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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安道:“俱全楼开业那天,他意欲在饮水井里下毒。”
“噗——”玉烟喝进嘴里的水就喷了满桌子。
沈廷钧直接抬起衣袖为她拭嘴角,这般的亲昵,连玉烟都禁不住小脸红透了。
曾安道:“二小姐放心,这水里是无毒的!王秋当日刚欲作恶,就被马武给摁住了。”
玉烟道:“如此看来,马武盯那王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不会刚刚好的出现了。话说,那毒,不会又是柳叶桃的毒吧?”
曾安搓着手,“那曾某就不得而知了。籼”
沈廷钧道:“找大夫鉴定过了,只是普通的蒙汗药。”
“那就是洋金花了。”玉烟手敲着桌子。
曾安不解道:“洋金花是什么?”
玉烟笑笑,“制造蒙汗药的原料啊!一种很漂亮的花!”
曾安道:“看来,二小姐也跟王妃一样,对草药都很是精通啊!”
玉烟道:“曾老板过奖了!玉雪永远无法与姐姐相比的。曾老板忙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曾安就低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玉烟扭头,就看到沈廷钧正凝视着她。抬手摸摸头,“怎么了?我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很难看吗?”
沈廷钧就浅浅淡淡的笑了,举杯喝茶,却不说话。
这样子随意拢了头发,在别人或许蓬头垢面,但在她却是有着小女人的别样风情,尤其是一颦一笑间。
玉烟撇撇嘴,“你最好慢慢的适应,因为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沈廷钧看她的眼眸就更加的幽深。
马武敲门进来,上菜。
玉烟盯着那盘酱牛肉,一时间,感慨万千。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到嘴里,不禁“呀”的一声。
“怎么了?”沈廷钧连忙关切的问。
玉烟看向走到了门口的马武,出声喊道:“等一下!”
马武就不得不停住脚,回头,却只是盯着桌面,却不看她,道:“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
玉烟道:“王秋还有个哥哥,叫王春,你可曾见过?”
马武道:“不曾!”
玉烟道:“不管见与没见,你都得小心那个人。”
马武道:“多谢提醒!”
玉烟不理会他的刻意冷淡,继续道:“这里的厨子可是昭县鸿福酒楼的李大厨?”
马武这才抬眼诧异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玉烟微微笑,“美味的东西,一旦尝过了,那是会在脑中形成记忆的。”
马武不傻,狐疑道:“李大厨以前从未来过京城,听说小烟子没了,这才来的。二小姐何时吃过他的酱牛肉?”
玉烟道:“上一世。李嫂可是快生了吗?”
马武道:“得入秋后吧!”忍不住的叹气。前一段时间听说平祝王爷傻了,现在看这柳二小姐分明也不是正常的。
别说头型怪异,单就言行也让人理解不了,甚至透着诡异。
只是,分明是莫名其妙的话,落在心里,却又久久不去。
沈廷钧摆摆手,示意马武下去。然后拿起筷子为玉烟夹菜,“我今天去大理寺了。”
“哦!”玉烟只是淡淡的应着。
沈廷钧道:“谢曜审王秋并没有审出什么。”
“哦!”玉烟还是没有多少热情。
沈廷钧道:“谢曜说有人告诉他,要想从王秋身上榨出什么,就必须抓住刘猛。我怀疑那个给他出主意的人就是你!”
玉烟来者不拒的吃着,道:“那你对于抓捕刘猛可有了主意?”
沈廷钧道:“你凭什么认定我有主意?”
玉烟道:“很简单啊!你两度出入昭县,就算不为刘猛而去,多少也该抓着点儿他的狐狸尾巴吧!”
沈廷钧道:“他的狐狸尾巴,还真不是这两趟露出来的,怕是要上溯到十多年前。”
“呀?”玉烟讶异,“这么说,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沈廷钧道:“嗯!此事牵扯到韩六品,怕是得他亲自跑一趟。”
韩松那如同石像般的脸上就有了肌肉的抽动,“属下,明日就启程。”
沈廷钧道:“京城局势紧张,所以你不能带走一兵一卒。”
韩松道:“昭县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属下这么单枪匹马的去,怕是擒不住他。”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你有何高见?”
玉烟道:“他可以不带走一兵一卒,但是他可以带走一个官。谢老爷这两天就会动身回昭县。”
韩松瘪瘪嘴,“他已经不是官了!”
玉烟笑笑,“但他孙子是!谢曜高中状元,官拜大理寺卿都没有回乡祭祖吧!此刻正好有理由同行了。”
韩松冷哼道:“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这话摆明了瞧不起读书人。
玉烟道:“但他是官,若是禀告了皇上,皇上自然不会让他孤家寡人的回去。关键的还有一点儿,瑭城知府霍东明乃是谢老爷的门生。得知这祖孙二人归乡,不可能不去探望。韩六品还愁没处借兵吗?”
韩松瞬间惊掉了下巴,手指着玉烟,眼睛却看着沈廷钧,“王爷,她------她------”
玉烟耸耸肩,“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姐姐已经把毕生所学全部传给我了。所以,她会的,我全会。而且我比她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我比她年轻。”
沈廷钧就一口水没咽对地方,连连呛咳。
玉烟放了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样吧,韩松!反正我左右没事,要不我陪你去吧!”
沈廷钧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蹙眉道:“你真的想去?”
玉烟把玩着垂到胸前的头发,“想想,重走一遍姐姐走过的路,其实也不错啊!”
沈廷钧道:“好!我陪你!”
“你说真的?”玉烟对于他这么干脆的回答,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在路上遇到元璟的时候,他说不想管元家王朝的事,她只当那是他搪塞元璟的借口。
但是,现在,他却说要陪她去昭县,而且看上去并不像在说谎。
是不是可以说,他对他心中敬若神明的皇上真的就不想管了呢?
沈廷钧挑眉,“我说的话就那么不可信吗?”
“那倒也不是!”玉烟打着哈哈,“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沈廷钧也放了筷子,起身,“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走吧!”
“你吃这么少!”玉烟瞅着他,不是刚才还说要赶着回去吃晚饭的嘛!
韩松道:“自王妃出事后,王爷一直都吃的很少。今晚算多的了。”
“多嘴!”沈廷钧瞪了韩松一眼。
玉烟叹气,“你这是要减肥啊?”
“什么减肥?”沈廷钧牵起她的小手。
“算了!我回去给你做宵夜吃吧!”玉烟有些心疼道。
“这么好?”沈廷钧就扯动嘴角,很是期待。
玉烟也跟着笑,“不好不行啊!想想你比我大十岁啊!若是不好好照顾你的身体,等到你娶我的那一天,还没入洞房呢,你就因体力不支倒下了,那我岂不是得守活寡?关键的,就我这性子,我怕自己守不住啊!”
玉烟虽过了嘴瘾,但手上传来的力道就让她疼的叫出声来。“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沈廷钧放松了力道,但仍拉了脸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比你活的长久!”
玉烟抽回手,揉着自己的手指,“那你要不要再吃点儿呀?”
沈廷钧道:“回去吃你的宵夜。”
玉烟摸摸自己的腰,“其实呢,我跌落悬崖那天落下的伤还没有好,你忍心让我做吗?”
沈廷钧就又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又吃了几口。
玉烟摇头叹息,“算了!还是回去让小厨房给你炖汤吧!”
沈廷钧就如同得了大赦般,赶紧牵了她的手,逃也似的往外走。
韩松就目瞪口呆。
普天之下,能制住他家王爷的以前就只有一人,可惜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并且不在的那么彻底,竟不留半点儿生还的可能。
可是现在,这个柳雪的身上就好像有了那个人的魔力,居然能把他家王爷制的死死的。
真是怪哉!难道这就是他家王爷的宿命吗?注定栽在柳家姐妹的手里。
回到王府,玉烟就冲着沈廷钧摆摆手,对迎候在那里的王二道:“带我去南院歇息吧!”
沈廷钧却扯住她的胳膊不放,“南院很是破败,已经很多年没有整修过了。随时都有可能倒塌,还是先去东院暂住吧!”
“真的是这样子吗?”玉烟狐疑的看向王二。
王二从目瞪口呆中回神,赶紧用手托回自己的下巴,“是!南院的确闲置太久了,确实破败不堪。属下失职!属下明儿就找人整修。”
他跟随王爷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扯谎,而目的居然是为了留住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不能称其为女人,不过是个小女子。
王妃在世的时候,王爷都不曾这般对她呢!
难不成这个王妃的妹妹居然比王妃技高一筹?
但不管怎么说,能让他家王爷脱离死气沉沉,他就得当神明供着。
沈廷钧道:“王二,你听着!你从前怎么对玉儿,现在就怎么对玉雪。她是你的主子,在这王府之中可以任意而为。”
“是!”王二弯腰拱手,“属下给雪主子请安!”
玉烟就抿嘴笑,她喜欢那个“任意而为”。
沈廷钧就连拉带扯的绑架玉烟往东院走。
玉烟打个哈欠
,“沈廷钧,你和元璟之间,可有什么协议?”
“没有!”沈廷钧答得干脆。
“真的没有吗?”玉烟歪着脑袋瞅他的侧脸。
“有吗?”沈廷钧学她的语气。
玉烟道:“在莫镇,我仔细观察了跟着姚泽樟的那些猎杀组织的成员,他们都少了一个小指。那么,你找回九字宝藏时带回来的那一千多个小指,我能理解为是代他们的主人死的吗?”
沈廷钧看她的眼中就有了闪闪烁烁的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玉烟勾唇一笑,“但你却瞒过了皇上!”
沈廷钧干脆打横抱起她,“你还知道了什么?”
玉烟惊呼一声,却也没抗议,嘻嘻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很好奇。今晚元璟的半路拦截,究竟是真是假?”
沈廷钧扯动嘴角,“你在怀疑什么?”
玉烟道:“我在怀疑,你是渔翁。”
“怎么讲?”沈廷钧问。
玉烟笑道:“坐看鹬蚌相争啊!”
沈廷钧一本正经道:“本王哪有你说的那么坏!”
玉烟瘪瘪嘴,“我希望你坏!”
沈廷钧直接将人抱进了主屋,“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玉烟耸耸肩,“姐姐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沈廷钧叹气,“我知道啊!有仇必报一直都是我的玉儿的行事作风嘛!”
玉烟将他往外推,“沈廷钧,有些事情,再一再二,是绝不会再三再四的。柳烟那一世,经历了太多的苦楚。绘稷山一死,明镜湖二死,到三死的时候直接灰飞烟灭。”
“你想说什么?”沈廷钧警觉的看着她。
玉烟冷了小脸,“我只要皇上一死!没有我的允许,你若敢心软帮他,那么你的后半辈子就去抱着老虎过吧!”
门砰的一声关上,沈廷钧后退一步,身形不稳的摇晃了一下。
沈廷钧就望门,忍不住长叹一声。
回头,就看到韩松正看着他。红豆绿豆也正低着头,身体抖啊抖,分明是憋笑的动作。
韩松道:“爷,她------”
沈廷钧一摆手,制止他说话,“回去收拾吧!明儿一早先去状元府,探探谢曜那边的口风。”
“是!”韩松目送着沈廷钧进了书房,这才转身,却没有回自己的屋,而是到了薛梅的房前。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薛梅不看他,而是看向主屋,淡淡道:“她很特别,是不是?”
韩松道:“至少她在王爷心中是特别的?”
薛梅道:“那你说,是她本身特别,还是因为她是主子的妹妹才特别?”
韩松道:“过去的一个多月内,她一直都是王妃的妹妹,可是,她那个时候特别了吗?”
“说的也是!”薛梅也砰地关上门。
韩松呆愣在原地,抬手挠挠头,一下子陷入了茫然。
书房里的沈廷钧却再也绷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过去一个月内的柳雪,不言不语,以泪洗面,整日里把自己关在谢府之中,如同受到伤害的蜗牛,怎么也不肯把触角伸出来。
现在的柳玉雪,就算呆在姚泽樟身边,面对着清白和死的威胁,都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更有甚者,公然跟他叫板,踩压,威胁,都绝不在话下。每每挠的他心痒难耐,却又乐此不疲。
她说他贱性,他不否认!
他就是喜欢她在他面前的那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个样子,独一无二!
到了现在,那个名字已经含在嘴中,呼之欲出。
就差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了。
可是,这层窗户纸要怎么破?她为何不跟他表露身份?
观望就代表着不信任!
莫非是她刚才吐露的原因?她以为他还是站在皇上一边的,所以,才要故意排斥他?
看来,她的心中对皇上的那口怨气,如果不正确的引出来,怕是要迁怒到他头上呢!
她的烈性,他已然领教。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是香消玉殒了,到头来却还是要不给他留丝毫的痕迹。
宫门前的那一把火所带来的疼痛,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再尝第二次了。
所以,他必须得好好想一想了。不为别的,只为下半辈子不抱着老虎过日子。
玉烟一早醒来,习惯性的喊声:“忍冬!”
跑进来的却是红豆,“小姐,您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
“哦!”玉烟无精打采的应一声。
一切都得慢慢的习惯!习惯没有忍冬的日子,习惯自己只有十二岁,更得习惯自己与沈廷钧的新的相处模式。还有就是,要习惯这两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
小丫鬟的伺候。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任凭红豆给她梳复杂的头型。
绿豆打了洗脸水进来,放下后,迫不及待的说:“小姐,府里昨夜又出事了?”
玉烟意兴阑珊道:“这府中还能有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的?”
绿豆道:“南院昨夜又出事了!”
“南院?”玉烟闻听,整个人立马来了精神,“莫不是又被人给放火烧了吧?”
红豆道:“不是吧?这王府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啊?要不然,小姐劝劝王爷找个风水先生看看吧!”
玉烟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烟住进西院,西院一把火给烧没了。
柳雪住进北院,北院一把火也给烧没了。
她刚开口要住进南院,南院若是再没了,这京城的大街小巷怕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明明是人祸,却让风水成了替罪羊。看来,可怕的不是事实,而是事实揭示前,人心的揣摩啊!
红豆就手足无措道:“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有!”玉烟止了笑,“绿豆,你快说!南院怎么了?”
绿豆道:“南院倒没有着火,但昨夜却莫名其妙的塌了。好在,没有伤着人。”
“塌了吗?”玉烟就笑弯了眉眼,“这也榻的太是时候了吧?”
世上当然是有巧合的,但不会太多,若是多了,自然就是有了人为因素的干预。
而这一桩,她绝对有理由相信不是巧合。
梳洗完毕,玉烟走到院子里,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上去极不淑女。
正好沈廷钧握着剑从院门口进来,汗珠布满额头,在朝阳的光辉里,是那般的晶莹剔透。
玉烟笑笑,“舞剑好不好玩?改天,教我一套剑术可好?”
沈廷钧撇撇嘴,“不好玩!”说着一手把剑递给阿旺,一手接过阿旺递上的帕子拭汗。
“是吗?”玉烟歪着脑袋看他,“那么拆自己家的房子好不好玩?”
沈廷钧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不去承接玉烟的目光,径直走向主屋,“我饿了!”
玉烟就狠咬着唇,以防自己笑喷了出来。真要那样,他肯定会恼羞成怒的一剑砍了她。
两个人气氛微妙的吃过早饭,玉烟跑去看薛梅。
韩松正好回来。
沈廷钧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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