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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太太不是没下过地,正相反,因为白秋山的少爷出身啥也不会,她年轻时候没少干农活,也就白正杰长大了才将农活都丢出去,这眨眼她都快七十了,毕竟岁数大了,又搁置了这么多年,今天早上就在地里待了那么一会她就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咋办?
还能咋办,骂呗。
一边干活一边扯嗓子骂,先是骂自己瞎了眼睛才看上白秋山这光能看不顶用的,然后骂白正杰夫妇短命鬼拖累老白家,最后骂白然白眼狼黑心肝不守孝道。
不过骂来骂去的,却从头到尾没她大儿子二儿子以及三女儿半点事,又因为除了白老爷子也就白然还活着,所以他是被骂的是最多最久的。
一直骂到大中午,连给她送口水的都没有,又累又渴又饿,于是锄头一扔,回家吃饭。
从地里回到白家是要从老于家门口过的,她过去恰巧赶上田家媳妇也就是田月红她娘张兰从里面走出来。
张兰是桃溪村仅少数能到县城生活的人之一,原本在一大户人家做妾,后因为主人暴毙被原配打发回桃溪村,这才改嫁给了田大旺,生了田月红。
她天生模样好,即便现在岁数快奔四了,却仍旧风韵犹存,走到哪都带了一副风搔样。
白老太太本来就一肚子火,看到张兰的狐媚样子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回头一瞅,刚巧发现白老爷子也在看人家,立即啐了一口,对张兰骂道:“呸,跟白然那个白眼狼一样是个没孝道的烂心鬼狐狸精,就知道勾搭汉子,恶心!”
张兰是来找于婶给她女儿做衣服的,这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个老不死的嘴这么臭,也不怕满嘴生疮下地狱被拔舌头!”
两个人就这么在老于家门口对骂起来,越说越难听,引得附近的人过来瞧热闹,当然也有人上去劝的,却很快就被骂了回来。
当好人却莫名其妙挨顿骂,时间久了自然就没人再劝了,于婶因为于平已经八个月的肚子,更是护着她儿子离的远远的。
李博恩就是在这种情况出现的,他是被王兰嘱咐过来给于平送安胎药的。
这药是于婶托王兰让王春帮忙抓的,王兰本想自己送过去,但家里没人,王石和王金水去了地里,王春又去了白然那,没办法,她只能让傻子跑这一趟。
傻子一直被白然洗脑要对王兰和王金水孝顺听话,所以王兰的话大部分他是会听的,于是他便拿着药去了。
白老太太看到傻子,脑子里瞬间想起自己听到的闲话,说这傻子地里活做的好,于是她就跟看到了一头耕牛一样,骂架的心思瞬间熄了,拉着人就拿她的长辈身份说事,然后就往地里走。
张兰自然听过她女儿田月红说起这傻子的事,在她眼里傻子不但是她未来女婿,还是她未来到京城当贵太太的保障,这正瞅着女儿和人家没独处机会呢,人来了,白然还不在,能那么轻易让白老太太拉走么。
白然和王春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兰和白老太太一人抓着傻子的一只胳膊,用另一只手和脚对彼此连撕带打。
“博恩,过来。”
“小然。”傻子听到叫声,回头看到白然傻笑着把挂在他胳膊上的人全甩掉跑了过去。
“以后再遇到这情况不管是谁直接丢了。”白然帮他整理下抓乱的衣裳,至于倒在地上直哎呦的两人就当没看见。
傻子眼睛亮亮的,对着他咧开嘴又笑了一下,又憨又笨的,然后将自己手中的药给了白然,“娘,药。”
“啥?”白然没明白,旁边的王春看着那药的包装便知道是自己抓的那副,说道:“那是给于平的安胎药。”
白然懂了,正要带着傻子给于平送过去,白老太太总算从地上爬起来,正想开骂,结果看到白然愣了一下,而后一屁.股又坐回到地上,拿出在家撒泼的劲高声叫哭道:“你个不知孝的白眼狼赔钱货,和你那短命爹一样就是生来祸害我们老白家来的,我们锦书考不上举人老爷就是被你们克的,哎呦,我咋这么命苦啊,我养了你十七年是饿着你了还是渴着你了,不就是让那傻子干点活吗,我都多大岁数了,我容易么我!”
白老太太的话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足够难听,连身子原主的父亲都骂进去了,后面却又拿养了白然十七年说事。
十七年要是真不给吃喝人还能活着?众人看白然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接着就有人帮着白老太太说话了,“白小子,你们家博恩活做得好,这老白家养你这么大,该帮衬还是帮衬点。”
说话的人是个壮年汉子,姓庄,就住在老于家隔壁,是村里出了名的心肠软老好人。
“帮衬?教养?没少我吃喝?”白然本来不想理会的,却被这俩人的话直接气乐了,他略过白老太太,看向后方缩进人群的白老爷子,“你们每次提起我爹娘的时候,就不怕他们回来找你们老白家报仇吗?他们是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你们会不知道?教养我?你们口中所谓的教养就是你们睡炕我睡厨房,你们□□米饭配猪肉我啃窝头就咸菜?你们所谓的教养就是把所有的农活家务丢给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随便打骂甚至逼他吃孕丹嫁人?”
白老爷子被质问的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又往人群中退了点,这动作无异于默认了白然的话,于是众人看向白然的目光又变了,大多都带上些可怜同情。
白然又看向那个老庄家的汉子,“我大堂兄叫白锦书,二堂兄叫白锦凡,四堂妹叫白锦霜,而我,叫白然。连辈分字谱都省了,若老白家的族谱还在,那上面定然不会有我的名字。”
白然是白正杰的嫡亲血脉,却连族谱都上不得,老白家这是压根就没打算认下这个孙子。
平常大家不太注意名字,白然这么一点出来才恍然大悟,这下不仅老庄家的汉子不吱声了,其他围观看热闹的人对老白家的印象也一降到底。
这是纯粹就是把人当那干活的牲口养着呢!
从地上爬起来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张兰嗤笑出声,斜着眼睛瞥向白老太太,“要我看那,你们老白家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人家博恩不过是摔坏了脑子,又不是真傻了,这又是骗银子又是嫁孙子的,等人家家里人找过来,直接拔你们一层皮,让你们蹲大狱。”
张兰的话是对着白老太太说的,却也把白然算进去了,说完还特地瞅了瞅白然。
白然这边还没反应,地上的白老太太就先不干了,她不敢对白然傻子动手,还打不过张兰这小贱人么。
她立即就从地上蹦起来冲张兰过去了,“我撕了你这狐狸精的烂嘴!”
两人再次再次扭打在一团,满地乱滚,旁边看热闹想帮忙的先前被她们一顿骂,都没啥心情上去劝架。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两人越打距离于平越近,眼瞅着于婶和于平都被逼近墙角了,于平的相公回来了。
于平相公叫李牛,因为他家的田在隔壁村子,离得不近,所以等有人告诉他家里出事了再跑回来还是有点晚了。
这眼瞅着那俩满地滚的婆娘要到自家媳妇面前了,他立即冲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白老太太先一步爬起来,骂骂咧咧的,一脚踹到起到一半的张兰屁|股上,张兰哎呦一声,猛的扑向距离她不远的于婶。
于婶正要带着于平躲到别处,背对着张兰,被这么一扑愣是没站稳,连着于平一同倒在地上。
这一摔,于平哀嚎一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后面的衣服氤出点点红痕,见血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众人都吓着了,包括白老太太。
“平子,平子!你忍着点,娘这就去找产婆!牛子,快来帮忙,牛子啊……”于婶眼泪当场就下来了,李牛眼睛红了,瞪着白老太太和张兰的目光就像是恨不得立马杀了她们似的,但只有一眼,他立即抱起于平进屋。
白然他们站的远,发现不对跑过来比李牛还慢了两步,王春拉住要往外走的于婶,“我腿脚快,我去请赵郎中和产婆过来。”
于婶抹了把眼泪,“那行,婶子谢谢你了。”
王春摇了摇手,扭身就跑了。
事情变成这样,外面看热闹的都因为害怕散了,白老太太也蔫了被白老爷子揪着衣服往外走,就张兰意气风发好像没什么事似的,理了理衣裳,对着白然冷哼一声。
白然其实挺看重于平的,想起那一箱子小衣服小鞋子,就张兰这样屁点事没有似的,他真是忍不下去了。
他几大步就跑到张兰面前,照着对方的脸两巴掌甩了过去。
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他这末世跌打滚爬过来的岂能看不出来,白老太太那一脚有错,却是无意,可这张兰根本就是借那力道故意撞上于婶的。
白然打的不轻,张兰的两边脸顿时留下两个巴掌印,顿时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冲过来就要厮打白然,“你这小畜生赶打老娘!”
白然把要冲上去的傻子拽回来,抬腿一脚将人踹到地上,“你以为做的隐晦就没人看的出来么,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拎到县衙告你害人性命。”
“咋回事?”于婶本来准备回屋换李牛去烧水,可一听白然的话立马停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兰。
白然看着张兰要学白老太太张嘴开嚎,立马又一脚补过去,直接把人给踹晕了,“没事,有绳子没,先把人捆了,等于平生产完咱在拎着她去找村长好好说叨说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