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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钧当机立断道:“韩松,带上王府的人去城北五里坡。”吹一声口哨,枣红马立马出现在眼前。这次,沈廷钧自己先上马,然后伸手拉玉烟,却是让玉烟坐到他身后。“抱紧我的腰!”一扬鞭子,直奔城北而去俨。
薛梅连忙策马跟了上去。云竹从俱全楼出来,将韩松从马上拽下,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玉烟的双手的确抱得紧紧的,她怕稍微一松,自己就会被摔下马背。她戴着面具的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嘴巴却不闲着,“沈廷钧,为何让我坐后面?”
没有回答,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玉烟道:“沈廷钧!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可以为我挡去从前面射来的暗箭呀?那万一箭从后面射来怎么办?”
“你闭嘴!”沈廷钧没好气的吼。
玉烟吸吸鼻子,道:“沈廷钧,你知道吗?我以前虽然没交过男朋友,但却一直有一种幻想。就是有朝一日,坐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后,这样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一起感受速度的刺激。想想,应该是世上最浪漫的事了吧!”当然,她那时候想的,不是坐在马背上,而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你能不能安静会儿?”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什么男朋友?什么浪漫?全都没听过。
玉烟道:“笨蛋!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在缓解紧张吗?我答应过人家,要保护好你那笨蛋表妹的!她要真有个什么,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啊?等这次事过了,你赶紧告诉皇上,将这个长公主圈养在宫中,不得以任何理由外出。”
沈廷钧叹气,道:“我是男人,为你挡风是应该的!”
“啊?”玉烟呆楞。这算是回答她最先的那个问题吗?天刮北风,又是往北走,他之所以坐到前面,根本不是为了挡箭,而只是为了给她挡风。如此的细心和体贴,他还是那个冷情的男人吗稔?
这个男人的心分明就是热的,这个男人的背是如此的宽阔,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就这样一路跑下去,也不错。“沈廷钧!”
“嗯?”
玉烟再次吸吸鼻子,道:“我决定从今后不再嫌你小,待此事后,咱们谈场恋爱吧!”
“我二十二了!”沈廷钧咬牙切齿的抗议。他一直都怕她嫌他大,到头来这小丫头却还嫌他小。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他能狠下心,真想一脚将这个说大话的小女人踹下马。可问题是,他根本狠不下心!
玉烟吐吐舌头,刚才她又忘了自己是谁了。若按身体年龄来算,他的确比她大好多,但若按心理年龄,他可就输给她了。要知道,她这灵魂可是来自现代的大龄剩女啊。
从北城门出去,又行了一会儿,便到了一长坡。玉烟猜测,此坡应是绵延长五里,故而得名。坡上都是灌木,阻挡了视线,一眼望不到头。马蹄声阵阵,却听不到其他任何异样的声音。
云竹追上来,问:“柳玉烟,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玉烟苦笑,道:“我只是凭直觉而已。”
云竹看向沈廷钧,道:“这个女人胡闹,你就跟着她起哄啊?”
薛梅在后面道:“坡中有座破庙,坏人真要作恶,怕是会选在那里!”
沈廷钧扭头看一眼玉烟,道:“即便错了,我也不怪你!”
玉烟叹气,道:“我只是在想,没有打斗声怕是情况更糟。”
三匹马急驶入坡中。
破庙前,一片惨淡。春风、秋雨已是重伤倒地,小夏子和灵儿也是呻吟声不断。白菊搀扶之人,应该就是每心庵庵主。再看元朔月,正被蒙面人劫持,见他们前来,惊喜的大喊:“表哥,救我!”然后,脖子底下的刀就更紧的贴到了皮肤。
沈廷钧将玉烟扶下马,道:“果然很糟!”
玉烟看向场内,道:“还不算太糟,至少人还都活着!”
领头人看到玉烟,后退一步,道:“又是你!还想继续管闲事吗?”
玉烟微微一笑,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我今天虽然没带胭脂水粉,但带来了平祝王爷和国舅爷,还有一个护卫,想来,他们应该比胭脂水粉管用。”
领头人闻言,跳脚,道:“你是说上次你用的并非毒药,只是胭脂水粉?”
玉烟笑道:“你不会现在才想明白吧?”
领头人道:“我们老大事后就已经怀疑你是虚张声势。”
沈廷钧上前一步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把人放了!”
领头人已经恼羞成怒,道:“可恶的臭丫头!竟然胆敢戏耍咱们,给我上!”
“我看谁敢!”云竹自腰中抽出软剑。玉烟这才明白这穿云剑云竹的剑原来是藏在这里呀!薛梅抽出鞭子,站到了玉烟的前面。
领头人嘿嘿冷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高手,但别忘了,我手里可是有一张王牌。”领头人走过去,从手下手里接过元朔月。
元朔月脖子底下的刀刚一挪开,就再次大叫:“救我!”然后刀又架了过来。
领头人道:“只要我的刀子在这长公主的脸上划一下,或者留下她的某根手指,我相信这长公主就此就废了。皇家,可是最讲求脸面的!我看谁敢妄动!”
“不要啊!”白菊和庵主一起惊呼。
沈廷钧看向那边一眼,道:“你究竟想怎样?”
领头人道:“让那个老姑子留下玉佩,然后你们放我们走!”
玉烟看看掩面而泣的庵主,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她若有,会不给你们吗?”
领头人冷哼道:“我们家主子说了,那是她重于生命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就算不带在身上,也肯定寄存在某处。”
玉烟皱眉,道:“究竟什么样的玉佩,让你们一而再的纠缠?”
“装什么糊涂?”领头人耐性已失,“老姑子!我再问你一遍,是这丫头的命重要,还是你手里的玉佩重要?”
庵主道:“玉烟姑娘说得对,我手里确实没有啊!死的东西,怎会比人命重要呢?你要害命就冲我来吧!放了月儿吧!”
玉烟眯了眼睛,道:“元朔月,你脚上的鞋子,可是我特制的。你可还记得它与普通的鞋子有什么不同?”
领头人道:“臭丫头,你闭嘴!这里没你什么事,啊------”前一秒脚上吃疼的大叫,后一秒就被一剑封喉。云竹抽出剑,那整个的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然后就听到另一声惨叫,元朔月也软软的倒了下去。庵主和白菊连忙抢过去。
这个时候,韩松带着王府的人也到了。群龙无首的小贼见事不好,开始四处逃窜。沈廷钧道:“抓活的!”
“薛梅,别去!”玉烟喊。
薛梅迈出去的脚就又收了回来。
“她现在倒是很听你的话呀!”云竹说着,弯身揭开领头人的蒙面巾,摇摇头,道:“没见过!”
玉烟道:“你真正见过的那个人已经跑了!”
“什么意思?”沈廷钧拧眉。
玉烟道:“因为上次在每心庵,这些人的背后就有个指挥的。他自己不肯现身,却派这些人现身,只能说明,他是咱们之中某个人熟悉的。而这些人不过是些死士,平时不露面,任务失败了也不会留命。所以,你一个活口都抓不到。这个人,我倒是见过的。”
“你见过?”沈廷钧问,“在哪里?他究竟是什么人?”
玉烟道:“薛梅,你来看看,可是昨日要杀咱们的贼子?”
薛梅上前看了一眼,道:“正是!”
沈廷钧的眉头立马打结,道:“你昨日遭到了追杀?为什么没告诉我?”
玉烟道:“你也没问呀!”
沈廷钧的脸立马就黑了!她的身上究竟还环绕着多少秘密和危险?
白菊道:“请玉烟姑娘救救朔月公主!”
玉烟走过去,却没有蹲下身,道:“她没事!只是,庵主希望她现在醒吗?”
庵主用手抚摸着元朔月的眼眉,鼻子,嘴巴,然后抬起泪眼,道:“你们带她走吧!”
沈廷钧走过来,看向庵主,哆嗦着嘴唇,道:“你是香------”
“王爷!”庵主扭头,起身,“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沈廷钧还想说什么,却被玉烟扯他的衣袖制止。玉烟道:“薛梅,抱朔月公主上马,将她送回公主府。”
韩松跑回来,走到沈廷钧面前,道:“没抓住活口,全都咬舌自尽了。”
沈廷钧就看了玉烟一眼,道:“你带着人,跟薛梅先送朔月回去!将那两个也背上!”用手指了指小夏子和灵儿。
庵主和白菊目送着人离去,才转回身,分别去扶春风和秋雨。
云竹回神,就看到了玉烟冲他伸出的手,问:“要什么?”
“皇家金创药啊!”玉烟道。
云竹道:“为何不问你身后的男人要?”
玉烟道:“皇后娘娘那么疼你,自然会把最好的留给你!”
“皇后娘娘?”庵主喃喃的重复。
玉烟看她一眼,从不情不愿掏出金创药的云竹手里接过。然后走到白菊面前,将金创药递给她,转身问庵主道:“上次一别,你们就寄住在这里吗?”
庵主道:“住在城里不安全。”
玉烟道:“白姑姑上次去见我,回来时被人跟踪了吧?”
白菊一边为秋雨上药,一边道:“老奴还以为甩掉了尾巴,毕竟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却没想到,他们会把长公主绑来这里。”
玉烟问:“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沈廷钧脱口而出道:“住王府吧!”
玉烟回头白他一眼,道:“我不知道她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吗?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要命的事,不然,朔月公主不会一直不讨喜。所以,无论是王府还是公主府都不能住。但有一个地方可以!”
“你看我干什么?”云竹往沈廷钧身后躲。
玉烟邪魅一笑,道:“沈廷钧,你不是说过国舅爷的心是最善良的吗?你不是说他最怜香惜玉的吗?现在,面对着这四个无依无靠身上有伤的女人,他应该不会不动于衷的吧?看看她们,反正已经被那些个贼人盯上了,国舅爷若不救她,还不如现在就用剑将她们捅死算了。”
“柳玉烟!”云竹猛的跳出来吼,“你别逼我啊!”
庵主道:“玉烟姑娘,生死有命,就别为难人了。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会带来祸端的。”
玉烟道:“庵主放心!我和国舅爷第一次见面,那时我不过是酒楼的一个小厮,他都肯挺身而出救我,足见他的菩萨心肠。”
云竹问沈廷钧:“这个女人的话我可以当没听见吗?”
玉烟道:“沈廷钧,你可想好了,他不善后,我就善后。”
沈廷钧看一眼云竹,问:“你酒醒了吗?”
云竹道:“就这个折腾法,早醒了!”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你就赶紧善后吧!玉儿,咱们走!”沈廷钧走过去,重重的看了庵主一眼,道:“保重!”然后,拉起玉烟的胳膊就走!
云竹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沈廷钧!我总算认识你了!”
回去的路,马跑的并不是很快。玉烟坐在马上就笑得好不得意。沈廷钧低头看她一眼,道:“你果然是个不吃亏的!”
“我怎么了?”玉烟狡黠的笑。
沈廷钧道:“如果不是认定了他在新春宫宴的名单上捣鬼,你今天会丢个大麻烦给他吗?”
玉烟道:“你不觉得他接此事最合适吗?对了!他可是认识这京城的乞丐头儿?”
沈廷钧道:“何止!只要他愿意,可以做全大康国的乞丐头儿。”
“丐帮帮主?”玉烟有些意外。原来,她穿越到这古代,不但打入了贵族,还与江湖离的如此之近啊!
“你感兴趣?”沈廷钧问。
玉烟回头看他一眼,道:“其实,坐你后面蛮好的!”
“不好!”沈廷钧吐出两个字。虽然也是贴的很近,但却给他一种无法掌握的感觉。不似现在,她在他臂膀之间,纵然插翅也是难飞的。
“随便了!”玉烟无所谓的笑笑,“改天,你教我骑马吧!”
沈廷钧道:“坐马车比骑马要舒服。你如何知道他们人在这里?”
玉烟道:“回去后,你先去公主府看元朔月!相信,那时候,她已经醒了。我累了,就不过去了。”
“你还没回答我!”耐着性子再提醒一遍。
玉烟道:“去了公主府,你母亲会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的。”
“故弄玄虚!”
“我就要吊你胃口,你能奈我何?”她俏皮的笑。大战柳烟,完好无损的救出元朔月,算计了云竹,这一天过得还真是精彩啊!
马头调转,突然拐上旁边的小路。玉烟直觉的不对劲,刚才不该得意忘形的,他是掌控坐骑的人,当然能耐她何。现在想要收回,已然来不及了。正应了那句话:话说出去之前,你是话的主人;话说出去之后,你就成了话的奴隶。
“沈廷钧,你想干什么?”玉烟再怎么镇静,还是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她怎么就放薛梅走了呢?她怎么就那么信任他了呢?
“你也有怕的时候!”沈廷钧勾唇莞尔。一个面对那么多敌人都临危不惧的人,居然会恐惧他的这一举动。原来,她那么的自信满满,是因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只要稍微不按常理出牌,就可以让她的花容失色。
玉烟道:“我可警告你啊!世人皆知我的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若就此将我喂狼,肯定会遭世人唾骂的。”
“喂狼?”沈廷钧好笑的低头看她一眼,“不错的主意。”
“唉!”玉烟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命该如此,那就索性沉下心,临死之前看看路边的风景也不错。”
沈廷钧再也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
玉烟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禁惊呼:“好漂亮!”紧接着是第二声惊呼,人已经被带离了马上。
眼前是一天然的小湖泊,冰雪封面,煞是壮观。湖边青松岩石陪衬,添了些生机。
玉烟就笑了,她果然是小人之心,他怎么可能害她。仰脸,露出尖尖的虎牙,道:“这就是狼吗?”
“不是!”沈廷钧放在她腰上的手猛的一用力,带着她一跃而起,竟是飞向了湖面,然后脚尖在湖心一点,就掠向了湖的对面。
玉烟已经忘了惊呼,只觉得身子腾空的那一刻,整个的心也已经飞了起来。在这一刻,阿楠的身世,婉娘的所在,庵主和元朔月的关系,柳家的瞒天过海,神医花果的所在,什么红缟,什么玉佩,等等,一切的一切,似乎一下子都已经不存在了。心里宁静的只有规律的跳动声。
然后,双脚稳稳落地。玉烟仰头看向他,第一次觉得他的侧脸是如此的刚毅有型。沈廷钧道:“怎么不怕了?”
玉烟道:“刚才那是什么?”在这古代,轻功是真的存在的吗?
沈廷钧道:“秋千飞不出禁锢,这才是飞!”他收回她腰上的手,将她的脸转向前。
“啊!”玉烟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人冲了出去。“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居然会在瞬间停留,雪白冰晶,凝结成一副绝美的画。她兴奋的回头,道:“谢谢你带我来!”
沈廷钧撇撇嘴,道:“我不过是自己喜欢来看冰!”
玉烟扑哧一声笑了,明明是刻意带她来的,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她小跑回来,踮起脚尖,在他的腮上轻啄了一下,道:“冰的确很好看!”她本想速战速撤兵的,却没想到,刚欲转身,胳膊就被拉住,下一秒,身体就已经动弹不得。
沈廷钧伸出一只手摘下她的面具,看着她因兴奋而绯红的脸色,不觉幽深了眸子,道:“大康朝是礼仪之邦!”
“嗯?”玉烟的心跳在瞬间增快。
沈廷钧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哦!”增快的心跳激起的是慌乱。她原以为故技重施换来的还会是同样的结果,却没想到,上次事后他将自己锁在屋里一天,已经修炼出了应对能力。正如人体对疾病的反应,入侵一次后,就会产生免疫能力,便不再无惧于下一次的入侵。
沈廷钧的嘴唇落了下来,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左脸的伤疤上。玉烟的身体就掠过了一丝轻颤,虽然是病态的皮肤,但神经传导还是异常的敏感的。
“告诉我,它怎么来的?”他呼出的热气在脸上喷洒,暖热了她脸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