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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这话,邵林和彤磊眉头大皱,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向佩剑的剑柄。
林浩天向他二人使个颜色,示意他俩不要动武。
通过店小二的话,林浩天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赤人对金人的反感、排斥与无可奈何,想必,原来的安城城主在这里没少干缺德犯法之事,才导致当地的百姓对金人的误解如此之深。
他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也不要把所有金人都当成是贪得无厌又无恶不作的坏人,说不定,这位新来的县首大人就是一位爱戴百姓的清官。”
“那可真是天掉馅饼了,以前的城主、县首乃至郡首都是金人,可没一个是好官……”
说到这里,他猛然顿住,目光怪异的打量着林浩天,疑道:“咦?听口音你应该是赤人,怎么却帮着金人说话?”
林浩天仰面而笑,摆手说道:“我不帮任何人说话,只站在有理的那一边。当今的金国朝廷并非昏庸无道,如果地方官员真的不称职,危害一方百姓,大臣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店小二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去端茶水,一边摇头笑道:“听你说话,好像你认识金国大臣似的。”
林浩天摇着折扇,但笑不语。
很快,店小二把茶水和瓜果一一断送来。
林浩天和罗兰等人坐在茶馆里,边歇脚边喝茶,等他们吃喝得差不多了,就听街道传来熙熙攘攘的谈论声。
林浩天坐在窗边,探头向外观望,只见大量的人群在街道尽头那边涌现出现,侧耳倾听,人们谈论的都是原城主被斩首时的情景。还有些人在谈论新任的城主。
听得出来,对于原城主被斩首之事,百姓们都是拍手称快,而对于新县首和新城主。则是褒贬不一。
有些人说只看新县首和新城主惩治贪官污吏的力度以及废除苛捐杂税的作风。便可判断出来是爱民的好官。
另有一些人持着和店小二相同的观点,认为那只是新官任做作样子罢了。以后,他们自己还是会变成贪官污吏,还是会征收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赋税。
林浩天认真听着街头百姓们的谈论,同时也在暗暗点头。以前的官员在地方祸害太深,想一下子就消除百姓们的误解是不可能的,但事情至少有了好的转机,地方官员的大换血也算是初见成效。
歇息得差不多了,林浩天对身边的罗兰说道:“我们该走了!”
罗兰点点头,跟着林浩天站起身形,向外走去。
邵林和彤磊留下茶资。快步跟了出去。
到了外面,林浩天、罗兰等人坐马车,赶车的邵林在外面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去城主府瞧一瞧。看看新任的县首和城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浩天笑吟吟地说道。
新任的县首是由参政堂推荐的,他也想瞧瞧,参政堂推荐的人才是不是真的有能力。不过,令林浩天失望的是,县首并没在安城,此时,城主府里只有新任的城主。
来到城主府后,林浩天率先下了马车,刚走到城主府的大门口,便被门外的守卫拦住。
一名守卫跨步前,沉声喝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往里面走吗?城主府是你想进就进的吗?”
守卫语气蛮横又强硬,林浩天倒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是途径安城的商人,特来拜会城主大人。”说话时,他特意改用了金地的口音。
呦!是金人!守卫一听他的口音,态度立刻软化下来,说道:“原来是老金人,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向城主大人禀报。”
“多谢了。”
“客气!”
那守卫进去时间不长,便从城主府里快步走出来,对林浩天含笑道:“这位小兄弟,城主大人有请!”
林浩天再次倒了一声谢,这才回到马车旁,把罗兰扶下马车,随后单手揽着她的纤腰,缓步走进城主府内。
当两旁的守卫们瞧见罗兰,也是一时间看得愣神,膛目结舌,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天下怎会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城主府虽说不小,但看起来倒也是中规中矩,穿过门厅,进入正堂,只见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坐在当中的铺垫,正伏在桌案办公。
听闻到脚步声,他这才放下手里的文卷,抬起头看,举目看向林浩天和罗兰二人。
等他瞧清楚两人的样貌,中年人心头顿是一震,好一对俊美绝伦的男女,男的俊逸,女的绝美,站在一起,就仿佛一对壁人似的,活脱脱从画中走出来的金童玉女。
他愣了片刻,然后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拱手说道:“不知两位是……”
“在下林阿三,这位是在下的内人,兰儿!”林浩天含笑拱手回礼。
“原来是林公子,失敬、失敬,快请坐!”中年人满脸堆笑,连连摆手。对方只是普通的商人,而他是一城之主,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对面前的这对青年夫妇如此客气,可能是他二人容貌太过俊美的关系!
他是这么对自己解释的,可能正是因为林浩天和罗兰的相貌太过于俊美才让他忽略了二人身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不怒而威和雍容华贵的气质。( 平南文学网)
“听说城主大人是新任的安城城主,我与内子刚好路径安城,所以便前来拜访,有冒昧之处,还望城主大人多多包涵。”林浩天客气又有礼地说道。
“哎呀,林公子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老金人,不必见外。”难得能在偏远的赤地遇到金人,还是这么一对出众的伉俪,中年人也显得十分高兴,他问道:“不知公子家住哪里?”
“原本在宛城,现已搬到建康。”林浩天玩笑道:“看来我是和朝廷有缘,朝廷在哪。我就跟着去哪!”
中年人被他的话逗乐了,感叹道:“说起宛城,我也是好久没有回家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对了。我叫曹雄。林公子不必叫我城主大人,听起来见外。我比林公子年长几岁。若林公子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曹兄!”
这位新城主还是蛮随和的一个人嘛!林浩天对他的好感大增,笑道:“既然曹兄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曹兄也别再叫我林公子了,听起来也很见外嘛!”
“哈哈!”曹雄大笑,说道:“那我就叫你林老弟好了。”
林浩天点点头,话锋一转,说道:“曹兄,我是初次来安城,感觉这里很是落魄啊!”
“是啊!”曹雄长叹一声。摇头道:“一任的城主关泰昏庸无能,又喜钱财、美色,在安城这里四处敛财、欺男霸女,可谓是无恶不作。好好的一座安城已败坏到如今这副田地。要知道,以前安城人口有十万之多,现在,连三万人都不到了。”
闻言,林浩天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冷冷说道:“如此昏官,的确当诛!”
曹雄被他身瞬间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吓了一跳,见他看着自己怔怔发呆,林浩天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收起脸的阴冷,含笑说道:“身为百姓,最痛恨的就是昏官、恶官,关泰在这里作威作福,百姓们不仅恨他,还会恨我大金的朝廷,遗害甚大啊!”
“贤弟所言极是!”曹雄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连连点头,说道:“所以我这个新城主在安城做起事来也是苦难重重,现在就连城军都召不来……”
说到这里,他面露愁色,仰天长叹。
林浩天一怔,问道:“为何召不到城军?”
“一是府库亏空严重,根本无钱,其二,赤人百姓也不愿意给我们金人当兵啊,就连我城主府的守卫,都是我厚着脸皮向县首大人要的金人家丁来充数!”
说着,曹雄噗嗤一声笑了,苦笑。
一地的官府,在本地都混到这种程度了,实在是可悲可叹。
林浩天也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随即又好奇地问道:“曹兄为何急于召集城军?”
“自然是为了应对叛贼!”曹雄正色说道:“贤弟有所不知,安城名中有安,实际并不平安,就在安城三十里外的双头山,聚拢着一大群山贼,这阵子,山贼突然打起了反金的旗号,四处抢掠,杀人越货,现已成了我安城的一大害!”
“既然是大害,就理应围剿歼灭。”林浩天沉声说道。
“是啊,只是现在安城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只有二十几名衙役,又怎能围剿得了这么一大批山贼呢!”
曹雄苦笑道:“现在,只要山贼不来骚扰安城,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望去围剿山贼?”
林浩天疑问道:“既然城里没兵,何不向县里救援,请县军剿灭山贼。”
“现在县军也忙着呢,正忙于剿灭李志鹏一系叛党,前几日,县首大人还给我传了封信,问我安城有没有可调用之兵,想来,县军目前也是捉襟见肘啊!”曹雄摇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林浩天喃喃说道。
他二人正谈着话,突然之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守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颤声说道:“大……大人,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惊慌,不知道我正在见客吗?”曹雄先是呵斥守卫一句,而后又充满歉意地看了看林浩天。
“是……是双头山的山贼来人了,现在就在门外!”守卫吞了口唾沫,总算是一口气把话说完。
听闻这话,曹雄的脸色顿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双头山的山贼竟然找门来了!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急声问道:“山贼来有多少人?”
他边说着话,边拔肋下的佩剑,而后还没忘记提醒林浩天道:“贤弟,你快带着嫂夫人从后门走,山贼荒残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位名叫兰儿的女子若是落到山贼手,以她绝世的美貌。不知道要遭受多少人的羞辱呢!
区区的山贼,林浩天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哪怕来一千一万也只能是给他试手用的,不过。他有意试探曹雄。故作神色惊慌状,反拉住曹雄的手。说道:“曹兄,山贼既然敢光天化日前来,必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你留下来。弄不好也会丢了性命,还是赶快随我一同走!”
曹雄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身为城主,职责所在,我又岂能临阵脱逃?想我金人,只有杀身成仁的英烈,哪有贪生怕死的懦夫。就算死,我也得死在安城,绝不能是县首大人的问罪刀下!”
恩!林浩天大点其头,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金国官员。铁骨铮铮的金国汉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报信的守卫呆了一会,方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大人,山贼……山贼只来了一人,说是来给大人送信的!”
“啊?只有一人?”曹雄愣了愣,立刻又把抽出来的佩剑收回到剑鞘当中,眼珠转了转,冷声喝道:“带来贼进来见我!”
“是!大人!”守卫插手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等守卫离开,曹雄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对林浩天赔笑道:“贤弟啊,看来山贼只是个送信的,你和嫂夫人也不必急于离开了。”
坐在一旁的罗兰差点笑出声来,她急忙垂首,抬起袖子,遮住樱唇,曹雄亦是为自己的小题大做羞得满脸尴尬,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林浩天倒是体贴的一笑,正色说道:“曹兄虽为文人,但颇具我金人的气魄,如果金地官员人人都能像曹兄这样,我大金得强盛到何等程度啊!”
“贤弟太谬赞愚兄了!”曹雄闻言,脸色更显涨红。
这时候,守卫从外面领进来一人。
这人年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下面穿着挽着裤腿的黑色裤子,身只着一件坎肩,没有系扣,露出高高凸起的胸肌和腹腱,向头上看,剔着大光头,相貌凶恶,脸一道斜疤,看去异常骇人。
这名壮汉趾高气扬的走进大堂,下巴高高扬起,以俯视的目光环视堂内众人。
看他的姿态,哪里像是山贼,更像是高官到下属官邸视察的。
等他看到罗兰时,原本充满傲气的眼睛霎时间为之一亮,呦!好美的女人!他的目光仿佛钉在罗兰脸似的,久久移动不开。
曹雄暗暗咬牙,重重地咳了一声,喝道:“好大胆的贼人,见了本官,还不施礼?”
在他的喊喝声中,壮汉终于回过神来,目光恋恋不舍地从罗兰脸挪开,随即两眼冒着凶光,看向曹雄。他鼻子一禁,冷冷哼了一声,问道:“你就是新任的安城城主,曹雄?”
“正是本官!”曹雄毫无畏惧,对壮汉的目光。
“我还以为曹雄是个什么样的三头六臂呢,原来只是个文弱书生!”壮汉嗤笑出声,接着,胸脯挺起,大声说道:“我是替我家将军来传令于你的,曹雄,你给我听好了,我家将军责令你在三日之内,准备好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一并送到双头山,不得有误,若是逾期未缴,嘿嘿,到时我双头山的大军将杀入你安城,鸡犬不留!”
他说完之后,曹雄已气得身子突突直哆嗦,区区的山贼竟敢自称将军,还‘责令’自己‘缴’十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食,别说安城没有这么多的钱粮,即便有,他宁死也不会送给山贼。
还没等他说话,那壮汉又继续道:“不过,现在我还要再加一条。”说着话,他抬起手来,一指罗兰,说道:“她,也要一并送到双头山!”
“大胆!放肆!”曹雄再忍不住,猛的暴喝一声,怒道:“好个胆大包天、厚颜无耻的贼子!要钱,没有,要粮,也没有,要人,更不会有,你回去告诉你的山贼头领,休想从我安城得到一文钱,一粒粮!”
“呦!曹雄,你的胆子可不小啊!”壮汉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挑起大拇指,赞道:“好!你好样的!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走着瞧,等到剥你皮、挖你心的时候,你可别求饶啊!对了,别想跑,我双头山的弟兄已把安城的所有出路都封死了。”
说着话,他又特意看眼罗兰,越看越是心动,越是难耐,他笑着说道:“尤其是你,小娘子,你就在城里好好等着!”
见他说话时还不停的向自己近前凑,罗兰本能的拉紧身边的林浩天,后者倒完全不为所动,坐在那里,目光低垂,脸也没什么表情,看样子,像是被山贼给吓傻了。
那壮汉由始至终连看都没看林浩天一眼,他一直凑到罗兰近前,提鼻子用力吸了口气,嗅到她身沁人心脾的麝香味,更是抑制不住地伸出手来,摸向罗兰的面颊。
这时候,曹雄大步流星前,一把把壮汉的毛手打开,两眼喷火,怒声喝问道:“你要做什么?”
壮汉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仰面哈哈大笑着退后两步,拱手说道:“除了这个小娘子外,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哈哈——”
说话之间,他摇晃着身子向外走去,但他狂妄又得意的笑声仍不时从大堂外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