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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笑笑,没好意思看叶桐,说道:“省里检查组的人来了,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刚把他们送走。呵呵,你怎么来了,又捕捉到什么新闻素材了?”说完,他看着叶桐。
叶桐说道:“早就接到钟鸣义的电话,让我下来一趟,说你们这里党政部门大兴经济的热情很高,几乎每个部门都有实体,最近天气太热,我也不想下来,尽管答应了,一直没成行,前几天钟鸣义又给我打电话,实在推不掉就来了。”
“哦——”彭长宜点点头,这就是钟鸣义,任何工作都喜欢造造声势,说:“眼下他知道你来了吗?”
“我想先跟你见个面,所以就没告诉他,亢州任何人都不知道。”叶桐说完,就静静地看着他。
彭长宜说:“还是告诉他的好。”
叶桐看着彭长宜,说道:“我就要晚上再告诉他,就要先跟你见一面。”
这就是叶桐的个性,彭长宜扬头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叶桐坐下来,忽然没了话题。
彭长宜感到有些闷,他站起身,说道:“我给你倒杯水吧,替我们钟书记招待招待你。”说着,就拿起宾馆的杯子,拎起热水瓶,在杯口处烫了一圈后,倒掉里面的水,这才重新给她凉上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
叶桐站起来,双手接过杯子,说道:“谢谢你。”由于太烫,就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彭长宜正要转身,被叶桐从后面抱住了。
彭长宜没有动,任由叶桐抱着自己,叶桐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他一会,最后把他推开,说道:“好了。”
彭长宜回过身,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蛋,笑笑,说道:“怎么了?情绪不高。”
叶桐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垂下眼帘,说道:“当然不高了,因为我瞒着钟鸣义先来跟你约会,可是你却并不十分高兴。”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什么做事管过我高兴不高兴了,所以啊,对你所做的一切,我谈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我只有接受和服从的份儿。”
叶桐怪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松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彭长宜感觉叶桐好像有心事,就说道:“怎么啦,也大小姐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
叶桐垂下眼帘,说道:“不怎么。”
彭长宜说:“不怎么那怎么变得这么深沉了。”
叶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拉他坐下来,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说道:“其实,我现在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
彭长宜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那就是说,以前那个大胆**的叶大小姐,是假的,装出来的?”
叶桐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呵呵,差不多。”
彭长宜看着她,这双明亮的眼睛里,多了深沉和忧郁,少了泼辣和大胆。
叶桐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彭长宜,说道:“怎么了,不认识了吗?”
“嗯,有点陌生,你像换了一个人。”
叶桐低下头,说道:“你眼里以前的我是不是特别放荡?”
彭长宜看着她,反问道:“放荡?你怎么这么说自己?”
叶桐笑了,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这么认为过我。”说着,手就松开了彭长宜,端过彭长宜给她倒的那杯水,试着喝了一小口。
彭长宜说:“你瞎说什么呀,你如果是个放荡的女人,那我是什么,我还怎么敢理你呀?”
叶桐说:“你以为你敢理我呀?哪次不是我先理你?不过我的确不是放荡的女人,我除去你之外,没有别的……”
彭长宜伸出手指,堵在了她的唇上,然后滑过她的唇,滑向她的脸颊,双手捧住她的脸,说道:“小桐,我知道你有心事,也知道你为什么苦恼,但是不管怎样,也犯不上用这话糟践自己。我彭长宜给不了你别的,但是能为你提供一个臂膀,一个怀抱,也是我莫大的幸福,我真心希望你真实地快乐着,你懂我说的话吗?”
叶桐定睛看着他,渐渐的,眼睛里便涌起一层雾气,她使劲地眨眨眼睛,哽咽着说:“谢谢你,我一直认为我是最聪明的,不想你比我还聪明,呵呵。”
“你聪明,我不行,在你面前,我充其量也就是有点小聪明。”彭长宜边说边摇着头,表情严肃认真的样子。
叶桐终于咯咯笑出了声,她说:“跟你说实话,这半年多的时间,我不记得我开心的笑过。”
彭长宜也笑了,他说:“是因为你那个前男友吗?”
叶桐说:“是啊——”
“你真的要出国?去找他?”彭长宜问道。
叶桐松开他的胳膊,一屁股坐在对面的铺上,盯着他问道:“你听谁说的?是不是爸爸?你是不是见到他了?他都说了我什么?老实交代!”
彭长宜说:“傻丫头,就是你爸爸说得又能怎样?他年岁大了,担心你,舍不得你,怎么了?不行吗?难道你偏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出国吗?”
叶桐说:“就知道是爸爸说的,你们俩的腔调都一样。”
彭长宜说:“也许你对这种腔调有一种天生的抵触,但是中国有一句至理名言不知你听过没有?”
“什么?”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叶桐举起拳头,说:“你敢占我便宜!”
彭长宜躲避着她的拳头,说道:“我不敢,不过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你没出去呢,等你一旦出去后,就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困难,那时你就会苦恼,就会后悔,就会知道自己出来到底值不值得,等你一旦想明白了,也就晚了。”
叶桐低下头,想了想,又抬头看着他,说道:“长宜,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确想出国,的确是为了那个人,尽管有些不值得,但还是想那么做,而且一直在准备托福考试。”
彭长宜听叶桐肯跟他说实话,就说道:“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不值得,为什么还要这么去做?”
叶桐想了想,说道:“心不甘。”
彭长宜握着她的手说:“你真是傻,都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看你这当事者不但不迷,而且非常清醒,既然这么清醒,还要为之,那你就是一个十足的大傻瓜。你可能不会痛苦,你要证明给人看的那个人也不会痛苦,但痛苦的是你的父母,你的亲人,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是清醒的,他们认为你傻得不可救药,他们就会担心,就会牵挂你,甚至还会为不能帮助到你而内疚,而心疼,你何必要以这样的方式折磨最爱你的人呐?”
叶桐听了这话,愣住了,显然,她没有想到这层。彭长宜继续说道:“我的确见到了叶总编,他也的确跟我说起了你的事,也嘱咐我让我劝劝你,小桐,你想想,作为父亲,如果不是发自内心担忧的话,有谁会把自己家的烦心事跟外人讲呢,他跟我说得时候的确很无奈,他们年岁不小了,以后该是需要你照顾的时候了,你一拍屁股走了,你想过他们吗?如果你一毕业就出国,甚至是为了事业为了理想出国,可能他们都会理解,但是以你现在这样的心态出国,他们能不担心吗?关心你的人,都会有这种担心。”
叶桐慢慢伸出手,重新握住了彭长宜的手,说道:“关心我的人当中,有你吗?”
“废话!”彭长宜抽出手,躲闪着她的目光。
叶桐又捉住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要你回答。”
彭长宜一看自己逃脱不了,就说道:“当然,这还用问,你傻呀?”
叶桐低下头,握着他的大手来回揉搓着,这时,一滴泪珠滴答落下,落在了彭长宜的手心里,彭长宜一惊,说道:“嘿、嘿,你干嘛呀,你要是流眼泪就跟久旱逢甘霖一样金贵,我可是消受不起,这可不是你叶大小姐的性格。”
叶桐噗嗤笑了,她抬起头,擦着眼睛说道:“彭长宜,你真可恶。你就跟一条泥鳅一样,让我抓不住摸不着。”
彭长宜哈哈大笑,站起身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女人,总是喜欢抓牢男人,出国都得去抓,累。”
叶桐一听,立刻冲他就瞪圆了眼,说道:“不许你这么说我!”
彭长宜赶紧投降,说道:“大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叶桐说:“彭长宜,你跟我说实话,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我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好啊,好。”彭长宜连声说道。
“具体说!”叶桐显然不满意彭长宜的含糊其辞。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你性格开朗,泼辣,有才干,有工作能力,而且待人真诚,热情,肯帮人忙,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他不往下说了。
“有点什么?”叶桐紧追道。
“呵呵。”彭长宜腼腆地笑了一下,不说了。
叶桐急了,说道:“接着说呀,有点什么?”
“呵呵,有点女权思想。”
叶桐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不是有感而发?”
“那是呀!不然谁能体会这么深。”彭长宜无辜地看着她说道。
叶桐笑了,说道:“彭长宜,以后我不欺负你了,你一开始就给我画了圈,就跟孙悟空给唐曾用金箍棒画的圈一样,唐曾出不了这个圈,我也一样。”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倒会联想。”
叶桐站了起来,走到彭长宜面前,说道:“我不是联想,是事实存在。不错,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我主动追求的你,我这么做也是想发泄心中的闷气,想报复那个人,尽管我知道这很蠢,但就是想找个人这么做,为什么找到你,你也的确打动了我,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第一天看到你手拿步话机,坐着挎斗摩托车的样子威风极了,我尽管**大胆,但不是一个滥情的人,这一点你不亏。自从有了你后,我就在心里不止一次对那个人说,我也有了爱的人,这个世界不光你一个男人。可能你会认为我有些变了态,但是我的确是这样走出痛苦阴影的。原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不曾想,他又回来了,又打破了我的平静。女人,无论外表怎样强硬,内心都是软弱的,所以,我就想,我也出国,就到他那个国家,但是坚决不跟他重修于好,尽管我认为这样做不值得,就像你说得,我当局但不迷,道理都明白,就是想这么做,想证明自己给他看,真的。你能指出我当局不迷,说明你的规劝是发自肺腑的,是真心的,是不带有自己感情的色彩的,无论如何,无论我是否出国,我都要真心感谢你,彭长宜,你这个朋友我这辈子交定了,你别害怕,我可能要缠上你了……”叶桐说着,眼圈就红了,她轻轻地抱住了彭长宜,头就依偎在彭长宜的怀里了。
彭长宜也很感动,叶桐帮了他不少的忙,尽管他有时反感她的大小姐做派,但是今天的叶桐不是那样强势了,甚至有些柔弱,柔弱的禁不住想去呵护她,彭长宜就势拥住了她,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眼里的泪水,低头,吻向了她的眼睛,然后,她的唇……他们就热情地吻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叶桐抬起头,说道:“不过你别害怕,我不会纠缠你一辈子的,请你允许我把心放在你这里就行了,暂时给我寄存着,等我找到宿主后,就会自动离开……”话没说完,叶桐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彭长宜看着她,说道:“好的,保证替你保管好。”说完,再次低头吻住了她,后面抱着她的手,逐渐加力,把她箍向了自己……
这时,彭长宜手包里的电话响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包。叶桐显然意犹未尽,伸出双手就把他的脸扳了过来,又凑上了自己的唇。
他们又吻了一会,怎奈,电话执拗地响着,彭长宜拍了拍叶桐的后背,说道:“我去接一下。”
叶桐撒娇地说道:“不接吗……”
彭长宜说:“听话,这几天事太多。”说着,就松开了叶桐,拿过手包,掏出了电话,是江帆。彭长宜赶紧背过身去,镇静了一下,说道:“市长,我是长宜。”
江帆说:“长宜,你在哪儿?”
彭长宜看一眼叶桐,说道:“市长,我……我还在金盾宾馆,来了一位朋友,我招待一下。”
“哦——那好吧,你招待朋友吧。”
“您有事吗?”
“无非就是陪酒,没事了,忙你的吧。”江帆说完就挂了电话。
叶桐说道:“有事?”
“嗯,是江市长。”
“要不你回去吧?”叶桐知道彭长宜跟江帆的关系。
彭长宜看着她说:“我……市长倒是没说让我回去,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叶桐笑了,说道:“你说话的口气都不坚定,算了,我还是知趣吧,你赶紧回去吧,如果结束的早,你再回来,我晚上等你。”
彭长宜心里一动,叶桐真是有些变了,变得善解人意了。看来这段时间她的确经历了不少的事,只有爱情的力量,才能这样彻底地改变一个人。这就足以证明,对那个负心的男友,她还是心存依恋的。他想了想说:“这样,我回去一趟,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来,陪你吃晚饭,如果有事的话,我就给你电话,然后吃完饭我再过来,你说行吗?”
“好,我的英雄。”叶桐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就松开了手。
彭长宜心里一热,低沉着嗓音说道:“那好,你等着我。”说着,接过叶桐递给他的手包,就走了出去。
彭长宜回到单位后,正好看见江帆从楼上下来,江帆看见他后,就说道:“长宜,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怕市长有事。”
“你那边完事了?”
“没有,我不放心,回来看看,晚上再过去,您有什么事?”
江帆很满意彭长宜拿自己当回事,其实,从一开始,彭长宜就很拿江帆当回事,这让江帆很受用,好几次感叹彭长宜这个朋友交的值。此时听彭长宜这样说,他就说道:“没有大事,孟客来了,我让国庆、老曹陪一下,还有龚卫先,今天对付了,卢辉也回来了,晚上一块。”
“哦?”彭长宜眼里露出喜悦的光来,曾几何时,卢辉江帆和他,他们三人喝酒聊天,海阔天空,无所不谈。但是,随着卢辉到和甸任职,他对自己工作变动的不满意,使得曾经很要好的三个人,愈来愈远了,尤其是卢辉,几乎不和他们俩人联系,曾经有一段时间,让江帆感到很不舒服,今晚,难得相聚,而且酒桌,向来是弥合裂缝修复关系的有效载体,彭长宜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想到这里,彭长宜说道:“那我跟您一起去吧?”
江帆说:“你朋友在哪儿?”
彭长宜说道:“在金盾呢。”
“哦,本来我们也想在金盾,今天,锦安纪委县市案件联查联审小组在金盾,咱们去哪儿不方便,就改在了中铁外招,要不你把朋友接过来,咱们一块儿?”
彭长宜说:“不用了,我还是先跟您去吧。”
江帆见彭长宜不想把他的朋友跟他们安排在一起,就知道有不方便的原因,就说:“这样吧,你还是先照顾朋友吧,有时间就过来敬几杯酒,没时间就算了。”
彭长宜是想着晚上多跟叶桐呆会,就不自然地说:“不用,我还是先跟您去,到时早点撤就行了。”
江帆看着他,笑了,说道:“你能撤得出来?”
彭长宜说:“到时您帮着我说情呗。”
江帆看着彭长宜表现出少有的不自然,就没多想,说道:“那行,咱们走。”
彭长宜自己开着车,为的是一会出来方便,他在车里给叶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叶桐自己先去应付一下,中途就撤回来,叶桐嘱咐他,让他少喝酒。彭长宜说放心吧。
尽管叶桐嘱咐他少喝,但是彭长宜知道,自己这一去就少喝不了。果然如此,孟客和卢辉,都比他大不说,他们就是回来喝酒的,所以大家都很放得开,卢辉似乎也感到了好朋友间的疏远,努力弥补什么似的,一个劲地跟江帆和彭长宜喝酒,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江帆看了一下表,这才跟彭长宜说道:“长宜,你差不多就撤吧,别让朋友总等着。”
孟客一听,瞪着眼说道:“什么,撤?撤哪儿去,谁等着你?”
江帆说:“长宜他来了几个朋友,在金盾宾馆呢,我把他叫回来,本不想让他参加了,可是他听说是你们回来了,就执意要过来了,就把朋友撂一边儿了。”
孟客一听,就说道:“长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咱们一块多好,我们也认识一下你的朋友,来了几个人,这样,赶快去接过来,我跟你去。”说着就站了起来。
朱国庆走过来,把孟客摁在座位上,说:“孟兄,你这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你怎么就不想想,万一长宜来的朋友是女的,而且就一个人,你还会这么想吗?带过来跟咱们在一起?方便吗?”
孟客一听,就故意沉着脸说道:“长宜,是真的吗?”
彭长宜的脸就有些红,好在有酒色做掩护,他说道:“小弟哪儿敢呀?我是有那贼心也没有贼胆啊!”
“哈哈。”大家都笑了。
朱国庆说道:“长宜的色胆有多大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他有时候是蔫大胆儿,蔫大胆和色胆有时候是划等号的。”
“哈哈。”大家又都笑了。
卢辉说:“我突然想起个笑话,是回来的时候听司机给我讲的,以前就听侯中来讲过类似的笑话,不过这一个更可乐,这个笑话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有的时候,不要凭经验去判断事实,这样有时会冤枉人的。”
朱国庆一听,就说道:“呵呵,看来卢部要用笑话给长宜开脱了,孟市,知道不,他们的关系,才是真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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