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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已然上前,二姨娘看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表侄女儿,当即哭喊起来,“若兰,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了?不要吓姨母啊,要是你有个万一,我怎么向你娘交代?”其实,她也不过就是章若兰的表姨,算不得太亲。
易谨安皱着眉,抢先道,“姨娘,不关宁儿妹妹的事!”
易谨宁抬眸冷眼看着她做戏,半天不语。经她这么一说,就算不关自己的事也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二姨娘命人将章若兰抬进屋里,派人去请大夫诊治,回头恶狠狠地看向易谨宁。“你真是会闹事啊,今儿上午才闹出丫鬟被藤条抽的一出,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将表妹害成这样了?当真是扫把星转世!”
“等若兰醒了再问也不迟!”易长华面无表情。
一院子人都不说话,易老爷眼神犀利地看着易谨宁,神情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老觉得,这个女儿自及笄日起,就有些不一样了。眼神?对他的态度?都有,以前她不会直接与自己对视,更不会用那种阴森的眼神看自己。
那边小厮拿了相爷的帖子去请了宫里的太医来,好生把了脉,包了伤口开了药,才嘱咐道,“小姐只是皮外伤,不碍事儿,下次小心点就是了!”
“不碍事?不碍事会晕倒?你到底会不会医?”二姨娘简直就把自己当作当家主母了,全然不顾易丞相的面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把老太医骂得抬不起头来。
易丞相脸都绿了,二姨娘还不知收敛,“不会医就别在这儿耽搁时间,还是早些收拾包袱,告老还乡的好。”
易长华再也听不下去,一个巴掌就甩过来,打得二姨娘眼冒金星。她捂着脸跺脚,“老爷!”
太医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冷哼一声道,“老夫行医多年,虽不是医术超绝,但自问还没糊涂到是不是皮外伤都检查不出来。要不是看在易丞相的脸面上,你这乌烟瘴气之地,老朽还不愿踏足!”
章若兰是被自己的血吓晕的,二姨娘想找茬,又见表侄女儿晕倒了,恨不得拆了易谨宁的骨头,所以没顾及太多,当下把老太医一顿臭骂。这会儿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些,忙给老太医赔罪。
老太医摆摆手,收拾好药箱,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他决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相府看诊了。
等到章若兰悠悠醒转过来,易长华开口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章若兰抽噎着,看了易谨安一眼,见她点头便道,“我本来要和安姐姐一起找宁儿姐姐玩儿的,谁知宁儿姐姐说她扭伤了脚不愿意和我们说话,还推了我一把,呜呜……我就撞假山上了!”
“你胡说,我怎么会不理你?听到你要留宿,我连最心爱的碧玉簪子都拿来了,就准备送给你。可是,你却要这等冤枉我!”易谨宁眼中烟雾迷蒙,那要掉不掉的眼泪极好地阐释着她的隐忍和委屈。
易长华盯着她手上的那个碧玉簪子凝神,阴沉着脸不说话。二姨娘却叫嚣着批评易谨安,“安儿,你既然看见了,为何不阻止宁儿,要是你表妹有个万一,看你怎么像侯爷交代!”
章若兰那个气呀,这个易谨宁居然还敢还口了?指着她的鼻子想骂又骂不出口,只得拉上易谨安垫背,“就是你推的我,姨母说的没错,安姐姐可以作证!”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扫向易谨宁,却见易谨宁一副委屈的模样,抓着易谨安的手,“姐姐,你也看到了,是她推我不成,自己跌倒了撞上的,不关我的事!”
众人又看向易谨安,易谨安反倒局促起来,反问道,“我没看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一贯在妹妹面前伪善的她,此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人也没话说。
谁知易谨宁说哭就哭眼泪一下子飙出来,“姐姐,你为什么不说,刚刚明明是她先来推我的,你也看到了,她推我时还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裙子,呜呜……你为什么不帮我?明明是她自己害人在先……”
易谨宁哭得一抽一嗒,满是委屈,好不柔弱。下人丫鬟都知道二小姐的好,也愿意相信她。而且,一看大小姐撕烂了一角的裙子就知道,摆明了是表小姐无理取闹在先,害人不成反倒连累了自己。
这事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章若兰被遣回了侯府,易谨安和易谨宁都被罚抄写女诫二十遍。
当天夜里,易谨宁坐在院子里乘凉,悠闲地喝茶吃糕点,小桃帮她扇着扇子,边扇便问,“小姐,你说那几只老鼠能管用吗?”今天她按小姐吩咐去办事,没能出现在现场看表小姐的好戏,实在是可惜。
“能的!”她很肯定,二姨娘那胆小的,床上突然窜出几只老鼠,定会被吓一跳,说不定还会大叫救命。
果然,没过多久,二姨娘的屋子里发出一声惨叫和呼喊救命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看来真是在打老鼠。小桃扇风上的更是卖力,她兴奋啊,小姐终于要开始反抗了。
听到了想要听的,易谨宁满意一笑,往小桃嘴里塞了块糕点道,“走,回屋睡觉去,明天继续看好戏!”
小桃满嘴糕点,兴奋地咀嚼着,嗯嗯啊啊含糊不清说着,想笑又不敢笑。易谨宁给她倒了杯茶,笑着摇头回屋了。
第二日醒来,易谨宁早早地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姜氏坐在正屋的主位上,正接受几个晚辈的叩拜,二房夫人刘氏也在,此刻正抬头看着易谨宁。老夫人见易谨宁过来了,便叫几个晚辈坐下喝茶,那几人应了坐在该坐的位置,恭顺不已。一屋子的人,倒也其乐融融。
“宁儿,你来祖母这边。”老夫人向她招手,示意身边的嬷嬷搬张椅子过来,易谨宁福了福身,给老妇人请过安便大方坐了。老夫人越看越满意,这个孙女儿识大体,人又长得漂亮,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其他人可不干了,凭什么老夫人让她坐在身边?二房的几个同龄姑娘也是一脸不乐意,怨恨地看向易谨宁。
易谨宁笑了笑,没理他们,隔了一会而四下看看,突然开口道,“咦,二姨娘怎么没来?”
二姨娘没来,定是睡过头了,昨晚那一吓有她受的,怕是今早起来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易谨宁心里小小的开心了一把,昨天她还叫小桃偷偷地在她的胭脂盒里放了死蟑螂,看不吓她半死!
老夫人皱着眉,问旁边的李嬷嬷,“她今儿是怎么了?难道掌了家里的大权,就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又示意嬷嬷,“你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嬷嬷应声去了,没多久便回来,“老夫人,二姨娘昨晚受惊吓,身子不舒服,说是不能来请安了!”
老太太大怒,一拍雕花檀木红椅的手柄,气得全身发颤,险些咳了起来,“岂有此理,几只老鼠就吓得她不来请安了?这个掌家大权交到她手里还不乱套!”
易谨宁适时站起来,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祖母,您别生气,这掌家大权说是二姨娘掌管,其实还不是您让的,您老人家不愿意管事才交她手里头,她反而不好好想想,怎么说您也是这个府上最有威望的人啊!唉,二姨娘就怎么那么不体谅您的一片苦心呢?”
这话说的,老夫人爱听啊,当即乐呵呵直夸还是宁儿懂分寸。易谨宁笑着给老夫人递过一杯茶,又道,“既然二姨娘身子抱恙,祖母您又老当益壮,那家里的管事大权还是您来掌管的好,免得姨娘操劳过度,又受惊吓,要是一病不起可就罪过了!”
下边四姨娘和易谨容听了,脸色有些不悦。五姨娘更是如此,老爷那么疼她,她又为家里生下了次子,没有功劳怎么说也有一些苦劳吧,就没见要把掌家大权分一半哪怕是一丁点儿给她。
老夫人听了,却觉得有理,她还没老到管不动事儿的地步,当下便要开口要求收回大权,谁知还没开口,那边易谨安就掀帘进来,“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神色淡淡,就一句“你来了。”
她很不喜欢这个孙女儿,虽然长得跟宁儿一个样,却不知怎么的不讨人喜欢,一看到她就觉得胸闷得慌。
易谨安不在意地坐在了下首,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老夫人的冷脸。但是,二姨娘的事,她绝不答应,要是二姨娘垮了,她也就跟着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当下便站起来跪在老夫人脚下,“祖母,二姨娘只是身子不舒服,她迟些时候就会过来。”
刚一说完,二姨娘前脚便跨进了屋子,屋子里的人瞬间抽了一口冷气。老夫人臭着脸厉喝,“堂堂相府当家二姨娘,你这样成何体统?简直丢尽我们相府的脸面!”
小桃躲在易谨宁背后闭笑,笑得肩膀直抖,嘴角抽筋。堂下众人也有人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可二姨娘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不也被老夫人训斥过?”
她还当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啊!
易谨安下去扯了扯她的衣角,抖着眼睛示意她脸上的妆有问题,二姨娘错以为她说脸上有脏东西,忙用手去擦了。谁知,越擦脸越花。易谨宁当即忍不住了,给了她一面铜镜,“姨娘,您的妆……”
“啊!”二姨娘往镜子里一瞧,里面的人整一个鬼面,吓得扔掉镜子跑了出去,易谨安跪了安也慌忙追了出去。
老太太扶额,暗叹家门不幸,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儿媳妇,幸好这府里不比外面,要是传了出去……老夫人又是叹息一声,说了几句,这掌家大权暂时就落了她手里。吩咐两句就让其他人退下了。
这事儿在易谨宁意料之内,她一手策划的,自然比谁都清楚。小桃笑嘻嘻凑过脸来讨赏。
“小姐,那些胭脂水粉可花了我不少银子,你得给我这个月涨些月银。”而且要混在二姨娘其他胭脂水粉里头可不容易,花了她好大功夫呢。
易谨宁照着她的额头就是一个狠敲,“赏你个爆栗吃先!”
嬉闹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是什么胭脂水粉?会对身体有害么?”
要是能让二姨娘身上出些个疹子什么的最好不过了,最好就让她皮肤溃烂而死。易谨宁现在可不是什么善茬,惹恼了她都没好下场。
小桃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易谨宁对着她的胳肢窝又是一阵挠痒痒,笑得小桃赶紧投降,“好好好,我告诉你!”
她咽了下口水,悄声道,“会让她涂抹处的皮肤红肿奇痒,痒个三天三夜。”她可不敢将人弄死了,到时候被追究起来她可就第一个遭殃。
接下来的三天,二姨娘院子里,每晚都会有惨叫声传来,易谨宁和小桃只当作催眠曲,睡得安然。小梅不明所以,每晚都被那惨叫声吓得从梦中惊醒过来,连带的小桃也被拉起来受罪。
看着眼圈黑黑的小桃,易谨宁觉得不弄走小梅,真心对不起自己。休养了几日,她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