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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涧仁不忽略,接过玻璃杯咕嘟嘟就仰头喝下去,杨德光还愣了下才赶紧跟上,但明显之前的气鼓鼓不见了大半,而且一大杯下去以后明显还是有点上头,随手拉了旁边看住他的庄成栋就笑:“看!阿仁还是跟以前一样……”
庄成栋比粗壮的前棒棒高不少,有点无奈的托着他手臂但没说话。
石涧仁伸手接过了朋友:“好了,我知道你帮耿妹子打抱不平,但从我们码头开始,这事儿就从来都不存在,这就好像你也曾经很喜欢她,你没有逼着她非要嫁给你吧。”
杨德光其实已经有点上头了,挤出点憨厚的笑容:“我……说不过你……”
石涧仁也就不废话了,搂住杨德光拍拍肩膀:“好好过日子,我们已经比很多人运气好了……”
杨德光居然有点瘪嘴,要哭的那种,但最终还是自己害了自己,半斤白酒这样直接喝下去,晕乎乎的了,是庄成栋哭笑不得的找了俩服务员扶到旁边沙发去坐下,才过来给石涧仁报信:“还那样,平时什么都好,就是喝多了打老婆,所以现在都不许他喝酒了。”
石涧仁其实有听柳清说过,那个学生妹周霞真的被杨德光找回来结婚了,也许是离开杨德光以后吃了些苦头上了些当,又或者是这次笃定杨德光的公司正规搞得好不会垮,现在连娃都生了两个,有一个还回了老家交了罚款的,看起来好像破镜重圆的样子,但杨德光其实心里还是有疙瘩长了刺,除了不许周霞再接触物流公司的哪怕一丁点业务,只能在家带娃做家务以外,就是喝多酒了会打老婆。
这是个柳清她们说起来深恶痛绝的事情,所以耿海燕带人过去打了杨德光一顿,据说还是周霞求的情,反正杨德光歪歪扭扭的写了保证书,现在就是尽量不喝酒了,只要不喝酒他就一切都还好。
石涧仁其实也有点难受,哪怕他有些酒量,半斤白酒这样一口吞慢慢开始翻起酒劲来了,庄成栋娴熟的帮他弄碗汤调和下:“幸好是我带的酒过来,这个不上头,明天早上起来准保不难受,他就是个憨包,你也非要跟他喝这么多,老赵,你就莫这个时候凑热闹,你这一口他沾点下去估计就要现场表演了!”
石涧仁还是笑着接过了赵子夫小心翼翼端上来的小酒杯:“说那么多废话,你也跟着喝一杯,我们仨估计过了今天,再想这样喝酒就有点难了。”
还是喝多了些,一贯自制力颇强的小布衣都漏嘴了,庄成栋立刻眉头一紧:“咋了?”
石涧仁觉得自己真的也要少喝酒,不然醉之以酒以观其态的话就要应验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决定,我已经把机关单位那边的工作也辞了,打算跟家人一同返回老家去住段时间,嗯,是住几年。”
庄成栋慢吞吞的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喝下去:“我需要或者说应该怎么做呢?”赵子夫的目光更坦然些,他好歹也是做过教师的,对知识分子那些做法更能理解,但明显有在思索。
石涧仁觉得这会儿不能再多说了:“明天吧,明天开个会……”
吴晓影就陪着曾凯仪挨个儿认识这些公司高层,卞锦林这种眼力深厚的,看得出来这位女士非同一般,傅育林和贾崇圣听了那口平京普通话更小心些,当然也有大大咧咧不怎么注意的,曾凯仪都笑眯眯的挨个端杯红酒意思下,末了才给吴晓影小声:“我俩再喝点?”
吴晓影简直受宠若惊。
柳清还是全程在周围转悠协助服务,但没有靠近石涧仁,看他酒劲上涌也只是吩咐服务员拿热毛巾过来,林岳娜想拉她一起去找齐雪娇敬酒祝贺下,以她的力气硬是没拉动那瘦瘦的姑娘,只好自己去了,齐雪娇多爽朗的,来者不拒,喝到后来简直有拍着凳子面高歌的洒脱了,倒是让耿海燕安静下来,专注的看着,也许在想这个熟悉了两年多的官家小姐仿佛又有些不同的认识了。
这就是石涧仁和齐雪娇的婚礼,没什么啰里啰嗦的仪式,更没有德高望重的见证,好像齐雪娇还真不是一定要梦想穿着婚纱的女孩儿,开开心心喝到最后感觉跟父辈当初在营房里的婚礼也差不多,只是没有挂在屋顶的碎花彩带和双喜红字,最后还是她把石涧仁扶上车的,那家伙真是喝多了就睡觉。
于是这时候就看得出来柳清多么好了,把几乎每位回家的车都安排好了,都有司机送,她自己更是开车把耿海燕和吴晓影给带回去,当然是最后走了,让喝得脸蛋粉润一片的齐雪娇都说谢谢,秘书还轻描淡写的恭敬:“这是我应该做的……”
齐雪娇只能伸手摸她屁屁表示回应。
果然,第二天一早石涧仁醒来不觉得头痛,看来酒这玩意儿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但抱在老婆的怀里,听着那平静安详的呼吸声,睁眼看天花板的石涧仁终于有了新的决定,昨天坐在落地玻璃前想到的那些决定。
甚至都没有提前知会齐雪娇,他知道她一定会支持自己。
上午两口子回到办公大厦里还一切如常的各自办公,石涧仁基本上就是给唐建文和万乾打了一上午的电话,接着在食堂午餐以后,下午石涧仁邀请曾凯仪和各位都到新知协的办公楼层,非常简单扼要的介绍了曾凯仪的履历跟加入大唐网以后担任投资总监的权限,最后才宣布自己跟太太将从即日起就履行各种手续,退出目前的各种企业股份和职务,只担任几家公司零报酬的监理董事:“未来希望各位以大唐网为主要核心,在唐总的领导下,把各家企业有机的契合到一起……”
前面听来还有点像套话,却话锋一转:“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大山里面出来的孤儿,进入社会这几年非常有幸的认识了在座各位,能够共同创造出了现在的这一点成绩,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解除了各项职务以后,我将尽快陪太太返回老家省亲,起码现阶段,在座各位需要开始检验一个彻底没有我的工作环境,看还能不能坚守初心,继续向前……”
如果说昨天晚上的“婚宴”,让大部分高层多少还是主观认为石涧仁攀上高枝了,无论怎么说整个团队都会鸡犬升天的走上更快更猛的康庄大道了,就算清楚石涧仁的为人,就算没有唐建文那么强烈的反应,还是会认为这不过是一桩利益婚姻,充满了交易筹码的政商联姻,却没想到石涧仁这么干净利落的斩断了所有关联。
齐雪娇都惊讶了,但果真能保持绝对拥护的模样鼓掌,带动不少人目瞪口呆的跟上。
而且最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等会议结束以后,所有人都在各思所想,消化这个仿佛来得很有些突然的转折时候,石涧仁已经牵着齐雪娇上路了!
都坐到了火车车厢里齐雪娇还难以置信:“就这么走了?”
按照他俩在平京的设想,好歹也应该看到西进铁路的正式运行,起码也在两三个月之后,这边所有的工作也有了一个比较妥帖的衔接转移,然后才能撒手撤离吧,说不定都是个半年的时间设定了。
现在两人连行李都没有带多少,压根儿没有要到什么地方去生活好几年的准备,几套换洗衣服和一台笔记本电脑,甚至连石涧仁爱之如命的书都只带了一两本,下午回家的时候顺路经过火车票代售点,拿了电话预定的车票两口子收拾点东西直接去火车站。
齐雪娇看丈夫娴熟的开始跟卖瓜子花生的列车员泡方便面准备当做晚饭,才逐渐回过神来:“能……马上进入二人世界,我当然是开心了,但这完全不是我们预想的节奏啊,对,还有丢丢,还有……啊,幸好我还带了点保养品,我还是不想在山里几年下来我变成了黄脸婆吧?”说到这里齐雪娇明显感觉到自己那种跃跃欲试的憧憬开始蔓延。
对啊,人生最有趣的不就是对前途的未知么,当然这种未知有时候是恐惧,但这样两口子回到丈夫曾经生活过近二十年的地方,应该只有憧憬。
石涧仁淡定些:“我一直以来都比较信奉依计行事,啥都最好按照计划来,严格要求自己,也照顾别人的节奏,但自从结婚以后我忽然好像比较自我了,就当是放肆放纵一下,既然我们相互珍惜相互确认了,那就抓紧时间结婚办手续,不想再啰嗦,现在也是这个道理,既然决定了退出,那也快刀斩乱麻,很多看起来错综复杂的事情,我还就不相信缺了我俩地球不转了,他们一定能适应的。”
齐雪娇其实有些年没坐过这种最普通的绿皮火车硬座车厢了,但没什么骄娇之气,光是兴奋就能让她一直乐呵呵的:“感觉跟小时候出去春游一样!对,记得买手套啊,要是做农活比较多,我要戴手套的……”
石涧仁诧异她的跳跃思维:“我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过日子呢……也就是这个原因,我们两个成年人都暂时还没法搞定生活状况,当然不能带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去了,万一生病……嘿嘿,我也发现我俩是绝配呢,我能干农活,你能治病,你说我俩趁着赶集的时候摆个算命的摊位跟治疗跌打损伤的是不是比较好养活自己?”
齐雪娇懊恼:“哎哟,我的行医证没带……”
相比一眼能够望到未来的生活,这样的人生历程是不是更值得期待呢?
当然连石涧仁这样的选择,还是会有人理解为逃跑逃避。
这就是心态角度的问题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鬼晓得石涧仁内心的真实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