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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圆月如镜,清冷的月光浸在轻朦的烟云中,犹如一枚沉在深潭里的冷玉,淡淡的清辉为矗立在夜幕中的宫阙镀上了一层莹白的纱。
已是而更天了。
配腰刀的禁军提着镂雕朱漆的宫灯,在皇宫中来来回回的巡视着,青石板的地面上投下了影影绰绰交错的黑影。
潜行在屋脊的人弯着身体,脚下一沾即走,轻捷的如同夜猫。
覆面的方巾上,露出一双狭长的黑眸,反射出宫檐下挂着的灯笼的晕皇光斑。
那人不住的俯身用手挨个儿去揭屋脊上的瓦片,往里面看上一眼见没有自己想找的人便又潜行到下一座宫殿上,一次找过百余座行宫,离三终于在空置的皇后所住的乾清宫的屋脊上停了下来。
乾清宫中没有点蜡,然而内殿中却透出了月白的光来,经绯色的薄纱一遮掩,便愈发透出不寻常的端倪。
那人用脚勾住屋檐,吊挂着身体顺着墙壁悄无声息的滑了下来,绣着暗纹的黑衣经那一瞬烛光的映照,显出了一只尖喙长尾的凤凰来。那人将宫门退开一条细狭的缝隙,侧身一隐就进了乾清宫中。撩开绯红的薄纱,嵌满夜明珠的内殿竟空无一人,那人一蹙眉,几步走近了铺着明黄被缎的凤榻,俯下身用手一寸寸去摸床沿,不时用指节轻叩两下,随着三两声几不可闻的微弱回声传来,那人紧蹙的眉终于松开。
那人将缎被掀开一些,抓着床沿的手掌用力,指甲在抠入檀木中之后突然感到一阵钝痛,弯下身一看。竟发觉檀木板中竟内嵌着一块漆黑的玄铁。
那人抽出手,正不知如何是好,那块内嵌的玄铁重逾千斤的檀木床板竟缓缓从中分开,露出一道黑沉的石阶甬道。那人往下看了一眼,用手卷过一颗凤榻前的嵌夜明珠勾金描云盏,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床板在他的脚刚落地时便又合上。
曲折的暗道并不狭窄,那人借着手上明珠的光辉一路摸了进去,约摸半盏茶的光景,暗道前方已经透出了光亮,将照明的珠子收进了怀里,那人贴着墙壁走了过来。
刚走近几步,一直寂静如死的暗道中竟然隐隐传出了低泣的声音,一声一声,饱含着令人心惊的苦痛。那人心神一凛,探头望去时便怔愣住了。
暗道尽头竟然修筑着一座金碧辉煌的行宫!雕梁画栋,描金点翠竟比上头皇后的乾清宫更为豪奢,而这样隐秘的一座地下行宫里,只安置着一个方圆二十米的金笼,金笼上嵌着百十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月白的光辉将整个行宫照的亮如白昼。而这座笼子里,锁着一个全身赤裸的人,细细的金链反铰住他的四肢,让他只能维持着那个狼狈的伏地姿势。
细碎的呜咽传来,让来人当即红了一双眼。
“王爷!”那人低声叫了一句。
呜咽声不止。
“王爷!”哪里见过自己主子这般狼狈不堪的离三扯下面巾又叫了一声,却依旧不敢太大声音。
锁在金笼里的人却依旧恍若未觉一般,双肩在颤抖隐忍的低泣中宛如蝶翼一般起伏着。
离三还欲再开口,却听见一阵极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离三看了笼中的人一眼,一咬牙,将覆面的黑巾重新缠上,隐匿下身形躲到梁上明黄色的遮幕后去了。稍顷,一身紫袍华服的人就走了进来,俊美的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
离三定睛一看,来人赫然是王爷的胞弟,当今圣上洛麒筠!他居然真的敢……心头惊诧还未过,便见洛麒筠用悬在右手腕上的钥匙开了金笼,走了进去。
“倾辙。”洛麒筠蹲下身子将伏在毯子上的人扶正,在见到那人一脸泪痕时便心疼的无法自抑,用指尖将那泪渍拭去,柔声道,“明日我便将你急病暴毙的消息传出去,等过了这一阵,我便放你出去,好不好?”
洛倾辙不应声,睫羽颤了两下,便又有一滴泪滚落下来。
洛麒筠极是爱惜的用舌尖舔去,贴在他的耳边道,“父皇在时便夸吾家倾辙是芝兰玉树,那是,我便想,让这春风拂槛,芝兰带露是个什么模样。”
洛倾辙连眼神都是木的,像失了灵魂的土偶木梗一般。
“你知道吗,倾辙。”洛麒筠低低的笑了起来,眉梢间的喜色带着几分怨毒,“此次与天擎交战,我军大胜还朝,只是可惜那歌君笑歌将军,在那最后一役中,遭小人暗算,战死沙场。”
在那最后四字刚一落定,洛麒筠就感到怀中人的身体一阵剧震。
“洛,洛麒筠。”洛倾辙死寂的眼中终于有了几分神采,双手揪住洛麒筠的衣襟,发白的嘴唇颤抖,“你说什么?”
“我说。”洛麒筠弯眼微笑,手掌抚在洛麒筠光裸的背上,“歌君笑他死了。”
洛倾辙揪着他衣襟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蹦出青筋来,“你骗我!你骗我!”
“倾辙,我怎么会骗你呢?”洛麒筠对着洛倾辙的耳廓吹气,“那剑上的毒,可是我亲手抹上去的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洛倾辙的声音近乎质问。
“因为,他在你眼里比我更重要啊。”洛麒筠难以自抑的笑了起来,“只有将那些人统统除掉,你才会来我的怀抱里。”
洛倾辙不说话,只是宛若濒死一般的剧烈喘息着。
“你在乎的,我都要除去。因为那样属于我的你才是完整的。”洛麒筠的神情温柔,从嘴唇里吐出的话却字字血腥,“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你猜,我要杀的人是谁?”
洛倾辙怔然的大睁着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洛麒筠。
“你有个影卫,叫离三吧。”洛麒筠将他发抖的身体抱紧,金链将洛倾辙的手脚都拗成一个扭曲的角度,“我记得,还是你十岁时,从我手上讨的他。”
躲在房梁上的离三身体一瞬间僵硬如铁。
“为什么?”洛倾辙忍不住开口问,“他也是你的人啊!”
“他是我的人,并且很忠心,忠心了十五年都没有变过分毫。”洛麒筠喟叹一般的道,“真是一条忠心的狗。”
洛倾辙眼中带着隐痛,“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倾辙,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呢。”洛麒筠低笑,手指把玩着洛倾辙鬓间的一缕墨发,“虽然你素来与他疏离,也并未多做宠信之举,但他既然能在你身边安然的呆了十五年,并且在掌握了诸多宫中秘辛之后还能安然无恙,那他于你而言,个中关系可就要重新推敲了。”
洛倾辙眼中终于有了慌乱。
“倾辙我明日宣旨让他去殉主如何?”洛麒筠亲了一下洛倾辙的嘴角。
“你以为离三是傻子吗?他武功高强,就算抗旨,你也拦不住他。”洛倾辙将眼底的慌乱藏好,像是安慰自己一般的说。
“他不会跑。”洛麒筠笃定的道,“我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不会抗旨。”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洛倾辙稳下心神道。
“因为,他是个傻子。”洛麒筠无端轻笑,“我不过是施舍了他几个馒头,哄了他几句,他便捧了一颗真心来,什么都豁出去的甘为我驱使,真真是个傻子。”
洛倾辙咬牙开始挣扎,却被洛麒筠抓住拴在腕上的金链拎了起来。
“洛麒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洛倾辙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洛麒筠神情莫测。
“我倚仗的父皇死了,我相信的歌君笑死了,如今连陪了我十五年的离三也要被你除掉……洛麒筠,你是要逼着我去死吗?”洛倾辙脸上的神色愈发悲怆。
“其实,只有一句话是真心的吧。”洛麒筠勾出笑弧,手抓住洛倾辙尖细的下颚,薄唇中吐出两个字,“离三。”
洛倾辙的神色变了几变。
“太子,父皇,甚至歌君笑,于你而言,是真的有多重要吗?”洛麒筠手上用力,直把洛倾辙掐的眼中渗泪,“倾辙,我查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呢,你想不想知道?”不待洛倾辙回答,洛麒筠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离三在太子药膳中下毒的事你知道,离三刺杀父皇的事你也知道,甚至,他接下我的命令去暗杀歌君笑,你都知道,可是,你却在通晓一切之后没有杀他,其中隐秘,还需要我去点破吗?”
洛倾辙咬的嘴唇发白。
“倾辙把这一切藏的可真好,若不是我搜到你府邸里的密信,岂不是也要被你糊弄过去了?”洛麒筠松开手,环住洛倾辙发抖的肩膀。
“不要……”洛倾辙声音都在发抖,“不要杀他……”
洛麒筠脸上笑意尽敛,“终于说实话了吗。”
“你放过他……”洛倾辙握住洛麒筠的手,牵引着往自己的胸膛放去,“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洛麒筠的手掌贴在他的前胸,感受着温凉肌肤下的鼓动,脸上的表情是平淡的。
洛麒筠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来,却还是动作僵硬的去取悦他。
离三是不能碰的,他只有离三了……
洛麒筠的五指突然屈成爪状,指甲一瞬间抓破掌下凝脂一样的肌肤,“你以为,你如今为他做的,他能看得到吗?呵。”轻蔑的一声笑,“就算他看到了,也不会承你的情,因为,狗只会记住驯养他的第一个主人。”
洛倾辙眼中泪落成珠,但他机械又屈辱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
掌下的肌肤温软,洛麒筠不自禁的眯起眼来。
那是他的,属于他的……
眼中染上情欲的混沌,急促着呼吸将洛倾辙压在身下,当洛麒筠抓住那双修长的腿并将它分开的时候,身下双眼紧闭的洛倾辙崩溃一般的哭出声来,顺着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将他的乌鬓都打湿。
洛麒筠的神色愈发迷醉,当他准备侵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阵钝痛,茫茫然的低头,便见半截幽碧色的剑尖从后心透了出来。
这剑他识得,还是他年前亲手赠予离三,让他去暗杀歌君笑的袖剑——青薇。如他所言,那剑上的毒,是他亲手抹上去的。
如此,身后是谁,他已经再清楚不过。
洛麒筠从未想到,离三的剑有一天会杀掉他……
剑上的毒以最快的速度麻痹住了神经,洛麒筠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低下头,便见身下的洛倾辙已经睁开的眼睛,满脸的泪,柔弱的,隐忍的。
但是,他的那双眼,却直勾勾的盯着洛麒筠。
带着一种洛麒筠从未见过的,古怪的,仿佛阴谋得逞一样的笑意。
脑中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突然窜了出来,洛麒筠刚欲张口,最终却哇的呕出一口黑血来,然后直直的栽倒下去……
<叮——攻略人物:洛麒筠死亡条件达成。任务进度完成百分之三十。>
卧槽,歌君笑居然没死?!