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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不想和彭长宜联系,主要是不想让彭长宜分心。上次最后一次见面,他女儿大闹饭店,尽管丁一不会和小孩子计较什么,但从某个角度来说,彭长宜对自己的情谊始终如一,她也分明感到了这一点。以前还好,但现在彭长宜单身了,她也要注意一下分寸了。事实上,彭长宜也可能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来,彭长宜也没怎么跟自己联系,也可能,他也想让彼此心安吧。尽管对于丁一来说,她想起这个男人时,同样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像是深深疼爱着自己的兄长。她经常会想起彭长宜对她说的那句话,有困难找他。
江帆说:“他多忙都会帮你的,我头走的时候,是这样跟他说的。”
丁一看着他,这个她信。
“只是……你太残忍了,居然敢这么折磨我们大家——”江帆说道。
“呵呵,没有。”她苦笑了两声,不想跟他争辩什么。
“还说没有,说走就走了,而且还飞到了国外,我们到一起总是免不了说起你。你不知道,这人想人啊,是多么的要命和痛苦……”说道这里,江帆的嗓音逐渐变得低沉了……
听他这么说,丁一的眼睛又湿润了,她的呼吸也不平稳了,她喃喃地说:“知道……”
江帆长出了一口气,他抹了一下眼角,说道:“好了,你现在回来就好,宝贝,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丁一没有说话。
“别犹豫了,如果这次你带一个男人回来,我保证不会骚扰你,但是你没有,而且一直都没有,我记得我跟彭长宜说过,我这一百多斤,这辈子,就跟你姓丁的耗上了,你说怎么样?”
丁一擦了一下腮边的泪水,强笑了一下,说道:“随便。”
江帆笑了,坏坏地说道:“女人不能说随便这两个字。”
丁一没捡他的话茬,她的头有点疼。
江帆笑了,说:“对了,那个小狗平时都吃什么?下次去我得给它带好吃的,你知道吗,在省城那个篮球场,你哥哥也在那里打球,还有你嫂子和孩子,它居然认得我,当时感动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听他这么说,丁一伸出手,小狗又从地上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舔着她的手,嘴里发出亲昵的叫声。
丁一摸着小狗说道:“它只吃狗粮和火腿肠。”
“什么牌子的?”
“没那么固定,赶上超市促销,就会多买些。”
江帆说道:“你跟它说,它以后的口粮,由它江大大包了。”
“呵呵……”
丁一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困吗?”江帆望着她说道。
丁一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但是也不好说自己困,也不好说不困,就说:“还行,就是头有点疼。”
江帆说:“哦,对不起,怨我,你赶紧休息吧,来日方长,另外,夜里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好吗?”“非得是夜里吗?”丁一调皮地问道。
江帆笑了,说道:“当然是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我求之不得。”
“呵呵,好的。”说着,丁一就想挂电话,她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又说道:“对了,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丁一这么一说,江帆才想起自己下了班就到这里来了,根本就没吃晚饭,他说道:“对呀,我晚饭还没吃呢!你这么一说,我肚子就开始叫了。”
“呵呵。”
“真的,不信我把话筒放在肚子上,你听听。”说着,他果然将话筒放在了肚子上。
丁一也果然就听见他的肚子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听见了吗?”
“嗯。你有的吃吗?”
“吃的总会有,至少有泡面。”
“还是煮一下吧。”
“呵呵,我只能泡着吃了,这里有厨具,但是我从来都没碰过。”
“嗯,那就快去吧,以后再聊。”
不知为什么,江帆听到丁一这句话后,竟然十分激动,以后再聊,说明她并不拒绝跟自己聊,他高兴地一伸腿,就从沙发上起来了,说道:“好的,晚安。”
“晚安。”
等丁一放下电话后,江帆才放下,他来到书房,他记得那里有方便面,但只找到了空纸箱。看来,辛磊的确还没正式进入角色,而且也赶上他媳妇要生孩子。
家里没有任何东西可吃,江帆赶紧肚子空得难受,越来越饿,他看了看表,这个时候军人服务社也关门了,说不定大街上也没有开门的了。
他狠狠咽下一口唾液,咬牙坚持,躺在床上,希望自己快速入睡,但他没有睡意,见到丁一的兴奋,加上饥肠辘辘,他根本就睡不着,没办法,只好起床,换上衣服,出门,开着车,来到了大街上。
这条大街走到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家写有“玉兰风味面”的小饭店还亮着灯,他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没有食客,只有一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
江帆看了看,环境整洁、干净,餐桌都是崭新的,估计是刚刚开业没几天,服务员的着装也干净利索。他比较满意,就跟服务员要了一碗刀削面。看着端上来的冒着热气的一大碗面,江帆也顾不上吃恣是否优雅了,他一番狼吞虎咽后,才感觉心里不那么空了。
正在他低头吃的时候,就听有人来到他面前,小声说道:“江市长?您怎么刚吃饭呀……”
江帆抬头一看,就看见肖爱国站在眼前,他愣了一下,说道:“都躺床上了,饿得睡不着,想吃泡面,泡面也没有,只好出来了。”
“哦,这个小辛,怎么服务的?”肖爱国说道。
江帆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汤喝得干干净净,放下碗,说道:“我不怪小辛,要怪只能怪他的秘书长。”
肖爱国赶紧陪着笑,赶忙说道:“对,怪我,怪我,怪我失职,许多细节问题没有交代清楚,回头我得单独训练训练他。”
江帆用纸巾擦着嘴说道:“你在这儿干嘛?”
“哦,这个小面馆是老家亲戚开的,我刚才也有几个人,刚吃完,他们刚走。”肖爱国说道。
这时,江帆就看见他后面站着一位三十六七岁的女人,估计是老板娘。
肖爱国回头说道:“玉兰老板,认识一下,这是我……朋友,以后他在这里吃饭记我的账。”
江帆冲那个人点点头,说道:“这里不错,挺干净,面也很好吃。”
那个女老板连忙说道:“谢谢您夸奖。”
江帆说:“不是夸奖,的确好吃,首先是干净,这饭店啊,不论大小,环境一定要整洁、干净,口味差点都没关系。”
“是,您说得太对了。”玉兰说道。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多少钱?”江帆说着就掏钱。
肖爱国赶紧冲江帆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不用他掏钱,江帆说:“那可不行,小本生意。必须精打细算才行,哪能不给钱?”
肖爱国赶忙说道:“我知道我工作做得不到位,让您半夜出来吃饭,今天就当我自罚吧。对了玉兰老板,这是我好朋友,以后到这来吃饭,记我账上,不许收钱。”
“是。”玉兰赶紧陪着笑点头答应着。
江帆笑了一下,为几块钱争执也不好,就收起钱,往出走,肖爱国赶紧给他开开门,一直把江帆送到车门口,江帆上了车,他小心地给这个“朋友”关上车门后,一直目送着他的车上了路,才回过身。
肖爱国心里就开始打鼓,这个辛磊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进入角色吗?看来真的好好教教他了,再这样下去,他这个秘书要被市长遣回原处了。不过肖爱国明显感到,市长今晚心情不错。
吃饱喝足回到住处后,江帆还是睡不着,很想再给她打电话,但的确太晚了。他就想看看彭长宜睡没睡,对,骚扰一下他,反正他也是单身,旁边没有老婆,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想到这里,他就拨通了彭长宜的电话。
出乎江帆的意料,彭长宜不但没睡,而且刚从王家栋家里喝酒回来。江帆高兴地说:“还怕打扰你的美梦呢。”
彭长宜笑了,说道:“没有,平时这个时候也没睡,您怎么样,您进入角色了吗?”
“还没有完全进入,这里的情况很复杂,感觉比锦安复杂多了。”
“呵呵,锦安也复杂,只是您没身入其中。您想,如果不复杂,那里的市长能折进去吗?”
“关键是市长折进去了,似乎风波并没有过去。”江帆担忧地说道。
“哦?”
江帆说:“我不想介入,一是省得有些人不待见,二是我目前的身份也有些不够名正言顺,所以,我现在只停留在应付日常工作和熟悉市情阶段。”
彭长宜说:“也对,因为今年县市级的两会要提前召开,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而且马上到年底,要进入工作总结阶段,应付差事也对。”
“我是积极地应付。哈哈。”
彭长宜赶紧江帆今晚心情比较开朗,就说道:“那是,那么一个大摊子,要摸清底码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上任三把火我可能一时半会烧不起来。”
彭长宜说:“如果是这种情况,您眼下什么火都别烧,因为您目前还不清楚都有哪些暗礁碉堡。”
“呵呵,对呀,好像也有人不希望插手原来的事。”江帆说道。
“肯定不希望您插手,最起码是不希望您过早插手,不过这也有好处。您可以暗中侦查敌情,做到心中有数。”
江帆感慨地说道:“长宜啊,你这么一说啊,我倒是想起我们并肩作战的那段岁月,那个时候,尽管你是普通的副市长,单身有你在,政府这块工作我是一百个放心啊——”
彭长宜一也说道:“我也是,经常想起那个时候…。。。对了,市长,丁一还没消息吗?”
江帆说:“我正想跟你说呢,她回来了,我刚刚见过她,下午在书画摄影展上意外见到她的。”
“哦?回来了,那太好了,您要再次发起进攻,不对,是总攻,最后的总攻!”彭长宜由衷地为朋友感到高兴。
“呵呵,给她一段适应的过程吧,毕竟这么长时间了,也让她沉淀沉淀。”江帆由衷地说道。
“不对,我跟您说,有些女人,要防守,有些女人就要强攻,真的,小丁就是这样的人,您要是等她想明白去找您,几乎是不可能。您要推着她往前走,强迫她往前走,必须这样。您要是不推着她强迫她往前走,她就会一辈子原地踏步都不带上赶着找您的,您信不信?我太了解她了。”说到这里,彭长宜就有些后悔,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比江帆更了解丁一啊?
好在江帆知道彭长宜和丁一的友谊,他根本没介意,说道:“长宜,你说得有道理,眼下,我不想逼她,不是我不愿意,也不是我不着急,你是没看见,那个眼泪流得呀,真的快成河了……真的有些心疼。所以,我不能逼她太紧,慢慢让她适应。”
听江帆说丁一的眼泪流的快成河了,彭长宜的心尖就是一动,他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有了陈静,但是丁一在他的内心,仍然是最柔软的部分,他的心,仍然会被她牵扯。他镇静着自己,说道:“您说得对,反正火候您自己掌握,这次,您可是不能再放手了,要好好下一番功夫。另外,她流眼泪固然让人心疼,但是也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心里有您,一直由您。”
江帆说道:“这个我不否认,正因为这样,所以心疼,所以不忍心逼她,我想让她完全想通,不想强迫她,这样,在以后无论是感情生活还是家庭生活才不会有阴影。”
彭长宜说:“您说得对极了,小丁是个敏感但又是个重情义的姑娘,她值得您去追求。”
“长宜,还要感谢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
“呵呵,市长,您这话就见外了,对了,她还在她家的老房子住吗?”彭长宜忽然问道。
“在,她不愿意跟后妈他们在一起住,说到这点,小丁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那么早就失去了母亲,如今我又……”江帆的心也揪了一下。
彭长宜的心尖又是一颤,他感慨地说:“市长啊,这么多年我跟您、跟小丁的感情一直都是很深的,我说句话您可能不爱听,您想想,一个有了后妈的孩子,这么多年能跟后妈和平共处,这里应该不光是后妈的努力,肯定也有她的忍辱负重,其实这样的姑娘是很容易满足幸福的,只要您能给她一个家。”
“长宜你说的对,我经常这样想,除去父母,如果世上有我最对不起的人,那么这个人就是她……”江帆说不下去了。
彭长宜又说道:“您刚才说到她可怜,的确是这样。妈妈走后,只剩下父爱了,可是他的后妈和后哥还把她的父爱分割了,真正到她手里的还能有多少?是,她的后哥对她不错,但再怎么不错,毕竟不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况且我看她那个后妈绝对不是百分之百对她好,如果百分之百对她好,当初就不会让她分配到外地来了,凭他爸爸就是她后妈也能在本地找到关系分在本地的,据她说,他们同学中,只有几个人被分到了外地,大部分都留在阆诸本地了。从这一点上说,我就看她那个后妈不咋地。”
江帆静静地听着。
“另外,我不知您注意到没有,一个胆子不是很大的女孩子,却愿意在老房子住?你想过为什么吗?”
“这个……我没想过。”江帆老实地说道。
“我想过。”彭长宜说道:“老房子,有她妈妈的影子,而且家里所有的家具摆设还都是妈妈在世时候的样子,那些老物件,可能有的是古董,但那旧电视机,怎么都不能算古董吧?就是她妈妈活着,我想她妈妈自己都会换掉的,我不知您注意到了没有,她却不换,是买不起吗?是她不愿赶时髦吗?不是,绝对不是。”
江帆屏住呼吸听他说。
彭长宜继续说道:“那她为什么这么钟情妈妈留下的旧东西?还不是希望自己永远都生活在有妈妈的日子里吗?有妈的孩子是块宝,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天下哪个孩子不希望有妈妈照顾,无论年纪有多大,也希望妈妈来疼,妈妈在,自己就是安全的,就是被疼爱的,就是一块宝。妈妈不在,就是一根草,无论这根草活得多么鲜亮,也是草。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丁一在家里,是得不到多少关心和爱护的,她只能把对爱的渴望寄托在那所老房子里,寄托在夕阳的红云上。也可能他们这家人在外人眼里,她是很幸福的人,有爸爸的疼爱,后哥的关心,后妈的照顾。其实呢?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真正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是没有安全感的,可以说现在没有人真真正正地疼爱她的……市长,您是她唯一的港湾,也是唯一可以给她爱和安全的港湾,但是,当这个港湾也向她关闭的时候,她会怎样?您说她的眼泪快流成河了,她能不流成河吗?”
“长宜,别说了……”江帆的心,就像被人扎上一刀那样疼了……
彭长宜都被自己的话说得眼睛潮湿了,他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又开始安慰着那个情痴,说道:“市长,我知道您对小丁的心,我说这话的目的也是有感而发,是刚才听您说她流了好多眼泪,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孩子。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您回来了,她就会得到您的爱,就会有安全感,从此就会有人真正关心她了……从这点上说,小丁又是幸运的。市长,别怪我再唠叨几句,那个老房子,别让她住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住在那么一个地方,又有那么一个大院子,实在是孤单。不满您说,第一年去阆诸学习的时候,他爸让我去他家做客,我去了,也去了她家那个老房子,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那里阴气比较重,是一个伤感的地方,疗伤的地方,生活在那个环境里,她没法不多愁善感。所以,您啊,还是别让她在那儿住了,想办法让她搬出来住,换个环境,心情也能跟着改变。”
江帆知道丁一跟彭长宜的友谊,想想当初在亢州宾馆自己被袁小姶算计时,如果不是丁一,他几乎就会身败名裂。当时丁一找的就是彭长宜,这不仅因为江帆跟彭长宜关系深厚,主要还是出于丁一对彭长宜的信任,如果丁一不信任彭长宜,她是不会给彭长宜打电话求救的。所以,彭长宜今天说的这番话,江帆是非常能理解的。
想到这里,江帆说道:“长宜啊,我的情况从开始到现在你是知道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永远也不会跟她提,关键是现在,你说让我给她换地方住,对于我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我相信我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只是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重新接受我,我哪敢提呀?她又是那么敏感。”
彭长宜理解,他说:“您说得也对,从草原回来,有些问题我都跟她解释了,您支边的原因我也点过她,尽管我没明说,但小丁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会揣摩个七八的。现在你们没有障碍了,她爸爸也不应该再成为障碍了。所以,您不要有任何顾虑,如果她心里没您,她早就跟那个同学好上甚至结婚了,那个同学追她追得很紧的,她都没同意,这说明了什么?还不是她的心里放不下您吗?所以,市长,发起总攻吧,长宜提前恭祝您再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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