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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堂自然不会和丁夏计较那许多。公主府哪有什么吃了就会痴傻的毒药!他只是想开个玩笑吓她一吓,顺便给她个机会脱离天昭府。
前段日子,当今圣上的唯一的弟弟回了京。传说这位王爷自幼身体不好,因此先皇送他去神医谷医治,这一走就是十多年。段玉堂前几天在八方馆见过他,是个和善的人,却得知他因为身体原因,二十五岁都不曾亲近女色。当时心中便生了想法。
他想将丁夏送到王爷面前。虽然丁夏不说,但他知道她不喜欢现下的生活。依丁夏的本事,勾引那不曾近女色的王爷绝对没有问题。而王爷若是开口讨要,想来丁天水也不会拒绝。能跟着王爷做个小妾,总是好过在天昭府伺候那么多男人。是以才让殷丹邀请王爷来府上游玩。
他是这么设计的。却没想到,丁夏与这王爷,竟然是旧识。
丁夏看着那张因为过分削瘦而略显陌生的脸,喃喃唤道:“白永瑜……”
——无怪,无怪。他说他与毒药“无悔”有些渊源,说他家世不差,说正在派人帮乙建安找解药。他没有信口开河,因为他是大靖朝的王爷。
男人听她唤自己,忽然冷了脸,抬手狠狠一耳光!重重扇在了丁夏脸上,阴鸷道:“放肆!区区贱婢,竟直呼本王名讳!”
丁夏被他一掌扇倒在地,脸上立时有了五个红指印。她愣愣仰头看白永瑜。却见那人一勾嘴角:“本王姓殷!白永瑜,呵,那是谁?”
丁夏垂眼,片刻爬起身,跪地叩首:“奴婢眼拙认错了人,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殷永瑜一时没有答话。半响,声音清冷传来:“把她捆去我马车后面,我回府再教训她。”又坐上了软轿,去找姐姐殷丹了。
丁夏被人拖去后院,捆住双手,拴在马车边。半个时辰后,殷永瑜回来了。他下了软轿,扶着马车壁行到丁夏身边,手指蹭过丁夏脸颊,笑道:“姐姐将你交给我了。”他的手忽然一动,用力捏了下那红肿的肌肤,看到丁夏吃痛抿唇,笑容更大:“我这就带你回王府。”
马夫跪去车边,殷永瑜扶着宦官的手踩上他的背,缓慢上了车。他坐进了车厢,让人掀开了车帘,看着丁夏在车窗口露出了脸,点头道:“好了,走吧。”
车夫喝了声“驾”,马儿跑了起来。丁夏被绳子栓着,只得跟着马车一起跑。一开始,因为在闹市,马车速度并不快,丁夏勉强还跟得上。可殷永瑜让车夫往护城河边走,只道要看风景。路上人少,马儿自然跑得欢,丁夏就吃不消了。
她穿着绣花鞋,软软的鞋底完全不适合长途跋涉。河边的路上又多石子。丁夏被迫用尽全力奔跑,根本没心思留意脚下,不过片刻,细碎的石子就扎破了她的鞋子,也将她的脚弄得满是伤口。她的头发散了,衣服乱了,裙摆也被路边的荆棘划成了布条,看着万分狼狈。
可这都不算什么。她跟着马车跑了半个多时辰,脚先是软,然后又麻木了。可殷永瑜只是低眉假寐,始终不叫停。
丁夏听见自己的喘息越来越重,呼哧呼哧,就像三伏天里吐着舌头喘气的狗。她本来不打算求饶。虽然还不清楚状况,但是显然,她上次的任务害苦了殷永瑜,她得给他机会发泄怒气,方能换得将来平安。可是现下她实在吃不消了,只得断断续续求饶:“殿下、饶命……”
殷永瑜依旧闭眼,却“哈”地笑了出来。他没有理丁夏,丁夏也再没力气说话。她眼神有些散,麻木又跑了几步,终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砸去了马车上!
她的头磕到了马车梁,身子也重重撞了上去。可这还不是结束。因为她跟不上马车的速度,被前行的力量拉得趴倒在地,被马车拽往前拖。
尖锐的石子立时划破了她的衣裳,然后割伤了细嫩的肌肤。因为是趴着,她的脸也被划了几道,连忙一个打滚,背面靠地。只是这样依旧不安全。丁夏知道,草原上的胡人喜欢这样弄死俘虏,马匹拖着人跑上小半天,好好的人就只剩了骨头架。她开始怀疑殷永瑜不单只是想发泄怨气,他根本就是想这么弄死她,以作报复。
就是此时,不知什么东西割破了她的背。细小而尖锐的东西,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丁夏身体猛然弹动,一声惨叫。
马车终是缓缓停了下来。丁夏心中一松。她觉得再不装死,一定会被折腾死,索性借着那惯性一滚,头重重撞去了马车轮上,如愿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她正赤.身裸.体躺在一间大殿的小榻上,满身伤口。殷永瑜坐在一旁,将药箱搁在腿上,正在低头翻找。
丁夏定定看了殷永瑜一会。和神医谷时相比,男人的样子变了很多。他瘦得有些过分,眼眶深深陷了下去,脸颊凹陷,几乎没有肉。作为医者,他向来很注重保养双手,可现下在医药箱中翻捡的手指只剩了皮包骨头。他穿着衣服,丁夏看不到他的身体,却可以想象那种骨瘦如柴。
——才分别两个月,他怎么就这样了?
殷永瑜拿出了一个瓷瓶,将药箱放去一旁小几上,抬头淡淡道:“下来,站着。”
丁夏犹豫片刻,站去他面前。她的胸口的红缨正对着他的视线,男人却视若无睹道:“转过去。”
丁夏转身。她的背部被生锈的鱼钩划破了,又长又深的一道伤口。殷永瑜将那药瓶打开,稍稍抬手,将瓶中的液体朝丁夏的伤口倒了上去。立时听到了一声凄厉惨嚎。
难以形容的剧痛传来,丁夏几乎是扑着跪去了地上,身体克制不住颤抖。她僵直着身体,艰难扭头,断断续续喘息道:“殿、下,痛!”
殷永瑜手中的小瓶依旧举在空中。他看看那瓶中的药水:“才用了一点点,还有大半瓶,过来。”
丁夏怕极了,下意识竟然摇了摇头。殷永瑜一声轻嗤,唤道:“来人!”
殿门被推开,两名侍女行了进来。殷永瑜微昂下巴示意:“拎她去榻上,按住。”
丁夏看着那两人朝自己走来,恍惚间,忽然忆起了神医谷时,殷永瑜对她说过的话:“不要背叛我,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心中一片冰凉。她看看殷永瑜手中的小瓶,颤抖着爬去他身边,搂住着他的腿磨蹭,好容易挤出了个笑容:“殿下,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若恨我……不如换个法子罚我,可好?”
殷永瑜低头看她。她身上被石子蹭破了许多处,红色的伤口衬着瓷白莹润的肌.肤,竟然有些妖艳的勾.引,配上那副柔媚又凄楚的神情,烧得人头晕。
殷永瑜垂眸,嘲讽一笑:“你这副模样,倒让我想到神医谷时,你跪在我脚边,拿银票出来,求我救你夫君。”
丁夏一怔。两名侍女已经上前,用无法抗拒的力气去掰她的手指,将她从殷永瑜身上扒了下来,然后拎去了榻上,面朝下按住。
殷永瑜坐去榻边,举起那小瓶。丁夏身体紧绷,就等着那撕心裂肺的痛。男人却忽然起身,缓步走去了柜边,拿来了一个细长的东西。
他走近了,丁夏才发现,那东西是神医谷圣地里她用过的那根玉势。殷永瑜将那东西放去丁夏嘴边,命令道:“张嘴。含好了,痛了就咬住,不许叫。”
丁夏过了这一阵,稍微缓过了气,听言妖娆一笑,也不张嘴,只挑着眉眼看向殷永瑜,舌尖伸出,在那玉势顶端细细舔过,然后将那东西含了进去,撅嘴吮.吸。
两名侍女刷地红了脸。殷永瑜面无表情看她,手上忽然用力,将那东西重重捅进了她嘴里!
丁夏一声痛呼。殷永瑜下手很重,那东西被捅到了喉咙,她差点干呕。她将那东西吐出些许,殷永瑜却已经坐去了榻上,抓着那药瓶一倾,将药水泼去了丁夏伤口上!
丁夏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哭嚎。那玉势果然有了作用,她叫不大声。殷永瑜显然很满意,遂一面用棉花去拈丁夏伤口的脏东西,一面用那药水继续清洗丁夏的伤口。
这么折腾了不过一炷香时间,丁夏彻底焉了。她连叫都叫不动,吐了那玉势,趴在榻上默默流泪。
殷永瑜又给她伤口上撒了药粉,这才挥挥手,让那两名侍女退下。他则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针,对着灯光开始穿线。
他的针刺入丁夏皮肤时,丁夏竟然不觉得痛。她可以感觉到那线一点点从自己皮肉中穿过,又扎入另外一侧的伤口里。她以为是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可是随后却感觉到,她的背部渐渐僵麻了,就好像那部□体再不属于她一般。
丁夏停了哭,扭头去看殷永瑜。男人静静缝合,脸上没有表情。丁夏的心微微抽痛了下。显然,刚刚撒上的药粉有麻醉的作用。殷永瑜或许构思了许多折磨她的方法,可是到了临头……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男人在她腰部收了针,拿出一摞白色纱布:“坐起来。”
丁夏动了动,发现手还能用力,便撑着坐起了身。殷永瑜开始包扎。自见面后,他的所有动作都因为身体虚弱而稍显迟钝缓慢,唯有包扎时,还隐约可见当初神医谷时的灵巧。丁夏看着他嶙峋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移动,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
殷永瑜停了动作,却依旧保持着垂眸包扎的姿势,没有看她。
丁夏双手捧住他的手,指尖缓缓抚摸那些凸起的指节。她的声音带着种哭过后的黏软,因此显得愈加温柔:“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殷永瑜抽出手,继续包扎,异常平静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以前你见我没事,是因为我呆在莲华果边。现下没了莲华果,我活不过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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