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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彭程二字,丁奉的眼睛立刻瞪圆,两道如刀子般犀利的精光射出,在张武的脸、身来回扫动。
张武吓得一哆嗦,急忙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啪!”
丁奉猛然一拍桌案,手指张武,说道:“奸贼彭程,害死我国忠良陈大人,我大金早已与他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我等金人,恨不得碎其骨,食其肉,你这竖子,既然替他来送死,本帅就成全你!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帐外一下子冲进来四名金军侍卫。
丁奉手指张武,说道:“将此贼拖出去,碎尸万断!”
“遵命!”侍卫们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只按照军令行事,人们一拥而,拉起张武就往外走。
张武吓得面无血色,发了疯似的大叫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卢大人之死,和我家主人没有一点关系,那是受奸人所害啊……”
丁奉懒得听这些,心烦意乱地挥挥手,示意侍卫们赶快把他拖走。
侍卫们加快步伐,像拖死狗似的把张武硬拽出中军帐。
“此等不知死活之辈,当真的可笑至极!”丁奉摇头冷笑道。
周围的金将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嗤笑出声,说道:“如果赤人都能像此贼这搬蠢笨,来我大营自投罗网,那我军倒轻松了。”
“将军,小人有破城之法啊……”这时候,帐外传来张武声嘶力竭的大喊声。
呦?这话让丁奉心中一动,稍愣片刻,他随手点了一名麾下的将领,说道:“快去,把这个张武给我提回来!快!”
那金将急忙答应一声。甩开双腿,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没过几秒钟,那名金将返回,同时提着张武的脖领子,把他扯了进来,他将张武往地一扔。沉声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将……将军……”张武跪伏在地,身子突突直哆嗦,汗如雨下,连身的衣服都被浸透好大一片。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人……小人有破城之法,特奉我家主人之命,来……来转告金军将士……只求……只求诸位将军能放我家主子一条活路……”
现在丁奉总算是听明白了,难怪张武肯来自投罗网,原来是奉彭程的命令,来找自己谈条件的。
“你。确实有破城之法?”
“是……是、是的……”
“那为何不去和新赤军说,反倒跑到我金军这里?新赤军可比我金军来得早多了。”
“主要是我家主子想……将功补过……”
“你刚才不是喊陈大人之死和你家主子没关系吗?”
“确实没关系,但……如果我家主子能早些察觉奸人的诡计,陈大人也就……不会死了。”
“你说的奸人又是何人?”
“就是西北巡查使,魏无忌。”
“魏无忌?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讲来!”
张武不敢乱遍,把魏无忌是如何利用彭程,又是如何害死陈平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最后。他声泪俱下地哭述道:“将军,我家主子确实没有加害卢大人之意。而是诚心诚意的想投靠大金,只因奸人魏无忌阴险狡诈,害得卢大人死于非命,也让我家主子的归顺之念无疾而终,将军明鉴,将军明察啊!”
啊。原来如此!张武说得这些,合情合理,而且说话时也没有目光飘浮不定,闪烁其词的表现,看来所言似乎不假。
其实。丁奉也一直很奇怪,以陈平那么精明的头脑,怎么会被名不见经传的彭程害死了呢,现在听完张武的话,总算找到了答案,彭程只是个受人利用的幌子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赤国的西北巡查使魏无忌。
心里已然信了七八分,丁奉仍旧说道:“你说的这些,如何让本帅相信?”
“我家主子肯献出破城之法,就足可以证明我家主子的投诚之意了。”张武急声说道。
“你说的破城之法是指……”丁奉身子前探,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张武。
张武吞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有条秘密通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赤龙坛城内。”
“哦?”丁奉眼睛为之一亮,竟然还有一条这样的通道!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赤龙坛的四周,早已经被新赤军的探子和己方的探子探查过无数遍了,怎么从没有发现有什么秘密通道啊?他挺直身躯,微微眯缝起眼睛,冷笑道:“张武,你可是欺本帅无知?”
张武身子一震,忙连连叩首,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确实有通往城内的秘密通道。现在城池早已封闭,小人之所以能从城内出来,正是通过这条秘密通道。”
丁奉吸气,拳头也下意识地握紧,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详细说说,这条通道具体在哪里,如果查证属实,本帅非但不杀你,还会重重奖赏你!”
“这……”张武面露难色,预言又止。
左右的金将们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人们迫不及待地纷纷大喝道:“说!快说!”
张武强压心头的畏惧,结结巴巴道:“让小人说出通道的位置也不难,只求丁将军能答应小人的条件。”
“什么条件?”
“破城之后,不杀我家主子,并求林将军重用我家主子。”
丁奉听后,暗暗皱眉,就算陈平不是死在彭程的手,但多少也和他有些关系,以大人对陈平的喜爱,能饶过彭程都是万幸,还要重用他,那怎么可能?
不过,眼下若不答应张武,只怕他也不会说出密道的方位,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道:“本帅只可以保证。破城之后,本帅绝不杀你家主子,至于大人能不能重用于他,那就不在本帅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但是本帅可以在大人面前替他尽力美言。”
张武闻言,喜形于色。又是一阵叩头,连声说道:“多谢丁将军,小人多谢丁将军!”
丁奉摆摆手,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张武正色说道:“回禀丁将军,密道就在赤龙山。”
“哦?”丁奉扬起眉毛,说道:“我军探子也有详查过赤龙山,并未发现其中有密道。”
“密道位置极为隐秘,即便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赤龙坛的当地人也不清楚这条密道的所在。所以……”张武看了看周围的金将,挠挠头发,说道:“所以,贵军的探子走马观花地看一遍,没有发现密道也是在情理之中。”
听闻这话,周围的金将们无不大怒,倒是丁奉仰面大笑起来,点头道:“你说得无不道理。”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徐白、侯渊何在?”
“末将在!”随着应话之声,两名偏将跨步出列。向着丁奉插手施礼。
“你二人随张武走一趟,看看那条密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摸查清楚后,速速回营,报于我知!”
“末将遵命!”徐白和侯渊二将带着张武走出中军帐,他们前脚刚走。在场的众将们便纷纷兴奋道:“将军,这真是天助我军啊!只要我军能悄悄潜入城内,哪怕城内敌军再众,攻占赤龙坛,也是易如反掌了。”
丁奉自然也很高兴。不过他比众将要冷静得多,说道:“诸位不必那么兴奋!先不说张武所言的这条密道是真是假,即便是真,你等又怎知一定不是赤军的诡计呢?万一其中有诈,我军岂不大祸临头?”
啊?他这盆冷水淋得众将纷纷倒吸口凉气。
是啊!张武说是彭程没有加害陈平,是想投靠己方,但人嘴两张皮,随便他怎么说,谁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不是如他所言。若真是诡计,己方信以为真,后果将不堪设想。
“将军,依你之见,这张武……到底是人是鬼?”
丁奉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我又没有天眼,怎能看出他是人还是鬼,不过,依我对陈大人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中彭程的暗算,其中或许真的另有隐情。”
众人听他也是模棱两可,刚刚生出来的兴奋感一扫而光,一个个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当天晚上,徐白和侯渊二人带着张武返回金军大营,两人先把张武安置好,然后前来参见丁奉,向其汇报详情:张武所言不假,在赤龙山还真有一条密道。
这条密道位于赤龙山的山腰部位,是一条长长的山洞,山洞贯穿山峰,可以由山的一侧穿行到另一侧。
很难探究这个山洞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而成,张武也说不清楚,总之很早以前就有了。
虽说山洞口位于半山腰,但距离山脚下依旧有数十米之高,至于要如何爬去,原来在山洞口下的崖壁,钉有一些铁镢,人可以登着铁镢一点点的往攀爬,由于铁镢的数量不多,凸起的也不是很明显,加和山石都是同一种颜色,即便走到近前观察,都很难发现它的存在。这也是这条密道不被人知的原因所在。
可以说正常人就算知道铁镢的位置,也很难靠它们爬去,得是登山高手要熟知登山技巧才能作到。
听到这里,丁奉摊了摊手,说道:“照你二人的说法,我军能通过密道的人,只能有数百?”
“不、不、不!”侯渊急忙摇头,解释道:“只要有一位兄弟先爬去,扔下绳索,其它的兄弟就可以轻松去了。”
“恩!”丁奉点点头,然后又再次确认道:“山洞确实能通到赤龙坛那一边?”
“可以,末将亲眼所见。”徐白正色说道:“穿过山洞,倒另一边的洞口,整个赤龙坛的城邑尽在眼底,城防内部的部署都能隐约可见。”
“从另一侧的洞口下去,是什么地方?”
“据张武交代,洞口的下方就是临时的郡首府,也就是彭程的住地。”侯渊回道。
“如果彭程真有意助我军破城,这倒是个好机会,不用担心我军将士在从山洞下来时被敌人发现了。”
“正是!”
“速去把张武找来,我要与他详谈。”
“是!将军!”
过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张武被徐白和侯渊二人领来,见到丁奉,他小心翼翼地跪地施礼,说道:“小人参见丁将军!”
“起来!密道的情况,本帅已经听徐、侯两位将军介绍过了,确实可供我军做偷袭之用。你回去告诉彭大人,我军会在明日半夜亥时通过密道,悄悄潜入赤龙坛,你让彭大人务必做好接应。”
“是、是、是!丁将军放心,小人一定把将军的意思带到。”
“恩!到时以火把为号,我方兄弟会在洞口摇晃火把示意,如果一切安全,你方可在山下摇晃火把,示意我军进城。”
“是!小人记住了。”张武听得认真。生怕漏过一个字。
“等破城之后,本帅不会伤害彭大人的性命,还可以让他继续做泗水郡的郡首,至于日后会不会升官进爵,那要看大人的决定,就不是我这区区一军团长所能左右的了。”丁奉也不想蒙骗彭程,实话实说,即便他能任命郡首。那也只是暂时的,能不能长期留用。最终还得看林浩天的决定。
张武边听边点头,连连应着。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丁奉摆摆手,说道:“你速速回城去,见到彭大人后,把本帅的意思都带到。并让彭大人做好接应的准备,另外,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走漏风声,明白吗?”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恩!你去!”
“小人告辞。”
张武再次叩首,然后站起身形,迈着小碎步,退到营帐的门口,这才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徐白和侯渊二人也站起身形,向丁奉拱手说道:“将军,末将这就回去做备战!”
“备什么战?”丁奉笑呵呵地反问道。
“将军不是要明日利用密道偷袭敌城吗?”徐白、侯渊赤名其妙地说道,这么大的事,难道不需要备战?
丁奉淡然一笑,慢悠悠地说道:“谁说我明日要攻城了?”
“可是刚才……”
“那只不过是做个小小的试探罢了!”丁奉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我得先看看,彭程的投诚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真想助我军破城,还是另有所图。”
丁奉可是老兵油子出身,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他那能因为张武的三言两语就完全相信他的话,即便张武所说的密道是真的。
“原来如此!”徐白和侯渊这才明白他的意图。
“你二人速速让我军探子跟张武,最好能在不引起对方察觉的情况下潜入城内,探明城中的详细情况。”丁奉扬头说道。
“是!”徐、侯二人不敢怠慢,双双答应一声,然后急匆匆地跑出中军帐。
第二天,深夜亥时,赤龙坛城内。
现在已到丁奉约定的时间,彭程带着一干心腹,悄悄来到府邸的后身。他现在所住的临时郡首府就是靠着赤龙山而建,之间只隔有不到两米宽的走道,可以说只要从赤龙山下来,便可以第一时间进入他的宅院之内。
彭程站在后院的院中,仰头往上观望,黑糊糊的崖壁,哪里有半点火光?等了好半晌,他心急如焚地问左右心腹道:“现在是几时了?”
“回禀大人,亥时已快过两刻钟了。”一名手下低声答道。
“怎么还没有见到金军的信号?”彭程嘟囔一声,转目看向张武,沉声问道:“张武,你不会记错了吧?肯定是亥时吗?”
“大人,绝对没错,是金军统帅丁奉亲口说的,就在今晚亥时。”
“那他们人呢?现在已过亥时,怎么还没见到金军的影子?”
“这……”张武也说不出来金军为何没有如约出现,他急得满脑门的汗,胡乱抹了抹,结结巴巴道:“也许……也许是金军临时改变了主意吧……”
“此等大事,金军怎会临时改变计划?”彭程心中火烧,气呼呼地训斥道:“没用的东西,交代你的事,没一件能办得好的。”
张武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大人,我们现在……还……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了?”
“还等什么?”彭程没好气地说道:“亥时已过这么久,连金军的人影都看不到,想必今晚金军是不会再来了。”说着话,他一甩袍袖,带着一脸的怒气,转身回往自己的卧房。
其他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纷纷低声说道:“大家都先散了吧!”
时间不长,偌大的后院中只剩下张武一人。
直到这时,他还是满脸的不甘心,举目向山上张望,一边看一边紧锁眉头,喃喃自语地嘀咕道:“没错啊!昨天丁奉约定的时间确实是今晚亥时啊,怎么就没人来呢!”
他想不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又在院中站了良久,他长吁短叹地也走开了。
他们这边的情况,被埋伏于暗中的金军探子看得一清二楚。
金军探子其实离他们很近,就躲在十米高的崖壁上,不过他穿着墨绿色的行装,就连脸和手都被涂抹成墨绿色,他贴在崖壁上,真如同悬崖的一部分,即使走到近前观瞧,也未必能发现,何况现在还是漆黑的深夜。
看着院中的众人全部离去,仿佛和崖壁融为一体的金军探子这才缓缓向山腰的山洞口攀爬过去。山洞口不大,四周又长满了草藤,将洞口遮挡得很严实,也正因为这样,这座山洞才一直不被人察觉它的存在。
金军探子动作麻利,举着火折子,快速地穿过山洞,行到另一边的出口,然后顺下绳索,借助绳子,快速地下了山。
到了山下,他又重新拿出火折子,将绳索烧掉,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这才回到金军大营。
等金军探子见到丁奉后,把郡首府内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他讲述了一遍。
丁奉边听边点头,己方探子说完,他不放心地追问道:“山下确实没有伏兵?”
“没有!小人看得很真切,除了在院中等我方信号的那十几个人外,再无其他的军兵。”天眼探子肯定地说道。
看来张武倒是没有说谎,彭程确实有投诚之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