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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侧耳细听,卫风那边飞刀的呼啸声渐行渐远,显然他对那摔锅魇师正穷追猛打,并穷追不舍。
她悠闲地伸指轻弹匕身,发出铮铮的响声,不远处马上传来“当当当”的击剑声回应她。
她唇角微勾,脸上绽开一抹浅笑。
“咯咯咯——”
就在这时,空旷的荒野突然传来一阵桀桀的怪笑声。那笑声初时很远,后来越来越近,近的恍若就在耳后一样。
若雪脸上的笑意霎时敛去,看了丹楹一眼,她们两人的身子同时一动,猝然向后连翻几个漂亮的空翻!
与此同时,在她们原来驻足的地方有一重物猛然砸下,落到地上砰然一响,发出好似骨骼碎裂的声音。
两人心中一凛,丹楹几乎一瞬间转身向后,猛地挥剑劈下!她本就力大无穷,这把又重又长的阔剑在她手中经常被她当大刀使,力气大的人就是吊,不用刺来抹去,照样能劈死你!
唰!阔剑的威力被丹楹发挥到极致,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仿若闪电划过夜空,强大而生猛的力量劈裂了朦胧的雨帘,也劈出了一道压抑的惨叫。
而丹楹并不停歇,她的力量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擎着巨剑又往周围连着横劈几下,唰唰唰!剑剑气势汹涌,磅礴如潮,犹如狂风卷落叶。周围又发出几道尖锐的惨叫:“啊——”
“啊!”
惨叫声未歇,旷野里又传来一道粗砾刺耳的声音:“哼,小鬼,看不出你这么能耐啊!”
丹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力一眯,凭着敏锐的直觉判断声音的方向,遂毫不犹豫又横荡出一剑,挟雷霆万钧将她和若雪的左前方横扫一遍,嘴里冷冷吐出:“老鬼,你看不出来的地方还多着呢,就看你有没有命看!”
“哈,人小鬼大,口气倒是不小,死到临头犹不自知。”那声音本就难听,一冷嘲热讽起来更是寒碜人:“你们纵有千般能耐,万般手段,来了本山人这魇魔之地,都只有死路一条的份!”
听对方称自己为“本山人”,又说这地方是魇魔之地,若雪美眸微闪,不温不火地接口:“哦,原来这叫魇魔之地啊,听你的口气,好像这地方有多了不起似的,可也不过如此。”
自称本山人的家伙一副胸有成竹,口气略带得意:“是吗?无知小儿,等你见识到这地方的厉害之后,你再来评价吧。”
若雪伸指轻抚匕首:“你这么一说,我倒生出几许期待之心,但愿你和你这个地方不会让我失望。不过,你不会正是传说中的魇魔阁下吧?那还真是失敬失敬。”说着,她持着匕首虚空抱了一拳,然而是不是真的失敬那就有待商榷了。
接着,她又一脸狐疑地道:“可魇魔阁下,您不觉得您的称谓太不伦不类了吗?”
“哪里不伦不类?”
若雪微微一笑:“传说中魇魔是一个丑陋无比的夜叉,而山人,方士和修道之人喜欢用作谦称,一般指那些与世无争的高人。一个邪魔称自己为山人,简直闻所未闻,因为这两者之间可谓天壤之别,完全不搭轧嘛!也不知魇魔阁下您怎么楞是将这两样胡拼乱凑在一起,您确定不是说笑么?”
那山人还是那魇魔被她的话气到了,大吼一声:“东方若雪,你休要太得意了!”
他暴跳如雷,狠话滔滔不绝的脱口而出:“别以为有几个武艺高超的侍卫保护你,本山人便耐何不了你!实话告诉你,这个地方是本山人专门为你准备的埋骨之地,你的死期马上即到,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老狗休要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你死期到了,今日我誓要取你狗命!”丹楹最恨人家诅咒若雪,气的脸儿通红,明亮的眼睛中怒火直冒,用尽全力划出一剑:“什么破魇魔破山人的,统统纳命来!”
噗噗!一团黑影从半空中扑下,被丹楹的肃杀的剑气一卷,叭嗒掉在地上,同样碎裂声不断。
若雪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丹楹的嘴里:“魇魔大人没别的本事,只会拿死人来凑数,并且喜欢在尸体上抹毒,虽说毒不死咱们,但咱们还是吃点解毒丹以防万一。”
“东方若雪,你敢小瞧我?”魇魔又被气坏了。
“我哪里是小瞧你?”若雪懒洋洋的回答:“我是压根看不起你,从没有正眼瞧你,何来小瞧一说?”不知是她多心还是她的错觉,这个所谓的魇魔对她敌意浓厚,好像恨她入骨。
她火速开动大脑,调出自己的仇人名单,看能不能找出与这魇魔大人有关联的。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魇魔大人绝对是有人故意伪装的,就不知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她的敌人中哪个这么有本事,喜欢用死尸来故布迷阵?也许是敌人请来的帮手也不一定,但做为帮手,有这一让人恶心的特质,想必也不多见。
“东方若雪,本山人要杀了你!”这魇魔的脾气真是糟透了,被若雪的话一激,立刻咬牙切齿的叫嚣起来。
正在这时,有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若雪和丹皆是一怔,连那魇魔都愣住了。
转瞬间,有几道明亮的光线射入旷野,紧接着,伴随着激越急促的马蹄声,几匹骏马飞驰而来,地上的雨水被马蹄贱踏的水花飞溅,凌乱不已。
马背上的骑士一溜穿戴着可以防雨的蓑衣笠帽,每匹马颈前都挂着一盏琉璃水晶的气死风灯,发出明亮白炽的光芒。
为首的骑士一马当先,头脸都被笠帽和蓑衣遮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如何,但他的声音却清朗好听,玉石般的音质穿透雨夜,让人觉得悦耳至极:“若雪?若雪?是你吗?”
“师兄?”
“夜二爷?”
若雪和丹楹以手挡额,都有些惊讶的望着来人。
“若雪,真的是你!”夜澈一按马背,身姿如风的落到若雪身边,本来惊喜的声音在看清她的样子后,立刻变成了老妈子似的焦虑:“你怎么在这里?还淋着雨,衣服头发都湿了,这不是没病找病吗?”
说着,他飞快的取下头上的笠帽,不假思索的扣到若雪头上。
若雪囧了一囧,只来得及收起匕首,鼻间就闻到一股梅花的幽香——那件带着夜澈体温的厚重蓑衣已披到了她的身上。
夜澈身材修长,他的蓑衣穿在若雪身上奇大无比,重且不说了,散开的下摆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若雪瞬间傻眼——她觉得自己变成笨拙的蓑笠翁了,再也美不起来了……
夜澈脱下蓑衣和笠帽后,露出他龙章凤姿的俊美仪容,朗眉星目,挺鼻薄唇性感异常,一袭玄色锦衣,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他匀称挺拔的身躯,领口和袖口都镶着银边,腰束翡翠玉带,依旧是那么的矜贵雍容,内敛而清举。
微雨轻轻飘在他如墨的黑发上,被灯光照出一圈朦胧的光影,更显得他清雅若竹,宛若玉树临风。
此刻他一边帮若雪系着笠帽和蓑衣的带子,一边数落:“你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真不知道你……”
“……那个师兄,我没事。”被夜澈这么当众念叨,若雪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了,赶紧打断他的话:“师兄,我可不可以不穿这个?我佩戴了双鱼暖玉。”
若雪的颈子上挂着一块双鱼暖玉,这块暖玉有冬暖夏凉的特殊功效,还可以养颜养容,是卫离花了不少心思搜罗到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养身子。今夜的雨又不大,有那块玉在身上,她只感觉浑身暖意融融,丝毫感受不到雨水的凉意。
“爷,穿属下的吧。”这时候,夜风和夜雨等人也下了马,见夜澈将自己的笠帽和蓑衣给了若雪,立刻将自己的脱下来,一个献给主子,一个要给丹楹。
“我不要。”丹楹赶紧推辞,开玩笑,穿着那样子让她怎么见人?少夫人那么苗条有致的身材,一穿上都前不见胸后不见腰,她穿上岂不更丑?
“我不用。”夜澈向夜风摆了摆手,一双深若幽谭的黑眸望着若雪,微皱着眉,不赞同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漂亮?戴着暖玉便可以淋雨了吗?”
嘴里固然责备着她,但他还是转头四望,且不着痕迹的伸手抚了抚若雪湿漉漉的衣袖,吩咐夜风等人去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然后又对若雪道:“得找个地方让你换下湿衣服,等会穿师兄的。”
若雪伸手顶了顶压的低低的笠帽,忙不迭的打断他:“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遇上什么急事了?怎么连夜赶路?”
因为夜小候爷在若雪和卫离成亲的当天抢亲,夜夫人恼羞成怒,觉得太对不起风三娘了——在人家的大喜日子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后来得知不但大儿子干了,小儿子更是罪魁祸首,夜夫人气的头顶冒青烟,狠狠的骂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一顿,并逼着小儿子马上成亲。
夜澈见母亲这次要动真格的了,他立刻以领了皇上的旨意公干为由,连夜逃离了京城。
若雪自成亲那天便没有再见过他,没料到在这个地方碰到,免不了问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不在京城吗?
夜澈深深凝视了她几眼,见她对待自己并无隔阂,仍如从前一样,俊雅无双的脸庞不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公干完了,那地方又无趣的紧,本想去广陵,但你们又都在京城,想……”
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想念爹娘和你们的紧,我只好连夜赶回来。”
“夜二爷,我觉得你回来是自投罗网。”丹楹在一旁笑嘻嘻地道:“前天夜夫人来找我们夫人拿主意,咬牙切齿的发誓,说你这次要是回来了,马上压你进洞房,否则她就改姓风。”
夜澈眉一挑,幽暗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若雪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才伸指弹了弹丹楹的阔剑:“这小妮子,几日不见也成大姑娘了,登徒歌那家伙年纪一大把了,再等下去真老了,我让他早点来娶你吧。”
“……额,二爷你真是太坏了!”这话真是戳了丹楹的心窝子,小姑娘兴味盎然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模样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等等!”
由于突然见到若雪,又加上见她淋雨而着急,夜澈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卫离和其他人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在追魇师和魇魔,有人想对少夫人施魇术。”很高兴夜澈叉开话题,丹楹又精神抖搂起来:“少庄主现在肯定在找咱们,至于卫风,他去追那个魇师了,卫云嘛……”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先前卫云有击剑回应少夫人,应该就在这周围隐匿的。
“卫云去追那个假扮的魇魔了。”若雪替她补充。
在夜澈们到达那一瞬间,那假魇魔便敛了自己的声息,也没有再攻击她们了。但他先前因为气愤导致气息不稳,泄露了自己的藏身之所,他自己可能也察觉到了不妥,于是想另换地方,卫云便追着他去了。
夜澈一听,即刻对几个亲卫一挥手:“你们速去周围查看。”然后他望着若雪,脸色凝重起来:“有人想对你施魇术,是谁这么大胆?你有没有怎样?”
若雪摇了摇头:“那人想催眠我,我起初没有防备,差点中了他的招。不过我后来有了防备,他很难再催眠我了,现在反被我们追的仓皇四逃。”
要防止被催眠也不难,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容易被催眠,只有心里暗示强的人才容易被催眠。一下子就被催眠了未免有些夸张,被催眠者要配合催眠者,顺着他的话做才能够被催眠。
催眠师在催眠的时候,你把他话当耳边风,集中注意力,不要被影响就行了。如果你疑心重,对催眠师的催眠能力半信半疑,他就越不能将你催眠。
重要的是——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相信他说的话。对于一个眼乱转,心不在焉,持怀疑态度,过于兴奋人,再厉害的催眠师也无可奈何。
再说了,如果真有人想催眠谁就催眠谁,那他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么?
那摔锅魇师后来不信邪,又试了几次,若雪基本可以无视他的声音了,当他是放屁。她之所以紧追他不放,不过是想找出幕后之人是谁?
到底是谁这么煞费苦心的想要对付她?
尤其那个假扮的魇魔,好像很巴不得她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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