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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墉、董芸等了好一阵子,那边却没什么动静。“会不会从两边来抄我们的退路了?”刘墉有些担忧道。
董芸闻之大惊失色,惨然道:“大哥担忧得对,恐怕来不及了。”
两人回头一看,四周人影绰绰,竟然被人包围了。
刘墉、董芸没想到好不容易脱险却又要沦为阶下囚,不由相视苦笑,感叹造化弄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刘墉不想做无谓的反抗,拉着董芸一同走到空旷之处。
“芸儿,先别冲动,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刘墉在董芸耳边轻语道,“当然,如果匪徒对你有不轨的举动,我便和你一同死在这儿。”董芸点点头,心中却又是伤感又是甜蜜。
“林中的好汉都出来吧。在下刘墉,有什么事便由我一人承担,只求各位好汉放过这位姑娘,在下感激不尽。”
董芸更是感动,眼圈一红,眼泪便花花流了下来,刚想说话,却听有人惊喜地道,“果然是团长。”
刘墉又喜又惊,林中窜出十来个兵卒,竟都是自己的部下。刘墉一问才知道,原来董袭见两人迟迟未归,料想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便亲自带队前来找寻。董袭沿董芸先前告知的采药路线沿途寻找,先是发现了两人的坐骑,又循着山路寻到了两人的采药处。在这里发现了系在树干上被动物咬断的两截绳子,崖边还有石块及绳子磨损的痕迹,知道两人定是遇到了猛兽。董袭心急如焚,担忧二人坠入深谷,当即将士卒分成若干组,下山后一半向左,一半向右,都向深谷处搜寻。
因此地离青龙山的匪巢不远,众人不敢举火,也不敢呼叫,又要细细搜寻,因而直到天大亮才寻到这里。刘墉见众兵丁一个个风尘仆仆、神色倦怠,见着自己却喜形于色,不由惭愧难当,连连拱手致谢。不一会儿,董袭接报后也迅速赶了过来。
刘墉见董袭一脸的欣喜,但两眼中全是血丝,显得极是疲惫,更加羞愧,拱手致歉道:“董大哥,诸位兄弟。刘墉行事鲁莽,让你们辛苦劳累、担惊受怕,可对不住了。”
董袭及众军连连还礼,都道,团长乃是为兄弟的身体康健着想,不必如此。刘墉深知此次采药之举过于轻率,倘若自己当真有个闪失,这支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渐入正轨的军队恐怕又会分崩离析,或再行为非作歹之事,那真的就前功尽弃了。刘墉当即表态在大会上要当着全体官兵的面作检讨,决不再犯。
董袭深知刘墉性格也不相劝,问起经过,刘墉将遇险之事详述一遍,众人都道“吉人自有天相”。因此地仍在青龙山匪巢势力范围内,众人不敢相庆,仍是匿影藏行,悄无声息回到富义。
董袭自与众兵丁回军营,刘墉则和董芸去驿馆见华佗。华佗拿到三七后迫不及待在受伤的兵士身上适用了下,其止血消肿的效果的确远非寻常药物可比,华佗两眼冒光,欣喜道:“公子之见识当真莫测,老朽又识得一味止血圣药。这样一来,老朽以后手术便减少了出血的危险,又能救治更多病痛了。”说着,竟向刘墉深深一拜,“多谢公子了。”
刘墉吓了一跳,赶紧将华佗扶了起来,说道:“华先生谬赞了。华先生忧怀天下,时刻记得百姓的苦痛,这才是当世名医的风范,刘墉深为佩服。”
华佗担忧道:“老朽想这药用处极大,如此采挖,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枯竭。”
刘墉点点头道:“却是如此。不过先生也无需过于担忧。”华佗闻之大喜道,“公子有何好法子。”
刘墉微笑道:“野生的太少,咱们就人工栽培。虽然药效比野生的差一些,不过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华佗欣喜道:“公子竟知栽培之术。”
刘墉含笑道:“略懂一些。这些名贵药材,三七、石斛,还有人参、天麻等等,我们都可以人工栽种的。当然每种药材需要的条件都不同……”
两人兴高采烈地憧憬了一番,刘墉又问道:“华先生,刘墉有一事请教。”
华佗心情正佳,闻言笑道:“公子请讲。”
刘墉道:“在下记得有本医书上有这么一句话,‘是故不治已病治未病’,是这样说的吗?”
华佗笑道:“这句话出自《黄帝内经》之《素问?四气调神大论》,原话是‘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
刘墉轻拍脑门,尴尬一笑道:“在下记不住原话,不过里面的意思我却是知道的。如果病已经形成了才去医治,****已经发生后才去平定,这就好像人口渴了才去掘井,敌人都要打到面前才去铸造兵器,不是太晚了吗?这是说我们治病必须把握好时机,越早越好。”
华佗笑道:“正是,得病容易治病难。因而民谚才有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刘墉朝一旁默默静听的董芸道:“芸儿,你跟着华先生也学了两月了,你告诉大哥什么叫病因吧。”
董芸“啊”了一声,甚是惊诧,脸上一阵红晕,结结巴巴地道:“大哥是要我答吗?我才学不久呢。”说着,求救似的看着华佗。
刘墉轻轻一笑道:“简单说一下便是。”华佗也在旁鼓励道:“芸儿别慌,你就照师傅平时教你的答便是。”
董芸答应一声,沉吟片刻方答道:“病因大概分成两种,外感与内伤。外感又分为风、寒、暑、湿、燥、火,称为‘六淫’;内伤为七情不节,细分为喜盛伤心,怒盛伤肝,恐惧伤肾,忧思伤脾,悲哀伤肺…………”
刘墉点点头,又问董芸,“病理呢?”
董芸又想了想,定了定神方道:“一般说来病理不外乎邪正消长、阴阳失调、升降失常这几样。”说着,又看了看华佗,见华佗点点头,一颗噗通乱跳的心方稍平静下来。
华佗疑惑道:“公子这么问一定有深意吧?”
刘墉颔首道:“嗯。刚才华先生、芸儿讲的是咱们中国的医学理论基础。阴阳五行、卫气营血、脏腑经络,诊法讲究望、闻、问、切,辩证讲究表里、寒热、虚实、阴阳八纲。这便是中医的基础理论,讲究心-神合一,人与自然的统一。‘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这是一种整体、宏观的观念。”
“大哥!”董芸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除了中医以外,还有‘外医’?”
“芸儿聪明。”刘墉嘻嘻笑着赞道,“不过名字不叫‘外医’,而叫‘西医’。”
“还有西医?”华佗惊讶地道,“有什么不同吗?”
刘墉点点头道:“西医最大的不同是以人体解剖学、组织胚胎学和病理学为基础,讲究局部、微观。”见着华、董二人满脸疑惑,刘墉又道:“通俗来说。学西医便必须把人体剖开,观察各处脏器的位置、大小、质地、颜色等等。”
董芸一阵眩晕,“大哥,好恶心啊。”
“恶心还是其次的。咱们国家讲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如此一来,我们又如何能了解我们的肌体是怎么样的呢?就拿华先生来说吧,他如果不是解剖过许多尸体,知道人体的肺腑正常是哪样,生病时又是哪样,又怎么敢动手术呢?”
董芸一愣,喃喃道:“难道华先生也解剖过尸体?”
华佗怔怔地看着刘墉,长叹道:“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战时有这么多无人收敛的尸体,老夫又怎么有机会了解到人体的构造。老夫不解剖这些尸体,又怎么会知道上古的医书对于肺腑的描述是多么的谬误啊。”
刘墉正色道:“还有一样是在下要说的,也是当前极重要的。”
“公子请说。”华佗郑重地道。
“对于内伤致病,中西医都差不多,不同的是外感。中医认为是六淫侵入而致病,西医则认为外感是因为人体感染了一种叫微生物的小东西。”
“感染?微生物?”华佗、董芸更是瞠目结舌。
这个问题得好好解释才行,刘墉想了想,方道:“我们身上有那个寄生虫。就是生活在我们身上的虫子。”刘墉头顶冒汗,又举例道,“有的生活在身体内,比如肠里面的蛔虫,也有生活在身体表面的,比如臭虫、虱子等等,这些东西多了轻则影响我们的生活,重则令我们体况下降甚至生病、死亡。我讲得可对?”
华佗、董芸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只听刘墉又道:“同样的,这些蛔虫、虱子虽小,不过结构和我们人也是差不多的,它们的身上一样也会寄生着更小的虫子,也让它们生病。同理,这些更小的虫子体内又会长着更小更小的虫子。西医便是认为我们所有的外感疾病都是由这些极小的虫子引起的,这种小虫子便叫微生物,它侵入我们体内引起疾病叫做感染。”
“这只是推测而已,难道真有这样的小虫子吗?”董芸还是有些不解。
刘墉语气坚定地道:“有的。只是因为它们太小了,我们的眼睛看不见而已。”
“眼睛看不见又怎么知道有?大哥说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刘墉一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我们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我们可以用一种特别的方法,比如说把这些小东西放大一些,我们不就可以看到了吗?”
“放大?什么意思?”董芸更是疑惑。
刘墉想了想,从花盆里摘下一片树叶,卷成一个小圆筒,用针扎紧,再在筒的前端蘸了滴水珠,然后递给董芸道:“芸儿,你用圆筒看看纸上的字。”
董芸疑惑地接过来,拿着圆筒对着字一看,立时愕然道:“字真的变大了。华先生,你也看看。”华佗也看了下,果然字变大了些。
刘墉继续解释道:“这只是最普通最简单的放大,如果设置得当,可以将原来的东西放大数十倍,上千倍呢。我们便可以看到许多我们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华佗、董芸对视一眼,只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合情合理,真如做梦一般。
“以后我便做一架这样的仪器,让两位亲眼看看这些小虫子。”刘墉对做一架简易的显微镜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才不要呢,想想都恶心。”董芸想着那些蠕动的虫子,不禁毛骨悚然。
“老朽相信有公子说的那个叫什么……对,微生物的东西了。公子讲了这么多,想说明什么?啊,老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