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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一别经年。
不朽世界。
这里,是修行者的世界,这里,是道法的天下。
在这个是道法世界中,唯有实力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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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不知为何,夜出奇的幽邃,静谧。
仿佛是一个正酣睡的孩子,不愿被任何人侵扰。
或许只有在那梦的深处,才能永远拥有这份安静。
所以宁愿,永远也不要苏醒过来。
可惜的是,这美好的一切,终究被缓缓升起的一堆篝火打破。
那堆篝火恣肆的吞吐着火舌,发出刺耳的噼里啪啦声,全然不知道惊扰一个孩子的美梦。
篝火的周遭围坐着三个青医门的弟子,为首的长门二师兄贺丙冲端坐在篝火旁,眼眸中倒映着火光,沉默不语。
身旁身材微瘦的师弟一边将手中的枯枝扔进火堆中,一边抱怨道:“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害的师尊他老人家急成那般,可把我们折腾惨了。”话尽,心疼的拍舒着自己发麻发酸的小~腿肚子。
另一位微壮实的师弟也好奇的凑过来,询问道:“对呀师兄,我们送往儒家轩辕门和端木家族的密函写的是什么呀?我们日夜兼程,现已将密函交送,都在返回途中了,您就告诉我们吧。”
一瘦一胖两位师弟同时将目光落向贺丙冲,却忽见他起身,出剑喝道:“谁在哪里窃听!”
闻此,两个师弟骤然起身拔剑,戒备周遭。
二人顺着师兄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得不远处的夜幽之中,一个淡蓝的身影,虽然隐隐约约,大体的身形轮廓却是清晰可明的,唯那种恢弘而来的怖人气息,却让三人提心入嗓,不敢大意。
贺丙冲久历江湖,勉强定住心神,倒算无虞。
只是当下见那黑暗中的身影既不言语,也不动作,贺丙冲便自报家门道:
“在下青医门太叔赠座下弟子贺丙冲,这是在下的两位师弟,敢问阁下是?”欲要见那人如何反应,再做定夺。
“青医门……”那隐在幽暗中的身影的嘴角似是抽~搐了一下。
幽幽的夜幕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三个字解开了封印,疯狂地蹿出,发出不可一世的狞笑。
曾经紫虹峰的每一个瞬间都飞似得闪过。
回忆有如魔爪。
抓狂了谁的心?
贺丙冲隐隐感到不对,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正弥漫而来,他急忙冲身旁的两位师弟唤道:“快走!”
当是时,风声逆啸,顿见数道锋利的血色剑芒欺身贯透三人,腥血如雾。
心灵深处魂胆俱裂的嘶吼,出如东山残响,顷刻就在血红剑光中终结。
像夜里盛放而谢的昙花。留下的,不过是两具七窍流血,形体不全的尸体罢了。
流云飘逸的蓝赏被阴冷的山风微微吹动,一点一点的随着移动的脚步而渐渐变得模糊,就像躲进乌云里的明月。
夜的另一处,一处不明来历的小土堆显得十分突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死人的坟茔。一个蓝赏中年端跪不语,手中提着数颗血淋淋的头颅。这般情景下,真如恶鬼一般,倘不是那一张英朗的脸颜,恐怕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还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他放下头颅,磕下三个响头后,便是离开了。
这一夜,没有人知道,端木山庄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也很少会有人知道,轩辕门的数位长老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这个在紫虹峰上被正邪两道群雄围攻,逼死崖下的一人一剑,正悄悄的向世人走来。
空旷的山野,徒留下一声叹息,沉入夜遂。
夜,轻轻拉了拉被子,再次迷入梦中。
一路往北,无边的浓夜在福阳城中细细的流淌着。
静沉深潭,暗饮幽邃,万家灯火息偃无声。
城中的小巷向来空寂,犹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落叶无声,蓝赏青年的脚步亦然无声。
巷道的深处,猝然传出一个小姑娘支离惶恐的呼喊和断断续续的啜泣,这声音跌进了这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中,被黑暗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撕咬着,啮噬着。
当事的倜傥男子正欺压~在一个娇秀的小姑娘身上,“嘶!”的一声将女孩的肩赏撕碎,目光贪~婪的盯着小姑娘白~皙的香~肩,神情颇为下作。
突然袭来一阵刀割般的微风让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什么。
起身往巷道深处看去,极目而视,除了漆黑再无其他,可是他的内心却没有来由的颤栗起来,那种感觉就像只身掉进了万鬼的嚎哭深渊一般。
“在下乃风月门下张亦欢,敢问阁下是何人,莫要阻我轶事。”定了定神,倜傥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
良久,除了吓的已几近失了魂魄的小姑娘时不时冒出的胡话和诡异的风声,寂静的巷子中没有丝毫回应。
风月门中“风月”二字实出自“风清月明”一词,与风花雪月并无瓜葛,而现实是,风月门正乃当今邪道名副其实的第一大派阀。
张亦欢此番自报家门不过是为了吓退对方,但对方好像根本不买风月门账,他哪里知道,这世上现在又有几个人能让他买账。
来者不善,三十六计走为上,张亦欢料对方也追不上自己,自己的一身道行可不是白来的,怎料刚一转身,便有万道剑光追赶上来,形影之间,饶是他道行深厚,终究还是挣扎不过,啊的一声长嚎,化作飘散的青烟去了。
夜幕下的蓝赏身形渐晰,长剑兀自在鞘中。
只是不知何时,他的怀抱中多了一位衣裳破碎的小姑娘。
小姑娘昏迷着,惨白的脸色和瑟缩在一团的身子好像在某一瞬间,终于一下子找到了生命中丢失已久的物什,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渐渐地松开了许多。
蓝赏青年没有迈步,只是等待着,好像只要等待下去,夜色就会将身形湮没一般。
夜,翻过身来,扯了扯被子,又悄悄地睡下了。
深夜,针落可闻。
仙临客栈耸立在福阳城中,似乎没有一点困意,因为在三楼的厢房中尚有有一盏清烛与它为伴。
清烛照亮着那淡蓝色的背影,有几分消瘦,也有几分凄清。
床帐中,躺着一个娇秀的小姑娘,枕边放着一件深黄~色的景裳,而桌畔,便是背对着小姑娘而坐的蓝赏青年。
他端坐着,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望着北方,也就是敞开着的房门的方向。如水的明眸被烛光映的闪闪烁烁,几如他心中飘渺的思绪。
濒近黎明的夜,黑的像一潭死水,似是死亡的在喘~息。
黑夜之后,真的会有黎明吗……
修境之中自然有神行的神通,但夜行七百里,依然使人疲倦不堪,可此时端坐的他,却是因为噩梦难寝。
回忆有如海潮。
紫虹峰上的每一个瞬间都在他的脑海中涨落不息,时间每多一刻,眸中的煞戾之气就会多一丝。
虽是背对着小姑娘而坐,但心里关于她也已做好安排,他再也不想再对不起任何女人了,就像远在上古寒潭的她一样。
时间恍如旋流卷波,去而复返……
清晨,成千上万束绚烂温暖的阳光照射~进了仙临客栈,每个角落都生气迭起,熠熠煌辉。
坐思了一夜的蓝赏青年走出厢房,对凑上来的伙计道:“待她醒来,银两与她。”
伙计接过数锭金,乐呵呵的退下了。蓝赏青年也没再转身在看看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便要离开。
“等等,我叫荧儿,你……叫什么?”清流悦耳的声音,回荡在蓝赏青年的耳畔。
蓝赏青年并不回头,只是淡淡的答道:
“陈峰。”
话语之间,他已步行到了厢房外的楼廊中,殊不知那半倚门扉的小姑娘已然换上了如洗的的深黄景裳,在曦阳的映照下,娇羞楚楚。
蓝赏青年依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脚步不可逆转,心海那般平静,连晨阳中的影子也不曾歪曲。
一片静谧,咯噔一声,是什么东西被用力抛下,又是什么东西占据心头。
楼廊中,灿烂的阳光下,伸出的玉手化作嵌入时间与生命的柔夷,从身后抱住了那并不高大的身躯。
毅然,决然。
“杨大哥,带我走……求你,带荧儿走。”那声音,承载着几番断肠,又承载着几番辛酸,萦在耳畔,久不消散。
她的身贴合在他的身,冰寒,清香袭人,紧扣得手臂全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此刻的阳光越发璀璨,细腻的沐浴着两人的心。
温暖,漫延。
蓝赏青年的脚步蓦地止息,眼神兀自那样坚定,没有一丝错乱。
这个饱经时间洗礼的男人淡淡的看了看扣在腰间的玉手,眼眸静若秋水。
殊不知,眼眸的深处曾有阵阵涟漪,轻轻波动。也许是因为太过微弱,就连他自己也未尝知晓。
迈步,笔直的向前走去,晨阳粼波,光华流动,有如佛光,但蓝赏青年的脚步已然没有丝毫迟缓。
“不害怕么?”这句话飘渺不确,却是音远流长,仿佛并非来自蓝赏青年的口中,而是来自庄严的大殿。黄裳姑娘微微一怔,顷刻间,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用尽了一般,小姑娘追赶上来,紧紧抓~住了那只满是岁月伤痕的右手。
衣裳动荡,耳坠环转。
俏首轻摇,秀发舞乱。
“不,我不怕。”荡漾,那美丽的声音,像水波一样荡漾开去。
身化流光,二人蓦地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