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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侯庆森的记忆中,李琅枫这个名字,其实已经有些模糊。
李琅枫只是他漫长生命中,一点小涟漪,都算不上什么大波澜。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李琅枫的出身,在巫毒教这类大宗来看,太过于寒酸卑贱。
李家,仅仅只是依附幽灵府的,众多家族之一,还是极小的那类家族。
当他得知李琅枫拜他为师,勤学苦修,目的只是为了向幽灵府的吴清河复仇时,他连想都没有想,就立即将其舍弃。
因为在他眼中,同样出自大宗的吴清河,和他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吴清河的背后,还站着幽灵府的长老常虬,李琅枫若是修习有道,有一天真的对吴清河不利,身为师傅的他,就会陷入麻烦。
一边是出身卑微的李琅枫,一边是幽灵府常虬的威胁,他何须多想?
此刻,聂天竟然因为区区一个李琅枫,不将那几本幽族的兽皮书出售给他,让他都有点无法想像。
“为了一个蝼蚁般的家伙,你竟然要和我巫毒教结仇?”侯庆森冷静下来,一脸怪异。
血斗场中,很多身居高位,出自大宗的凡境、玄境炼气士,也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陨星之地阶级森严,如李琅枫这类没有强大宗门撑腰,出身低微的炼气士,其实都被轻视。
巫毒教这般有灵境者坐镇的古老宗门,只会将同样层次的宗门炼气士,以礼相待。
不如他们的,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
天衍宗的季青云,敢于孤身来到那片残破街区飞扬跋扈,也是因为在他心中,离天域各宗压根不值一提。
“不错,我就是为了李琅枫。”聂天轻声一笑,“那几本从幽族手中得来的兽皮书,我是准备分文不收,直接送给他,你有什么意见不成?”
“你可知道!为了那几本兽皮书,我巫毒教愿意付出多少灵石?”侯庆森暴怒,“我愿出五百万灵石,换取那几本书!你当真为了一个李琅枫,甘愿舍弃五百万灵石!”
“五百万灵石!”
“巫毒教这是要下血本了啊!”
“就那几本破书,值五百万灵石?侯庆森和巫毒教都疯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瞠目结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连董家的董腾飞,还有诸多董家族人,都满脸惊愕。
场内,唯有出自灵鹫会的那位老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只有他清楚,巫毒教的有几种毒功,和幽族有着密切联系,但由于人族的体质和幽族不同,那几种毒功存在着明显缺陷,往往不能修炼到极致,人族就承受不住,会在某一刻突然暴毙。
李琅枫修习的,就是这类毒功。
那几本聂天从幽族族人身上收回的兽皮书,记载着幽族秘术,兴许可以弥补巫毒教那几种毒功的缺陷。
但凡有一点可能,让那几种毒功补全缺陷,巫毒教都不会放过,别说五百万灵石,就是千万,巫毒教恐怕都愿意拿出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个不起眼的凡境炼气士,站在边角,透过人流缝隙,看着董家那边。
他就是李琅枫。
听闻这场浩大的交易会,他借助那颗幽族心脏,成功跨入凡境后期,也好奇过来,一方面是见识见识,一方面是准备见聂天一面。
他过来不久,就看到了他曾经的师傅,旋即悄悄潜藏自身。
时隔多年,苦修毒功的他,变化甚大,侯庆森也没注意到他。
在聂天光彩夺目,来到董家那边,吸引所有人瞩目时,他自知身份低微,加上侯庆森也在,更加不敢露面。
此刻,突闻聂天为了他,甘愿舍弃五百万灵石,放弃和巫毒教的交易,要将那几册宝贵兽皮书交给他,李琅枫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入脑海,似乎连眼睛……都微微有些酸涩了。
看着董家那边,众多无法理解聂天做法的凡境和玄境者,还有他曾经师傅的暴怒和急躁,他悄悄以袖口擦拭了一下眼睛。
他内心感受无人可知。
和薛龙那些人不同,他来裂空域,成为暗月客卿时,并未隐姓埋名,而是以李琅枫本名行事。
这么做,是因为李琅枫清楚,他……在侯庆森、吴清河眼中,什么都不是。
不论是侯庆森,还是吴清河,其实都不惧他的报复。
在他们来看,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希望报仇。
侯庆森、吴清河或许会觉得,当他找上门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侯庆森背依巫毒教,吴清河后面乃是幽灵府,两人自身境界极高,资源丰富,战力永远都会领先他,岂会在意他?
可能侯庆森还认为,不等他找上门,就被那种毒功反噬而亡了。
他以本名在裂空域活动许久,侯庆森和吴清河都不理会,这是彻底的无视。
对他而言,侯庆森和吴清河连打听他的兴趣,去斩杀他的举动没有,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深深的悲哀。
这种漠视,和他体内众多剧毒一样,一直都在慢慢蚕食着他。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此刻!
和他相识不久的聂天,却愿意为了他,舍弃和巫毒教交好的机会,连五百万灵石都不要,当着各宗强者的面,直接以他李琅枫为理由,拒绝掉侯庆森和整个巫毒教!
李琅枫缩在角落,以袖口擦拭着眼角,手腕……都在轻轻颤抖。
对别人狠辣残暴,对自己更加凶狠无情的他,冷硬如坚冰的内心,似被刺破了一角,融入了一点东西在内。
“好!好你个聂天!你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侯庆森怒火在心中翻搅,那气势仿佛想要将聂天生吞下去。
“交易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聂天不肯卖,你们也不能强买。”灵鹫会那位名叫高符的鉴宝师,慢条斯理道。
聂天一脸不耐烦,挥手道:“下一个!”
董家的董鹏飞,冷冷道:“巫毒教做事,最好仔细掂量掂量!你们若是敢动聂天,休怪我们董家不客气。”
“寒冰阁也是这个态度。”乾穹在远处哼了一声。
旋即,阴宗的柳玲,阳宗的孔弘,还有水月商会、曹家、古家和丹楼的玄境者,也都先后发话,表露出庇护聂天的强硬姿态。
侯庆森脸色变幻莫测,点了点头,一言不发,掉头离开。
“原来是真的……”一人小声嘀咕,“听说三日前,天衍宗的季青云,曾去胁迫离天域各宗。却因聂天的原因无功而返,寒冰阁、阴宗、阳宗包括灵鹫会,都力挺聂天,让季青云灰溜溜败退。”
此言一出,众人再看聂天时,都暗自警惕。
风波很快平息,一名出自如凌云宗般小宗的玄境炼气士,取代了侯庆森,站在聂天眼前,指向一物,道:“那是什么价码?”
他所指之物,乃是一根金灿灿的兽角,兽角微微弯曲,像是黄金铸就,金光不时闪耀。
未等聂天多说,灵鹫会的高符,就轻声道明兽角的来历,“这是一头七级金角兽的角。在我们陨星之地倒是有不少金角兽,可惜的是,那些金角兽的等阶大多都是三级。”
“传言,金角兽若要不断成长进阶,需要极为特殊的环境,只有某些金之奇地,才能令金角兽跨入七级,而我们陨星之地似乎没有让金角兽持续成长的土壤。”
“七级金角兽,实力堪比人族灵境,为金属性灵兽。它的独角,价值最大,如果有著名炼器师出手,或许能炼制一件金属性的通灵至宝。”
“我稍稍估量了一下,这根金角兽的兽角,价值应该在四百万灵石左右。”
那人一咬牙,喝道:“就是这根兽角!我要了!”
聂天咧嘴一笑,点了点头,“我相信灵鹫会鉴宝师的判断,就四百万灵石吧。”
“没问题!”那人毫不迟疑的,将一枚盛满灵石的储物戒取出,又从自身佩戴的储物戒内,调离百万灵石入内,才递给聂天,“你清点一下。”
聂天接过,精神意识一扫,就见那枚储物戒中堆满了灵石,道:“没问题。”
那位明显修炼金属性灵诀的玄境炼气士,神情振奋,从中捡起那根七级金角兽的兽角,喜不自禁的走出血斗场,似乎急于找能够炼制通灵至宝的炼器师,尽快来炼制一样关乎他性命的珍贵灵器。
“只是一根兽角,就卖了四百万灵石,那趟奇地之行,当真是赚的盆满钵满啊!”聂天心中狂呼。
他当年辛辛苦苦斩杀众多狩猎者,以狩猎者的所藏,也仅仅从血骷髅兑换出几十万灵石,还差点不够李冶去炼制炎星。
怎么都没有想到,经过两次海岛的杀戮,他斩获的物质,能够为他换来如此巨额财富!
别说聂家了,就算是凌云宗,三五年积累,不断开采矿场,都未必能收获四百万灵石。
如今,就一根兽角罢了,竟然就让他入手四百万灵石。
他还从未有过如此多的灵石!
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近百件稀奇古怪的物件,他眉头一动,突然随手取出一张纸,“刷刷刷”的在上面书写起来,然后就将那张纸挂在那些灵材和物件上,道:“没有灵石,可以用火属性、木属性、星辰之类的罕见材料交易。”
“若有内部空间范围足够宽阔的储物戒,最好不过!我需要一枚容量足够大的储物戒,谁如果有,可以率先来兑换。”
话音一落,就有不少人强行挤过来。
“我有收集的地火精华,还有几根地火晶线!”
“我手中有星辰精铁,星辰精铁从星辰石提炼出来,极为珍贵,你既然得到碎星古殿传承,势必会需要星辰精铁!”
“凝魂丹你一定需要!你目前还是先天境,凝魂丹在你跨入凡境,精神力蜕变为魂力时,会给予你极大帮助!”
“……”
很多人蜂拥而至,手中挥动着罕见器材,兴冲冲地嚷嚷道。
“都要都要!别急,大家一个个来!”聂天两眼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