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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小跑着进了东偏院,伏在沈玉潇耳边小声说道:“刚打听到了,老太爷带了位秦夫人回来,老夫人气的在松鹤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现在还在呢。”
闻言沈玉潇抬起头,朝着松鹤院看去。
秦夫人,若是没错的话,这位秦夫人是沈岳在外的二房,沈岳常年不回府并不代表他天天住在营中。这点方氏也是知道的,只是奈何不得,闹了几回反而与沈岳越来越僵,最后索性只要沈岳不把人领回府,方氏也就权当做不知道。
如今沈岳辞了军中事物,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外面,所以才把秦夫人带回府来。
前世虽然知道这个秦夫人的存在,不过沈玉潇从未见过她,因为前世到沈岳死沈岳也没将她带回沈府。而后来沈家之所以一败涂地,也是因为这个秦夫人。
前世沈岳一死,便有人揭发出秦夫人的身世,原来他是松风寨的寨主,秦世兰。乃是沈岳攻打松风寨时,阵前成婚收的人。对朝廷一直隐藏了秦世兰的身份,说她随着松风寨一起没了。
阵前娶妻,还娶得是匪女这些都无甚重要,可是你经不住别人有意编排。御史大夫们参奏沈岳的折子,如雪花片似的,说他目无王法,欺上瞒下,最重要的是有人开始说秦世兰不是什么匪女,而是番邦女子,沈岳有通敌卖国之嫌。
皇上一下震怒,罢了沈家所有的官,将沈家男的充军,女的发配。
而那时沈玉潇已经在伯常侯府,这才免遭一劫。
记得当时三房已经脱离了沈家,早被方氏除了籍。所以最终遭罪的还是沈家大房,几乎无一落得好下场。不过虽然因为秦夫人沈家彻底败落,但是沈玉潇从始至终都未曾见过秦夫人。这一世沈岳没死,还封了侯爵,秦夫人自然也就被带进府。
想着这些,沈玉潇让水华拿过纸笔,轻轻写下三字:秦世兰。
随后将信装进一个空信封,让水华明日一早送去玲珑坊。
松鹤院闹了一晚上没歇,不过天华打听来的消息,可不是方氏对着沈岳闹了一晚上。沈岳看着方氏如泼妇一般,便带着秦世兰住到畅春阁。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方慧,别不知好歹,如果不是看在老侯爷的份上,你当你能在沈家为非作歹到现在,你当你还会是沈家当家主母。三丫头的事,我虽然不在府中,却不是傻的,这一桩一桩后面我们慢慢清算。”
方氏闻言当场就撅了过去,沈岳见此却是连脚都没停一下,直接扶着秦夫人出去了。吓得沈文松夫妻俩一晚上没睡,在松鹤院陪着方氏。
方氏醒过来听着丫鬟们这么说,当场气的就是撒了好一通子火,直接又是气得病倒过去。
第二日众人进入松鹤院的时候,就瞧见方氏躺在床上,已经是嘴角歪斜,双手发抖,瞧着是中风了。沈文松跪在方氏床前,见着众人都到了,这才出来,不过瞧着眼下的淤青,怕是折腾了一夜没睡。
沈岳带着秦夫人坐在上位,连一眼都懒得朝里屋的方氏看去。秦夫人不过三十多的样子,一头青丝在头顶盘了个飞凤髻,穿了一身紫色对襟小袄,下面一条金色八福裙裾处绣着牡丹纹的襦裙。略施粉黛,看上去优雅贵气,比之京里的贵妇也有过之而不及。就连苏氏柳氏这一干媳妇,瞧见她也只觉得是绿叶衬了红花。
也难怪方氏在见到秦夫人时会那般生气,说是昨晚秦夫人可是穿着正室才能穿的大红色,方氏怎么能不生气。
若说刚成亲那会,沈岳也真心待过方氏,可方氏那不可一世的脾气,即便是好性子的沈岳也受不了他。这才感情日渐冷淡下来,后来方氏接二连三的将老长平侯请出来,沈岳实在是烦不胜烦,便对方氏彻底的死了心。这都是积怨已久的事情,如今连一丁点的同情都被昨晚方氏那一通咒骂给消磨干净了,他怎么还会对方氏有一丝怜悯。
对于沈岳的态度,沈文山虽然不喜欢方氏,却也觉得父亲所做有些过分。若换做平日沈文山许是要劝上一劝,只是今日从一进松鹤院的们,沈文山看着秦夫人的视线便有些异样。沈玉潇自然发现,不过此刻却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看着沈岳对方氏的态度沈玉潇却不觉得多过分。与一个朝夕相处之人,要么喜欢,要么讨厌,如果没有一丝感觉那不是相熟之人,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所以沈岳对方氏,如果不是还有着一丝感情,便会厌恶到极致。所以这种反应她也是能理解的,
沈岳坐在上位上,瞧着人都到齐了,这才指着身边的秦夫人对着众人说道:“这位是二夫人,你们日后便唤她一声二娘。”
秦世兰当初因为被沈岳伤了腹部,所以这一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瞧着沈岳的亲身骨肉眼中也满是柔意。当下让丫鬟将准备好的礼物,给他们发下去。
沈文山和沈文汉还好,毕竟他们的母亲也是姨娘,并早就不在了,看着秦氏既然是父亲的意思,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说平妻乃是商贾之家才有的,如他们这般公侯世家是不屑如此。不过既然父亲乐意,他们也不想在老父晚年,还忤逆他的意思。
不过沈文松却是无法平静,红着眼看着沈岳,里间躺的可是他的亲娘。而且方氏虽然对几位庶出的弟妹刻薄,但待他和二妹却是极好的,恨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他们兄妹两。此刻怎么叫他平静下来,不由对着沈岳的视线,声音因气极有些嘶哑:“爹,我娘还躺在里间的床上!你若是要抬一个姨娘,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如此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是要活活将我娘气死,好给这个女人腾位置么。”
“放肆!”听到沈文松的话,沈岳气的两边胡须都飞了起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文松也是个沉稳的人,向来做什么都是三思而后行,如今也真是气极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当下跪在地上:“孩儿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孩儿只是要为娘亲讨个公道。”
“公道!你现在为她讨公道,你可知道因为你娘,你究竟死了多少兄弟姐妹!你要讨这公道,放心,只要她方慧在世一日,我答应你外祖父之言绝不会食言。若她自己活不了,难道还要霸着这位子不放!”这话说的可就重了,意思只要方氏活着她还是她定北侯夫人,若是相反,只要她死了那这定北侯夫人自然是要换人的。
沈文松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岳,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出这番话。
秦氏显然也觉得有些过了,当下打着圆场说道:“好了,侯爷莫要生气,仔细伤了身子,文松毕竟也是大人了,就别让他在晚辈面前闹了笑话。”
闻言沈岳的怒气也消了些,看了看站在屋子里的人,挥挥手:“都下去吧。”
沈玉潇这才随着苏氏出去,临走时却觉着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当下回过头,却见到秦氏朝着自己微笑,只得还以一笑。
等回了芳林苑,沈玉潇这才轻声的问苏氏:“娘,今天怎么觉得爹有些怪怪的。”
平日里沈文山是个严瑾的,今日在松鹤院,一进屋子就瞧见沈文山看着秦氏愣在当场,苏氏最先发现的,却没任何反应,这才是让沈玉潇好奇的。
闻言苏氏看了看四下没人,这才对着沈玉潇说道:“我曾在你爹书房见过你祖母的画像,你祖母与你有着八分相似,而这秦夫人与你祖母有三分相似。”
等苏氏说完,沈玉潇算是明白了,沈文山怕是看着秦氏,想起自己书房的画和素未谋面的生母。那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秦夫人会那般看着自己,怕她心里也是明白沈岳不过是爱屋及乌。
只是这下到是让沈玉潇更是好奇起来,自己的亲祖母颜氏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然让沈岳对与她有三分相似的人这般爱护。不过这些事不是她现在关心的,今个可是放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