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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树凋零,东风瑟瑟。
凌姿涵抱着暖炉,与轩辕煌并肩走在通往御花园的碎石路上,低声细语。
亲亲我我的模样,羡煞旁人。
但左右经过的宫仆,远远地看见了他们,却都忙不迭的跪下问安。直到他们离开才敢抬头,也不敢多言,转身就走,那情形看上去,他们好似比麻风病人还可怕。
好在,他们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在意。
继续走他们的路,继续谈论着。
“你这表妹,福分匪浅。”
“怎么说?”轩辕煌瞧着凌姿涵那狐狸似的笑脸,不觉又朝她肩头的白狐狸瞧了眼,忽然,那两双眼睛似乎重叠,令他一阵错愕。转即微微摇头,笑自己的糊涂。他伸手轻轻地刮了下凌姿涵的鼻梁,“你这小醋坛子,我都解释清楚了,你总不会,还为了那女子吃醋吧!小心没酸坏了牙齿,到把胃给伤着了。”
凌姿涵撇了撇嘴,轻哼道:“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着,父皇看你那表妹的眼神很不一样。不,应该说你那表妹看父皇的眼神,和看你的时候,截然不同。”那眼神,好似仰慕,在青楼女子遇见心爱的恩客时,倒是经常见到的。想来这次,皇贵妃指不定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短暂沉吟,轩辕煌用食指轻轻地压了下凌姿涵的嘴唇,眼神示意她噤声道:“这是皇宫,不比王府,猜测的话就少说吧。”说着,就放开了手,并朝御花园暖房的方向指了下,“去那边看看吧,那儿是百草苑,中了不少珍奇中药、香料,少不得你喜欢。”
凌姿涵也明白隔墙有耳,宫内设线的道理,没有异议,漫不经心的四下看了眼,就跟着轩辕煌往暖房那边走了去。但未等他们走入,就被一道声音给叫住了,脆生生的,极为熟悉,隐约还有些嚣张。
“**,凌**!”见她不理会,那声音扬的更高了些,几乎是扯着嗓子叫出了她的名字,并嚣张的命令道——“凌姿涵,你给小爷站住!”
“我偏不站,你个小屁孩!”
凌姿涵随手抓了个花盆就朝身后扔去。
身后的少年身形倒也还算灵敏,蹭地就缩到了随行的太监身后。在代挨砸的太监呼痛晕倒后,少年这才探出脑袋,这次却又躲在了一名女官的身后,怒视着凌姿涵,但那怒意仅仅只在表面,眼底还荡漾着淘气的笑。
做了个鬼脸,“你打不到我,嘿嘿。”
“有本事你给我出来。”
“你当我傻啊,出去让你砸。”少年在做了个鬼脸,就朝身边的小宫女使眼色,嘟囔着,“还不快把东西给先生送去,笨手笨脚的,真不知道本皇孙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笨蛋东西的!”
小宫女被吓得瑟缩了下,低头看了看脚边躺着的完全摊倒了的太监,有抬头看了看凌姿涵,及她身边那位比她家主子还要可怕上十分的王爷,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反正都是死,倒不如痛快的过去。有了如此一番“鼓气”,她反倒敢往前走了,虽然还有些巍巍颤颤的。
那小宫女走到凌姿涵脚边时,都有些魂飞魄散了,连礼都忘记行,就杵在她面前,表情十分滑稽。可仔细看了看,凌姿涵就想起了这个小姑娘。原来,她就是凌姿涵第一次遇见轩辕岽鹤时,跟在他身边的,被他拖着到处跑的女孩子。
“原来是你啊,那小子没在欺负你吧!”
凌姿涵笑的温柔,低头弯身,摸了摸小宫女的头发。
小宫女吓的缩了下脖子,连忙摇头,那脑袋要的和拨浪鼓似的,就差没把脑袋给摇下来了。
见状,凌姿涵收回手,远处站着的少年却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宫女手中的托盘,递到凌姿涵面前,并恨恨地瞪了眼小宫女,嘀咕了句,“没用的小废物,连个东西都不会送!真丢爷的脸面。”
“轩辕岽鹤,你又忘了我教你的东西了吗?”轻描淡写的发问,凌姿涵微扬眉梢,浅笑着凝视着轩辕岽鹤白净的瓷嫩嫩的小脸。
纯粹的目光极为清澈,暗藏着点点**,宛如火花,在与他对视的刹那,火光四溅。
轩辕岽鹤是真怕了凌姿涵露出这样的神情,也不敢和她再顶嘴,就将托盘上的一个四方四正的锦帛包扔给凌姿涵,哼道,“我父王给你的,说是下雪天气冷,想必**你没带衣裳,让你把这个披上暖和。还让我给九叔带句提醒,说手暖心暖,不及身暖来的更切实际。”
太子给的?
凌姿涵捏着布包衣角,就像拿了块烫手的山芋一样。她试着抖了一下,“包”竟然打开了。不,应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包,而是一件被叠成豆腐块的披风。难怪是披上,而不是穿上。不过他这话说得却有些古怪,什么手暖心暖,不如身暖……听起来,特别暧昧,叫人不由浮想联翩。但凌姿涵的浮想,并不属于太子所希望的范畴,可以说是偏离轨道太远太远。
不过,再不想要,这恩还是要谢的。
凌姿涵看看身高最多也就到她胸口的小屁孩,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道:“那就帮为师谢谢太子爷。”嘴上说着,她却没将披风披上,要知道,还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因为那披风的出现已经紧了紧,若她披上,还不得给她从当中这两半?!
眼眸转了转,她干脆将斗篷抖开,拨了拨领子上漂亮的绒毛,从里头摸出两根绸带来,转手就给被风吹的鼻子有些红的轩辕岽鹤披上。随即蹲下身,轩辕煌的手也从她腰上放开了。
“呐,**不冷,还是你穿上吧!”凌姿涵半蹲着,手炉放在双膝上,两手纤细白皙的手指穿过丝带,不一会儿就打了个漂亮的缨络,将披风固定了个牢靠,但后摆有些长。她看了看,就从头上取下了几个细细的u形小发簪,动作极为轻巧地的一掰,就把簪子给掰弯了。然后将披风后摆折了几折,便用弯了的簪子固定住,只露出一节节银色的小圈,看上去倒像是故意留下的,还挺好看。“成了,瞧你到处乱跑,鼻子都给冻红了。我可告诉你,明儿起,你还得给我上课去。我的课堂,从不允许学生请病假,你就是烧的快傻了,也得给我去!”
“啪”的一声,凌姿涵两掌齐齐拍到轩辕岽鹤脸上,打得他先是一愣,继而猛然转醒,可眼圈微微有些红。
“诶,你可别哭,搞不好你那个难缠的母妃,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从来在她面前都是爱逞能的“硬汉”角色的轩辕岽鹤,这一红眼睛,到让凌姿涵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心里琢磨着,这货不会又打什么坏主意呢吧!
“哼,哪有当**的诅咒学生生病的。小爷我活蹦乱跳,和……和我九叔一样健朗!”扬起下巴,轩辕岽鹤又恢复了那骄傲的姿态,白了凌姿涵一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过身去。但在背过身的暗处,他伸手紧了紧披风,嘴角露出一丝孩子气的满足的笑意,嘴上却还满不在乎,“别以为对我好点,我就不给你捣乱。凌姿涵,我们的帐,可还没完呢!”
凌姿涵耸了耸肩,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转脸看向轩辕煌,眯起了眼睛,会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淡淡的说了句,“好说,我们的帐的确没算完呢。明儿上课,检查通史四卷前六章内容。”
说完,她便携着轩辕煌的手,对身侧站着发呆的小宫女俏皮的挤了挤眼睛,就举步离开了。留下的轩辕岽鹤,却在那时转过了身,望着凌姿涵离开的背影,手覆上了脸颊,上头还残留着那温暖的温度,明媚的笑容似乎还应在心里。时间久了,那**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也没有母妃说的那么可怕了,反倒让他更绝的清净。比起母妃的叨叨,他更喜欢凌姿涵,即使每日都是针锋相对,他还是很喜欢。
大概就是因为这种感觉吧……轩辕岽鹤目送着那对身影消失,覆在脸颊的手放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手指微微曲卷再放开,反复几次,他低喃了句,“很温暖,比母妃……温暖。”
*
百草苑中,凌姿涵看着那珍奇异草的中药、香料,瞧上去很专注,但她这心思,摆明了不再上头。偶尔愣神,连轩辕煌叫她,她都没有听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卿卿,怎么老望着这东西发呆?”她在看的是一种极为普通的草药,叫桔梗,清热解毒倒是良药。
“没什么,就觉得这东西倒是稀奇,明明并不珍贵,却偏偏种在这里。”凌姿涵伸手托起那枝叶,嘴角始终挂着微笑,但眼神却渐渐变得有些不是滋味的凝重,让人看了心里无端有些发毛。“这东西在药店,几个铜板就能买上一斤,有什么奇特之处呢?”
“父皇倒是很喜欢这个。”轩辕煌对草药的研究并不多,倒也没在意,见凌姿涵感兴趣,又听了她的解释后,便为她解惑。顿了下,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又补了句,“太后,也很喜欢。”
“泡茶喝?”凌姿涵玩味的笑着,声音提高了点儿,听上去阴阳怪气的,不像是在说笑,倒像是再讲一个冷笑话。
轩辕煌摇了摇头,本想笑,但看着凌姿涵的神色,却有些笑不出了,不由地警觉的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峰。
“你是不是……”
“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凌姿涵从袖中抽出一个明显包裹着什么的藏青色锦帕,上头有细密的金丝银线,似乎修着一个图案。而那金丝银线间的绣线并不普通,是孔雀的毛,一摸就能分辨的得出。“你看,这是太后给我的。”
轩辕煌拿在手中颠了颠,便将那东西打了开来。
这帕子刚打开,便有一股子淡淡的桔梗味盖了过来。
“这气味……”轩辕煌看着锦帕中央静静躺着的那支白玉短袖箭,箭头是暗红色的微微有些发黑,旁人或许分辨不出,但他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一眼就能辨识出,箭头上的是血迹,而非染上的漆。但这袖箭本就是为了防身的,可不是留在手边把玩的,有点血迹不算什么,也不会令他多么惊奇。轩辕煌所惊奇的,是那股桔梗香,似乎是从这袖箭里头散发出来的,而不是熏上去的。“难道,这是传闻中的——”
“香玉!这,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纵横历朝历代,也没见着有几块,有也是在上古的大墓里,专门防腐用的。没曾想,到在这儿见到了!哈哈,爷今儿运气也太好了点,姿涵,你……”那随意的话语还没说完,就突然哑住了。
不知从那窜出来的身影,接着轩辕煌的话说了堆有的没的,眼巴巴的瞅着轩辕煌手中的袖箭,两眼珠子就差没掉下去。但他还算识时务,并没有被宝贝吸引的丢了魂,还知道轩辕煌的存在,连忙朝他拱了拱手,“得,在下眼拙,没瞧见。,见过鼎鼎大名的邪王殿下,有礼了。”
的大名,也算得上家喻户晓了,就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就会被白晓堂的人知道,抓到把柄。
同时,这也是个出了名的二皮脸,你再怎么不待见他,他都笑的阳光灿烂的迎接你。
但此刻,他出现在这里,去而凌姿涵惊了一下。
“你怎么来的!”
瞧着他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在百草苑里里溜达了一圈,根本就是把这儿当自己后花园似的逛游。转了大半圈,他朝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轩辕煌笑了笑,转向凌姿涵说道:“没什么,来给你传个话,谁让我欠了你份人情呢!”
“说。”凌姿涵没有避开轩辕煌,但看的脸色神态,却又猜不到是什么事儿,不由加重了口气。
这才抬起头,收起那副随性,一字一顿的说:“在盟坛,易安凉遭人暗算了。今年的盟主大会,可能,要出事。”
“盟坛现在怎么样!”凌姿涵的手都凉了,声音压得很低,担心跳的幅度却很厉害,似乎很紧张易安凉的安危。
“双方对峙,我的人已经去帮忙了,但能不能调解,我并没有把握,才想着给你带个话。但看你这边的情况,怕是走不开。”叹了口气,说,“我看你还是让四龙四凤前去镇一镇吧,若是能请得动高人,自然更好。”
说到高人时,他的眼神朝轩辕煌的身上漂了过去,很快收回,却又落在了轩辕煌手上的白玉袖箭上,凝视很久朝他伸手:“邪王,把这东西给我看看,可好?”见轩辕煌不动声色,露出一抹诡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暖房一角,眼尾扫过去,补了句,“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们一个,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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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暖帐春宵度,嘿,亲们猜谁有福消瘦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