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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六一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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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军的兵力远没到十万,才只是三万多人而已,只靠这么点兵力,却要守住这么大的建康水师大营,谈何容易?好在己方的水军又回往北岸,将运送更多的兵力和物资过来,现在林浩天这边只能坚守,根本不敢主动出战。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尹良率领二十万的中央军抵达建康水师大营外,拉开阵势,摆出强攻的架势。

    现在天色已然蒙蒙亮,看到营外的赤军铺天盖地,列好的兵团方阵一排排,一列列,一眼望不到边际,林浩天的心头也是一阵颤动,虽说他早已作好心里准备,预感到赤军下一轮的反扑会更加凶猛,兵力会更多。

    他询问身边的邵林,道:“我军的第二批将士何时能抵达?”

    邵林面露难色地说道:“刚刚接到的消息,建康水军的舰队正在江巡弋,我军舰船不敢贸然过江。”

    林浩天皱起眉头,疑问道:“不是已把建康水军打跑了吗?”

    “回禀大人,据报,建康水军主舰的帅旗也已换高通的旗号,看起来现在是高通亲自坐镇指挥建康水军,孙冰、许炎两位将军不敢贸然开战。”邵林解释道。

    听闻邵林的话,林浩天眉头大皱,沉声说道:“孙、许二人怎如此胆怯,如果建康水军不停的在江巡弋,他们就永远都过不来了?我等要被困死在赤营不成?”

    邵林急忙说道:“孙冰、许炎两位将军已在传信中表明,建康水师不可能长时间的封江,必会靠岸休整,到那时,我方水军再趁机渡江也不迟。”

    林浩天冷哼一声,反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半个月?要是等到敌人的东海水军过来,他们就永远别想再过江了。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传我命令。两天之内,孙冰、许炎必须把援军和物资给我运送过江,如有违命,定斩不赦。”

    给出两天的时候。这已是林浩天的极限,外面有数十万虎视眈眈的赤军,而己方满打满算才三万多人,接下来的战斗,还不知道有多么艰难呢!

    “呜、呜呜——”

    营外传来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赤军阵营里战鼓齐鸣,敲得震天响,随着鼓声一起,早已列好战阵的赤军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赤军浩浩荡荡的推进过来。就连那么勇猛的尤人将士也是一个个面色凝重,下意识地抓紧手中的武器。

    楚辰在寨墙亲自指挥,他向左右号令道:“准备放箭!”在他身边的传令兵们立刻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偌长的寨墙,吆喝之声此起彼伏。

    由于建康水师的营地太大。寨墙也长,三万多铁狮军将士几乎全部登到寨墙,没有留下任何的后备军。

    现在对于金军而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建康水师大营的防御布置得甚强。寨墙高筑,由泥土、石块、木桩混合而成,异常坚固。又不怕火烧,另外,营里囤积的辎重甚巨,不仅有大批的箭矢、滚木、擂石等物,还有数百架之多的抛石机以及不计其数的石弹,这些都可作为抵御赤军的利器。

    等到赤军推进到金军的射程之内后。楚辰下令,让己方的抛石机先把石弹投掷出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营内的数百架抛石机齐齐发动,一颗颗巨大的石头被甩飞到半空中,挂着呼啸的破金声。向赤军阵营里砸去。

    对于石弹的攻击,盾牌是毫无用处的,即便士卒们顶起盾牌,仍然能被从天而落的石弹砸成肉饼。数以百计的石弹砸进赤军阵营当中,可谓是四处开花,血光迸射,人们的惨叫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就连距离战场较远、在后观战的尹良都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身,好像是建康水师大营里的石弹能砸到他身的似的。

    等一波石弹射出后,赤军阵营看去已不再是那么齐整,许多方阵变得松散。楚辰立刻传令,全军放箭,趁着敌人阵形不整的机会,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

    铁狮军将士纷纷捻弓搭箭,居高临下,对准城外的敌军展开劲射。

    箭阵犹如乌云盖顶,落进赤军阵营中,成群成片的士卒中箭倒地,大多数人倒地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以前,尤人的军队是有近战兵和弓箭手之分的,自从转投金国后,尤人开始按照金国的方式展开训练,不管的近战兵还是弓箭手,皆有练习箭术、马术和近身搏斗技能,所以现在也没有近战步兵和弓箭手之分。

    人们的箭术未必有多么的精通,更达不到百步穿杨的程度,但是有一点,将士们被训练得臂力够强。

    在大规模的交战当中,只有力道够了,大致的方向正确,哪怕是闭着眼睛放箭,也能杀伤到站队密集敌人。

    经受着金军方面抛石机和箭阵的双重打击,赤军在推进中损失惨重,不断有士卒扑倒在地,举目望去,方阵过去之后,留下满地的尸体和伤兵,鲜血把黄色的土地都染成黑红色。

    不过,进攻的赤军也不是乌合之众,而是留守都城的中央军精锐,即便对方的攻击如此猛烈,也丝毫未能拖缓赤军的推进,人们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全然不畏生死的向前行进。

    赤军方面以不顾伤亡的推进方式,终于压到建康水师大营的寨墙之下,紧接着,一把把云梯架起,士卒们如蚂蚁一般开始向攀爬,接下来,双方硬碰硬的攻坚战正式展开。

    这是一场兵力相差悬殊又你死我活的战斗,双方的将士都使出浑身的力气和本事,一边拼命的坚守,抵御敌人的强攻,一边拼命的冲锋,突破敌人的防线。

    此时战斗之激烈,即便张不凡、邵林等以近战擅长的将领都拿起弓箭,射杀城外的敌人。

    身为金军主帅的林浩天现在也是身先士卒,顶在最前沿。亲自参与到战斗当中。

    战场上,他一手持战戟,砍杀爬寨墙的敌人,一手握着长戟。不时地探出身形,刺杀云梯上的敌人。有时候战事危急,己方的薄弱处已难以抵御敌人的冲击时,林浩天还会直接以风凌疾步闪到寨墙外,与下面人山人海的赤军展开近身搏杀。

    他每一次在营外现身,都会引起赤军的混乱,在他的战戟之下,成群的赤兵士卒化为冥雾,被他吸入体内,但同样的。激烈的拼杀也在急剧地消耗他的体力,不到一个时辰的激战打下来,林浩天已累得浑身是汗,气喘如牛。

    这场金赤两军的血战,好像永远没有休止似的。攻方的赤军攻势是一波接着一波,守方的金军反击亦是一波强过一波,随着战斗的持续,双方已经整整恶战了一上午。

    只是一上午的时间,金军足足打退了赤军五轮强攻,只三万多人的金军却把二十万众的赤军死死顶在营地之外,这也堪称是个奇迹了。

    当然。金军所以能坚守得住,固然和将士们不顾生死的浴血奋战有关系,同时,建康水师大营自身储备有众多的物资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也让金军的战力得到很大程度的提高。

    可惜祸不单行,正当金军苦苦支撑。全力抵御赤军强攻的时候,后方突然来报,称建康水师正由江面向己方的营后快速而来,似有由营后展开进攻的架势。

    听闻这个消息,就连泰山压顶都不变色的林浩天心头也为之一颤。现在己方应付正面的赤军主力都很是艰难,如果背后再遭到攻击,让赤军对己方形成夹击之势,那还了得,弄不好,包括自己在内,全军将士就得交代在建康水师大营里。

    只是顷刻之间,林浩天的额头就见了汗,他看了看四周,高声唤道:“邵林何在?”

    听到他的呼喊,原本不见踪影的邵林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浑身下都是血,手里弯刀已变成暗红色。

    他急步来到林浩天近前,一边喘息着一边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召集魔系冥武兄弟,随我到后营迎敌!”林浩天沉声说道。

    去后营迎敌?难道敌人又从江打过来了?邵林脸色也是一变,但他没敢多问,急急去召集分散在各处的魔系冥武者。

    很快,邵林把百余名魔系冥武者全部聚拢到一处,见人都得差不多了,林浩天带领魔系冥武者以及两千名铁狮军士卒,向后营飞奔而去。

    等他们跑到后营时,赤军的舰队距离建康水师大营的码头已不足百步,举目望去,江面都是敌舰,大大小小的船只加到一起,没有二百艘,也超过一百五十艘,有层次地平行在江面,齐头并进,看去也异常壮观。

    可是此时林浩天等人都没心思去欣赏眼前这波澜壮阔的场面,人们的神经皆已绷到极点,超过一百五十艘的舰船,就算里面没有步兵,单单是水军就得在十万之,己方这边就这么二千来人,此战要如何打下去?

    人们本能地看向林浩天,后者倒是不动如山,面对这些多的敌军舰船,脸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眼中的精光在飘浮不定地跳动着。

    林浩天在考虑如何应战,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感觉只靠己方这点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这么多敌人的冲击,与其让敌人强行破营,还不如……

    想到这里,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向左右道:“打开营门!”

    “什么?”邵林等人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么多的敌人,己方即便是拼死坚守都未必能守得住,怎么还主动开营门放敌人进入呢?邵林急声说道:“大人……”

    林浩天摆摆手,打断邵林下面的话,他语气淡漠地说道:“敌军水师的统帅是高通,此人虽高傲,但并不莽撞,深识兵法,又工于心计,我方表现得越是反常,他越会有所顾虑,即便营门大开,他也未必敢冒进。”

    林浩天想到的是空城计,故意打开营门。打算用反常之举吓唬高通,当然,如果对方不当,趁势攻打进来。林浩天也可与敌人在陆地交战,避免水战之争。

    不过在邵林等人看来,他这个举动太冒险了,敌军那么多人,己方完全不设防的让敌人打进来,局势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林浩天坚持己见,邵林等人也没办法,最后只好按照他的命令,把营门打开,二千多将士全部隐藏在营内各隐蔽之处。

    在营外观瞧。现在大营的情况异常诡异。不仅营门大开,码头、寨墙连一兵一卒都看不到,若大的军营,好像变成了空营似的,死气沉沉中又透出一股浓重的杀气。

    从江攻过来的赤军舰队确实是由高通亲自率领。等舰船接近码头的时候,有眼尖的赤兵连声大叫道:“快看、快看,营门是开的,里面没人!”

    原本坐在甲板督战的高通也听闻了下面军兵的叫喊,他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形,走到船头。向前观望。

    可不是嘛,眼前的建康水师大营营门敞开,内外皆是空空荡荡,金军好像全部消失似的,即看不到金旗,也看不到金军将士。

    见状。高通吸气,侧耳倾听,营前的激战声、喊杀声阵阵,显然金军还在营内,怎么后营这边会是空无一人。甚至连营门都没有关闭呢?这是金军的疏忽还是暗藏诡计?

    高通还真被林浩天这不可思议的举动唬住了,他双手紧紧抓着甲板的栏杆,身子前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的大营,久久没有说话。

    这时候,水军众将纷纷走前来,问道:“将军,金军不在,营门又大开,我军……要不要趁机攻打进去?”

    “等一等!”高通摆摆手,目光依旧在大营内外来回打转,幽幽说道:“战斗已然开始,金军不会不管后营,更不可能犯下忘关营门这样的低级错误,这只有一个解释,其中有诈!”

    众将也觉得事有蹊跷,听完高通的话,人们面面相觑,沉吟了好一会,方问道:“那……将军,我们还要不要进攻?”

    赤军的舰船都带有弩床和小型的抛石机,弩床的威力比金国的破军弩稍小,而且只能单发,小型的抛石机更是袖珍,射程只在百步左右。如果金军在镇守大营,赤军舰船可以发射弩箭和石弹,近距离的攻击寨墙,对寨墙的敌军造成一定的杀伤,可是现在金军根本没有驻守寨墙,舰船的这些武器反而失去了用武之地。

    现在他们要进攻,很简单,只需把舰船的水军派出去,直接顺着敞开的营门杀进去即可,可是人们不敢确定的是,营内到底有没有金国的伏兵,一旦有诈,己方贸然进入岂不要吃大亏?

    高通心中没底,寻思了好半晌,他转头对身边的一名偏将说道:“天宝,你带五百兄弟先进营去探探,看看有无埋伏,万一有变,要立刻退出来。”

    那名叫天宝的偏将插手施礼,振声说道:“末将遵命!”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发亮,长的也是相貌堂堂,五官俊秀,看去一表人才。

    他叫胡天宝,是高通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胆子大,有气魄,冥武也高强,颇受高通的看重。

    他领命而去,带五百名赤国水军,没敢让舰船靠岸,而是在距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悄悄下水,直接游到岸。

    以胡天宝为首的五百赤国水军皆穿着黑色的水靠,人们手中提着轻便的短刀,到江岸,先是向四周观察。

    在舰船看时,就已经感觉到建康水师大营的气氛诡异,现在身临其境,感觉更是真切。

    大营的前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战斗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可后方却是声息皆无,一片死寂,好像金军全跑到前营去打仗了似的。

    仔仔细细观察好一会,胡天宝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深吸口气,向左右挥了下手,低声喝道:“上!”高通对他有知遇之恩,虽说现在他心里也是七八下,但高通有令,他硬着头皮也得去执行。

    胡天宝带着五百水军慢慢接近到营门前,这时,后面观望的高通等人也都紧张起来,人们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岸。

    高通亦是缓缓抬起手臂,让全军舰船全部做好准备,一有敌人现身,立刻发动攻击。

    且说胡天宝,他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带头穿过营门,进入建康水师大营。

    进来之后,人们的脑袋转个不停,向营地四周打量。

    对于他们来说,营内的布置太熟悉了,这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营地,营内的状况和营外差不多,也是一个人都看不到,放眼望去,除了营帐还是营帐。

    难道,敌军当真不在后营?当真是疏忽了背后的防守让己方抓到了机会?胡天宝不敢大意,他向左右挥了挥手,低声说道:“分头去查,看下各处营帐内有无伏兵!”

    此时,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把五百手下全部分散开来。

    如果他们能聚在一起,不管埋伏的敌人有多强,都不可能一下子把他们消灭,但是一分散,这可给了藏于暗处的魔系冥武者突下杀手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