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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艋的效率很高,在傅程庆无论如何都交代不出旁的之后,便直接报给了傅青渊。
非常时刻非常法度。傅青渊连族会都未召开,只传了个音给那一脉将来龙去脉说清便干脆利落地将其除了族,并直接由刑堂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了结了,以杀鸡儆猴。
效果达到了。
这三天时间家族内诡异的安静,有傅灵佩元婴坐镇,不论有多少的鬼蜮伎俩,也都隐去了大半,虽偶有龃龉,但再无这伤筋动骨之事。
傅灵佩心下安慰,却还有烦难之事。
傅三与傅十一之事——她总还是看不明白。期间两人来过几次,总一前一后,仿佛对方落单自己便吃亏了似的,对她叙述又总语焉不详。
不过,她发现了一件有趣之事。
每日午夜,两人总一前一后地出傅家,在外耽搁两个多时辰后,又一前一后地回来,两人时间相差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而傅十一总是春风满面地出门,又桃粉绯绯地回来,一看便是春心萌动了,或许是会情郎?可那傅三却总是沉沉地出门,又更沉沉地回来,那脸耷拉着,就没好过。
她心下奇怪,可惜元婴神识不过百里,两人所去之所都在百里开外,傅家又需她坐镇,脱不开身,手头无人,只得央着父亲跟去查探了一回。
傅青渊当时是拉着脸回来的,可到底却不过女儿,吐了口:“小十一,那是会情郎。”一张俊俏老脸愣是涨得通红,看来这“会”也不是一般的“会”了。
“三儿,那是去小二的坟前站了一会。这孩子有心了。”说起这个,未免想起多年前旧事,傅青渊也忍不住叹气。
傅灵佩沉默了下来,“就没别的?”
“一东一西,完全不在一处。”
傅青渊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三儿这孩子性子直,不会掩饰,当年她与小二感情又那么好,那事她就没走出来过,如今程熹又出了事,她心里能好过?去祭拜下故人,也是应有之义。”
“至于小十一,那小子我看了,长得么,虽然比父亲我差了一些,可也一表人才,两人……”他咳了一声,到底没接下去,与女儿讨论这些总觉得羞耻感爆棚。
“明白了。”
傅灵佩起身,负手静静地看着窗外,黑夜沉沉,星稀月蒙:“要起风了。”
傅青渊心下一凛,也负手站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母亲还未出关?”
傅灵佩甫一出门,便见到了“门神”父亲,又孤零零地杵在她门外,勾肩缩腿,浑似被抛弃的小可怜,好笑地问道。
“没。”
傅青渊心下懊恼,莫不是被女儿看到了刚才那软骨头的一幕吧?想到岌岌可危的父亲形象,他连忙收了收嗓子,将身板站得挺直挺直的,侧目看自己仍然是一树白杨挺拔无比,顿时满意了,嘴里还不忿道:“你母亲太不像话了,女儿你难得回来,她一闭关就闭关那么久,哪像父亲我……”
他的自我剖白还未说完,便被远处一道柔柔的嗓音截住了:“看来平日里,你便是这么在女儿面前诋毁我的?”
一道翠绿长裙由远极近,身形袅袅娜娜,除了廖兰还有谁。
傅青渊忍不住捏了捏耳朵,心下道不好,回头准是要去跪萝了。兰儿虽性格不似许多女修那般爆烈,但偏爱慢吞吞搓弄人。想到那不用灵力跪在满身刚刺的萝果身上的那酸爽滋味,他便有些气短。
“你……你来啦?”
廖兰哼了一声,都不带搭理的,走过去便揽着女儿的手,原是想揽肩的,可惜傅灵佩这么些年来硬生生比她多了几寸,身高腿长的,她之前吃力着揽了一回,如今便不再尝试了。
傅灵佩笑眯眯地看着父母耍宝,最近几日压抑着的心才好转了些。看母亲容光焕发,便知她此次所得不小,不过到底时间紧,来不及多问,只得一路上聊上了几句。
廖兰也未多说什么,只提到这几日练下来觉得筑基瓶颈有些松动,傅灵佩正要说上两句喜庆的话,耳尖便传来一道志得意满的轻哼声。
她吓了一跳,再看两旁父母毫无所察,才忍不住叹了口气,传音道:“前辈,莫要突然吓人。”
“臭丫头过河拆桥啊。”
傅灵佩撇了撇嘴,看目的地就在眼前,便不再答话,尤妙也不介意,悄悄探出神识,看到依然维持旧貌的青植苑,叹了口气:“想当初,也是我陪着那蠢丫头来这里比试的。”
“莫不是前辈还念着那傅灵飞?”
“蠢笨有蠢笨的好处。”尤妙叹了一声,到底是陪了多年的,可惜烂泥扶不上墙,狠又不够狠,勤快又不够勤快,就算气运再好,也还是过不了你这关……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何人?我观之,你与傅灵飞同为傅家女,资质虽然上佳,但也不算最高,你二人此消彼长,你……究竟是如何抵得过那逆天的气运?”
傅灵佩神秘地笑笑,没有答话。
——她重生之事她连父母都没告诉,又如何会对尤妙说?
她朝四周看了看,“看来能来的都来了。”
青植苑原本是小辈练气期家族小比之用,如今挤挤挨挨地挤满了人。
正中高台已经撤除,重新另外布置了两个出来,一左一右相互并立,正对着青植苑的大门,显然一个是筑基比试台,一个是金丹比试台。
傅灵佩原就不管事的,只袖着手仔细瞥了眼比试台上倒扣着的的防护罩,心道果是花了血本,那金丹台上的防护罩看来能抵得元婴修士一击,虽然是一次性的,却也可见这傅家库房挑挑拣拣也能挑出些好东西,便丢开不问了。
两座比试台之后,另一座高台拔地而起,比之前两座略高一些,虽时间仓促,却雕刻得更为精致,其上并排五座,视野极好,正中一把椅子比两旁略高一些。
那便是今日可以裁定胜负的傅家之人才能坐的了。
廖兰不过是普通族人,并无上五座的资格,与女儿丈夫打了声招呼,便走到平日比较说得来的族人中间,聊起天来。
“父亲,您先上座。”
傅灵佩看着傅青渊踏上高台,才转过身,一步直接落到了正在人群中闲聊的傅十一身边。
“十一,不先介绍介绍?”
她看向了傅十一身边的男修,金丹前期修为,相貌俊俏,长身玉立,看着倒是一表人才。站在一脸娇俏羞涩的十一身边,看起来倒是登对。
男修似是被这艳光晃了晃神,半晌才缓过神来。无视十一的不快,深深一拂,再抬头一双桃花眼便荡漾开来,仿佛在朝傅灵佩放光。
“在下秋渠。”
“五姐姐,秋渠是十一多年好友。”不过傅十一脸上那娇羞模样,明晃晃地告知她,这好友的水分不浅。
傅灵佩无意抢她看中之人,却仍被她这女人的小心机逗得一笑。即便如此,神识仍是细细地扫过眼前男修,虽然在傅家门口之时,她做主让这人进来,却仍是有疑虑的。
可看这人身形虽高,却仍差了那人一寸,再看站姿,笑容,又觉完全不像。便是那目下无尘的性子,与这满肚子花花的模样,也差了不少。可这疑雾重重,她又不能完全放下心,只得将其作为重点监控对象,随意地朝两人点了下头,便凌空一踏,直接在五座的正中落座——那原野是为她准备的。
傅十一疑惑地看着这匆匆来去的五姐,摸不清她想些什么,不由道:“五姐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秋渠笑笑,眼中冒出狂热,若,若他能与之春风一度,真真是死也甘愿。
傅灵佩不知台下秋渠的龌龊思想,只与左侧早先落座的傅青渊点头打了声招呼。另外三座,却是为那沧澜傅家之人准备的,他们衣袍飘飘,徐徐落座,看起来架势端地比傅灵佩这元婴修士还足。
“拜见真君。”一连三声。
即便声音一听就没什么诚意,可这恭敬的姿态作得十足,傅灵佩也不好发作。
“无需客气。”
她似笑非笑,“三位远道而来,皆为了我玄东傅家作想,真是辛苦。”
傅灵奇拱了拱手,目光与之一触即分:“真君过奖了,你我千年前便是一家,何必分彼此。我也盼着玄东傅家早日归入我沧澜一脉。”
傅灵佩不置可否。
这三人代表沧澜而来,本来也有主持比赛的权益,而傅青渊对比试没兴趣,又暂代家主之位,五座位列一席也是应当。
可惜,总有人损人不利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