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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半响,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为什么想要摆脱通政司?”王朔引着薛鸿往山庄的花园里走动,正事都谈好了,还是要到风景好的地方改善一下心情才好。
“福慧郡主还好吗?”薛鸿淡笑问道。
“这是委婉的告诉我不想谈那件事儿吗?”王朔颇有些追根究底的气质。
“唉,谁愿意干那个活计啊,每天忙的要死,水里来火里去的,还不被人所知,正常人都不会想干了啊!”薛鸿道。
“你可不是正常人啊,你以前和我说想经商,把自己变成全国最大的商人,比薛家现在的产业还要大。”
“嗯,你也认为想做一个商人是不正常的吗?”薛鸿突然转过头问道。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王朔歪歪头,避开直射的阳光,也避开薛鸿锋利的眼眸。
“说假话吧,我突然有些怕自己承受不住真话。”薛鸿挑眉。
“嗯,薛家哥哥人人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是做什么,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开心就好,别人的看法不用放在心上,人是为自己而活的,并不是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议论里的。”王朔用甜腻造作的嗓音,吧啦吧啦就吐出一大段心灵鸡汤。
“这是真话?”薛鸿不确定的反问道。
“当然是假话!”王朔翻了个白眼道,“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酸话怎么可能是我说的。”
“那我对真话就更感兴趣了。”薛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士农工商,国之四民,基石也。国家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商人沟通南北,繁荣经济,于国于民,皆有利。”王朔笑道。
“这是真话吗?怎么听着像恭维我的假话。”
“啊,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啊,真话听着像假话,假话听着像真话,真假难辨,嗯?”王朔摇头晃脑,仿佛对自己的论断十分自得。
“继续说。”
“做一个好商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呢,眼光、谋略、决断,样样都不能少,不比当一个将军简单,都说商场如战场,每年那些豪商败落的还少吗?一样的家破人亡,和做将军一样,每一步都是拿着性命在拼呢!”王朔决定多说点儿好听的。
“我确定你是在恭维我了,看来有用处就是好啊,认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这么恭维过我?”薛鸿笑着王左边移了移,挡住那过分热烈的阳光。
王朔先一步走进亭子,把四面的竹帘和轻纱放下来,遮挡阳光。两人在亭中坐定,薛鸿道:“继续说,过了这段日子,想听这样的甜言蜜语可不容易。”
“甜言蜜语,你的启蒙师傅该哭死吧。”王朔嘲讽道。
“那你说为什么商人这么重要,地位还这么低呢?前些日子又有御史闹着商人之家不可科举,至少要脱离商籍三代才行,听说陛下有些意动呢?”薛鸿不理会王朔的嘲讽,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苦恼,他们薛家几乎是全国商人的代表,一言一行,影响巨大。他不稀罕科举,可在哪个阶层思考哪个阶层的利益,若是商人直接被打压得不能参与国政,自己又怎么会过得好呢?
“就是因为商人这么重要,才不能让起参与国政啊。这世上最能打动人心的,也就钱和权了,商人巨富,已经这么有钱了,还让他们参与国政,岂不是钱权一把抓,日后国家听谁的,就看谁手里的钱多了,当然不行了。”王朔理所当然道。
“哈哈哈,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呢。”
“千里做官只为财,有了钱才能享受,其实官员们也是通过手上的权利攫取财富,然后过得更好,所以说钱才是最利的长剑呢。”王朔玩笑道。
“那我能握着这柄长剑吗?”薛鸿凑过来问道。
王朔压低声音,淡然道:“读书人才是制定规则的人,自然是不能的。”
“啊,今天的太阳可真大啊!”薛鸿挡着从轻纱缝隙中照过来的太阳道。
王朔会意得结束了这个话题,问懂啊:“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勇王府的确切消息?”
“三天。”
“这么久!”王朔皱眉道。
“我的好妹妹啊,若不是早就在查了,就是三十天也不一定查得出来啊,你真是高看我了。”薛鸿夸张得感叹道。
王朔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嫌弃道:“好歹是掌着通政司的男人啊,就这点儿本事。”
“怎么说话呢,这河还没过就要拆桥啦。”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话了。”王朔给薛鸿斟茶,敷衍得道歉道。
“什么叫做就算。”薛鸿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啊,这事儿不管你怎么做,不要牵扯到薛家啊,我会把尾巴扫干净,以后也不会承认帮过你的。”
“摆脱通政司的办法不要了?”王朔挑眉。
“命才是最重要的,干我这行,嘴紧才不至于丢命。”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薛鸿再想摆脱通政司,也不至于拿命去换。
“我以为你和家里关系不好。”王朔好奇问道。
“是不好,我爹揍我已经打断了十几根荆条,若不是我小弟只有三岁不知道站不站得住,我爹肯定早就打死我了!”薛鸿自嘲道。
“薛世伯还是典型的严父啊,那怎么养成你这么嘻嘻哈哈哈的性子。”王朔一点儿都没有小辈、年幼者的自觉,肆意评论着薛鸿。
薛鸿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只抱着茶杯喝自己的茶水。
气氛一时静默,玄武突然过来禀报道:“主子,郡主昏迷,请您速速回府。”
王朔看了薛鸿一眼,道:“抱歉,先走一步,有任何消息,到府上告知我。”
王朔一马当先,带着人马回了府中,进门就开始责问:“怎么回事儿!”
郡主身边的刘嬷嬷道:“下人说漏了嘴,把大少爷落马的消息告诉了郡主,郡主担忧伤心,这就晕倒了。”
“哪个碎嘴的,我早就吩咐过不许说!”
“是郡主的贴身丫头小鑫。”
“朱雀,去,把人押起来,小鑫家人控制好,和她交好的人也一一盘查。”王朔直接命令道,现在郡主的身子完全经受不起刺激,小鑫的行为不是嘴碎管不住自己,而是谋杀。
“小姐……”刘嬷嬷还想多说两句,倒不是为小鑫求情,只是到底是长辈身边的大丫鬟,还是和郡主说一声的好。
“刘嬷嬷,我是主子。”王朔站定,看着刘嬷嬷道:“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说这话了,嬷嬷别让我说第三回,事不过三,我怕您再也听不到。作为母亲身边的总管,办事不利,革月钱三月以儆效尤,你认为妥否?”
“老奴失职逾越,小姐处罚妥当,老奴心服口服。”刘嬷嬷低头行礼,再次意识到她家小姐真的不一样了。
她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郡主的卧房前,王朔挥挥手,让下人都在屋外等着,自己进去看郡主。
郡主把头侧到里面,对着拔步床的雕花默默流泪,王朔在床边坐定,久久不见郡主出声。
“娘,大哥没有性命之忧,您若担心,我回京一趟,替您看看。”王朔语气淡淡道。
“回去做什么!”郡主猛地侧过头来,“在这里才安全,要是……万一……”
“要是勇王府获罪,还要株连,我和二哥也好趁机脱身?”王朔嘲讽一笑,道:“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有改变陛下的心意,才是求生的唯一办法。我去京城也不单单是为了大哥,我会想办法为勇王府脱罪的。”
“圣旨已下,哪儿有挽回的余地。”郡主紧紧拽住王朔的手腕,深怕她冲动行事,祸及自身。
“只是下旨羁押,又没有明示罪名,自然就要转机,娘说好要信我的啊,爹现在不是已经打消了纳妾的念头?”王朔劝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就算要走也不放心这里,娘卧病在床,管不了事,下人们见识不够,如何能维护风雨之中的王家。”王朔用夫君、用子女、用娘家来激励郡主,只盼她能早日振作,恢复以往的巾帼风采。
“你真的有把我为勇王府翻案吗?”郡主定定得看着往王朔,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问道。
“是,我有办法,我保证。”王朔斩钉截铁道。
“我会尽量好起来,绝不会托你的后腿。”郡主放开王朔,拽紧被面道。
“嗯,我也相信娘,您今天累了,先休息吧,好起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慢慢来。”王朔服侍着郡主躺下,走出卧室房门,轻轻得揉着自己被郡主捏红了的手腕,朱雀过来禀报道:“小鑫招了。”
“嗯,去看看。”
昔日打扮得富丽堂皇,宛若富家小姐的小鑫萎顿在地上,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十指已经被用刑,鲜血淋漓。
朱雀在路上就已经禀报清楚了,是自己心大了,又和杨氏勾结,杨氏答应进门之后就给她个姨娘当当。
王朔走进来,远远看着小鑫狼狈的样子,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还有什么要说的?”
“求小姐饶命,我早已不是处子之身,我伺候过老爷的,伺候过的。”小鑫看王朔过来了,趴在地上就要往王朔的身边爬。
王朔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给朱雀,朱雀答道:“确实不是处子之身。”
“嗯,小鑫处死,家人发卖,别特意找差的地方,卖得远就行了。”王朔心想,这事儿主要的错在小鑫,王守忠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此小鑫偿命,家人免死,倒也合适。
“小姐,小姐……”小鑫还想说什么,下人已经堵住她的嘴,直接下手了。
王朔转身出去,朱雀对着还没断气的小鑫道:“我会把你的家人卖到海外,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踏上我朝的土地,你放心吧。”
小鑫瞪大眼睛,抽搐着咽气,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