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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牢地拽着半梦半醒的类,光凭住一口气猛冲的小滋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光着脚,灰扑扑的石砖地把一双洁白的脚弄得脏兮兮的,娇嫩的脚心也尖锐的碎石子划破了,裂开小小的一道血口子。
她就像只没头苍蝇般四处乱钻,神色慌张又兴奋,跟周遭的人群喧嚣一比,显得格格不入。
当小滋最后终于累得筋疲力竭了,毫无形象地坐在喷泉池边休憩时,才来得及感觉到脚下传来的痛楚。她诧异地捧着一看,只见脚心的小伤口血虽然止住了,上面却蒙了一层沙土和灰屑,直疼得龇牙咧嘴的,头皮发麻。
类也渐渐清醒过来——再多的瞌睡虫被微凉的夜风一吹,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你把我拉出来干嘛?”
类奇怪地问她。
小滋正苦着张脸嘶嘶作响地抽凉气,听到类的问题,顿时语塞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头脑一发热,就顺势把他给拽走了。
——难道是由于所谓的相亲对象太讨厌,又表现得非常重视眼前这个人的缘故?所以她才想把他抢过来气气对方么。
不,这样的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不对啊!说到底,为什么她非要跟个不熟、甚至还惹怒过自己的异性解释那么多不可!
小滋,迁怒别人正当化自己的行为是很过分的!
满脑子乱糟糟的她干脆埋下头来,继续小心翼翼地剔那些陷入脚掌纹里的砂砾,假装没听到,无耻地逃避现实。
类虽然没得到答案,倒也不大放在心上。
反正,既然阿司的‘未婚妻’把他给带了出来,那这场相亲宴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歪打正着地间接达成目的的他心情相当轻松愉快。
——要是他没记错,小滋就是通过今晚的‘啃耳朵’事件真正喜欢上纯情的阿司的吧?
他站起来,懒懒地伸展着腰身,又走动几步,活动了下困钝而显得不灵活的四肢。
无意间瞥见她还穿着身不合季节的无袖底裙,裸、露的手臂泛起了鸡皮疙瘩,因畏寒而轻轻哆嗦着,再靠近一些,都能听见牙齿在打颤发出的‘咯咯’声。
类轻轻地皱起了眉,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身上宽松的羊毛衫褪了下来,递给瑟瑟发抖的小滋,示意她穿上。
小滋却不领情,把衣服又傲娇地抛回去,大义凛然地撇撇嘴:“我不要!”
她不是会轻易接受敌人示好的人!
“哦。”
结果类满不在意地眨眨眼,从善如流地把它又穿回去了。
她不要他要。
“……”
小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
——这人是怪胎吗?他的行为模式实在太奇特了!
正常的绅士遇到这种情况不都会选择温柔地替她披上,或者再劝上几句‘别冻坏了,我会心疼/内疚/无法跟你父母交代的’才合乎常理吗?
体贴又不体贴到底。
哀哀地叹了口气,不禁后悔起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做法来。
……这家伙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
尤其是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皆都穿着温暖舒适的呢子大衣时,这种悔意更甚。
话说,她到底是脑子里哪根筋短了路,放着好端端的暖气房不待,美味的食物摆在桌上也不去享,非要自讨苦吃地跑到外头来和这个不懂得欣赏女性魅力的家伙一起吹冷风?
“喂,我们回去吧。”
在响亮地打出第8个喷嚏后,搓着胳膊试图取暖未果的她忍耐濒临了极限,粗鲁地推搡了下杵在一边的类。
类却理都不理她,姿势定定的,纹丝不动,似乎是被喷泉池里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喂喂喂,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你在看什么——”
小滋稍嫌急躁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来,让类看得全神贯注的,是那个装饰在喷泉中央的小男孩雕像。
浑身光溜溜的,调皮地挺着胸,圆圆的屁股回收,一泓清泉自某个小小的器官里流淌出来,摔在底下的池面上,溅起朵朵雪白的水花。
这样的雕塑造型平凡无奇,随处可见,类却看得津津有味的,特别喜欢盯着喷水的那处瞧。
很快便惹来了过往行人的善意笑容,和一些被他俊秀的面孔惊艳到的少女在指指点点。
脑海里蓦然浮现出‘这是耻辱PLAY吗’‘一定是我出门的方式不对’‘他怎么能弃我这个气质美女一旁不顾去专心研究小男孩雕像的生丨殖丨器造型’这些诡异念头,小滋嘴角抽搐了下,拽拽他的衣角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快走啊!”
面对她的催促,类连个眼角余光都吝于赐予。
“我家有很多这样的喷泉,你真喜欢可以来我家看!”
还是不动。
小滋恨恨地咬着后槽牙,真是总结出经验了:对付他的时候,动嘴不如动手。
一把握住他纤细得跟她有得一拼的腕,她像枚炮弹一样往前轰隆隆地跑着,仿佛这样就能假装脚下的伤口一点都不存在一样。
类不解地问:“去哪里?”
“回去!”
小滋恶声恶气地说。
只是走了几步,脚底传来的锐痛就令她难受不堪地蹲坐下来,漂亮的脸皱成一团,也意识到这样的表情很难看,她反射性地用双手掩住了面部。
类跟着蹲下来,蹙起眉来仔细看了看这个从气势汹汹迅速转成颓然的女孩,接着不由分说地把她往后轻轻一推,小滋一下子就由下蹲的姿势转为瘫坐在柔软的草地上了。
“喂……你要做什么?!”
虽然摔坐在草坪上并不痛,可模样是颇狼狈的。暗恼不已的小滋正要发作,便见到类把他内衬口袋里的手帕取了出来。猛地一扯,洁白滑亮的丝绢被撕成均匀的两半,然后被它的主人握在手里,小心地把她受伤的脚掌缠缚起来,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完成这一切后,他欣赏了下自己的成果,颇不满意地摇摇头,索性维持着蹲下的姿势背过身去,轻飘飘地说着:“上来吧。”
傻瓜也看得懂他的意思是要背她。
习惯了逞强的小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样的体贴会出现在花泽家这个短根筋的怪胎身上。她就这么愣愣地凝视着他,不知不觉地,视线慢慢集中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的浅色碎发上,在橘黄色的夜灯下分外温柔蓬软,微微翘起的发烧像是撩到了敏感的心尖上。
一抹微醺如同夕阳西下前那一瞬的晚辉,渐渐攀上了双颊,胸中小鹿乱撞,不知单纯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脉脉温情导致的甜蜜心悸,连带着呼吸都没出息地急促起来。
类静静地等了会,发现还是没动静,于是偏过头来,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疑惑,问道:“……不需要吗?”
“你看上去很痛的样子。”他补充着,尤其强调了‘很痛’这个词。
“开、开什么玩笑,”小滋赶紧把他的头掰回去,生怕晚了一步被他看到自己烧红的脸——即使没有镜子,她也能感觉到脸颊在发烫。她结结巴巴地拒绝道:“我才不要你背呢!我、我自己、完全、可、可以走!”又觉得这样的语气太差劲了点,别扭地解释道:“你帮我包成这样,已经不痛了,真的。”
类歪歪脑袋,大大方方地说:“你难道是害羞了吗?没关系的,你刚才在酒店里不是盘着我的腰盘得很顺吗。”
被踩到痛处的小滋油然生出种想拿刀把他剁成碎块,杀人灭口的冲动,险些都盖过了方才冒出的感动和旖旎。
缺少接受杀气的终端的类沉默片刻,不以为意地站了起来,顺带拉了她一把:“随便你。”
她紧紧地抿着唇杜绝掉上勾的可能,目光一丝不苟地直盯着前方,仿佛这样做就能让颊上不正常的热度消退得更快似的。
两人虽说是并肩而行,身高腿长的类却比她走得快上半步,并且是人行道最靠近公路的那端,无形中呈现一种保护和引领的姿态。
小滋魂不守舍地走着,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比较好,还要拼命按捺住想去牵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的冲动,走神走到感觉不到飕飕的凉意了。
直到20分钟后,她才恍然意识到这方向好像不太对劲——不说别的,光是这家名叫STAR X STAR的咖啡店就路过不止2次了,不禁怀疑地问道:“……你确定你记得回酒店的路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类闻言呼出口白雾,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着:“不记得。”
如果是F3就绝对不会大意到让他带路,毕竟他们都万分清楚,类是个‘爱散步但不认路’的路痴。
“………………………………”
小滋足足花了10秒才消化完这句话里蕴含的简单信息,登时就震惊到了极点,激动之下,喉间还不慎呛了口唾液:“咳咳咳咳——”
她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一边掐着自己嗓子——尽管她此刻更想掐的是类的——一边艰难地挤出悲愤欲绝的质问:“那你竟然还敢乱带路!”
会相信他的她绝对是世界上最蠢的笨蛋,没有之一!
“地球是圆的,总会走到的。”
见她目光呆滞,又耐心地安慰道:“放心吧,就当饭后散步好了。”
——他之前恰好吃得很饱。
类温柔地微笑着,还借着高个子的便利自然无比地揉揉她的头。
可惜这番不负责任到极点的说辞没有一丝一毫的说服力。
“啊啊啊你不是一直住在东京的吗!!”小滋捂着太阳穴,想要以头抢地的冲动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她抓狂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竟然会连路都认不得!”
类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眸底闪过抹近似兴味的暗芒,像是在欣赏有趣的把戏一样,半晌,忽然生硬地岔开话题问道:“你饿了吗?”
话音刚落,从中午开始就粒米未进,现在饥肠辘辘的小滋肚子里就掐到好处地传来了叫她羞愤的“咕咕”声。
类似笑非笑地勾勾唇角,说:“饿了的人火气大,果然呢。”
“这个不是大问题,”小滋逼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分析道:“首先,我的脚已经走不动了——”
类满眼无辜地打断了她:“我可以背你的。”
小滋既气又急地打了个打喷嚏,抚着额头,无力地要求道:“你先听我说完!”
类乖乖地闭上了嘴。
吸吸鼻子,小滋继续说:“目前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你借点钱给我,我找一部出租车自己回家;二,是我们现在立刻找个人问路,接着自己走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