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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汉看着跟在自己身后,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大女儿,训斥的话到了嘴边,愣是没说出口。
沈玉乔打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所以也很得他的宠爱,甚至看这个女儿比贵哥儿还重些。刚刚在沈岳面前,他若是不先开口,怕沈岳生气她便要吃苦头了,这才出声责骂了。可是即便出了书房,女儿似乎没有半句话要与他说的意思。沈文汉张张嘴,终究是没说出半个字,叹了口气回了正屋。
秦夫人看沈岳久久没回畅春园,便差了小丫鬟过来看看,却见着沈岳在书房里对着一副画久久的失神。
小丫鬟回来报给秦夫人时,周嬷嬷只怕秦夫人伤心,将丫鬟都打发走了,这才柔声劝到:“夫人莫要伤心,仔细身子。那左不过是一幅画,老太爷估计是怕时间久了有什么损毁,这才拿出来看看,毕竟是人家留下唯一的东西了。”
闻言,秦夫人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嬷嬷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周嬷嬷知道她还是伤了心,便想着怎么劝。秦夫人却是拍了拍周嬷嬷的手,轻声说道:“嬷嬷不用担心,我都明白。爷心里还是有我的,哪怕只是因长得三分相似。就凭当初他冒着被问罪的危险,将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这些年也敬我重我,我也知足了。只是有时候想到他不过是因为我与他心中之人相似,才对我另眼相待难免有些感伤罢了。嬷嬷不要担心,我都是快四十的人了,早就不是那种爱较真的年纪。”
两人正说着话,沈岳推门进来,看着秦夫人眼中含着泪意,当下沉了脸问周嬷嬷:“夫人这是怎么了?谁给她气受了?”
闻言秦夫人连忙用帕子压了眼角,笑着说道:“没有,不过是风吹了眼。”
沈岳只当秦夫人是不想追究,更是不悦:“周嬷嬷你只管说,究竟谁惹得夫人伤心!”
闻言周嬷嬷刚要开口,被秦夫人柔声打断:“爷莫问了,当真没人惹妾身,不过是看着潇儿那丫头与我小的时候长得那般相似,想着自己却没能有个孩子难过罢了。”
秦夫人是不能生的,这都源于她年轻时受过伤,那一次差一点死在战场上,若不是沈岳给她扒出来,找人医治,十几年前她便死了。不过人是救回来了,却是这一辈子也不能生孩子,终不是圆满的。好在她也看的开,从来不提,不过沈岳知道她心里终究是有结的,当下住口不再提此事。
秦夫人能与沈岳相伴多年,自然清楚沈岳的脾气,当下也不再言语,伺候沈岳去净房沐浴更衣。
临睡前,沈岳看着秦夫人未见半分老态的脸,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三丫头是个懂事的孩子,性子也好,你若是一个人待在府里闷的慌,就让人唤她过来与你作伴也好。”
秦夫人闻言,紧紧的搂着沈岳,将眼泪咽了回去。
第二日看见沈玉潇时,秦夫人笑的格外亲切,当真如看见自己的孩子一般。
秦夫人在沈家的身份有些特殊,按常理来说方氏是妻她是妾,可沈岳从未说秦夫人是妾,连着整个畅春园的丫鬟仆从都称她为夫人。不过为了和方氏区别开来,才叫秦夫人。
这倒是难为了沈岳的儿孙们了,他们总不能跟着下人喊秦夫人。
好在沈家的子孙脑子都是好使的,也没多为难便想出一个合理的称呼。沈文山兄弟管秦夫人叫秦姨,而沈玉潇他们就简单了,直接唤秦祖母。
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好在也只是沈家关起门来的事,没人说闲话,便也就这样了。
虽然秦夫人在府里一切都是比照老夫人来的,不过她毕竟算不得正正经经的长辈,所以沈文山他们兄弟每日请安还是只给方氏。倒是沈玉潇姐妹几个,每日在松鹤院出来,都是要去畅春园一趟的。
一早沈玉潇便按着往常的时间去松鹤院。
方氏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不过眼神倒是清明的,看起来到也精神。
沈元湘是方氏嫡亲的孙女,所以对方氏还是很有感情,在方氏身边侍奉到半夜。所以沈玉潇到松鹤院时没见到沈元湘,但是沈玉乔瞧着有几分疲惫的模样。
注意到沈玉潇的视线,沈玉乔抬起头却是在心中自嘲。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红她可以说样样都不比沈玉潇差,可是于沈岳来说却更为看中这个年纪比她还小一岁的沈玉潇。一向高傲如她,怎么能接受的了。本来因为昨晚那自请入宫的事心烦,没休息好,一大早马氏又与她起了争执,哪还能有精神。
昨晚沈文汉一回去便把外书房的事说与马氏听,在听到沈玉乔尽然闯入外书房自请入宫,还大放厥词,马氏当时气的便要去沈玉乔的小院。因实在是太晚,被沈文汉给拦住了。
所以一大早马氏送走沈文汉便直接去了沈玉乔的小院。
荷香院还是比较大的院子,除了正屋,还带着两个小跨院。沈玉乔姐妹两各占了一个。
沈玉乔住在西跨院,离着马氏的正屋多了个回廊。等马氏到屋子里,沈玉乔已经梳洗好了,正坐在窗前发呆。
马氏憋了一晚上的火,如今看见沈玉乔,自己精心栽培的却是这么一个不知羞耻胆大包天的。当下气的,径直走进去,没等沈玉乔一声娘喊出口,便一巴掌打在她胳膊上。
那张脸那般娇嫩,马氏终是下不得手的,打了沈玉乔一下,自个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当真是好胆子,竟然没羞没臊的去自请入宫,究竟是我这个当娘的亏待你了,还是沈家亏待了你。这般急着想将自个嫁出去,天底下有哪家的姑娘如你这般……”
闻言沈玉乔捂着自己被马氏打了的胳膊,其实马氏那一下没使什么力,根本不疼。只是马氏的做法,狠狠的打在她心上。原本走这一步,她心里已经是背负着很大的压力,这才硬着头皮跪了下去。她觉得至少马氏是能理解她的,可现在马氏的反应,不由让她冷笑:“我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跟玉媱嫁入公侯家么?若是我进宫可不比你预想的还要好些,你又有哪门子气。”
“可你不该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马氏气的是沈玉乔竟然丝毫不顾平日里她交给她的气骨。
沈玉乔却是笑出了声:“这难道是什么丢人的事?我跪的是我亲祖父,求得是我亲祖父,难道这是什么丢脸的事?当真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