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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户部终究是凑出了一笔银子。皇上赞许地看着户部尚书,看得他羞愧地埋下了头,那点银子有一半是从他的俸禄里拿的,另一半是玄王他们帮着凑齐的。
他是玄王的人,玄王自然不会在他面对困难时视而不见。出手相帮本就应该,况且国库那一笔亏掉的银子就是被玄王支走的……
他想着想着又抬起头来看了昌邑候一眼,却见他撇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易谨宁还是跟在莫潋琛身旁,只不过很少说话,甚至可以说,她这半个月以来在朝堂上根本就没说过一句话。连莫潋琛都没说,她又该说些什么呢?
幸好半月之期已到,要不然她天天站在这里听着一干大臣咬耳朵吵架,要不就是看皇上发威,她都有些乏味了。
今儿,皇上也该宣布让莫潋琛启程了吧!
“众爱卿,半月之期已到,由清王代朕出巡南方的事情吉日就要着手准备启程。尔等可还有何要说的?”
“没有!”
“臣没有异议了!”
皇上连圣旨都下了,尚方宝剑都交出去了,现在才来问还有什么异议又有何意义?
众大臣不免心中有些不爽快,却都憋着不敢说出来。
“既然没事,那就退朝吧!”
皇上一挥袖子,跨步离去。
杨公公站在龙椅前高声喊着,“退朝,皇上起驾回宫!”
这样无聊的日子让易谨宁闷了半个月,莫潋琛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应该让她也参与一下朝堂之事,顺便让她知道自己在朝廷里都干了些什么,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乏了。不过,说实在的,他也乏了。
回到承恩殿,小桃和奴儿又一起冒了出来。
小桃怀孕了,身子开始凸显,奴儿这个吊儿郎当的,也知道要疼惜小桃姐,不再每日不知所踪,天天围在易谨宁和小桃的身边打转。
易谨宁看着小桃安静地坐在一旁绣花,既羡慕又欣慰。小桃好在没像前世那般得了个不好的下场,她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在绣什么?”易谨宁对小桃天天绣东西表示好奇,她不厌其烦地绣又有什么用呢?
“快看,像不像阿筑?”
小桃将那绣的东西举起来,递到易谨宁跟前。浅棕色为底子的锦袍上一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儿栩栩如生地站在一颗大树旁的墙头上。
易谨宁认出来了,那是阿筑。第一次见阿筑就是在一颗大树旁的墙头上,那时阿筑飞身下来跪在她面前喊她主子着实吓了她一跳。
“小桃,你还记得呢!”
易谨宁轻轻一笑,看着小桃幸福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自己和阿琛都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不会像前世那般也是个命中无子的命吧?易谨宁心中有些凄苦,这个还真不好说,要是她不能给莫潋琛生个孩子,那太后不知会怎说她呢!
这些日子以来,她天天喝着太后炖的那个怪汤,莫潋琛也天天吃着太后炖的滋补品,可是两人这么久了都不见消息。她有些焦急了!
“小姐,你莫要着急,孩子总会有的!”小桃知道易谨宁在担心什么,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安慰道,“要不,我们找个郎中来看看?”
她是怀疑小姐可能是身子很出了问题,要不然何以这么久了不见肚子有消息传来?
“嗯,明儿我们就要南下了,奴儿你现在就去给我请个大夫来,要悄悄地!”
易谨宁吩咐了奴儿一声,奴儿听话地翻墙出去,易谨宁撇撇嘴,“我没叫你不要出大门啊!”
这话逗乐了小桃,“小姐,你要她悄悄地不就是让她别从大门出去么?”
“呃……好像也对哦!”
易谨宁最近做什么都颠三倒四的,有时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清楚,小桃都要怀疑i帧及的小姐是不是魔怔了。
她摸摸易谨宁的额头,“没发烧啊!”
“别闹了,说不定是我想太多了!”易谨宁推开她的手,扶着她坐下,“你啊,都快当娘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要是你累坏了,看阿筑回头怎么收拾你!”
阿筑在外头听得易谨宁说小桃累坏了,冲了进来,一脸担忧地道,“小桃怎么了?”
噗!哈哈哈!
易谨宁失声大笑,阿筑就是个疼妻子的,一丁点儿累也不让小桃受。她赶紧敲打,“你的小桃啊,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你还让她这么劳累,当心她吃不消累垮了啊,到时候有你好哭的!”
午饭时间到了,莲儿端饭进来,“吃饭吧,王爷说他先忙一会儿,迟些再过来!”
易谨宁吃了饭,坐等奴儿回来。她现在急需知道自己是不是身子出了问题,要真是出了问题,她该如何跟太后交代,还有阿琛……
又等了一个时辰,奴儿才带着大夫偷偷从后门溜进来。
“小姐,我可等来了这位大夫,他是整个锦城最有名望的大夫了!”奴儿兴奋地将那来大夫拉到易谨宁面前,“你快给我家小姐瞧瞧,她的身子有没有问题!”
“别急!”那老大夫摸摸山羊胡子,“依老夫看,这位夫人面色红润,吸血顺畅,该是身子骨好的,不会有问题。且待我摸摸脉先!”
老大夫一手摸着胡子,一手摸着易谨宁的脉搏,好一会儿才笑呵呵地道,“这位夫人,你呀,就别担心了,你的身子硬朗的很,怀上孩子那是绝对没有问题!只不过,你这身子曾经似乎受损过,不宜吃过于寒凉的食物,且要注意保暖,房事也不必操之过急……”
老大夫看着易谨宁脸色一红,立即顿住了声,他似乎忘了这是个女子,自是要隐晦一点的,不该输的这么直白!
“没事儿,我懂了!”易谨宁看了奴儿一眼,奴儿给了老大夫一包银钱,“多谢大夫!这点钱就当是给大夫的诊费,奴儿,送大夫出去!”
那老大夫也是个明白道理的人,他记得刚才进宫时,这个婢女是带着他从后门进来的,看来是怕走漏了风声吧。他不客气地收了那包银子,跟着奴儿顺着原路出了宫。
“没事儿吧,都说小姐你瞎担心了!”
小桃乐呵呵地拉着易谨宁的手,笑得开心,兀自唱起了她平时爱唱的歌谣。
阿筑在一旁咧嘴一笑,轻声一纵,不见了踪影。小桃知道,阿筑定是在某棵树上或者某个屋顶上关注着她们,或者说管着这他们母子。
没过一会儿,莫潋琛也回来了,小桃知趣地将空间让给了他们夫妻两个,出门找阿筑去了。
莫潋琛抱着易谨宁,将她放在床上,轻吻着自己的妻子。
“宁宁,我们明日便要出发了!”
“嗯,知道!”她含糊不清地说着。
明日便要去南方了,小桃奴儿她是一定要带走的,阿筑自然也会跟着去。只是易长华他们就……
易谨宁轻轻叹气,莫潋琛将头蹭在她的胸口,“怎么了?”
“我是担心易长华,那个死脑筋的,都不知道为自己打算,只会死忠于皇帝。”
她没说出来的是,她还担心着相府里的大大小小。前世,是相府对不起她,可她没那个时间和心境再去怨恨相府了,人都是往前看的,她不会死揪着前世相府对她的不理不睬而虐自己,这样更不值!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人保护相府的人,要是不出意外的话,相府的很大一批人今晚就可以安然离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莫潋琛考虑问题永远都是将易谨宁放在第一位,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下来送给她。
“那个……阿琛,谢谢你!”
动用刹盟的力量去办成这件事,极有可能会暴露莫潋琛的身份,就像上一次在宗庙救被饿虎伤害的她一样,不顾一切暴露了自己不再瞎傻的事实,搞得现在又要南下了。
“你是我的王妃,我的妻子,我怎么会不理你?以后别再跟我说谢谢,你知道我从不要你的一句谢谢!”
他幽深的眸光里一片真诚,易谨宁就是他的天地,就是他的命,就算要他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只是小小地帮了易长华一把。也算得上是帮宁宁还了养育十六年的恩情了。
“对了,小桃现在怀有身孕,我带她在身边不方便,阿筑也不能时刻在身边照顾着,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让她安心养胎?”
小桃的事情,她考虑过了,南下路途遥远,而且那边水患不断,灾民成群,一个不小心有个闪失她也不好向阿筑交代。最好的办法是带她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阿筑照顾她就行了。
奴儿就跟着她去南方了,她还要找她的哥哥。她那个高高瘦瘦的小哥哥也不知找到亲生妹子没有,会不会让水患给祸及了?
易谨宁头疼的厉害,越是担心就越容易头疼。她本来不疼的头部因着这几天天气变热的厄运顾又有些隐隐地疼起来,没良心温柔地替她揉揉捏捏,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小桃的事我已经让阿筑去准备了,阿筑是她的夫君,他一定能够办好的。”
莫潋琛替她揉捏了一阵,就拥着她入眠了,这几日太累了,该好好休息,为明日的事情养精蓄锐。
明日,将会是一个动乱的日子。
明晚,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醒来,太阳已升的老高,太后派人来给莫潋琛和易谨宁送东西。阳嬷嬷直接将人给叫了过去,正好易谨宁和莫潋琛也要拜别太后她老人家,顺便交代一些事情。
太后之一盯着易谨宁的肚子看,脸色有些不悦。这都一个多月了,还不见宁儿的肚子有消息,让她这个老太婆瞪得心焦啊。那个老太医不是说那药方子有效果么,为何吃了这么久不见效?一定是宁儿和清儿不够努力,她瞪着莫潋琛,气他不给自己努力生个曾孙出来。
莫潋琛好笑又好奇,太后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孩子是你说生就能生的么?
易谨宁尴尬地笑了两声,闭塞视听,表示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太后却是不放过她,抓着她问长问短,还在她和莫潋琛的闺房之乐上打听消息。这都什么事儿呀,易谨宁心中暗暗叫苦,摊上这么一个活宝太后皇祖母,天天盯着她喝那难喝的药材汤就算了,居然还问起了她的房事,这叫她一个脸皮薄的女子如何回答?
莫潋琛将她从以后爪下解救出来,保证道,“皇祖母,等南下回来,宁儿一定给您生个大胖小子。包您满意,绝对是个带把的嫡曾孙!”
“好吧,既然清儿都保证了,哀家就暂且放过你!”
太后放下易谨宁的手,叫人把那药材汤给端了上了,重重地叹了口气,“吃完了这最后一次的吧,以后你们在南方,哀家也管不了你们了!”
太后说着居然有些哽咽,她与莫潋琛相处的时间太长了,都搞不清是自己在陪伴着莫潋琛还是莫潋琛在陪伴着自己。现在清儿忽然要离开自己了,她一时心头闷得慌。
“太后,别难过,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阳嬷嬷在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还不忘了督促易谨宁和莫潋琛把那药材汤给喝了。
易谨宁喝着那清甜美味的药材汤,一时也是心中滋味百出,太后这般对她和莫潋琛,是她一辈子都奢望不来的福气,她真恨不得立马给她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曾孙子来。
从慈宁宫出来,易谨宁和莫潋琛都沉默着不说话,这样的气氛有些诡异。忽然,背后一阵风掠过,易谨宁和莫潋琛都警觉起来。
有人!武功还不是一般的高!
一个黑影闪过,易谨宁脑海中立刻显现出阿穆公主的身影来。
莫潋琛拉着易谨宁追了过去,只一会儿便在一个偏僻的转角不见了那黑色身影。
“哪位高人,何不现身相见?”
易谨宁朗声道,脆脆的回音荡在这偏僻的角落里,听得莫潋琛心头莫名的不舒服。宁宁的声音为何会怪怪的?
他敛眉,忽而背后又一阵风掠过,不多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
“好久不见!”
“果真是你!”
易谨宁眯着眸子,小心地四下一扫。
“放心,这儿没人跟来!”阿穆公主脸上的黑纱在说话时一抖一抖的,她眼力妖娆的眼睛里含着魅惑,“你应该猜出自己的身份了吧?”
她的声音也如同她的眼眸般充满魅惑,好似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被牵扯住就再也出不来了。
“宁宁,别听,快捂住耳朵。这是南陵的秘术之一,幻音!”
莫潋琛紧张地替易谨宁捂住双耳,自己则满眼戒备地看着阿穆公主。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阿穆公主轻声一笑,“我想带她回南陵继承大统!”
阿穆公主换回了平常的声音,莫潋琛也放下了易谨宁的耳朵,她抱紧了她的腰,“宁宁,别担心,我在!”
“嗯,我不担心!”易谨宁轻轻推开他的大掌,走出他的保护圈,站在阿穆公主面前。
“你是想让我回去送死还是直接做替罪羊?”
她美眸一亮,幽深地看着阿穆公主,想从她眼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阿穆公主的来意甚明,她不想做个傀儡帝王。
连着一个多月来,她脑中已经陆陆续续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她确实不是易长华的亲生女儿,而是阿穆公主身边的一个女孩子,也就是说她有可能就是那个被阿穆公主从南陵带出来的小公主。
“不是,你应该知道南陵现在需要你!”
南陵内乱不断,男继承人已经被选出来了,要是易谨宁不回去南陵极有可能会让皇子即位。以后南陵就不再是女尊之国了,她们女人的地位又会回到从前,她不甘心南陵就此被打回原形,情愿冒着生命危险,将小公主带回去。
易谨宁看着不远处的一朵小野花,走了几步回眸一笑,又继续走过去。她轻轻摘下那多小野花,语气生冷,决意已出,“我不需要南陵!”
南陵从未养过她,她对南陵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为何要回去?是南陵先抛弃了她,现在又急着找她回去收拾烂摊子?
莫潋琛走过去,扯过她手中的那多小野花,轻柔地插在她的发间。
“很好看!”
阿穆公主有些懂了,易谨宁需要的不是南陵,而是一份无拘无束的真爱。她不明白,回到南陵同样可以和莫潋琛在一起的,易谨宁放着好好的皇位不要,在这西越国当个王妃有什么好?
而且,难道她不知道……西越要大难临头了么?现在的时局任谁都会选择与她阿穆公主站在一起,重长南陵大权,将来一统天下。
她们女子是何等的尊贵,并不比的男人差,为何偏偏易谨宁甘心窝在男人的怀里,贪图一时的快乐?
她不是不懂,而是蒙蔽了自己的心,尘封了自己的爱。早在易长华将她一把锁锁在屋子里,用大火烧死她时,她便没有了爱。也就是那时起,她才决定重新找回女人在男人中的一分地位,不再依附男人。她要女尊,她要强大光复南陵。
“阿穆公主,请你告诉我……”
易谨宁脸上一片真诚,她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易谨宁,你的本名叫慕华,是我的亲姐姐的女儿,我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等着你回心转意,南陵等着你!”
慕华,是她的本名!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心里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顿了顿,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的本来面目?”
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南陵的继承者是皇室又能者居之。既然阿穆公主找到了她,那是不知说明……她的脸可以恢复本来的样子?
她记得一本南陵札记里提到过,南陵的易容秘术只有最高领袖才能解除,否则那秘术将伴着被下之人终生。
“可以!”阿穆公主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只要你成了南陵的女皇,你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
真的可以?易谨宁不免有些情绪激动,她抓着莫潋琛的手,“阿琛,你听到了吗,我可以恢复本来的面貌,你……喜欢我现在的面貌吗?要是不喜欢,我……”
莫潋琛伸出手覆在了她的唇边,“嘘,别说什么话,你听……听我的心跳声,它只为你一个人跳动。是你,是你,不是你的面貌!”
阿穆公主看着真心相拥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好生委屈,她本想默默无声地走开,却是听到了易谨宁的叫唤。
“等等,阿穆公主!”
阿穆公主顿下脚步,没有回头,她在等待着易谨宁给她一个惊喜。易谨宁是个要强的人,她一定不会甘愿要顶着别人的脸过一辈子。就算她愿意,阿穆也不会让她如愿,因为那人……还没死。
“说吧!”她终于回过头来,“我听着!”
易谨宁没想到阿穆公主会是这样的态度,自己不理会她的请求,她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
“我只是想知道,我本来长什么样子!”
易谨宁美丽的凤眸此刻正像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无形之中自带的天然王者气息浑然乍现。
阿穆公主有那么一刻呆愣住了,却是很快回过神来。
“你想知道?”
易谨宁紧张地握紧了莫潋琛的手,莫潋琛给以她温暖的一笑,反握住她的柔荑。
“想!”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那样急于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顶着锦城双姝的名头是虚有其表,真正的她还不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说不定容色一般买平淡无奇,也说不定其丑无比堪比无盐。
“既是想知道,那么……”阿穆公主看了看莫潋琛,轻笑道,“明日这个时候你能否在此等候?”
她很清楚明日一大早他们就要向南出行,治理水患一事。易谨宁是一定会跟着莫潋琛去的,就像她跟着去上早朝一样,他们的形影不离让她嫉妒,让她发狂,却是对他们的相爱无可奈何,她不能拆散了他们,因为易谨宁将会成为她的王。
易谨宁看了看莫潋琛,“阿琛,我想……”
“你想留下来?”
莫潋琛眼中露出一丝丝失望,要是宁宁不去,他一个人去还有什么意思?
哪知易谨宁却道,“我跟你去,但是我们可不可以迟一点再去?”
这个时候已过未时,要是明日这个时间在此等候阿穆公主,南下的车队可能易谨宁出发了好长一段时间。
莫潋琛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低头不语。他在想可不可以中途跑回来,顺便试试宁宁的轻功进步如何。
“好!”犹豫了一刻钟的时间,易谨宁终于欣喜的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也许莫潋琛也想知道真正的她长什么样吧!
阿穆公主收起眸中的妒意,冷哼着一跃,便很快不见了踪影。易谨宁耳朵一动,阿穆公主的行踪居然是正南方向,易长华的院子。
她不会是想要现在就对易长华动手吧?易谨宁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看着身旁的莫潋琛,这时候的她居然流露出了担忧的眼神。
莫潋琛轻抚着她的长发,“别担心,阿穆公主要杀他早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听他这么一说,易谨宁倒是放下了心中的疙瘩,不再纠结易长华的事。冤孽情债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怨不了旁人,阿穆公主能够放任他活到现在已是奇迹,就算她要救他,也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边。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啊!
“走吧,我们能为他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莫潋琛扶着易谨宁回了承恩殿,小桃迎上来,她撑着已经有些凸显的肚子,拉着易谨宁的手哭诉,“小姐,小桃要和你一起去南方,我不要和你分开!”
阿筑适才告诉她,小姐给她找了个好去处,让他们住在那里安心养胎。小桃双身子的人了还要奔波劳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就答应了主子。
“阿筑,呜呜……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要在小姐身边时刻保护着的么?你要是离开了小姐身边,谁来保护她啊?”
小桃呜咽着,死命地捶打着阿筑壮硕的胸膛。阿筑被打的是在没办法了,一把捞起她,扛在肩上,打着她的小屁屁,大不跨出门外。要真这么闹下去,怎么安心养胎?
易谨宁看着小桃在阿筑肩上乱晃乱踢,无奈地摇摇头。
次日,吃罢早膳,钦差队伍就好好荡荡地出发了。
易谨宁和莫潋琛坐在同一辆好滑的马车里,马车上一应俱全,奴儿在车外随着车夫坐在一起,帮着驾车。
以这样的速度,相信不下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赶到南方灾区。到了一个驿站,易谨宁和莫潋琛没有下车休息,直接过了,来到一处客栈打尖住店。
队伍人数不多,除了押送粮草的两百军人其余的十几人都是的禁卫军里调拨出来的高手,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一个人可以顶十个人用。
小二屁颠屁颠跑出来迎接客人,看着架势就知道是一方势力,不能得罪了。他肩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脸上扬着笑,嘴巴咧得老开,哈着腰招呼着这一队人马。
吃罢饭,易谨宁和莫潋琛就上客房休息,明早还要继续赶路。
夜深人静,客栈第二层跃出两个黑衣人,只见他们轻身一纵便跳下了客栈。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莫潋琛从怀中摸出一根火折子燃上了。
“宁宁,你确定那阿穆公主答应了你今晚见面?”
易谨宁抬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阿穆公主昨儿答应了会在原地等她,但是易谨宁晚上又去找过她,让她改了时间。因为她算了一下行车翁,觉得要在白天忽然在半路途中离开,一定会引人注意,那就得等到晚上。晚上刚好可以咋这家莹福客栈住店,以他们的轻功,应该可以在两个时辰内赶回来。
“没错,阿琛,我太不自信了,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原本的容貌,却不想我还是抵不过内心的煎熬。以前我以为易谨安才是最可怜的人,顶着别人的光辉和每日里的容貌过活。如今想来我才是最可笑的那个,我连自己的容貌都被别人换了,还在嘲笑别人,我真傻……”
莫潋琛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都过去了,你一直住在我的心里,无论你长什么样,都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忽然动了动耳朵,有人追来?
“快走,后面有人,我们不要回头,一直往前。”
莫潋琛将脸上的黑布遮掩回去,也帮易谨宁遮上,两人提气向前奔去。
很快就到了一个树林,黑夜里的狼嚎声让人脊背起汗毛,易谨宁下哈点吓得跌落在地,莫潋琛手快地扶住了。
“怎么,怕?”
易谨宁是怕了,这荒郊野岭的,阿穆公主怎么会约在这个地方相见?真是个怪异的女人,难怪易长华会抛弃了她,也许就是受不了她这古怪的性子。
昨天她们还说好的,要在皇宫的那个地方见面,没想到她只是跟她说了下要还个时间再来她就让易谨宁到这地方来见面,还说什么你叫隐秘不会被发现。
“什么?阿穆公主那个女人居然叫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莫潋琛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四下似乎还有几十双绿幽幽的狼眼睛瞅过来,阿穆是想让易谨宁被撕成碎片?
这……居然真的是狼群!
上当了,阿穆公主没来!
莫潋琛反应过来,拉着易谨宁的手拔腿就跑,他卯足了劲儿,真气一提,速度快的吓人,连易谨宁这个枕边人都被吓到了。这是轻功的速度?
她这个拥有六十年功力的人都没法达到这样的速度啊!脚下的动作未曾停歇,后面狼群的嚎叫声越来越近,易谨宁忽然有种兴奋的情绪。这样的生活太刺激了,如此一想,自己的速度就慢了,本来就跟不上莫潋琛的步伐,如今又落后了他一大截。
莫潋琛停了一下,等到易谨宁追上来,将她打横一抱起,又提气向前。树木在脚下呼呼掠过,有些还是在她脸上划过,险些划瞎了她的眼睛。她赶紧一闭眼,干脆什么也不想,直接窝在他的怀里睡了。
狼群越来越远,看来是追不上了。不一会儿,果然没再听到那令人发指的嚎叫,莫潋琛轻轻放下易谨宁,却见她睡得正香甜。
这样也睡得着?莫潋琛轻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刚想带她回客栈,去听到身后阿穆公主叫他的声音。
“莫潋琛!”
阿穆公主是万年不变的一身黑衣和脸上的一抹黑纱。她眼角噙着笑意,正看好戏办盯着莫潋琛怀中熟睡的易谨宁。
“怎么,你不想要她的画像?”
莫潋琛漂亮的桃花眼,寒光一闪,阿穆公主收起笑意,顿了顿,“算了,既然你不想要,我便不多做这无趣之人,自讨了冷脸!”
“等等!”
她欲待转身离去,莫潋琛叫住了她。
嘴角的一抹笑意又扯了出来,莫潋琛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可以轻易从她的眉梢捕捉到她此刻的激动情绪。
她在激动什么?莫潋琛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警惕地看了看阿穆公主周围。她不会是想在此刻趁机带走宁宁吧?
“放心,她不愿意回去,我也勉强不来!我要的,不是回去当傀儡的木偶,而是真正的王者!”
阿穆公主幽幽的声音带点魅惑,似从地狱归来的幽冥使者,专勾人心魄,让人再也不愿意回到现实。
易谨宁其实早在阿穆公主还没来之前就醒了,她只是贪图莫潋琛温暖的怀抱不愿意就此醒来罢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潋琛猜不到她的意图,宁宁心中怎么想的他一时也难以猜透。南陵如今内乱爆发,宁宁是个喜欢宁静的人,那个有那么多束缚教条的地方,她自是不愿意回去的。何况还是要去当个女皇,宁宁连王妃都不愿意做,更别提当那高高在上皇帝了,那阿穆公主的算盘也敲得太响了。
“我想干什么?”阿穆公主轻笑,“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不平凡,她的使命没有人可以替她完成。这是她的命数,早就注定了,就像你们的缘分一样!”
莫潋琛才不管什么缘分使命呢,他只要易谨宁好好地待在他身边,什么危险和烦恼都没有,那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唔……”
易谨宁躺在莫潋琛的臂弯里轻轻动了动,睁开了美丽的双眼。
“怎么了?”
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擦擦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阿穆公主。
“你来了!”
像是见到了好姐妹般从莫潋琛的怀里下来,一步步优雅地迈向阿穆公主。阿穆公主有些莫名地看着这丫头,不会是被刺激到了吧?
“来了!”她笑了笑,从袖子里抽出卷画纸,“这是你要的东西!”
不知为何,面的易谨宁,她的威严,她的气势都散发不出来。难懂这就是易谨宁身上所谓的帝王气势压住了她?
易谨宁是一定要回南陵的呃,但不是现在。要是现在回去,不要说重整朝纲,就是连活命都成了问题,她怎么舍得让易谨宁回去冒险。她只是想让她现在有回去的意识,有南陵是自己家的念头,那就够了。
灌输南陵的思想给她,不断地提醒她,她是南陵人,与南陵又莫大的关联,更与南陵皇室牵扯不断。易谨宁才会在最终回到南陵的时候,拼尽所以去保护南陵的子民。
她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也看到了易谨宁暗语现状后对狼群的害怕。要是在南陵长大,是不会怕狼群的,因为南陵的秘术就有一套专门召唤狼群的。到时候,易谨宁回到南陵做了女皇,就会自动地继承南陵所有的秘术了。
阿穆公主又看了莫潋琛一眼,这个西越洛妃的爱子,也拥有这南陵一般的血统,所以刚才那狼群才放弃了追逐他们两人。要是洛妃还在的话,莫潋琛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而是更具风华,魅力四射,因为那才是洛妃的儿子。
“我先走了,你……慢慢看!有事可以到南方的任何一个客栈找我!”
阿穆公主说完,便纵身一跃,很快又不见了踪迹。易谨宁在心中不住赞叹,好厉害的轻功。但是没她家阿琛的好,刚才她在他怀里都舒适地睡着了,可见他的功力已经达到了怎样的境界。
“阿琛,我们回去吧,天快亮了!”
莫潋琛还在沉思,易谨宁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看看破晓的天际,拉着易谨宁的手悄然回到了客栈。只睡了一会儿,天便大亮了,奴儿打来了洗脸水,看着易谨宁和莫潋琛嘿嘿一笑。
“你们昨晚也太卖力了吧,这是一整个晚上没睡?”
奴儿将水端到架子上,给易谨宁递过去一面镜子,易谨宁立即惊呼一声,追着奴儿满屋子打。
“好你个奴儿,胆子越来越大了,竟公然调侃妻主子来。看我不饶了你,别跑!”
莫潋琛洗了脸,看着打闹的主仆二人,叫唤着她们下楼吃早饭。
“好吧,吃早饭去咯……”
奴儿吐吐舌头,飞快地跑着下了楼,也没管易谨宁在背后如何暴跳如雷。
易谨宁懒懒地跟着走了下来,莫潋琛已经在座位上等她了。
“阿琛!”易谨宁欢快地叫了一声,那甜美的嗓音让人顿觉如同听了仙乐般舒畅。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客栈里诡异的气氛。
同在一个客栈吃饭的还有好几张桌子,食客们看着那从楼上缓缓下来的女子,只一瞥便是惊鸿。眼睛早已不是自己的了,身子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像是要对她肃然起敬。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就算是天仙也及不上她的半分美好啊!
咳咳……
莫潋琛的连声咳嗽打断了正在晃神呢的食客,他大步过去,大手一揽易谨宁的纤腰,再一个轻点便纵身除了客栈。食客们此刻已然变成了看客,他们似乎明白过来,刚才那女子口中叫唤的便是那个将她带走的男人。
食客们纷纷表示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子居然已经名花有主了,叹罢一声,又继续吃饭。
莫潋琛带着易谨宁出了客栈,便往郊外走。他昨晚回来的时候发现的地方,那是晚上,却能见到水光泛着波光,他猜测着一定是极美的一个湖。今儿待易谨宁来一看,果然是个天然湖,湖边还吹着柳树。风轻轻吹过,湖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看得易谨宁忘记了昨晚一宿没睡的烦恼。
“怎么样,这儿还不错吧,我昨晚就发现了!”莫潋琛看向闭着眼一脸陶醉的易谨宁,厚着脸皮邀功,“你要怎么奖励我?”
易谨宁扯着他的耳朵,“奖励你一只耳朵!”
“哎哟!”莫潋琛痞痞一笑,趁她不注意一口咬住她的耳朵,“好啊,着耳朵确实不错!”
轰!易谨宁满面羞红,不住地推他,“别介,有人看过来了!”
不远处的一对男女确实看过来了,他们见莫潋琛和易谨宁这样光天化日下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主动走远了。
非礼勿视啊!
过了十几日,钦差大队终于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南方灾区。
易谨宁掀起了马车车帘,所到之处,处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房子坍塌的坍塌,有住的还漏水,有村民用大纲放在屋子里接着水,那水滴滴答答地落下,落进大缸里,没几下子就装满了。
她看着看着又想起了前世她去的那个乡下,那种挖野菜吃树根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她吸吸鼻子,不愿再去想前世的事情。
莫潋琛看着她通红的双眼,知道她是触景生情了,只得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刚想着待会儿到达驿站时该怎么安排,马车外吵吵嚷嚷闹了起来。
易谨宁眉头一皱,糟了,遇上闹事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