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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曜就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原来,你是想把参加选妃的人都吓跑啊!”
玉烟耸耸肩,“谁都不是傻子,迄今为止,但凡跟我鬼医斗的人,似乎还没有得到好下场的。女儿可是自己辛苦拉扯大的,不怕死的都尽管送来就是。”
谢曜就笑了,“祖父让我给你带句话,遇到困难,千万别忘了娘家!”然后一拱手,大踏步离去。
王二这才恍然,朗声道:“王妃就瞧好吧!”
玉烟撇嘴道:“好什么好?我要的是臭名远扬!燔”
不远处的薛梅就扑哧笑了出来。
玉烟丢白眼过去,“笑什么笑?赶紧随我进宫!窠”
玉烟到达寿宁宫的时候,太后刚刚喝完虫草鸭汤,赵太医捧着碗退了出来。太后人看上去很精神,证明昨夜休息的不错。
元炫彩已经不在,想来见太后病情好转,就出宫回去了。
玉烟不多话,掏出银针施治。但明显的感觉到,太后看她的眼神柔和了很多。只有经历了病痛的折磨,才会在病情好转后心存感激吧!
取了针,丫鬟上来为太后穿戴整齐。太后道:“哀家听说,你同意钧儿纳妃了?”
“是!”玉烟低头道。
太后语重心长道:“女人总要经历这个阶段的,习惯了就好了。”
“是!”玉烟还是顺从的应承。心里不不免叹息,可怜的女人啊!不是没有反抗,当反抗改变不了的时候,就只能等一个习惯了。
只是,除去她这个现代灵魂,还有没有永远不会习惯的人呢?这个老太婆,对儿子外甥的女人这般要求,对自己的女儿会说同样的话吗?元炫彩为何就没有妾室之争?
太后轻咳两声,“女人只是女人,还是不要太有野心的好!”
玉烟抬头,看向太后,问:“香妃当年,野心很大吗?”
太后果然变了脸色,“一个企图光复前朝的人,你说她野心大不大?”
玉烟不怕死的道:“若她是个男人,或许会有光复前朝的野心。可看她那优柔寡断的性情,柳烟实在很难把她跟野心联系在一起。如果非得说她有何错误,应该是企图霸占一个男人的心吧!”
太后就猛的咳嗽一阵,“哀家累了!你跪安吧!”
玉烟就退了出来,却在寿宁宫门口,就看到了正在那里上蹿下跳的元朔月。
玉烟抬头,眯着眼看看正当空的太阳,道:“你这个点儿来给太后请安,是不是有些晚?”
元朔月一下子冲过来,抱住玉烟的胳膊,“我一大早就来过了!这是在等你啊!”
“等我?”玉烟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元朔月看看四周,将玉烟往一旁的花园里拉扯,“玉姐姐,借一步说话!”
玉烟取笑道:“这是听说要嫁进平祝王府了,心绪难平了吧?多年的愿望成真,是不是很开心啊?”
“玉姐姐!”元朔月一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这不像是你的性子啊!”
玉烟苦了脸,道:“我当然是不愿意的,可那是你父皇的旨意,我能怎么办?不过,如果对象是你,我还真就不担心了呢!”
元朔月一愣,“玉姐姐,你说真的?”
玉烟道:“虽然,你我相识的最初,闹得并不是很愉快。但那是因为咱姐妹俩不了解彼此啊!现在,在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咱俩已经肝胆相照了。从此共处一个屋檐下,应该也能够和乐相处了吧!何况,我是一直都知道你对沈廷钧的心思的,不然,昨夜也就不会向你的父皇进言了。”
元朔月就有些难以置信,“是你跟父皇提议的?”
玉烟点头,“是啊!既然非得有一个人来跟我分享沈廷钧,那么,我宁愿那个人是你!你既是属意沈廷钧的,嫁过去倒也不委屈你。”
元朔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玉姐姐,你对我可真好!就冲玉姐姐对我的这份心,我堂堂长公主也绝不能做出伤害玉姐姐的事。我这就去找父皇!表哥我绝对不会嫁的!”
玉烟一把拉住她,“朔月!你这性子,经历了那么多事还是这么冲动!”
元朔月道:“正因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才看清了,你和表哥才是天生的一对。”
玉烟的眼中泛起笑意,“那么你是放弃了吗?”
元朔月道:“玉姐姐可还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当时你现身说法,说是你母亲的故事。现在,看来,柳太医既然没有负你母亲,那个故事应该就是杜撰的了。”
“哦!”没有亲身经历,哪有现身说法?故事当然是真的,但不是柳烟的,而是她柳玉烟的。
元朔月继续道:“不管那个故事带给了我怎样的震动,最入心的还是那句话,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玉姐姐,我不是傻瓜!表哥的心既然已经给了你,就算我与你平起平坐有了平祝王妃的头衔又能
如何?”
玉烟微微点头,“看来,你果然想明白了!”
元朔月道:“大康朝的好男儿应该不止表哥一个,我也想找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人,陪我一生一世。”
玉烟叹气,“人各有志,你若是有了决定,我也不能勉强你不是?只是你有了自己的主见,最好也不要跟你的父皇直说。而是找一个他心情好的时候,婉转的表达比较好。”
元朔月想了想,点点头,“玉姐姐说得有礼!我的确应该想想怎么说才最合适。”
玉烟压低声音,道:“你母亲可有了消息了吗?”
元朔月黯然了神色,摇摇头,“父皇也已经悄悄派人去找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
玉烟道:“看来,她是下定决心将自己隐藏了。”
元朔月就眼中泛泪,“可是为什么呀?我好不容易有了娘,还没亲够,她就这么走了。我对她来说究竟算什么呀?”
玉烟轻拍她的背,“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她会这样子做,定然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元朔月摇摇头,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不懂!我就是想不明白啊!玉姐姐,你那么聪明,你告诉我,她为何还要再抛弃我一次?”
玉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年陷害她的人又找上她了呢?”
元朔月猛的擦一把眼泪,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她可能是受到了威胁?”
玉烟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啊!毕竟当年受害的是你的母亲,那么得意的就是那个告密者了。”
元说与摇摇头,“不对!父皇已经允诺不会再让她受苦,他贵为一国之君,还有谁敢在他眼前造次?若说站在权力的顶端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谁信呀?”
玉烟就扯动嘴角,露出讥嘲的笑,道:“你就那么确信,这大康朝没有皇上左右不了的人和事吗?”
“这------”元朔月环顾四周,突然眯起了眼睛。她说不下去,是因为她不能确信。
玉烟打了个哈欠,“昨夜没睡好,我得回去补觉了。”
“等等!”元朔月伸手拦到她面前,“玉姐姐,帮帮我!”
玉烟摇头,叹气,“傻丫头!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了,如何帮你?有些事,还是你自己去办的好。”
元朔月就贝齿咬唇,“那我要怎么做?”
“好吧!”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冲着你的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我就帮你出个主意。你附耳过来!”
元朔月脸上立马现出喜色,急忙把耳朵伸了过去。
玉烟就小声交代了几句,最后嘱咐道:“此事你记好了,只能秘密进行。一旦张扬,怕又是一场血腥。”
“嗯!”元朔月就板起小脸,“玉姐姐就放心吧!”
玉烟再次拍了拍她的肩,抬脚离开。
玉烟走的不快,跟在后面的薛梅试图说点什么,“主子------”
玉烟道:“别问!”
薛梅就赶紧闭嘴,心里却是犯了嘀咕。若说宫中不是说话的地儿吧,刚才两人说话也没怎么避人啊?
玉烟叹了口气,“有些事摊开在阳光里,反而不会引起人的怀疑。但若是偷偷摸摸的进行,没有事也就成了有事了。这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属下服了!”连她想什么都知道,她能不服吗?
出了宫门,就看见了三匹马三个人。玉烟看看站在韩松旁边的那个人,粗壮结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这应该就是沈廷钧从皇上那里讨来的人了。
沈廷钧走过来,“那是洪缨,大内侍卫统领。在太后那里还顺利吗?”
玉烟点点头,“还好!不吃了午饭走吗?”
沈廷钧道:“不了!昨日派出的人还在路上等,已经耽误了一天,我想速去速回。”
玉烟道:“那你走吧!”
沈廷钧就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不在的时候,凡事都不要跟他硬碰硬。迂回一下,等我回来再说!”
“嗯!”玉烟闷声道。
沈廷钧就捧住她的脸,深深的印下一吻。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玉烟看看傻愣着的薛梅,“回府!我困了!”
玉烟回到王府,简单的吃了午饭,便倒床就睡。这一睡,就睡去了两个时辰。
醒来,忍冬正坐在榻边握着她的手。
玉烟抽回手,沙哑着声音问:“我又做噩梦了?”
忍冬一脸的担忧,道:“主子只是一直在喊妈妈!”
玉烟猛拍一下脑门,“这是想家了吗?忍冬,准备洗澡水,我要泡澡。”
“是!”忍冬赶紧起身,往外走。
“忍冬!”玉烟喊住她,“我睡着的时候,府里可曾来人?”
忍冬回头,道:“南红姑娘来过了!见主子睡得香,就没打
扰。”
玉烟道道:“是了!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她当然沉不住气了。你派人去告诉她,明儿一早,六丰楼开门营业。”
“奴婢这就去吩咐!”
玉烟抬手,摸向身边的空位。沈廷钧这一去,怕是得半月二十天才能回来吧!
倘大的木浴盆,玉烟躺在里面,身体慢慢的放松。
忍冬嘱咐道:“主子,一会儿水凉了,可要跟奴婢说一声。”
玉烟道:“还是泡温泉舒服啊!水温不会凉下来。芫花呢?她本是我的贴身丫鬟,怎么不来伺候?”
忍冬道:“奴婢觉得,那丫头对主子可谓是敬畏的很,能不在主子面前晃,就尽量躲得远远的。这哪像是贴身丫鬟呀?”
玉烟笑,“是啊!也就只有你才能当得起我的贴身丫鬟。当初能够遇到你,真是我的幸运啊!”
忍冬抿一下嘴唇,道:“主子,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烟笑,“你在我面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束了?还是嫁人后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忍冬一撇嘴,“主子又来了!奴婢想说的是,昨儿个,石榴来过了。”
玉烟玩水的动作一停,“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把人给轰出去了?”
忍冬低头,“我们当时也是心急烦躁啊!所以,就把人给骂走了。后来听说,她去过法场了。就又觉得于心不忍,她对主子毕竟还是有心的。”
玉烟叹气,“有没有听说,她在那家做小姐做的怎么样?”
忍冬道:“不知道!本来就对她恨得牙痒痒,走了谁还关心啊!”
玉烟道:“有些错,头脑一热犯下了,想要再弥补,怕就难了。千娇阁那边呢?”
忍冬道:“没上心!奴婢以后会留意的!”
玉烟道:“水凉了!再加点儿热水吧!”
玉烟穿戴整齐走进院子,已是夕阳西下。薛梅旋即出现在院子里,这个护卫对她可是时时抱持着警觉啊!
玉烟喊声:“芫花!”
芫花就赶紧从屋子跑出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玉烟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儿,道:“没什么吩咐就不兴喊你一声了吗?陪我去后花园荡秋千吧!”
芫花赶紧陪笑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跑着追上玉烟。
薛梅就跟在五米之外。
玉烟看看天,云彩从四周聚拢,将夕阳吞没。“芫花,你说明天会不会下雨?”
芫花也抬头,四处看看,“奴婢不知!”
玉烟道:“我以前失忆前喜欢下雨吗?”
芫花道:“小姐不喜!小姐说过,看着阴气沉沉的,心情就会跟着变坏。”
玉烟道:“是吗?以前的柳烟还真够悲观的啊!其实下雨挺好的,尤其对于靠天收的农夫来说,春天少雨可是要影响耕种的。”
芫花道:“小姐可真是胸怀天下啊!”
玉烟瞅她一眼,“丫头不简单,居然知道胸怀天下啊!”
芫花不好意思道:“以前小姐是很爱读书的,奴婢耳濡目染,自然也是懂些道理的。”
“哦!是吗?”玉烟笑笑,“那以前的我有没有告诉你,对于弑主的恶奴该如何处置?”
芫花脸色一变,“奴婢听不懂小姐在说什么。”
玉烟道:“芫花,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孤苦无依的小女孩。这次,你听懂了吗?”
芫花道:“小姐与从前相比,的确像是变了个人。”
玉烟坐上秋千,道:“那么,你呢?对我可还是一样的忠诚?”
芫花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是绞着手,“奴婢对小姐,一直都是忠诚的呀!”
玉烟微微一笑,自己轻轻荡了起来,“芫花,在昭县谢府,还记得咱们那次见面吗?”
芫花一愣,“奴婢那个时候不知道小姐还活着。”
玉烟道:“你可还记得我当时说过的话?”
芫花道:“奴婢当时受了惊吓,神智错乱,已经记不清了。”
玉烟道:“但我却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你没有保护好我,说你该死呢!”
芫花道:“主子出事,岂不就是奴婢的失职嘛!”
“好一张利嘴!”玉烟冷笑,“你可知我本打算把你给了婉娘,为何又改变主意吗?”
芫花低着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眼前的女人,她早已领教了她的手段。此刻,在这里绕来绕去,就本能的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姐身边正需要人!”
玉烟道:“走了一个丁香,正好来了一个你!芫花,你来到我身边,是如此的自然,几乎让我找不到什么破绽呢!”
芫花咬一下唇,“小姐这是在怀疑奴婢吗?”
玉烟道:“我后来突然想明白了,没有破绽本身就是破绽。芫花,
你究竟是谁的人?”
芫花白了脸色,颤声道:“奴婢是小姐的人啊!”
玉烟道:“柳雷还是姚泽樟?”
芫花扑通跪倒在玉烟的面前,“奴婢冤枉啊!”
玉烟道:“柳雷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我从前的性情也的确不讨喜,所以,他应是很瞧不起我的。姚泽樟却是个多金的虚伪君子,若说讨女孩子欢心上,他应该比柳雷更有优势吧!”
芫花跪着不说话。
玉烟道:“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吗?”
芫花猛的抬头,小眼睛里难掩惊讶,苦笑道:“奴婢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玉烟道:“去宫门外见柳老夫人最后一面的时候,你的表现,让我不得不改变主意,将你留在身边。”
芫花道:“我那时候的表现,有破绽吗?”
玉烟道:“初时,让你去教训那青儿,你畏惧不敢,倒是可以理解。后来,我没让你去教训青儿,你却又主动出手,就有点儿画蛇添足了。”
芫花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了,“就因为这?”
玉烟摇摇头,“当然不仅仅因为这个,当我提到柳老夫人必死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抖个不停。因为,那个时候,你突然害怕了。柳老夫人是我的亲祖母,都会得到那样的下场。所谓的兔死狗烹,你更担心,一旦我知道了你对我做的事,我会怎么处置你?”
芫花就瘫坐在地上,“是!我从来都没想过,性情大变的你会是如此的可怕。”
玉烟道:“然后,你就露出了你的第三个破绽,躲我!你以为少在我面前做事,少在我面前说话,就可以少点儿暴露的机会。”
芫花苦笑,“却原来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她居然也是奸细?”薛梅冲过来,站到玉烟身边。
玉烟叹气,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芫花是有毒的,却还是抱持着侥幸。以为她是那暴露在地上的花,而不是埋在地里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