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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程爱瑜正坐在饭桌前吃着景煊给她留下的爱心餐,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嗡嗡的在沙发上震个没完。
这一大清早的,谁来找她?
叼着块面包,程爱瑜从餐厅慢悠悠的走到客厅,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眉头不自觉的拧了下。
是他?!
短暂的犹豫后,她接听了电话。
“您好,我是程爱瑜。”
“爱瑜,出来一起吃顿早饭怎么样?”听筒中传来好听的声音,明明是问句,却丝毫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就坚定的说:“你在家吧,我现在去接你!”
“我在家,但不是原来的那个家了。”想了想,程爱瑜没有矫情的拒绝,而是换了句委婉的话,提醒来电的男人,今天的他们,早已今非昔比。“至于早餐……我刚刚吃完。如果,苏学长找我,并不是吃一顿单纯的早餐,我想我可以过去坐一会。”
对方停顿了很久,久的若非听筒中还时不时的传来一声细微的呼吸,程爱瑜都要以为对方没打招呼的挂了电话呢!
忽然,听筒中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接着那悦耳的声音,就再度划过耳畔:“我有事情想和你提前说一说。爱瑜,我希望不要因为你结了婚,而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咱们依旧是……是朋友。”
朋友。
这两个字在无形间,其实已经拉开了他们的距离。而曾经的希望,在这一刻,也因为这两个字而断绝了——是时候,该结束了!
“嗯。”程爱瑜安静的笑了笑,但心里比谁都清楚,朋友两字代表着的是无法回头的交情,她真心的珍惜过这个亦师亦友的朋友,但如今,他们注定要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甚至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起了。手中捏着的面包却被她掐出了一个深深的指印,程爱瑜无声的吸了口气,用尽量轻松的口吻说:“好,你把餐厅的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苏敏赫调转方向盘,穿过一条街道后,停在一家特别有意境的餐厅门前。他低头,拿过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程爱瑜的名字,发了条消息给他。
他比谁都明白,程爱瑜坚持自己过来,而不要他过去接的原因是什么。转念一想,也罢,他不就是喜欢她这一点吗,专情,执着,有时候那股儿劲头甚至有点偏执,似乎在认定了一个人之后,她的眼里,她的世界里,好男人就只有那么一个了!
而他,不是那个好男人,只是她的朋友,学长,上司……
街道地址后,程爱瑜开着车出发,一路稳稳的驶向那家餐厅。
停下来时,她看着那间餐厅的招牌,眼底忽然划过一抹惊愕——怎么会是这个名儿?这家店,这……这不是他们原先大学城里的那家吗!
推门走近,一阵暖风袭来。
程爱瑜松了松领口,就见一名穿着制服的店员,迎了过来:“小姐,请问几位?”
“我找人。是苏敏赫,苏先生约了我。”
程爱瑜话音刚落,就见那满脸笑意的店员,转手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苏先生已经到了,您请跟我来!”
穿过走廊,一路上,店员几次侧目,用余光在暗中悄悄地打量着程爱瑜。但正走神的程爱瑜,并没有注意到店员目光中的暗色,只是缓步跟着他往前走着,连着转了两个玩,有穿过一个设计别样的镂空门洞,这才到了最里间的一个房间。
店员赶紧上前,打开了门。
“小姐,到了——您请进!”
含笑致意,程爱瑜看了眼眼前极有特色的竹帘,伸手掀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茶点香气,夹杂着一丝丝竹叶的清新。房间内的布置朴实无华,但这靠近桌边的一瓶竹子,却有一番特别的情调。尤其这竹子,高矮参差的被装在一个乳白色的瓷瓶里,将这碧绿衬托的犹如滴翠,格外扎眼。
“你来了。”桌边,苏敏赫安静的捡着茶叶,似乎听见了关门声,这才从刚才的那份投入中分神,转眸看向了她,程爱瑜也没有想到的刹那,勾起了唇角。只有一瞬,那笑容就又泯灭在了嘴角。他招招手,唤她:“过来坐!”
“你是怎么找到的?”走近,程爱瑜正要坐下时,忽然这样问了句。
在别人看来,这话,挺摸不着头脑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心,有什么是找不到的呢?只可惜,有些事,就算有心有力,但那人没心,也不给机会,就算我拼破了脑袋,也不行了。”
他递了个瓷杯过来,是正宗的英国骨瓷,特别的轻薄剔透,犹如白玉。似乎透过这瓷杯的杯壁,还能看见里头摇曳的液体。
扬了扬下巴,苏敏赫示意她打开。
程爱瑜垂眸,掀开杯盖,眼前一亮:“红枣茶?谢谢,苏学长。”
暗色的红汤,盛在透亮的骨瓷杯里,宛如堆在雪上一样出彩。而这红枣茶住的恰到好处,细细的闻了闻,和几年前记忆中的那家早茶铺子,是一个味道。但对他们来说,还有青春和回忆的味道。
程爱瑜记得,那时候的她,刚刚从一段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起来的经历中,走出来。而顾繁华,则在一场揪心的热恋中,挥洒着自己的热情与泪水……每到周末的时候,他们就会去那家店里坐坐。上班后,一个偶然,程爱瑜和苏敏赫在那家店里碰到,但不久后,那家店就因为拆迁而关了门。
没想到,今天还没见到同样的点名,喝到同样味道的早茶。
而今天的苏敏赫,似乎特备贴心,给她点的是红枣茶。大概是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孕妇的缘故吧!
一室寂静。
右手边的小炉上,咕嘟咕嘟的煮着泉水,苏敏赫拿筷子夹了几块可口的糕点,放在程爱瑜面前的瓷盘上,而程爱瑜则在慢悠悠地品着手中的那杯红枣茶。她眼眸微垂,偶尔有余光扫过他拿着筷子,朝她这边伸来的手,眸光却渐渐被一团雾色蒙住,蒙在杯中悠悠荡荡的漾起的奶白色的氤氲中。
“你辞职吧!”
苏敏赫的话,打破沉寂。
程爱瑜一愣,手中捏着的杯柄差点脱手。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敏赫,眼底闪烁着一丝狐疑,低声反问:“什么?”
“辞职吧!你应该知道,如果是公司遣退,你将来再想会这个行业,就举步维艰了。而现在,在你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你以要回家安胎为理由辞职,我想猎头公司一定会保留着你的资料,将来你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至于你的工资,我不会少你一分,还会再给你加半年的离职费,就算是我发给我手下最优秀的一员大将的,这些年的加班费吧!”
苏敏赫的声音依旧冷沉,目光悠远而平静的看着她,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但这眼底却是万丈波涛,汹涌迭起。
“苏总,是因为舒晚和罗皑皑加入《Eilte》的缘故吧!”程爱瑜扬眉,口吻中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波动。“你……在可怜我?”
“爱瑜,因为是你,我才会和你说这些话。说句心里话,我并不希望你离开,不仅仅因为你可以给公司打来极大收益、名利、人际网,更因为我难以启齿的那点儿私心。但我爷爷现如今打着Henry的主意,想利用你,让你和Henry手中掌握着的舒晚斗下去,从而牵制Henry在国内的控制力。他是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离开的,也只有你利用眼下这个机会,辞职是最好的选择,不会伤害你分毫!”
今儿这太阳,似乎是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少言寡语的苏敏赫,在此刻却长篇累累,倒是程爱瑜,变得惜字如金。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希望自己成为逃兵。”放下瓷杯,程爱瑜看着他微微一笑,自嘲的那种。
“这不是逃不逃的问题!程爱瑜,这关乎于你的人身安全,Henry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而那舒晚——那舒晚我查过,她似乎,和你还有……”
“看来你都知道了。”打断了苏敏赫的话,程爱瑜的眼神微微变了,波光潋滟的涟漪下,藏着一抹暗涌。“呵呵……”
她低笑着,又端起了茶杯,还没送到嘴边,苏敏赫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每个员工,都会有一份详细的档案,爱瑜,你也不例外,这个你应该明白。”苏敏赫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话说到这儿,就忽然偏转了话题:“爱瑜,我言尽于此,希望你听我一句劝,辞职离开。等有朝一日,你若想回来,我必定重金聘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在我处理掉一些垃圾之前,是不会离开的。至于苏老,他要想利用我,就让他尽情利用吧!也许等有些人从眼前消失的时候,以为自己在下棋的人,才会恍然发现,其实他自己才是在棋盘上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程爱瑜缓缓起身,又深深的看了眼苏敏赫:“最后一个问题,你说舒晚是Henry送进来的,我理解,但罗皑皑为什么还能稳坐钓鱼台?她是一个被环球新闻开除的员工,如今又聘进来……难道苏老爷子不怕这事儿传出去,让别人笑话吗!”
水开了,煮滚了的清泉水,在壶中翻滚。
呜——
水壶发出细微的鸣叫。
苏敏赫关了火,抬头看着程爱瑜,良久,这才掀起那饱满的唇,字句间顿的说:“是你大伯的干女儿罗皓皓,暗示爷爷,让他同意罗皑皑也进来的。这些事儿,我是后来知道的,但听着爷爷的意思,这事儿是你大伯默许的……”
“原来如此。”程爱瑜笃定的笑着,她看着正在洗茶的苏敏赫,抬腕看了眼手表:“快到上班的时间了,苏总,我先走了。”
转身离开,程爱瑜刚走到门口,就又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叫住。
“爱瑜——”这次,苏敏赫微微提高了音调,唤她的名字。程爱瑜一怔,停住了脚步,一手还搭在门把上,但并没有回头看去。她似乎又听见了苏敏赫无声的叹息,接着他郑重的叹出了那两个字,饱含着千言万语的两个字,“小心!”
……
每个人,都又要维护的东西,苏敏赫要维护苏家,维护公司,维护名誉,维护利益,还要维护自己。至于她,他能维护的,都已经维护到了。所以,不论今天谈话的结果是什么,她是否会听,苏敏赫都不会在说第二遍,而程爱瑜大概也不会再想听第二次吧!
开着车,程爱瑜一路是想公司,打开上班。
和以往一样,她乘着电梯到了杂志社的专用办公层,和大办公室里的记者编辑们打了圈招呼,就走近了办公室。
而她前脚刚进办公室,作为助手的秦狩就捧着一叠文件进来,让她签字。
“这是什么?”连着签了几本文件,程爱瑜扫了眼最底下那个厚重的文件夹,太阳穴不禁突突跳了几下,有点儿抽痛。
“是《Eilte》杂志创刊五周年的活动计划。企划部搞出来的,想让凝先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在让他们去做修改。”秦狩低声回答着,余光却在程爱瑜的面上转了圈。他心里觉得有点儿不妙,今儿的程爱瑜,这心情似乎有点儿不好!
“这么久了啊,转眼都五周年了?”面色微动,程爱瑜垂眸窝这笔的手指,轻轻地扣了下文件夹说:“放下吧,我想你应该看过了,先和我简单的说说,他们的企划。”
“是,头儿!”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声,面容白净清秀的秦狩,却非要板着张脸装严肃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在程爱瑜办公桌对面坐下,开始幻神讲解企划部的企划案。并时不时的打开文件,翻到扉页,指给程爱瑜看一看。
两人在办公室里讨论了将近一个钟头,直到程爱瑜桌上的商务电话响起,才结束了关于这个项目的话题。
程爱瑜按下接听键,商务机中传来Eva悦耳动听的声音:“Queen,记得等下上来开会。今儿有关于你们《Eilte》创刊五周年庆典活动的事项,你先做个准备,别被Wendy和姓罗的那种心机女给抢了先机!哎——对了,你说我家苏总,不会被那女人给顶上的吧,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我得去保护他!。”
“哧,去吧去吧,赶紧而去,抱着苏敏赫就别撒手了,和他说——‘苏总,由于外头的女人如狼似虎,我怕您被外力或是内功给伤着阴着,故而请您让我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维护您的人身安全!’”程爱瑜打趣的说着,故意用一种刻意装作平缓的语调,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些玩笑话。
“你个死丫头,我好心好意通知你,让你造作准备,就是为了不让你的主编头衔被后来的那俩女人盖过去。你倒好,尽挖苦我!”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Eva瞪圆了眼睛。没想到的是,这说话的功夫,苏敏赫忽然推门进来。Eva赶紧和程爱瑜说了句再见,就把电话给撩了,并急忙站起,稳稳当当的朝苏敏赫鞠了一躬:“早上好,苏总!”
一场会议开了将近两个钟头,等程爱瑜带着秦狩走出会议室时,头昏脑涨的她只想赶紧回办公室里休息一下。但余光扫见身边,同样带着助理的舒晚时,她就不得不强打精神,保持着会议中的十二万分警惕,防备着这两斗鸡眼似的女人。
“我说程主编,您还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有耳朵的人,都会觉得,在那么舒主编的建议最好,又符合全民活动这种健康向上的主题,而你的什么活动,就一个字——俗。可也不知怎么了,这总裁啊,就是一双眼珠子长你身上,什么都是你的最好,你的最棒,你的呱呱叫!啧啧……”罗皑皑阴阳怪气的说着,并凑近程爱瑜,一手捂着嘴怪笑着说:“你说,他想称赞的是不是你在某方面的伺候人的功夫啊!”
她故意压低了笑声,听上去又尖又细,怪瘆人的。但她说话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小,好似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楚,可这话就是精准无误的落入了身旁众多有心人的耳中,瞬的赚来不少暧昧不清的眼神,以及夹杂着几分讥诮的笑容。
程爱瑜不急不躁,垂眸看着他,好一会儿开口道:“比起哪方面的功夫,我想罗助理和舒副主编,比我更有说服力。毕竟,你们的枕边人,比我换衣服的速度还快吧!至于你所褒奖的那种全名活动,积极向上的健康主题,咱我眼里,在总裁眼里,永远都只是小儿科的玩意儿,在学校里弄弄就算了,赚赚人气吗。但若在商场上,谁家要是真的花这种大价钱为此造势,可就真真是把棺材本都要赔进去喽!”
话音落,周围等电梯的同事,用略显低沉的讥诮的笑,证明了程爱瑜这话的力度。他们之中,不少人都知道罗皑皑的那些勾当,不耻的笑着,并随声附和着,话里话外都夹杂着几分讥诮、讽刺。
这要按着罗皑皑以前的性格,早就跳起来了,但如今的她学乖了,只是怒瞪着程爱瑜,并扫了眼中人,却紧紧的抿着嘴,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她稳住了心思时,只觉手肘被人轻轻地碰了下,她一抬眸就看向了舒晚那张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娇媚的脸上,这才看清了她眼中意味深长分的暗示,就趾高气扬的昂起了下巴,掉转头张口就指责程爱瑜,挑起战火。
“程主编,请你说话注意点,对我们进行人身攻击算什么本事!”
“本事?如果你认为这就算是本事的话,我想罗助理,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程爱瑜悲哀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表情就好像在感叹罗皑皑有多没用。无疑,这简直就是无形中的两巴掌,重重地扇了过去。而她,丝毫没有给罗皑皑还击的机会,轻蔑的瞥了罗皑皑一眼,继续道:“不过也对,罗助理打从当三流小记者的时候,就只会写一点儿歌功颂德的三流报到,职称每年都考,却没有一年能过,真叫一个可怜啊!也难怪,你一见着舒小姐的提案,就立马赞同……什么全名马拉松大赛,呵呵,浪费那种人力物力,到了最后报名的人多,参赛的人除了零星几个老爷爷老奶奶,还会有谁?两岁不到,还没上托儿所的孩子吗!还是让逃课的学生来,陪你跑啊!”
“哼,至少新颖,至少积极向上!总比你那个什么特刊计划,要好很多!”罗皑皑不明要害,据理力争。
程爱瑜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将她彻底打压:“我们集团养你这种闲人是要花钱的,你那种搞噱头的活动,即没意思,又没内涵,还一毛钱赚不到,这是做生意,还是搞慈善啊!我的特刊计划,是不够新颖,但贵在我敢保证,等特刊一出,我们的新老读者都会争相购买。钻石版的特刊,还会变成拍卖品,用竞价的方式,让高层次的读者,在这个平台上一较高低。之后再把钻石版得到的全部收益,捐出——这样一来,不论是人气噱头,还是公司利益,就统统保住了。”
“谈钱,俗!程爱瑜,你要真缺钱,干脆出去卖得了,就你这姿色,保不齐还有好几个小老头,争先恐后的包养你呢,哈哈哈……”
“罗助理当过小三的,当然认为钱俗气。这俗话说吗,这年头二奶缺钱,小三缺爱,那么罗助理大概就是缺爱了。怪不得,你一说卖就两眼放光,看来,你在赚钱养给你爱的那位的时候,特别的有经验。”
程爱瑜反唇相讥,丝毫不落下风。
“程爱瑜,你他妈嘴里放干净点!”
“罗助理,难道‘你他妈’是我爱你的意思吗?啧啧,你这满嘴喷粪的嘴,可真是干净啊!”讥诮的一笑泯灭唇角,程爱瑜的眼神一凛,横扫了眼始终不说话,总蹿腾着罗皑皑着傻缺货来当枪子儿的舒晚一眼,冷声道:“罗皑皑,你之所以当了这么多年的三流货色,就是因为你这双眼睛,永远只能盯着三流的目标,眼界和品味也都是三流的。由此可证,和你呆在一起的人,也很三流。不过,你应该多向你现在的上司学习,学学她,怎么以三流之姿,爬到一流的位子上……”
话没说完,“叮——”,电梯的声音打断了程爱瑜的话。
电梯来了。
程爱瑜刚转眸,眸子就在那个瞬间倏然瞠起。
——他!
这王八羔子怎么会在这儿?!
看见许久不见的李暐一的那一刻,程爱瑜转眼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舒晚,似乎立刻明白了些什么。
好嘛,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原本那堆渣渣,如今到都凑到了一起去。
李暐一狞笑着,双手抄在口袋里,从电梯上下来,一步步的朝她的方向走来。一旁的同事,大多都上了电梯,靠近门口的,则招呼着程爱瑜过去。
程爱瑜早就收敛了眼中的诧异,目光笃定自信,脚步轻快沉稳的朝电梯那边走去。但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那贱品男就忽然伸出了手,抓住了程爱瑜的胳膊。
“小鱼。”
“别碰我,滚!”凌厉的字眼,从她的唇齿间滚落,一字一顿的砸向李暐一。她抬眸,眼神轻蔑的扫过李暐一明显比以前更据棱角的脸庞,嘴角的鄙夷就更深了些。
但她激烈的反应,落在旁人的眼里,却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臆想,让人不由自主的向往更深处探究。同时,也把同事们给惊了下,站在电梯数字键盘旁,正按着开门键,等她上电梯的人,被她这么一声尖锐的呵斥,惊得猛地松了手,旋即被人推了下,这才又按住了。不过这次不是等她,而是——看戏!
“小鱼,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交往了八年的男朋友啊!”猛地扯住程爱瑜的胳膊,贱品男李暐一,用余光扫了眼双手抱臂,在一旁看戏的舒晚一眼,心里有了底子的估量了下,接着使劲儿的一带,就将程爱瑜往怀里扯。
秦狩见了这一幕,惊了一跳,赶紧伸手一挡,抓住了李暐一的手,帮着程爱瑜用力一推,将他推开,冷声斥责道:“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自重?呵呵呵,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赶来让我自重!你知不知道,这女人,程爱瑜,她和我交往了八年,八年啊!可她回报我的是什么?分手,结婚——她和我分手,和姓景的同居了,结婚了,而我什么都没捞着!”
他入戏了,或许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一场戏,而是一种耻辱,一种被人生生折断了尊严的傲骨的耻辱,刻骨铭心!当然,还有后悔,后悔自己当年没有抓住程爱瑜这个,可以让他一步登天的快捷阶梯。
他依旧不死心,还抱着一丝期待。却不知,自己早已出局,如今也在了别人的棋盘上,被操控,被利用,接着再被吃掉或抛弃……
“是啊,八年的时间,我养条狗,都该喂熟了!只有你这种畜生不如的玩意儿,和罗小姐倒是极为般配的凑在了一起,应该——有四五年了吧!啧啧……真不知道,你的脸皮是有多厚,好意思把这么丢人的事儿拿出来炫耀。”程爱瑜冷眼看着他,口吻淡的就像是天边飘过的云,但其中的轻蔑讥讽,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李暐一,你还可以再贱点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