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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真的要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带在身边?”
夜澜溪蓦地抬起头看向夜漓香,正色道:“我不是乞丐,我是买花的小姑娘。”这是姐姐说的,她不是乞丐,她是一个在街上买花的小姑娘。
听得夜澜溪的反驳,魏月零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小乞丐也不是任人来捏的软柿子嘛,虽然她就是长了一副软柿子的模样……
夜漓香嗤笑,“乞丐就是乞丐,你与我解释再多也掩饰不了你是个乞丐的事实。窠”
“不,”夜澜溪倔强的重复,升调扬起,“我是个买花的小姑娘。”
夜漓香唇边冷意更甚,“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了,以后长大了可如何是好。你说你只是个买花的,身边又没有亲人,坏人不光顾你不是他们的问题那便是你有问题了。以我所看,你就是个妖怪。”与魏月零一样的妖怪。
听到“妖怪”一词,魏月零和夜澜溪面色同时一变,两个孩子苍白了脸,谁也没有再吭声。夜岚笙见此,眉头蹙起,却没有说什么。
“谁说老子的妹妹是妖怪的,给老子站出来!”
一声怒喝从门外传来,夜漓香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就往夜岚笙的背后躲。邵轻揍起人完全不会管你是男是女,只管揍你不死吊着一口气便是,这一点,夜漓香已经尝试过了。
邵轻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大步走了进来,脸上的面具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森寒的光芒,“夜姑娘,你方才说我的妹妹是妖怪?”
夜漓香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难道我说的有错?这么一个小姑娘流落街头,怎会没人打她的注意呢。”
“姐姐,我不是妖怪。”夜澜溪跳下了的凳子,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邵轻的大腿,鼓着腮帮子重复:“我真的不是妖怪。”
夜漓香变了脸色,手指发抖的指着邵轻,“你,你叫她什么?”
“我不和你说话,你是个坏人。”夜澜溪哼哼了声,撇过头去。
“你是女子?”夜漓香尖叫出声,蓦地回想起若水镇宅子外的场景,夜岚笙搂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对她说,叫表嫂。难道那个女子就是邵轻?
想到这里,夜漓香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原本那日之后没见到那个女子,她还以为只是夜岚笙不想她缠着,找来应付她的,没想到那个女子一直就在她身边,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邵轻冷笑,“罢了,你知道我是女子也好,这样揍起女人来,我更理直气壮些。”说着,朝夜漓香挥了挥拳头。
“啊!”夜漓香吓得尖叫一声,抱着脑袋跑了出去,差点儿撞到了夜澜溪,所幸邵轻闪躲及时。
夜澜溪有些害怕的问道:“姐姐,她怎么了?”
“别理她,她疯了。”回答的人是魏月零。魏月零懒懒的打了个哈哈,身子一歪倒在了夜岚笙的怀中,可怜兮兮的问道:“小岚笙,天气转凉了我的寒毒随时会发作,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睡?”
夜岚笙看了邵轻一眼,邵轻轻轻的点了点头,夜岚笙这才将魏月零抱了起来,温声道:“也好。”
“哥哥,姐姐,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睡。”夜澜溪赶紧道。
“好,那就一起。”邵轻牵起夜澜溪的小手,往外走,“幸好床榻够大,多你们两个小的也不成问题。”
回到房间,邵轻点了灯,夜岚笙将魏月零抱到床榻上,替他脱鞋袜。夜澜溪则跑到架子旁扯下一块干净的大毛巾,又跑回邵轻面前,讨好的笑道:“姐姐,我帮你擦头发吧。”
邵轻挑了挑眉,没有拒绝,走到软榻上坐了下来。夜澜溪脱了鞋袜爬上了软榻,站在邵轻的身后,认真的替她擦起来头发。
魏月零坐在床上,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夜澜溪,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夜岚笙敲了敲他的小脑袋,问道:“不是说困了?怎么还不睡。”
“等会儿再睡。”魏月零喃喃道,“小岚笙,小乞丐与你真的很像,她真的不是你在外面遗落的孩子?”
夜岚笙立即沉了脸,冷声道:“魏月零,你再胡说八道,便自己会不夜城去好好呆着。”
邵轻闻言,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两叔侄。夜澜溪动作慢了下来,软软蠕蠕的对邵轻道:“姐姐,他是我哥哥。”
邵轻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夜澜溪的手。
夜澜溪小脸上瞬间又扬起了笑,愈发卖力的替邵轻擦起来头发。
“这个小乞丐,毛.病没多少,就是喜欢乱认亲戚。”魏月零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声,立即惹来邵轻不悦的一眼,只听邵轻冷笑道:“小溪儿,他再叫你小乞丐,你给我过去,放口咬他。”
夜澜溪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魏月零炸毛,“喂你到底是谁的食友老让这丫头来咬我你居心何在你说你是不是想我得病而死!”
邵轻冷笑,“放心,你死不了,我会给你留口气。”
“小岚笙。”魏月零转移了对象,扑进了夜岚笙的怀里,委屈兮兮的控诉,“都说侄大不由叔,我都不奢望你能孝敬我了,你就管管你的媳妇儿,让她不要老是欺负我。”
夜岚笙只是看着邵轻,眼底含着笑,没有说话。魏月零见此,真的想哭了,这什么破侄子,他不要了。
一颗绿油油的东西从夜岚笙的衣襟里钻了去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底却是圆满了。原来主子大人不只是对豆儿它,对小零儿也是这样的,它感到有些平衡了。
“臭豆子!”魏月零瞥见豌豆儿,立即将它抓了过来,放在手心里使劲儿蹂.躏,“你说,你是不是在嘲笑本宫?”
豌豆儿圆溜溜的身子被捏的一时圆一时遍,整颗豆豆晕乎乎的,哪里听得清楚魏月零再问什么,此时满脑子想的是邵轻说的话。
豆儿它就不该出现的……
“大人,夫人,殿下。”
云漠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邵轻起身,打开.房门,便见楚风和云漠站在门外一脸凝重,“怎么了?”
“夫人,小姐不见了。”回答邵轻的是云漠,负责看住夜漓香的本就是他。夜漓香让他去厨房拿宵夜,他一回来便不见夜漓香人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是被故意调离。
邵轻叹了一口气,那个姑奶奶还真是会给人找事情做,“她一个姑娘家功夫半桶水,这样吧,我与云漠出去找,楚风你在这里守着,你看如何?”最后面这句是问夜岚笙的。
魏月零不悦的插口:“找她做什么,她那副尊容能出什么事儿。”
“……”邵轻嘴角抽了抽,当做没听到,扭头看着夜岚笙。夜岚笙蹙眉,下意识拒绝,邵轻先一步又道:“京淮府你们会比我更熟悉?还是你打算带上这两个小的一起?”
不管是放魏月零在这里呆着,还是让邵轻去找夜漓香,夜岚笙都不放心,京淮府这日人来的那几批人,没一个人让人省心的。夜岚笙见邵轻坚持,只得退步,吩咐楚风,“你和云漠随夫人一同前去。”
楚风立即应道:“是。”
邵轻回到梳妆台前,找了找,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眼角的余光瞥见夜岚笙,眼珠轻转,走了过去。夜岚笙正欲开口叮嘱几句,只见邵轻不由分说的在他的袖子上撕了一圈,用撕下的布条将脑后的长发束起,干净利落。
夜岚笙看着邵轻头上紫色的布条,心头莫名一软,温声道:“注意安全,找不到便早些回来吧。”
“好。”邵轻点了头,扫了眼夜澜溪,丢下一句:“看好我这个便宜妹妹了,不要趁我不在就欺负她。”
罢,转身离开。云漠和楚风朝夜岚笙拱了拱手,立即跟上。
“姐姐。”夜澜溪追了几步,才追到门口,就已经看不到门外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小乞丐你做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还不快些过来睡觉。”魏月零瞪了夜澜溪一眼,夜澜溪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鼓着腮帮子往床榻走去。
“都说了,我不是小乞丐。”
“好,不叫小乞丐,花姑娘你快些睡吧。”
“……”
等夜澜溪上了榻,夜岚笙拂袖熄了灯,在魏月零身侧躺了下来。魏月零翻了个身,面对着夜岚笙,“小岚笙,你真的舍得让阿轻出去?”
“不舍得又如何。”夜岚笙合上眼睛,“我不愿让你跑出来,你还不是一样出来了。”
魏月零:“……”
“哼。”魏月零重重的哼了声,又翻了个身,将背留给夜岚笙,鼻子却蓦地被人捏住,魏月零面皮一黑,拍开那只手,“你做什么?”
夜澜溪呼了呼手背,软蠕蠕道:“小零儿,我可不可以和你换个位置。”
“不可以,再不睡觉本宫就将你踢下去!阿轻不在这里,你看谁能帮你!”
夜澜溪扁着小嘴,可怜兮兮的看了魏月零一眼,背过身去。魏月零看着夜澜溪的后脑勺,差点儿气出内伤。
什么破孩子,你不愿意对着他他还不愿意对着你呢!
魏月零又哼了声……躺平了。
夜深人静,邵轻带着云漠和楚风才出了宅子,便觉寒风瑟瑟,邵轻忍不住抖了抖。
细心的楚风察觉到了邵轻的异样,连忙问道:“夫人,可需要属下回去替你拿件衣裳。”
“不用了,我们还是速去速回吧。”邵轻现在只想快些将人找回来,好回去睡觉。自打进入京淮府之后,她还没有睡过一晚的好觉呢。
“夫人,我们现在要先去哪里找?”
邵轻目光落在楚风和云漠的身上,半响,呲牙笑道:“不如分开找吧。”
“不可,大人让我二人跟着夫人,若夫人有事,那便是属下失职,死一万遍也不够啊。”云漠立即劝道。
邵轻银牙折射着森冷的光,声如寒狱:“没关系,死一万遍老子就救你们一万遍。”
楚风和云漠相视一眼,单膝跪了下来,齐声道:“夫人,不可。”
邵轻翻了翻白眼,挥挥手,“行了,不逗你们了,快些找吧。”
楚风和云漠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暗自提高了警惕,时刻紧盯着邵轻,怕她真的趁他们一个不留神就跑了,到时候他们家大人还真的会杀他们两个一万遍。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远远的传来,紧接着便是敲竹梆子的声音。
邵轻眼珠轻转,突然纵起轻功朝某个方向直奔而去,楚风和云漠虽不明所以,却片刻不敢怠慢的跟了上去。
不多时,邵轻便在衙门前停了下来,仰头望着外面的大鼓,摩拳擦掌。楚风硬着头皮上前去问道:“夫人,你该不会是想击鼓吧?”
“聪明。”邵轻说着,快步跑上了石阶,踮起脚尖将鼓槌拿了下来,“这找人,自然是要请官府帮忙了,就我们三人,京淮府这么大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楚风:“……”他怎么觉得,她其实是唯恐京淮府不乱?
邵轻说完,就已经抡起了胳膊,鼓槌重重的击落在鼓面上,寂静的深夜里,咚咚咚的响声尤为响亮。
“夫人,让属下来吧。”云漠走到邵轻身后,不由分说的抢过她手中的鼓槌,接替邵轻,继续敲打。
很快的,那紧闭的衙门发出了“吱呀”的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个官兵走了出来,一眼看见邵轻几人,立即怒瞪着眼,“喂,你们几个,深更半夜的敲什么鼓,扰人清梦,有事情明日一早再说吧,快走。”
“官爷,小生的妹妹不见了,还请官爷帮忙找找啊。”邵轻凄凄苦苦道。
那官兵打量了邵轻一眼,恶声道:“不见就不见了,外面的公告墙不是贴着吗,人失踪不满十二个时辰,官府不会帮忙找。”
“可是她是昨夜失踪的啊。”邵轻道,“昨夜到今夜,已经满十二个时辰了。”
两个官兵显然已经不耐烦了,随意的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等着吧,明日一早其他人都醒了,我让他们给你去找。”
“不是现在找?”
官兵瞪眼:“现在找什么找,人都睡觉了,你难道要我将他们都拉起来不成。”
“……”
“没错,就是让你们将人都叫起来,去给老子找人。”邵轻抬手一挥,一道气劲从掌中击出,立即将鼓劈成了两半,“老子可是温家的新姑爷,你们今日要是不给老子将人找回来,老子跟你们没完!”
两个官兵凝了面色,相视一眼,迟疑的问:“公子说的可是这京淮府的温家?”
邵轻反问:“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温家不成?你们若是不找,等回去我就回温家带人过来,就将你们这衙门给砸了。”
“是,是,我们马上去找人。”两个官兵吓得脸色发白
,转身回府去找人,只是没两步又停了下来,一脸狐疑,“既然公子是温家的新姑爷,公子怎么不让温家的人去找?”
邵轻炸毛,吼道:“老子刚刚娶走了人家的女儿,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帮忙找人。还不快去叫人?”
“我,我们马上去。”
“慢着,替我叫你们的知府大人出来,说是故人相见。”
邵轻哼哼两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楚风有些担忧的问:“夫人,若让官府帮忙找人,事情恐怕会闹大。”
“闹得越大越好。”邵轻诡异的冷笑两声,楚风和云漠感觉背脊一凉,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方才那两个官兵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数十个人,走在最前面的穿着一身官服,想来是匆匆忙忙赶出来的,看起来有些狼狈。
男子打量了邵轻半响,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今日击败了温家小姐的那位公子。”
邵轻:“……”老子带着面具呢你这么肯定能透视不成?
何知府似看出了邵轻的疑问,笑了笑,解释道:“公子,本官的鼻子灵,但凡闻过的东西,经年不忘。”
“舍妹就有劳大人了。”邵轻从袖袋里摸出一块小木牌,丢给了何知府。
何知府接过,定睛一看,面色骤变;“这是……”
多年前那一幕浮现在眼前,那个绝色少女替他治好了独子的病,他送给她一块木牌子,上面亲笔写着自己的名字,承诺若日后拿着牌子过来,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定帮到底。
今日这个男子拿这个木牌子过来,只是为了找一个人?何知府再次打量起邵轻,试探的问:“公子与这木牌的主人是?”
邵轻吐出两个字:“故人。”
何知府没有再多问,收了木牌,“不知公子要找的人是何模样?”
“女子,十六七岁左右,个子比在下矮一些,眼睛比在下小一些,嘴巴比在下高一些。”
何知府嘴角轻抽:“……”
楚风和云漠站在一旁,强忍住笑。
何知府无奈,只好命下属去将符合要求的女子全都抓回来,让邵轻自己辨认。待人都各自分散后,方才回过身,问邵轻:“公子可要随本官在府衙里等着?”
邵轻眼珠轻转,不动声色的瞟过身旁的两人,点了点头,“那就打扰大人了。”
“不打扰不打扰,公子是萧姑娘的朋友,那便是本官的朋友。几位请随本官进来吧。”何知府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楚风压低了声音问:“夫人,当真要进去等?”
“不行?”邵轻反问。
楚风面无表情的点头,“夫人说行,自然行。”
邵轻几人随着何知府走到了后厅,何知府立即命人上来暖茶水,便陪着邵轻几人在厅内闲话,态度温和,倒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抿了一口茶,邵轻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小生听闻,三年前凤阁前任阁主死后,并没有举办丧礼,而她去世的消失却是从大人你这里得到证实后传出去的,不知大人可是亲眼见到了萧阁主的遗体?”
“本官是怎么也没想到萧姑娘年纪轻轻突然就……”何知府叹了一口气,面露惋惜之色,“不瞒公子说,当年凤阁传出萧姑娘的死讯,本官与本官的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直到后来亲眼看见了萧姑娘的遗体,就是不信也得信啊。”
“哦?”邵轻饮茶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梢,“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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