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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路走了好一阵,却迟迟没到提督府,朱珠不免觉得奇怪。
这么些时间别说一个崇文门,便是两个都快到了,怎的会迟迟还没到家。当下趁着周遭安静,便悄悄将脸上斗篷掀了掀开,朝外望了眼。一见面前忽闪而过的街面不由吃了一惊,这哪是往崇文门而去,分明是在朝阳门内大街上……
“碧先生……怎的……”正抬起了头想问碧落,忽见他一抽马鞭,那马骤一声嘶鸣加快了蹄子就朝前冲去,惊得她慌忙抓紧了碧落的衣裳,又下意识觉着不妥想避开,却被他顺势一把抓了抓紧。
“怎的什么?”随后他低头笑了笑问。
“怎的不是回提督府?!”
“我忽然改了主意。”
“先生是要带朱珠去哪里??”
“姑娘可否先回答碧落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姑娘先前在车内同格格聊了些什么,聊了这许久?”
“……便是……便是一些女儿家的琐事……”
“女儿家琐事。”他再度笑笑:“那怎的我会在提督府里碰见了格格。”
这句话出口朱珠脸倏的下白了,张了张嘴半晌没能出声,正兀自抓着他衣角发呆,突然马身一弓猛朝前一跃,便见前头一道门槛忽闪过,忙下意识抬头朝门首处望去,登时惊呼了声:“先生带我到先生府上是做什么?!“
“姑娘还没回答碧落的问题。”
朱珠闻言立即用力挣扎了一下:“放我下去!”
“急什么,到了,自然会放你下去。”
说话间,就见身下这匹马如在旷野般沿着前方小径一路驰骋,丝毫不受路面狭窄的限制般,撒开了蹄子径直便是往着府宅深处急行。眼见边上家丁纷纷避让,却又仿佛见惯不怪般毫无异色,只纷纷退到一旁跪倒了,随即赫然见一道朱漆大门跳出层层花木围墙,蓦地出现在眼前。
也不知是这宅子里哪一处居所,竟是朱珠先前从未见过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却哪里有心观赏,只一味在碧落铁箍般坚实的手臂中使劲挣扎着,突又发觉不对,因那马明明已看到大门近在眼前,却仍视若无睹般径直朝它冲去,仿佛疯了一般。当下不由用力往碧落手臂上一抓,连声惊叫道:“停啊!!快停啊!!”
碧落竟亦如充耳未闻。
反而嘴角一扬猛朝马腹上用力一蹬,就听那马一声嘶鸣轰地下飞跃而起,一头朝着大门上直直冲撞了过去!
“先生!!”朱珠再次一声惊叫。
头下意识迅速往他臂膀内缩了进去,以为这一下连人带马要狠狠撞到那道门上了,不由把眼紧紧闭了起来。
却不料忽听前方哐啷一阵闷响,那马疾奔的身形恰在此时突然戛然而止。
一下子站定了下来,仿佛它刚才根本就没在奔跑,而只是在慢慢地走。但带来的冲力却是巨大的,大得令朱珠几乎一下子从马背上跌撞了出去,幸被身后碧落一把圈住了身体纵身一跃,便如同只大鸟般轻轻跃过马身,在前方那道突兀开启了的朱漆大门前抱着她翻身落地。
脚一着地朱珠立刻仓皇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匆匆后退,不料一脚绊在门槛上,立即嘭的下朝里倒了进去。落地跌得肩膀生疼,却哪里敢停歇上片刻,忙不迭翻身而起,谁想之前那番遭遇早已将她颠簸得天旋地转,以至刚撑起半身就又跌倒了下去,再慌忙爬起时,碧落已不紧不慢自门外跨了进来。
而他身后那两道大门亦仿佛自个儿生了眼一般,在他进门一刹那轰的声关上。
隐隐听见一阵细琐的嬉笑声自门外传来,但再听又似只是阵鸟叫,叽喳一阵便飞走了。随后一片寂静,无论鸟叫、马嘶、亦或者蝉鸣,突然间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瞬间只有朱珠慌乱的喘气声在眼前这栋漂亮的大屋中回荡着,这叫她脑中登时乱作一团,只抬头呆呆望着碧落那道笔直站在门前的身影,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脱口道:“先生为何突然带我到此……”
“姑娘还未回答在下之前的问题。”
“……什么问题?”
“姑娘明明在格格的车里同格格说话,为什么碧落能在姑娘的府中遇到格格?”
“我……”
“还是格格车中同姑娘说话的,另有其人?”
“……先生……”
“那人必然不叫‘先生’。”
“碧先生……”
“他也断然不可能叫碧先生。”
短短几句话堵的朱珠白张着嘴无论怎样也说不出话来。当下又羞又急,脸一阵红一阵青,撑着身体的手止不住一阵阵发抖。
见状碧落微微一笑,朝她走近一步,淡淡追问了句:“车内那人是谁,姑娘可否告知?”
朱珠哪里能说得出口。
一下子眼里被充斥而出的泪水给涨满了,却死都不愿在他面前掉落下来,于是狠狠忍着,狠狠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他,盯着那双似笑非笑,美得毫无瑕疵,却又令她恐惧得全身发抖的眸子。
然后小心翼翼从地上站起来,整了整衣裳,低头笑了笑:“先生将朱珠带到此间,便是为了探知朱珠刚才同谁一块儿在格格马车上闲聊么。”
碧落不语。
她便再度笑了笑:“我同先生虽有婚约在身,却仍尚且待字闺中,因而现今究竟同谁一道出去,同谁一道说话,似乎还由不得先生费心过问,不过,仍是要多谢先生如此关心体恤朱珠的……”
说到这儿,忽然间脑子里一阵晕眩,令朱珠险些再次朝地上跌了下去。
幸被碧落伸手一把扶住,她却并不领情,只将肩用力一挣,便从他臂膀中挣脱了出去,随后摇摇晃晃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先生一向知礼之人,怎的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呵……”一听这话碧落不由淡淡一笑:“男女授受不亲,是了,碧落忘了,多谢姑娘提醒。”
“先生无须客气。须知此间人多眼杂,若有闲话传出,耻笑了朱珠事小,辱没了先生的清誉事大。所以,还请先生尽快送朱珠回去才好……”
“姑娘说得是。”
“如此……”
“如此,临走前碧落还有一事想要问问姑娘。”
“先生还有何赐教……”
“再过阵子碧落便要迎娶姑娘进门,姑娘却仍习惯以先生相称,未免生疏。因而碧落想问问姑娘,不知姑娘几时才能对碧落改口称呼。”
闻言不由怔了怔,虽脑里一片晕眩还未恢复,朱珠仍是强打了精神朝他仔细望了一眼,讷讷道:“改口……不知先生想要朱珠怎样改口?”
“譬如,叫我阿落。”
“阿……阿……”连着模模糊糊说了两声,终是没能将那‘落’字说出。她有些疑惑地朝碧落望着,因那脸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亦似乎越来越遥远。当即不由抬手朝他伸了伸,脱口道:“先生是要去哪里……”
碧落却并未远离一步。
仍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静静站着,望着她那双疑惑而失神的眼,目光闪烁,冷得仿佛两块碧绿的冰晶。
直至见她双眼一闭一头朝地上滑到了下去,他仍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观望着。
而她身后却忽然间倏地绽出一道柔软的床来。
恰在她落地一瞬间接住了她,令她斜斜躺入了床上那片水一般柔滑的丝绵间。
至此,他方才朝她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慢慢踱到她身边站定,低头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睡死了的她。
那样也不知看了多久,忽地伸出手将她软绵无力的手臂径直拉起,再把她重新朝床上滑倒的上身使劲一拽,狠狠扯进了自己的怀内。
随后贴近了她耳侧,在她耳侧那些柔软的发丝间轻轻吸了口气,哂然一笑:“先生,先生……这几百年的时间,莫非让你瞎了不成,竟望不见阿落就在这里。”
话音落,低头用力抱住了她。
用着几乎要揉碎她般的力道紧紧抱着她,直至无法控制周身突然间微微一阵颤抖,便附身同她一起往那床上最柔软的部位倒了进去。却才刚刚同她身体缠到一块儿,脸上那淡淡的神情便仿佛骤然间支离破碎了,只剩一片清冷到凄厉的孤独骤地从眼中直透而出,他压在她身上定定望着她那张脸,望着她那双紧闭的眼睛,随后再度笑了起来。
笑得如桃花般艳丽,却又如毒药般苦涩。
随后一把扯掉她脸上那副碍事的面具,头一低将她嘴唇吻住。
恶狠狠地吻着……疯了似的,好像以此她便会同从前那样有所回应,而不是现今这样冰冷而无知无觉地躺着,那样安安静静的,仿佛死了一般地躺着。
痛到锥心的讽刺……不是么。
于是再次狠狠地吻住她,唇齿纠缠间,一字一句,朝她用着唯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好好看看我是谁,宝珠……”
再度吻,吻她的唇,吻她的颈,吻她散发着她气味的发丝和衣领:
“当年你像条狗一般跟着我,现今你是不是早已经忘了……”
“呵,真像一条狗。”
“我走到哪儿,你便出现在哪儿,赶也赶不退,撵也撵不走……现如今,索性娶了你,让你明明白白地跟着,让你畅快尽兴地跟着,你却不跟了,你却不跟了……宝珠,宝珠,好好看看我是谁,你睁开眼好好瞧瞧我是谁……”
说到这儿,终忍不住一把撕开了她衣裳,将她整个儿柔软的身体紧搂进自己怀里。
这一瞬好似又回到当年。
他恣意妄为,她懵懵懂懂、却又随心所欲。
于是愈发疯狂起来,他不顾她人事不省,狠狠地揉捏着她,狠狠用自己的嘴唇和牙齿在她身上留下一串串艳红的痕迹……如此,便再也控制不住,即便两手每一刻在试图将自己使劲固定在她身侧的床褥上,仍无法控制那根根雪白长尾自身后的衣袍下喷张而出。
便索性身子一挺,将那些缠裹着自己的负累倏然间撕得四分五裂。
之后,便再也无法忍了。
那抑制了数百年的*,在这瞬间如团喷发的天火般烧灼得他无法忍受,迫使他急急压迫到她身上,急急在她身上喘息着,索取着,即便她心跳和气息平稳如水,即便她神情比死水更为冰冷,仍无法阻止他在一阵颤抖后,将他那勃发的*朝她体内径直撞击了进去。
只那么一下。
突然脑中如冰水般一激,随即立刻抽身而出,却哪里还来得及。
就见朱珠身下已迅速冲出一片血。
滚烫红艳,朝着他身上直扑而来,令他一瞬间熄尽了周身全部的火焰。
“宝珠……”
短短惊诧过后他迅速将手朝她□处抹去,在更多血液冲出那刻,自掌心内一团暗光涌出,立时将它们终止了下来。
随后立即俯身将脸朝她那张已如死灰般苍白的面孔上凑近了过去,到她嘴边张开口,自口中徐徐吐出一缕青烟。
烟仿若有着生命,在双唇间轻轻一个兜转,便尽数钻入了朱珠的口中。
约莫半盅茶的功夫,眼见她脸色便慢慢好转了起来,而嘴唇上亦重见了血色,碧落方才将脸抬起。却无法将目光就此移开,按捺不住自己一双眼朝着她怔怔一阵凝望,随后轻吸了口气,侧身在她身旁坐下了,手朝她身上一摆。
便见那原本被他撕扯得支离破碎的衣服直飞而起,转瞬如原先一样,一丝不苟地穿妥在了她的身上。
“呵,人与妖……这便是你给我的最大抗拒么,梵天珠。”再次将目光转到她脸上,碧落似若有所思般淡淡一笑。随后捻起她一缕发丝,放到唇边轻轻咬了咬:“可我偏不信这命轮便从此扭转不了。换你,你信么,宝珠?”
无论是唤作梵天珠亦或者宝珠,床上的朱珠始终昏睡不醒着。
毫不知情,便也无从回答。
“什么也不知,你倒也真是安心了……”于是他再度笑笑。
目光由此转到她发上,望见她发中隐隐闪烁一点暗红色的光,不禁眉梢微微一扬。“血玉簪么……你阿玛倒也懂用这种劳什子的方法替你辟邪。”说罢,朝那簪子伸过手去。
原是看着有些眼熟,想取来瞧个仔细,不料手离那簪子只差半分距离,突见一道光自簪内闪过,顺着他指尖一头便朝他手内冲去!
当即被他伸出右手一把扣住了那只手腕。
这短短瞬间,那道光已将他那只左手整个儿染得一片通红,连带皮肤亦变得透明,隐隐可见一些细小的东西在皮肤下移动着,见状他眉心微微一蹙,迅速将那扣在腕上的右手朝腕中心用力一点,再往上一移,遂将手上暴张而出两根细长的指甲狠狠朝着左手掌心内直刺了进去。
立即从伤口内喷出一道血。
血中透着暗光,闪闪烁烁,带着里头一些细碎扭动的东西跌落到床上。
碰到被褥它们立即嘶嘶作响,转瞬,连带那床一同通体腐朽发黑,随后忽的下消失不见。
眼见朱珠身体立即从上跌落,被他一把揽进怀中,随着他身形一同站起。
再朝她发上那支簪望了一眼,方始认出,原来那竟是康熙帝的皇后赫舍里氏曾佩戴过的玉血沁心。
可谓神玉,却怎的会在并非皇家出身的朱珠身上。
由此眉心再次蹙起,正待细想,忽大门处一道暗影闪过,有细小的人声自外头传了进来:“禀主子,宫里有太监过来传话,说老佛爷惦记主子了,要主子立即入宫觐见……”
闻言,碧落抱起朱珠轻放到一旁的椅子上,随后转身推门而出,朝门外那黑影点了点头:“我这便去。你且驾车送斯祁姑娘回府,若府上问起来,便说她身子有些不适,已在车内睡了好一阵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