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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辰一听清淼的话,心里瞬间笑了起来,停了脚步,转回头道:“我岂会不愿瞧你,为我和别人争风吃醋?”
语气里的喜气,那是让清淼感觉扑面而来,势不可挡呀。
她好笑的看着他,待听见别的女子说话的柔美声音,立刻收回了视线,目光对着她正熬着的药牙。
这药才是重中之重。
蓝如琪站在不远处,对二人的话听得甚清,心里忍不住狠狠一堵,又有几分悲凉。
她小口的喝着自己的汤药,躲得又远了几分。
太医院的众太医一个个噤若寒蝉,忙着自己的事,眼睛却都忍不住瞧着门边。
这么多女子的声音,这莫不是后妃们全来了?
再瞧门边椅子上分坐的两位皇帝酢。
皇上器宇轩昂,笑的极为魅惑。
女皇瞧着汤药,脸色平静的毫无涟漪。
两位皇帝的冷静气度,甚高,看戏的众人,有几分的汗颜。
一阵香气扑鼻,清淼不动声色。
“臣妾参见皇上。”女子俯身行礼,美眸直直的看着沐云辰,笑的颇为大方爽朗。
沐云辰没瞧她一眼,眼睛一直看着清淼的背影。
女子看他半天没反应,脸色有几分的差。
清淼将药看了几眼,转过身,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整个人倚在了椅子上,笑眯眯的道:“这是哪位?”
女子这才起身,向她又行了一礼,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清淼纳闷问道:“怎不说话,不认得本女皇吗?”
女子脸色一僵,立刻道:“见过女皇。”
清淼道:“本女皇在王府时,没见过你们这些女人,都是叫什么的?”
女子心里堵得要死,柔声开口道:“臣妾是吴太傅侄女,吴好妍。”
清淼转了目光,问着沐云辰,“她如今是什么妃?”
沐云辰摇头道:“朕怎记得,当时封妃,赐得妃位都是李成和莜之拟的。”
一句话,所有女子的脸色都变得特别的难看,有人拂袖竟哭泣了起来。
清淼又看了看她的药,这才道:“本女皇还真是对他二人要刮目相看了,此刻,不如,今日,本女皇再重赐妃位吧。”
众妃怔愣的看着她。
清淼开口道:“哭的那妃子。”
后面满眼泪光的女子走了过来,跪地行礼,道:“臣妾户部侍郎楚耿之妹楚莲,见过皇上,女皇。”
清淼一愣,楚耿的妹妹?
她什么时候也成了后宫里的妃子的?
“你何时进的宫?”
楚莲跪地回道:“臣妾选秀之后进的王府。”
原来也是选秀的时候进的王府,清淼掂量,可能是当时云辰说的,定然喜欢云辰喜欢的晕头转向,要死要活要嫁给他的人。
不然,只听了方才的话,就能伤心的痛哭,其他人,可没她这样的。
“你如今什么位份?”清淼问道。
楚莲道:“臣妾如今是美人位份。”
清淼嗯了一声,这等对云辰付出真心的女子,哎,给个妃位好啦。
“从即日起,你便是楚妃了。”
所有妃子愣了,目瞪口呆了,欢喜了。
然,清淼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众人嘴角抽风了。
“既进了皇宫,给了机会,自家人却又不让尔等回府,在这里,何必还要活得不自在。这般,从即日起,所有妃子均为妃位,称呼便是自己的姓加在前面,若有重姓的,众妃们自己商定。”
清淼满脸笑容,又道:“都成了妃,这才是众妃呢。”
众妃:“……”
“女皇这等行事,岂不是让后宫尊卑不分?”一道干脆的声音响起。
清淼目光看了过去。
女子一身华丽暗紫宫装,打扮的很亮眼,唇冷然,目光也冷然。
“你是?”
“我是江将军之女,江琳琳。”
清淼嗯了一声,回头又看了看她的药,这才又转了身。
沐云辰见她转来转去,怕她这转一圈就晕了的人此刻晕了,连忙起身走了过去,道:“你和她们闲聊,朕守着这药。”
因熬药这里就清淼搬了一把椅子,沐云辰此刻正站在她的旁边,俯身去拿药盖时,发丝险些落到药里。
清淼眼疾手快的将他的头发拽住,起了身道,“你坐这里,我坐那边的凳子。”
沐云辰嗯了一声。
清淼便悠哉的坐到了江琳琳的正对面。
干站着的众妃,目瞪口呆。
他二人丝毫看不到一点点的尊卑之分。
清淼看过众妃的神色,道:“希望尊卑之分的,便自己在心里分着,皇上曾下了圣旨,
若想多言的,备好银子。”
江琳琳脸色微青。
清淼淡淡一笑,慵懒睨过众妃,道:“自皇上登基以来,这各种规矩变得甚多,日后,接受不了的,忍着,忍不了的,各回各家。”
江琳琳气的眼神冷辣的看着清淼。
如此,清淼打发了众妃。
唯有一人还在太医院慢吞吞的喝着汤药。
清淼眼见自己的药熬好了,亲手倒出一碗,沐云辰亲手端着,两人回了梦璃殿。
蓝如琪这才放下药碗,目光向刚才熬药的小炉看去,淡淡问道:“这药,是女皇亲手熬的?”
太医院的人回道:“女皇医术颇高,方才那克毒之药所用药材,皆是女皇自己所选。”
蓝如琪嗯了一声,真没想到,顾清淼这个女人,竟然还会解毒。
她姐姐当日之死,是不是她暗中所为?
她眸色一厉,心里各丝恨意蔓延。
她将药碗放下,抬步离开。
……
梦璃殿。
除去心腹之人,再无他人。
沐云辰亲手将克毒之药喂给杜渊非。
清淼则问着站在旁边的二人,“那刺客是从皇后宫殿出去的?”
那二人点头道:“正是。”
清淼问道:“云辰,为何不去将阮芯儿带来?”
沐云辰道:“此刻,不可。”
清淼心里气的堵得慌,如今,云辰刚刚登基,各贺喜使臣才到,若说出皇后让刺客刺杀王爷,这要如何众说纷纭?
她扶额道:“瞧紧皇后,着人去她殿里瞧瞧,可有解毒的药。”
沐云辰瞧着她的神色,“去也白去,那刺客下的毒,她怎会有解药?”
清淼笑了笑,走到他身边道:“那可未必,阮芯儿时常用毒,她能不从那刺客那多拿些毒药解药?”
沐云辰眼眸一亮,对着殿里那二人道:“你们去瞧瞧。”
那两人立刻走了出去。
殿中,一时就剩下他们三人。
清淼又给杜渊非把了脉,忽然,眼前一亮,喜道:“这毒,我知道用何等克毒之药,能解一些了。”
沐云辰欣喜问道:“如何解?”
清淼道:“以毒攻毒。”
沐云辰吓了一跳。
清淼竟已手快的将药放到了杜渊非的嘴里。
沐云辰心惊胆战的看着。
等了半刻钟,杜渊非竟睁了眼睛。
清淼一笑,道:“这克毒才有了效果,待等莜之解药制出,这毒,也可解了。”
沐云辰笑道:“这便是说,十叔现在已无殒命之忧?”
清淼嗯了一声。
方才熬克毒之药时,便觉少了一样加进可能克毒更好的。
到底被那些女人接连打了岔,这一样就是不知该加哪个才好,现在才知。
杜渊非双眸全无冷漠,满是混沌。
清淼蹲在他的榻边问道:“杜渊非,你清醒了么?”
那双冷漠的眸子全无变化。
沐云辰紧张的道:“十叔这是怎么了?”
清淼又把了脉,道:“再等等。”
又等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人,似乎才缓过来一般,目光一转,瞧向了清淼。
“我这毒如何了?”
清淼和沐云辰这才欣喜若狂。
“暂无性命之忧,你先好好休养。”清淼笑着道。
杜渊非嗯了一声,“你伤势已好?”
清淼点头,“今日大好,你中毒至今已是数天。”
沐云辰见杜渊非想坐起来,连忙道:“十叔,你左臂摔伤,需小心,怕要几个月才能好。”
杜渊非没再坐起。
清淼对着沐云辰道:“让膳房熬些粥来。”
沐云辰起身去让人准备。
清淼看着杜渊非,问道:“你怎让人盯着阮芯儿?”
杜渊非漠然说道:“你顾清淼,是本王的,知己。”
清淼莞尔笑了起来,这人可终于算是认了自己这个知己,难得。
宫婢端着熬好的粥走在沐云辰的身后,清淼伸手接了过来,竟笑意盈盈的亲自将粥喂到杜渊非的嘴里。
沐云辰的脸色一下子就意味深长了。
杜渊非被这目光瞥过,默不作声,依旧由着清淼喂他喝粥。
心里好笑道,竟对你十叔这等眼色,沐云辰,也该吃些堵心的火才是。
待清淼将粥给杜渊非喂完,才发现沐云辰的脸色有几分的僵,她愣了一下,莞尔,走到他身边,将粥碗放到宫婢托着的盘子上。
手揽着沐云辰的脖颈,道:“十叔刚才认了我这忘年之交,好歹咱们是他小辈,照顾他,不是理所应当吗
?”
沐云辰一听清淼的话,一下子哑然失笑了起来,心里则在捧腹大笑。
榻上,刚解了些毒,脸色惨白的人,一双眼睛冒着火气。
两日后,楚莜之将解毒的药制了出来,杜渊非服下,身体安然无恙了。
……
明日就是云风王朝新帝登基大宴之日。
一早,飘着雪的天比前些天的凛凛寒风,少了几分寒气。
院子中,小狗忙着上蹿下跳,带了一身的雪。
嫣桃则在气急败坏的想抓它,怕它冻着。
清淼呼了口气,雪花落在她的头上,她抬手掸了掸。
一道蓝影带着人走了过来。
清淼迎了过去,问道:“可寻到二师兄?”
楚莜之在沐云辰身旁摇头,道:“找了数天,没找到,良王当日伤的刺客,怕就是二师兄。”
沐云辰看着清淼,慢条斯理的说:“你那日受伤,刺客是谁的人,曾有两个猜测,一是阮芯儿,二是顾泽宇。我让人紧盯着顾泽宇,他很稳当。而阮芯儿这里,十叔见到刺客进出,而这刺客又是你二师兄,那么,也就是说,当日伤你的人,也是你的二师兄,云白炎。”
清淼一笑,道:“怎说那刺客进出皇宫,去见阮芯儿便是因为伤我的事?许是阮芯儿刚给他什么话,让他做什么?”
沐云辰似笑非笑了,俊美的神情瞧着她淡定的模样,“你与云白炎才相识,去瞧十叔时,却认出这是他所制的毒,淼淼,你之前是不是也中了这毒,认了师兄,才解的毒?”
清淼呵呵一笑,“分析的,真准确。”
沐云辰灿烂笑了起来,说道:“我当日便想,伤你之人,定是让他生不如死,他如今又害十叔差点命绝,你还护着这位师兄吗?”
楚莜之听着沐云辰的话,怔在原地。
“二师兄可是在皇上那?”他问。
沐云辰负手而立,站在两人诧异的眼前,笑道:“昨日已经找到了他,他的伤好的到快,朕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楚莜之心砰砰狂跳,目光看向清淼。
清淼干笑,道:“云辰,留他个小命。”
沐云辰笑道:“生不如死,可不就是留他一命么?”
清淼:“……”
沐云辰瞧了瞧身边两人的表情,抬手掸了掸清淼身上的雪,目光看向雪地里依旧上蹿下跳的小狗,淡笑。
清淼心情复杂,二师兄,你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先忍着吧。
毕竟没有把云白炎算进护短的行列里,清淼没计较,心情还算冷静。
楚莜之却在山上曾和云白炎师兄弟颇好,眼见清淼不替他说话,一撩衣袍,直接跪在了雪地上。
“皇上,二师兄当日伤师姐,乃是不知她是师父的弟子。”
沐云辰打了岔,道:“朕管他知不知道!”
“皇上,二师兄伤良王……”
沐云辰又打岔:“良王乃是朕的皇叔!”
楚莜之:“……”无言以对了。
“望皇上给二师兄将功补过的机会。”他磕头求道。
沐云辰目光冷漠的看着他。
“这机会便留在三天后。”
楚莜之这才谢恩,眼里有几分喜气的站了起来。
清淼微微一笑,云白炎三天后,便能安然无恙。
终归,他是他们的师兄。
楚莜之从漪华院离开,嫣桃抱着小狗回了自己的房间。
清淼倚在软榻上,沐云辰在一边坐着。
“云辰,你给我抚琴一曲好不好?”
沐云辰笑着点头,起身,拿了一把琴过来,这琴本来是清淼的,当日两人一换,当了定情信物。
悠扬的琴音响起,清淼神情慵懒,随手拽了软榻上的毯子盖在了身上,这天籁的曲子,甚是好听。
沐云辰气定神闲的抚曲。
清淼静美的容颜带着笑意,她一直闭着眼睛甜甜的想着,她二师兄都被惩罚了,阮芯儿不能大惩大诫,还不能小惩大诫吗?
怎样,才能让自己和杜渊非受的委屈,十倍让她还回来呢?
……
次日一早。
清淼一身龙袍打扮,和沐云辰去了金殿,见一见各位使臣。
龙辇之中,清淼将头枕在沐云辰的肩上,“我不愿上早朝,之前去早朝,都是在户部补眠的。”
沐云辰笑道:“那你等会儿便在清祥殿好好补眠。”
清淼嗯了一声。
龙辇一路走过,仪仗华丽,众人在街边欣喜瞧着,龙辇之中,隐隐竟能见到皇上和女皇相依,真是郎情妾意,感情深的让人羡慕嫉妒。
真是云风王朝,百年难得一见的,呵呵,两位皇帝呐!
今日金殿上,清淼见到一熟
人。
曾经的太后,如今还是太后的阮卉月。
她的气度比之往昔冷锐要稳重了,凌厉已去,女子柔和的气息增了不少。
清淼和沐云辰同坐在龙椅之上,太后坐在左侧。
朝臣们的神色都有几分压抑,都悄然的,气愤的,不屑的瞧着清淼。
整个云风王朝,就这一个碍眼的女人,得了个碍眼的莫名其妙的女皇名分,挑拨的皇上下了不识规矩的规矩,自己还能罗列出来些更过分的规矩摆在钱王府。
且皇上不住在宫里,后妃皆是摆设,且还开始尊卑不分?
众朝臣越想,火气越腾腾。
清淼看着众朝臣打量的目光,淡淡一笑。
如今,先别让她的锋芒,吓死他们。
她端坐着,抚着自己的精致护甲。
真不喜欢带着这个护甲,别扭。
沐云辰见她一个劲儿的在拔着护甲,抬手握住她的手,白皙的手指替她直接将护甲拽了下来。
清淼有几分愣,这护甲怎就拽扔了?
嫣桃早时可是说了,这华丽的护甲,越加让人高贵疏离,凌厉而不怒自威。
宝贝呀,不喜欢,她也得戴着啊。
这众朝臣们,一个个脸色青了。
趁着使臣尚未到,吴太傅冷着老脸,带着怒气的声音道:“皇上,女皇本有疯病,理当让其离开大殿,宣来皇后娘娘才是。”
沐云辰看着吴太傅,邪魅问道:“女皇安稳坐在这里,你从哪里瞧出疯病?”
吴太傅脸色难看。
清淼淡笑道:“太傅何必这般火冒三丈,从本女皇一进大殿,众朝臣皆是此等忍气吞声的表情,在使臣面前真是有失颜面。”
吴太傅讶然,忍着气告罪,退了回去。
沐云辰却道:“太傅今日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自己记清楚些。”
吴太傅的老脸铁青。
各使臣上殿。
清淼一打眼便看见了她娘亲,栩国公主司马颖。
各使臣献上贺礼,众人一番寒暄,早朝终于结束。
清淼一直冷静含笑的端坐,众朝臣心里千变万化。
下了早朝,清淼随着沐云辰去了清祥殿。
从云辰登基以来,她从没来过这里。
踏进殿中,满心感慨,不由又想,沐云伊这毒,到底会是谁呢?
她抚着护甲,耳尖的听见一道声音,转了身,迈出了大殿。
她向回廊西侧望去,哑然,无语,她娘亲竟然来了?
此刻,如今,呵呵,母女二人,在回廊下,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