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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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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风,正从潮湿的通道中缓慢流过,其中一部分透过镶铁狱门上的一个小方孔涌动进来,让牢房上那一盏湖南如豆的灯火颤了又颤,更让投射下来的一个巨大的灯座阴影游移不定,但始终,这团阴影的大部分笼罩着一团蜷缩的人体。

    这是一个成年男性,身穿着印有“禁”字的短袖套衫,两眼闭合,两手互抱,颓坐在一个石制小凳上,此时的天气并不寒冷,囚犯所穿的衣服也足够保暖,那么让其蜷缩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孤独,从他胡须和头的长度来看,他已经被监禁很长一段日子。

    这位囚犯的手脚没有任何锁链禁制,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颜色还算键康,处处隆起的肌肉也属达,这就表明他不是一直关押在这个条件恶劣的地方,更奇怪的是,他的头和胡须被收拾的很整齐,先不说他这样做的原因,能再被监禁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这本身就是一件少有的事情在斯比亚帝国,被长期关押还能得到宽松待遇的囚犯实在是屈指可数。

    时间,在这样一个囚室中没有任何意义,身处其中的人甚至不能明确辨别其流逝的快慢,唯一陪伴他的除了昏暗摇曳的灯光,就只剩下无穷无尽。正在吞噬他身心的寂寞。就连他的呼吸声,都变的异常微小绵长,像是进入了冬眠的动物。

    风,一直在流动,暗中细微的变化足以让感官敏锐的人警觉,耳廓动了动,他依然颓坐如故,但新鲜空气中携带的香味,却有令他无法抵御的诱惑,囚犯,终于开始了贪婪的呼吸。

    这空气,好似给他的身体注入了活力,他的脊背不再是无力的弯曲着,而是通过角度的调整,变成一个积蓄力量的容器,整个身体抬起一分,没有任何一个部分还依附在石凳上,双手缓放在身测。拳头藏在膝弯的阴影中,如同一头蛰伏已久。即将出致命功击的猛兽从他眼皮缝隙中透出的那一丝目光,当中也夹杂了一种极疯狂的野性!

    在囚徒把注意力放在牢门上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声间在他身后响起:“不必如此

    才说出半句话,一声尖锐的破风声就回荡在囚室里,囚犯旋身。飞跃,徒手施展的犀利功击让来人再也没办法说下去。拳脚的猛烈撞击声在四面石墙之间回荡,带起连绵不绝的回声那细微的灯火在囚犯的第一击中就熄灭了,两团人影在漆黑如墨的斗室中飞转腾挪,每一次攻击都不留余地,直取要害!

    “碰!”的一声撞击响在石壁上,两个急促的呼吸相继在短时间内趋向平缓。能在这点时间之内调整好气息,那么无论主客都不是寻常人物。

    先恢复平缓呼吸的是来人,他直到这时候才有机会说完自己的下半句:“本人没有恶意。”

    说罢,来人放开了手,回身走到囚室正中,单指一弹点燃了头上的油灯,飒然说:“斯比亚人真好客,舍弃魔法灯不用,而以这类古董为阁下照明。”

    “不错。”看着这位穿着简练,脸蒙面巾的年轻来客,囚犯背靠石墙,哈哈直笑:“我很高兴,现在我有人陪了。先教你第一条规矩,你后来,一切事情都要听我的。”

    “阁下怎么知道,我是真的没有恶意?”来人说话的语气倒是落落大方,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斯比亚口音,但与连眼睛部位都有稀疏丝棉遮挡的打扮对比,却显的不那么搭调:“如果本人此行是对阁下不利,阁下又打算如何?”

    “你可以试一下嘛,”虽然头和胡须掩兽了一半的脸,但囚犯笑起来依然好看:“从头试,不用手段让护卫昏迷,不布置这个高明的隔音屏障,我想,我会很乐意告诉你答案。”

    “阁下的神属话说的很好,这样的话,我们的交流就不存在障碍了。”来人对囚犯的讽刺不以为意:“如果方便的话,还请阁下将姓名告知,困为我在找一个人。”

    “天底下哪来白吃的面包?”囚犯把左手尾指伸进耳朵里掏了掏:“不过我现在这样子要钱可没有用,为了得到这个消息,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呢?”

    “阁下的性格。习惯,乃至说话的方式都让我感到熟悉,或者,我们现在要换一种交流方式?”来人说完这句话,改用了魔属贵族中才使用的古语句法:“蓄明志,这是魔属联盟的贵族最基本的反抗方式;身处险地扔要自强不息,这也是魔属联盟贵族类的基本信条。”

    “嗯?”囚犯依然专心致志的掏着耳朵:“说点我能听明白的。”

    “即然阁下没有否认,那么我们的谈话就能继续进行下去,说点阁下能明白的,这个要求很合理。让我们先从称呼开始吧”说到这里,来人走近了一步,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坎普疯狼。阿撒。古台!不知道阁下现在听的明白吗?”

    ‘你到底在说啥?”囚犯掏耳朵的的晃都不曾晃一下:“我没念过书,你可不要诈欺我。”

    “阁下还是换一只耳朵吧,”来人笑了笑,平和的目光透过丝棉看过来:“都掏出血了。”

    “血?”囚犯下意识的拿出手指,但立即明白自己上了当,整个身体猛扑上去的时候吼出一句愤慨之言:“你他娘的耍我!”

    当这句愤慨之言还没被完整的吼出来,囚犯的身体就被来人一拳打的倒飞回去,脊背重重的撞在刚才靠身之处。“碰!!猛烈的撞击声和最后一个“我!”字几乎同时响起,混杂的声音回荡在石墙间久久不散……

    囚犯次张大的眼睛,在仔细打量来人。

    “现在,阁下已经心平气和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来人一飒,洒脱的收回还凝在身前的左拳,犹如刚才只是扇飞了一只蚊虫:“还请阁下体谅,本人的时间并不宽裕”

    这个时候,囚犯心中也得出了最直接的判断,很明显他打不赢这个凭空出现的人。但自己接下去要怎么做呢?爽快的承认真实身份吗?之后又会有什么事情生?自少年起就开始横行无忌的自己,仇家数目多的如夏夜繁星

    坚决不承认吗?对方能进入此地,岂是能被轻易哄骗的?就算哄骗过去,对方最后为了保护秘密,只怕还是要一刀了结自己吧……这真是一个以生命为代价,不可不选择的难题。

    “真实姓名等等,在这些年的监禁中早已抛弃不用,要想起来的话,我需要时间,”囚犯哈哈一笑:“不过,无论按照什地方的礼节,登门拜访的客人应该先说出自己的姓吧?”

    “阁下说的不错,无论什么地方的礼节都是这样规定,”来人的语调还是那么舒缓,但目光却能让人如身体寒:“但阁下弄错了自己的位置,本人也并不是与你身份相若的客人。

    来人右手稍稍抬起,暗色披风滑开,一丙两只宽的细长配剑显露出来。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其上镶嵌的宝石也慑慑生辉,彰显著主人非同一般的尊贵与骄傲。

    囚犯自知今夜:再无善终,冷哼一声挺直身体,威猛的神情中再无一丝市井之气:“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潜入斯比亚监狱杀我!但在你下手前,你要记得我的名字,不错,老子正是人称坎普疯狼的阿撒。古台!”

    来人凌厉的目光闪了一闪,后退一步,久久没能说出话来。阿撒。古台能很真切的感受到对方暂止呼吸,身上的多处肌肉紧绷起来,这分明就是攻击前的先兆。但他却无力抢先动,也不奢望能接下对方一击--这已成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瞬间!

    昏暗的灯火闪动了一下。

    来人的目光与呼吸都恢复了正常,右手连配剑一起收入披风中,转身就走,牢门悄然无声的打开,就像是从来没有上锁一样。

    “等一下!”有幸保全性命的阿撒。古几滴汗水:“我有话说。”

    来人并不回头,只是在门框停住脚步,

    “虽然不清楚你是谁,也不明白你来这里的原因,但我还是要告诉你,”阿撒。古台缓缓走到石凳前,自顾自的坐下,:“我是在几天以前转送到这所监狱来的,再之前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待在远离圣都的一处军营矿山中。我想,这个突然转移不是没有原因的。”

    来人没有回答,直接走出了囚室,牢门又悄然无声的关了起来

    “很可能是因为你”阿撒。古台的手还举在空中,但已经失却了对象。

    无奈之下。阿撒只好自嘲一笑,重新蜷缩在石凳上,头颅低垂,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样

    走在通道中,年轻男子逐渐加快了脚步,通道顶端的另一名武士打扮的蒙面男子赶紧跟上,小声汇报说:“外面来了一组巡逻的近卫军,似乎是在加强外围警备,我们近来的通道已经被堵上了,目前只能顺着绳索上隔壁的城堡在撤离,我们在上面安排了接应人--这里的魔法屏障会自动失效,昏迷的看守和其它囚犯过一会就会自动醒过来。”

    年轻男子只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跟随着这名武士来到后园,穿过一小片幽静的乱林,来到一个稍显老旧的城堡侧墙前,一条粗大的绳索从城堡顶端垂下来,颜色倒是与这斑斓破旧的墙体保持一致。

    武士拉住绳索猛力拽了一下,在轻晃三下,等上面也传来相应的信号后,这才把绳索交给年轻男子,自己去握住了旁边一条较细的:“我在旁护卫,度请稍快一些。”

    知道这不是久留之地,年轻男子也不多言,开始顺着绳索向上攀爬。长满青苔的墙体相当湿滑,但好在绳索稳固,向上攀爬的度倒是非常快的。不待片刻,两人已经爬过了一半,就连位于城堡顶上那两个接应人员脸上的表情,这时都能看个大概了。而身下的监狱,此时处于一片沉寂之中,似乎还没有人现异常。

    距离城堡顶端三。四尺的时候,两名接应人员却同时退开,还没等绳索上的两人有所动作,两柄长柄战斧就出现在头顶,锋利的斧刃在月华之中雪亮一闪,就迎头猛劈下来--尖锐的破空声凄厉响起,气势迫人心寒!

    “当!当!”两声,绳索上的两人以随身兵器挡住这一击,飞出两道耀眼的火花,两人已是惊出满头冷汗。但上面的战斧却再一次直劈下来,依然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当!”的一声,只有年轻男子挡住了这次攻击,而他身侧的武士,手中长剑从中而断,他的绳索立即就松脱,人也跟着就直坠下去,直到落到城堡近地面处绳索才从新拉紧--强大的拉力,使这位再坠落过程中一声不吭的武士,也不能自持的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但年轻男子却无法过多的关注同伴,因为他头顶的战斧已再一次的,已比刚才更快的度劈到,再接下五次如同狂风暴雨的连续攻击后,年轻男子手里的配剑也终于折断!

    布满缺口的长柄战斧,慢慢的收了回去。

    就在年轻男子疑惑对方怎么不放脱绳索时,一柄战刀拍在墙端,开始缓慢而实在的,一来一回割起绳索来,上面每割一刀,年轻男子子心中就更紧一分,他身在半空无法借力,唯一的办法是向上跃起,但那样的举动,无疑会让他死的更快。

    “不必如此。”某人从上面探出头来,黑色长。黑色双眼,脸上覆盖的面巾都掩饰不了那种邪恶笑容,切割绳子的动作更没有停下来:“本人没恶意”

    年轻男子几乎一口血喷出来,想也不想就把手中的半截配剑投掷出去,目标正是那张脸--某人伸出左手抓住断剑,在顺势抛至身后,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胡诌:“斯比亚人是很好客的,但是你也要收敛一下暴躁的脾气嘛。万一丢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你别作梦了,为了防止你手滑而生意外身亡,这段绳子已经做了手脚,就算想放手,你也放不掉。”

    年轻男子真的想放手,也真如某人所说,手掌完全在绳索上根本放不掉但

    是,对方一边说要防止自己出现意外,一边用战刀割绳索,这种滋味可是不大好受。

    “是不是感觉很憋屈?是不是感觉很气愤?是不是很想上来啊?”某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年轻男子:“不管你想什么,你都要告诉我,不然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即使我有心,也要你明确的说出来才行啊”

    “让我上去!”年轻男子怒吼一声。

    “不。”上面的某人坚定的拒绝了,而且继续的割着绳子:“除非

    “到底想怎么样?!”年轻男子既然开了口,第二句话也就跟着吼了出来。

    “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因为阁下的性格。习惯,乃至说话方式都让我感到熟悉,而我正在等一个人。”上面的某人说:“阿猫阿狗也应该有个名字啊,虽然你蒙着脸,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你也蒙着脸!”

    “客随主便嘛,更何况我与阁下的身份并不相若。”某人的口气强硬起来,高举起战刀做势要砍:“这里比城墙高,要是不小心摔坏了,可就再也拣不起来了哦!”

    年轻男子并不怕对方的战刀会砍下来,只是觉得事已至此,逃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的。于是长叹一声,用右手拿下蒙脸的面巾,把一章清秀俊美的面孔显露出来:“魔属联盟属下,布卢克帝国公爵,斯维斯。赫本!”

    “我不信,”一声波澜不惊的回答后,战刀伸到头前,某人的反应出乎斯维斯的预料

    “只有光明正大进入斯比亚的人才能报出以上身份。你一个在皇家举办庆祝舞会时,偷偷摸摸进入皇家禁地的间谍,还凭什么资格报出这样的头衔?”

    “厚颜无耻!”斯维斯回敬说:“你一国之君,数度乔装潜入魔属联盟又怎么说?!”

    “你抓到了?”某人哈哈一笑:“自己笨就不要怨天尤人!”

    下,四目相对,上面的人自然是威猛不凡,但下面的人也不曾在气势上弱了一分。

    “魔属联盟,本少爷什么时候看在眼里!布卢克帝国,手下败将而已!公爵嘛,下面监狱里还关着三个!但是你”良久的沉默之后,上面的人收刀转身:“拉他上来!”

    绳索滑动中,斯维斯。赫本终于上了城堡楼顶,如愿的脚踏实地。

    “点火!、声号令,周围同时点亮了数十支火炬,火光把城堡上照耀的如同白昼。

    斯维斯。赫本抬眼看去,除了站在他近前的某人之外,远一点的地方有四张豪华舒适的坐椅,分坐着四位仪态万千。丰姿卓越的年轻女性--他研究斯比亚皇室不是

    一天两天,当即就认出了这是四位撑起司比亚半壁江山的皇妃!

    身体才向左前微移了一点,一股冰寒的目光就从皇好左侧处投射过来,让斯维斯。赫本毛骨悚然,再也不敢移动分毫。定睛一看,再那个位置上站着一位穿了全副盔甲的男子,而他根本就没有看着自己!

    这位护卫,实力只能以深不可测来形容。

    “我知道,你不服气,不过没关系。”一个武器架被劈哩啪拉的放在斯维斯面前,身穿皇家礼服的某人转过身来说:“挑一件,我们在打过!”

    斯维斯的斗志重新燃起,上前抽出一柄黑铁长剑,也不多话,回身就站到只有半尺宽的围墙上,剑尖下压。斜指脚下,面上布满冷傲之气。

    一声口哨,斯比亚皇帝跟着上了围墙,一把扯下面巾,侧身迎上,手上战刀挽出一个刀花停在身后。

    月光皎洁,徐风吹拂,两人的披风缓缓起伏,身姿飘逸如鹤临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