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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纹密布、眼珠混浊昏黄、死气缠身,这个苍老到无以复加的身体,对鬼将来说,没有丝毫的熟悉感。
但偏偏那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残魂气息,若不是直接与其交手,根本无法探知得了。
就是这丝气息,让鬼将的心里翻起了惊天浪滔,出现了,竟然出现了!
那个人,不是应该以身殉轮回,以灵魂本源维系着三界六道的最后齿轮,使其不致于崩溃吗?
怎么可能出现在人间界?
“你知道他?”
邋遢老道微微讶异,在鬼界的鬼将里,能接触到‘他’的存在,当真是凤毛麟角,看来这条被钓起来的大鱼,有够肥的。
“参……”
鬼将神色大变,就要跪下去的时候,身后的坟地猛然炸开!
天摇地动,如火山爆发、山洪倾泄,血月跟坟地间的‘界道’瞬间崩溃,血月血色尽退,化回皎洁的月牙。
无数棺材的碎片,从坟里激射而出,把鬼将的身体完全打穿,扎进了邋遢老道身前的泥土里。
鬼将的身体为鬼体,世俗之物根本无法触及,就算是各大道门的镇教之宝,在未经法力加持的情况下,也无法伤及分毫。
但就在此时,竟是被棺材碎片轻易地穿越了鬼体,鬼将嘴角溢出湛青如墨的血液,僵硬地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被炸开的土坟。
人血赤、因阳而赤,鬼血青、因阴而青,当鬼血浓密得湛青如墨时,修为往往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纯墨鬼仙、赤金罗仙,身具墨血的鬼体,已经堪比赤金血液的大罗金仙。
鬼将转过头颅的瞬间,满脸不可思议,在那惊骇到无以复加的眼神里,竟还有着激动兴奋到极点的神欢喜。
一只稚嫩有如婴儿般的小手,猛然从坟坑里伸了出来。
在鬼将的眼里,这只婴儿的手,在伸出的瞬间就朝他袭来,一把将他抓在了手里,直接拖回了坟坑里。
“九爷……”
在邋遢老道的眼里,那个鬼将被婴儿的手直接拉进了坟坑里,便传来了啃咬的声音,竟是活活被当成了食物,被咬碎吞噬。
鬼将,在鬼界算是一方霸主,生为人杰、鬼亦为鬼雄,举凡鬼将,无不是生前有着大功业的人杰之流,只有极少是从厉鬼修炼上来的。
想到这里,邋遢老道不免有些唏嘘,但从鬼将的表情来看,这或许又是最好的归宿。
“因果循环,你发下的大宏愿,真的能实现吗?”
“三界六道、生死轮盘崩坏,以身殉道,又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邋遢老道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条路走到最后,究竟是何等光景,但现在,他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坟坑边的那只小手,扒着泥土爬了出来,那是一个极为可爱的婴儿,圆滚滚的大眼睛,不像其他婴儿刚出生满是皱纹,而是皮肤光滑、晶莹剔透,散放着淡淡的光泽。
但那些大汉,却都像见鬼了一样。
一个不经接生,自己就能从母体里爬出来,出生就会双脚站立的婴儿,任谁见到,都会被吓得浑身发软。
邋遢老道咽了咽口水,露出讨好的笑容,对着婴儿道:“那个那个……你好,我是你的师父,天葬道长。”
婴儿斜着头颅看向邋遢道长,也露出开心的容颜,但却把邋遢老道吓得够呛。
因为婴儿的笑容,不是示好,而活生生像看到诱人的食物,想要跑上去咬上一口。
“还没吃饱吗?”邋遢老道有些心惊胆颤地问道。
婴儿吮着手指,看似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眨巴几下,像是在揣摩邋遢老道的话,最后才微微点头。
竟是听懂了。
“叫声师父,我有很多很好吃的东西,只要你叫我师父。”
邋遢老道继续循循善诱,活像一个拿着棒棒糖拐骗小萝莉的怪老头。
婴儿的笑容冷却,微微沾着口水的手指抽了出来,大眼睛闪烁着冰冷的色泽,死死地盯着邋遢老道,大有邋遢老道不拿出食物,就把他当成食物给吃了的感觉。
“啊,一定饿急了,还是先吃点吧。这才是好吃的!吃吧!”
邋遢老道立刻打了个冷颤,在面对鬼将都淡漠微笑的他,竟对这个婴儿露出了万分忌惮的神色,额头更是微微见汗。
从腰间扯出一个香囊,丝带拉开、青光闪烁,万千厉鬼从香囊里接连飞出,疯狂地逃窜。
婴儿喜逐颜开,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神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像刮起了一阵阵台风,刚逃出香囊里的厉鬼,还没有逃出多远,但被气流卷动,朝着婴儿的口里飞逝而去。
送葬队伍的大汉,冷汗浃背,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到天灵盖。
他们只看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会从正常人都费劲的坟坑里爬出来,吮着手指一副跟人讨要食物的样子,在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就脸色冰冷,活活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在邋遢老道拿出香囊后,婴儿一个呼吸,就刮起了恐怖的大风,就算是之前打台风都没有这么可怕,把香囊里像是萤火虫般密集的光点吸入嘴巴后,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转身就跳回了坟坑里。
大汉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一个敢走上前,看看坟坑里的情况,最后,还是邋遢老道走了下去,他们才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死胖子是走得最快的,他不像那些大汉一样畏惧,反而觉得我长得脆稚可爱,如果不是之前那阵狂风,他早想上来捏捏我的脸颊,逗玩一番。
死胖子比邋遢老道更早一步来到了坟坑边,抬头朝着坑里看去,此时,我正躺在母亲的肚皮上,呼呼大睡,时不时砸巴着嘴巴,像是有些意犹未尽。
而母亲的肚皮上,没有丝毫伤痕,全身上下,也没有丝毫受伤过的痕迹,反而是恢复了正常的体态,不再像之前那般,瘦得只剩个骷髅架子。
这对于送葬的汉子来说,则显得更加古怪,母体没有丝毫的伤痕,那我这个婴儿,是怎么从母亲的肚皮里爬出来的?
不过活葬之事,本来就有着诸多诡异之处,今晚遇到古怪的事也不少,更何况,还有本领滔天的邋遢老道在旁边,反倒是放下了心。
母子平安就好。
邋遢老道松了口气,微微抬头,望向远处,呢喃着汉子们莫明其怪的话语。
“千年了,最后一位也出来了,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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