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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兵慌马乱之际,总会有英雄趁势而起,轰轰烈烈地干上一番大事业,从而让自己名垂青史,甚至开创属于自己的一个时代。秦风,就是现在所有有心干一番事业的那些英雄豪杰们的榜样。
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一个庞大的帝国,不过用了十余年时间而已。
认为自己是英雄的人,总是自信而又骄傲的,他们总是认为是时势造就了英雄,而不是英雄造就了时势。自己之所以没有得到那个机会,只是自己时运不济而已,假如自己也有了这样的机遇,那么做得一定会比其它人更好。
他们总是只看到了那些成功的人站在巅峰之时的得意,却忘意了去看一眼在那个志得意满的成功者的下方,躺着的无数英雄的骨骸。
就像现在的包氏,查氏的家主一般,他们就只看到了秦风只用了短短的十年便建立起了一个强悍的国家,却没有看到,倒在秦风前进路上的那一个个的英雄豪杰,莫洛,洛一水,吴鉴,马越,那一个不是一时之豪杰,哪一个不曾在这片大陆之上掀起过惊涛骇浪?
楚国落到现在的地步,在他们看来,这是皇帝昏庸,大臣尸位餐素,如果是自己来做,一定会做得比他们要好得多。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他们拉起了一支自觉得精悍无比的队伍,并且获得了无数的精良的武器,他们修建了自以为坚固无比的堡寨,并且幻想着以这里为起点,指点江山,粪土当今万户候。
一次又一次的对明军的伏击获得成功,更是让他们意气风发,所谓的百战百胜的明军也不过如此,看看他们那些强悍士卒的脑袋,不是也挂在自家堡寨的寨墙上了吗?
明军之所以百战百胜,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而是因为他们的对手太弱了,是朝廷的那些军官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现在,正是自家一战成名的机会,就在这里,击败明军,让上京城里的皇帝看到自己这些人的能力和赫赫战功,然后借机获得更大的权力,更多的武装力量,甚至于取代像孙承龙这样的一些人的地位。再往后,谁说得准呢?也许会成为大楚抗击明军的国家英雄,也许有机会就会取彼而代之。
这样的阴诲心思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一边端着酒杯浅酌慢饮之时憧憬一番罢了。
驻守在刑州的最后一支楚军部队是楚国朝廷在相州的最高军事统帅孙承龙的儿子孙润泽。让自己的儿子在最后关头仍然顶在最前面,自然是孙承龙为了提高士气的一种作法,当然,换一个说法,也是为儿子捞取军功和政治资本的一个最佳途径,与明人打上一仗,不管胜负,对于孙润泽的将来,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帮助的。
当然,孙润泽并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自己如今面临的局势,作为在刑州的楚军最后一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军功,这些天来,楚军的每一次斩获,最终都将成为他加官晋爵的凭证。
对于与明军死战一场,他不认为自己手头上的这点力量有这个资格,当然,不战而退是不行的,在高梁河的对岸,有无数的楚军在看着,在上京,皇帝的眼睛也盯着。
打一仗,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回到相州,便是他对于在刑州最后日子的打算。
包氏和查氏找上门来想要联合自己打江上燕一个伏击的想法,在孙润泽看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那是一支百战骑兵啊,二龙山与狮驼山,再加上自己的确够成了一个倒品字形局面,但这之间可有着方圆数十里的广阔区域,他们三支部队加起来有一万能战之兵没有?想包围一支上万人的骑兵?这二位是传奇故事看多了,还是魔怔了?
看着这二位家主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不但孙润泽想笑,一齐与他接见这二位的副将也实在是憋不住想笑,只能转过身去低下头,用力地操着一块鹿皮擦拭着自己的战刀来掩饰他的失态。
“只怕我们的兵力不足!”孙润泽努力地让自己显得平静,并且装出一副与对方认真探讨军情的模样。
“将军只需将他们引诱进这块区域,与他们相持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们两家自然会从两边杀出来,将他们团团包围。”包氏家主激动地挥舞着双臂道。“我们包氏与查氏可以出动五万大军。”
孙润泽被五万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但旋即反应过来所谓的五万,只怕便是这二位现在手头上的所有人手了,男女老幼加起来,怕是真有这个数目。
“既然二位义士都敢与敌接战,我孙某人添为国家大将,自然没有避战的道理,就按二位所言,由我部来引诱敌军进入这块区域,然后由二位左右夹击之。”孙润泽作出一副被感动的模样,拍案大呼。“众人齐心,其利断金,就将敌猷击杀于此地,以壮我军声威。”
见到孙润泽答应,包氏查氏二人都是大喜过望。
“孙将军,我们有心杀敌,但装备现在仍然十分简陋,能否请将军支援一部分?”
“没问题。”孙润泽一口答应,“二位想要什么,缺什么,只要我营中还有多余的,尽管搬去,不过二位可要给我打一个收条哦,我好向朝廷报帐,不然上面还以为我贪渎了。”
眼见着这二位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这里,孙润泽的副将再也忍不住了:“将军,我们真要与这些白痴一起联合打一仗?他们不会以为早先的那些伏击战便是战争的常态吧?那些斥候间的绞杀,算什么呀?”
孙润泽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敛起来:“我知道,他们就是在找死。”
“既然如此,为什么将军不阻止他们?”副将一脸的迷惑。
孙润泽冷然道:“总是有人要死的。他们不死的话,那我们就要当真与江上燕在这里大战一场才能离开了。这本来就是大将军给我们的任务,如果这样的话,你觉得我们这三千人,有多少人还能平安地过江?”
副将楞怔了一下,猛然反应了过来。
“将军英明。”
“他们求仁得仁,我们便让他们心想事成。”孙润泽冷然道:“我劝过他们了,他们既然要一心孤行,那就不能怪我们了,而且我们也给了他们尽可能地帮助。传令下去,准备作战吧,这一战打下来,我们就撤退回相州去。”
“遵令。”
三天之后,江上燕的主力部队,毫无顾忌地,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对方所盼望的战场之上。依河列阵的楚军,阵容严谨,最前方,一排排的弩机闪着幽幽的寒光,长枪手,刀盾手,弩炮,甚至还有几架投石机。
看着那些排列在前的弩机,明军便觉得有些牙疼,说起来,这些武器,都还是这些年来明国支援给楚军的,虽然说当年绝大部分都了荆湖战区,但现在看起来,楚国朝廷终究还是截流了不少。
六千骑兵恰好便停止了在投石机的射程边缘,作为一名百战老兵,对于战场之上的危险有着一种最为简单的直觉,几乎不需要长官下令,他们便能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停顿在了最为关键的地方。除非需要,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浪费那怕一丝一毫的兵力。
中军大旗之下,鼓声隆隆,呐喊声中,数百名骑兵越阵而出,打马向着前方的楚军阵容突袭而去,天空之中响起了投石机的呼啸之声,不过稀散的零乱的石弹对于骑兵来说,威胁并不大,骑兵们灵活地操纵着战马,躲避着天空飞来的乱石,然后从弩机的射程边缘纵马掠过,弩机不是石弹,那玩意儿一排排的射过来,还真是无法躲,只能硬顶着往上冲的。
江上燕撮着牙花子,看着天上的太阳,对面楚军中的孙润泽无聊地托着腮帮子看着自己的鼓手在哪里拼命地擂动着大鼓。双方将领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地在等待着什么。
战场之上鼓声隆隆,呐喊声震动云宵,无数骑兵在战场之上纵横来去,天空中石弹飞舞,一副好不热闹的场景。但真实的情况就是,闹腾了半晌,双方几乎没有伤亡,最严重的便是江上燕麾下几个骑兵因为马失前蹄倒栽下马来,最后还自己一瘸一拐地跑回到了本阵当中。
直到左右两侧的远处,突然响起了无数人的呐喊之声,黑压压的人群涌进众人的视野,江上燕才精神一振。中军大旗之下战鼓之声骤变,两支骑兵从本阵之中飞裂而出,向着两边包抄而来的敌人杀去。
“一场屠杀!”江上燕根本就提不起什么兴趣。
“一场屠杀!”孙润泽叹息着吩咐自己的副将:“下令依次撤退吧!”
包氏,查氏的家主和他们心气很高的队伍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战场,什么是真正的作战,但他们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却什么也挽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