公瑾,将这封信交给他——记得千万别先让孙伯符看到了!”
郭嘉最后特别叮嘱了一句,吕蒙虽然奇怪,还是点头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办到。”
见吕蒙走后,郭嘉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顾徵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道:“先生,那接下来……”
“等着吧。”郭嘉冷笑:“主公那边不动,咱们这里根本没法行动,只能先看他们了。”
贾诩到来的时候,沈娴正赖在貂蝉怀里面看她和法正下围棋。法正已经彻底放弃跟沈娴交涉了,但他一看见沈娴就又想叨逼叨,最后为了强迫自己不唠叨,他拉着貂蝉去下棋。
貂蝉无所谓,但沈娴有意见,她非要每时每刻都跟貂蝉腻歪在一起,还美其名曰:孩子没出生的时候见谁多等出生之后就长得像谁,任姑娘这么美一定要多看看!至于你法孝直,鉴于你长得还凑活,我就准许你在旁边呆着吧。
气得法正差点犯上弑主。
见到风尘仆仆的贾诩,法正忽然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于是他开始告状:“主公有孩子了!”
贾诩微微一愣:“主公你又从哪里拐带人家孩子了?”
“亲生的!”法正咬牙切齿地补充。
贾诩眯起眼睛扫视着死死扒住貂蝉不放的沈娴:“……什么时候生的?还挺快。”
法正一脸沉痛地看着贾诩:“肚子里呢。”
这下贾诩说不出话来了。
“你俩跟表演戏法似的,还会变脸呢。”沈娴兴致勃勃地说:“变脸知道吗……”
“知道。”贾诩打断了沈娴的解释,他干脆问道:“几个月了?”
“四个月。”貂蝉微微一笑:“喝了安胎药,没什么问题。”
贾诩点点头:“那就行。”
法正:“……”
“这就完啦?”法正瞪圆了眼睛:“难道你就不问问——”
“这事情不是摆明了么?”贾诩冷冰冰地说:“况且现在问有什么用?等回去了再算账吧。”
法正:感觉自己好像一条咸鱼。
虽然贾诩外表看起来很淡定,但几句话之后法正就断定他露馅了,因为贾诩的话语当中充满了激荡的杀气:“主公你既然知道自己怀孕了,就不该以身犯险,我们速战速决吧,一个都不用留了。”
“别啊。”沈娴懒洋洋道:“我现在心可软了,不太好见血。听说二公子被蔡夫人养得又怂又骄?那还是留着他吧。”
贾诩顿了顿,没搭理沈娴,开启了新一话题:“我已经联系上张子乔,他答应为我引荐水镜先生。”
沈娴举手:“我要去。”
“明天就动身。”贾诩盯着法正。
法正还没点头,就听见咻的一声,随即后脑勺一疼,一枚圆溜溜的白棋摔在地上。
“贾文和!”沈娴中气十足地咆哮:“我要去!”
贾诩深吸一口气:“……去。”
沈娴心满意足地窝回了貂蝉怀里。
“一孕傻三年。”法正跟在贾诩身后叨逼叨:“主公这种状态要持续多久?三年?那完蛋啦!”
“不会。”贾诩淡淡道:“她不行了还有小主公呢,你怕什么。”
法正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他发现贾诩竟然是认真的而不是在开玩笑,只得对他拱手一拜,表示自己由衷的尊敬。
去找水镜先生的路上,沈娴倒是没有再矫情作妖,她认认真真地托着下巴看貂蝉帮她未来的孩子穿针引线秀肚兜,表示很开心。
法正没敢凑上去问沈娴她为什么不自己绣,因为他难得想明白了,沈娴要是会绣花,孙策的智商都能碾压周瑜了。
水镜先生隐居在一处山清水秀的乡下,这里路不太好走,驾车的司礼卫还迷路了。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个扛着锄头的年轻农夫,法正赶忙上去询问:“这位小哥,请问你知道水镜先生住在哪么?”
沈娴百无聊赖地从窗户探头去看,发现这农夫长得还挺英俊,满脸书卷气,不太像是普通的乡下人,便留了心。
听说要找水镜先生,农夫微微皱眉:“你们是……”
“仰慕水镜先生,特来拜见。”贾诩下车对农夫拱手作揖:“我们有别驾张子乔大人的推荐,只是不熟悉这里的道路,走岔了。”
“这样……”农夫点点头:“那你们跟我来吧。”
农夫走在前面引路,贾诩让司礼卫赶忙跟上,这时沈娴忽然掀开车帘跳下车,很正式地作揖问道:“敢问先生名号?”
农夫微微一愣,但见沈娴眉目柔和不似有敌意的样子,便说道:“在下诸葛亮,草字孔明,只是一介布衣,夫人不必如此。”
沈娴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她唇边勾起一抹笑:“先生不用妄自菲薄,我今天出门前卜了一卦,结果是乾卦第一爻……”
“我从来不出错。”沈娴笑得眉眼弯弯。
“是么。”诸葛亮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带路。
貂蝉疑惑地望向贾诩,法正凑上来解释:“乾卦第一爻,初九,潜龙勿用。主公是说这个诸葛孔明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但他刚刚崭露头角,所以需要小心行事,静待时机……我怎么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